第20章:月已残(3)

第20章:月已残(3)

她本是情绪失控,所以才会想与林清同归于尽,但是第二天起来,她才知道,这一切都好蹊跷。府里人似乎都不知道这件事。而先生,大少爷也是如同平常。甚至没有责备她半句。林清不是死了么?为什么没有人抓她去警察局?

“先生。”下午,先生回来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跪在他面前。低着头,说“先生,昨天…”

“昨天?哦…”欧阳沐凡浅笑截断她的话,将她扶起来,温和地说“夏妓啊,昨天什么事也没发生,明白了么?”又沉沉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以后,没人再敢伤害你了。放心好了。”

“先生!”她再欲跪下,胳膊却被他攥得紧紧的。他摇头,低声如渭叹般,说“夏妓啊,别跪了,我说了,都过去了。昨天杨全的夫人没死,她也表示不会再追究。”

“先生…”她心蓦地深深一震,细声问“你是说,她没死?”又拼命地摇头道“可是我明明…我明明…您都看到了对不对?怎么可能没死?她怎么没死!”

“夏妓…”欧阳沐凡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安慰道“你一定要冷静下来,这事,交给我来处理,成么?你就别理了。”

“不!”她毫不犹豫地拒绝“先生,那个女人害死了我母亲!是她害死我母亲的。”

“先别激动。”欧阳沐凡更是沉沉地叹道“可怜的孩子,我会替你想办法。相信我。”

“可是…我竟然救了仇人的丈夫,我…”

“一切都已经发生,要懊恼自责也来不及了。对不对?”他满脸慈爱地看着她,轻笑道“傻孩子,救了杨全只能证明你心地善良。所以…不要再责备自己了。”又唤道“何管家。”

“先生!有何吩咐。”何总管从外头奔了进来。

“替我吩咐人,好好保护夏妓,若有什么事,我唯你是问!”欧阳沐凡冷冷地出声,又轻拍夏妓的手背,笑道“别想太多了,好好去休息着,以后下人做的事,你别做了,安心养好身子。”

“可是…我已经好了。”夏妓蹙眉紧,心里隐隐感觉不安,又惴惴地瞥了他一眼。欧阳沐凡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笑着说“修可是很紧张。”

夏妓低着头,脸微微发红,动了动唇,也没迸出一个字来。欧阳沐凡见状,便笑道“何管家,还不快请医生替夏妓再来瞧瞧,小心二少回来,将你一顿好骂。”

“是的,先生!”

欧阳沐凡见他们要出去,又想起了件事,叫道“何管家,替我叫侍卫长进来。”

“是,先生!”

欧阳沐凡笑容凝结在唇边,眉头锁得紧紧的,一脸不悦地翻着沙发上的报纸。侍卫长不一会便急急忙忙地赶了进来,恭敬地说道“先生!”

他头也未抬,问“查清楚了?”

“是的,先生!”侍卫长脸色也不好,沉着脸说“她正是林秀的女儿。”欧阳沐凡脸更阴沉,将报纸丢到他身上,怒声问“16年前,你不是亲眼看着她断气的?如今怎么就生了个女儿出来?”

“先生!”侍卫长“啪”的一声,跪在地上,身子微微哆嗦“我是亲眼看着她断气,可是…我调查了才知道,夏妓是棺材里生出来的。”

“怎么可能?死人还能生孩子?”

“是的,属下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她确实是棺材里生出来的。”侍卫长急忙辩说。欧阳沐凡身子微微颤抖,端着桌上的茶,猛喝了几口,才镇定地问“16年前的事,绝对不能让人翻出来。这事相关的人,可还活着?你当时可将他们解决了?”

“先生!”侍卫长脸色惨白似鬼,吞吐半天,定了定神,才说“您当时未曾吩咐,只是叫属下打发他们一笔钱。所以,他们的去处,属下也不知道。”

欧阳沐凡重重地拍着桌子,茶顿时溅了出来,他冷冷地说“这事要是被他知道了,你跟我,绝对都吃不了兜着走!到时,死的不止是你,还有我辛苦半辈子打下的江山!”又问他“这事可大可小,你可知道?”

“是的,先生。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瞒住这事。”

“幸好发现得早!”欧阳沐凡咬牙切齿地说“这事,就算死许多人都没关系,一定要闭了相关事人的嘴!”

“16年了,我相信那些人早就忘记了罢?况且,他们也不知道是先生干的。”

欧阳沐凡盯着他,一瞬不瞬,一字一字地讲道:“不怕万一,怕一万,宁可错杀,不愿放过!”又冷冷笑道“林秀的死,到现在还是个谜,至于夏妓的生父…”又沉下脸,叹道“她的生父,我们惹不起呀!那样的权利,不是我与杨全可以比的。”

“唯今之计,只有对夏妓小姐好些,到时…希望有所帮助。”侍卫长也是一脸惧怕,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说“她的父亲若是知道了,我们相关的人,可都是死路一条。”

“你知道便好。”欧阳沐凡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抽出大烟,用力吸了几口,才说“那个人,我们惹不起,只能躲。躲也躲不了,那么便只有死!”又狠狠地讲道“绝对不能让他们父女见面!”

“是,先生!”

“一切,都会过去的。”欧阳沐凡低低地说,似乎在安慰自己。又似乎是在安慰侍卫长。只是越安慰,却更迷茫与不安。

前方的路,他似乎早已看不到了…

第21章:让我爱你(1)

第21章:让我爱你(1)

修端着那盘仙人球,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般坐立不安。何总管在一旁憋着笑,脸微微通红地问“二少,你不如去同她讲个明白。”

修挑眉,疑惑地问“讲明什么?”

何总管顿时老脸通红,指着他手中的那盘仙人球,咳嗽了二声,才说“跟夏妓讲,您要送她一盘仙人球!”又实在忍不住,讪讪地笑出声,“您不是说送她盘仙人球,她便会乖乖听话跟您出去么?”

“喔!”修若有所思地盯着何总管,眼都不眨!何总管一脸茫然地搔扰自己的头,问“二少,我是不是讲错什么话了?”

修依然一瞬不瞬,似乎在思量着,良才,才轻轻地说“你没错,是我错了…”自从林清那事后,夏妓一直情绪低落,可是他…却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她开心…

“二少!”何总管呼天抢地的大叫一声,扑通跪倒在地,“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修莫可奈何地说“我说了你没错,是我错了…”

“二少!”何总管呼得更为大声,急忙赏了自己一个耳光,“我这嘴,就是爱说错话,您千万别介意。”又挤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说“您对夏妓没有别的想法,只是看她身体不好,所以想叫她出去…出去…”苍天啊!其实他也不知道二少想叫夏妓出去做甚么!只知道二少坐在客厅对他说了几个时辰的话,这几个时辰好像就是重复说那一句:我要用这仙人球换夏妓出去!

送盘仙人球给夏妓,就有这么难?

“出去做什么?”修一脸疑惑。

“是啊,出去做什么…”何总管傻笑回应!修沉沉地叹了口气,摇头自语“我想了几个时辰,也想不出来!到底要约她出去做甚么!”又撑着下巴问“你说做甚么好呢?吃东西?逛街?看戏?还是…”

“二少…”何总管将茶桌上早已冷了多时的茶递给他“别渴了您,慢慢想。总可以想得出的…即便今儿个想不出来,咱们明天也可以想…”他抹了抹额上渗出的冷汗,心想:若天天想,他可就完了!这条老命迟早会让二少给折腾掉!

修摆了摆手,将茶水挡掉,脸色黯然“不喝!这点小事都想不好,还喝做什么,渴死算了!你知不知夏妓为了她母亲有多难受?”又一脸阴森地咒骂道“都怪林清那个该刮千刀的女人…我真想一枪崩了她!”

“别,别…”何总管急了,不知要如何是好。这小祖宗的还真是难侍候!修,紧蹙眉,双手握实,垂着额头,痛苦地叫道:“到底要做甚么,她才会开心呢?老天呀,你指点指点我罢!”

何总管苦着脸,亦不知要如何是好!陪二少这几个时辰里,简直是比死还难受呢!他双眼无神地四处扫望,突然看到夏妓从楼角处走了过来,不禁兴奋地叫道:“二少,二少…”

修紧紧地闭着眼,吼道“你叫魂啊!”

夏妓莫名其妙地走过来,瞥了眼何总管,便问修“你无端端的又朝何总管发什么脾气。”又指着他手中的仙人球“是不是让这东西刺到手了?要不要叫医生来?”

“你来了。”修端着仙人球站起身。四目相对时,他又想起了昏迷那晚的情景。一张脸顿时窘得通红!那晚他抱了她一夜呢!他蓦地傻笑了二声,将仙人球递给她,结巴地讲“没刺伤…这个…这个是给你的…”

夏妓端过仙人球,脸也微微发红,小声问“你…送给我的?”

修掉转视线,不知所措地轻轻“嗯”了声,又指着何总管,连连摇头“不是我,是他送你的,他说让你好好养着。”又一脸沉重地吩咐道“你千万别让它死了,这可是何总管的一点心意。若是死了,何总管可会自杀!他一定会自杀!”

何总管站在一旁只知道附和着点头,哭笑不得地想,他送仙人球给夏妓做甚么?还自杀?生命诚可贵,他才不会为了盘仙人球自杀呢!这要是传出去,老脸也算丢个干净…这二少还真会掰!

“喔…”不论他的话是真是假,她只是低着头,掩去了目中的失落之意。

“林清那事,你别想了。想着伤身。”他试着安慰她。却不晓得要讲些什么,只是勉强地笑着问“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就我们二个出去走走,好不好?”

夏妓轻轻点头,没再吭声。

第22章:让我爱你(2)

第22章:让我爱你(2)

到了街上,修便让司机先离开。夏妓心事重重,对街上热闹的一切都置之不理,只知道一直向前走。他不由紧紧跟在她身后,不敢多问。实在憋得闷慌,他忍不住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做的事?你想做什么我都任你。”

夏妓停住脚步,轻扫了眼四周,才恍然醒悟了过来“原来到了街上。”又看着修,问“你不是说要带我到处走走么?”

“对…可是…你”修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只知道咧开嘴傻笑。

“那你想去哪…?”她依然恍恍惚惚地问。

“这…”修不知所措地到处张望,附近除酒肆、茶馆、金行这些,也没其他特别的地方。他一时也想不着要去哪。不由急得团团转。看到不远处,一张大海报上写着舞台剧演出。他眼前一亮,指着海报说“夏妓,有舞台剧,你喜欢看么?”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寻去,只见海报上说今日在大剧院会演出一场“母亲”,她心蓦地一酸,泪又几欲涌出眼眶了,使力地点头,笑道:“喜欢。”

“那我们就去看。”他见她笑,满心都溢出了欢喜“我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开心,全天下的东西,我都会拿到你面前来。”

听到这话,她不再恍惚,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良久…良久,才低低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只要我开心,全天下的东西你都会给我?”

她当真以为自己听错了,如身显赫身份、家世的二少,竟然为了她…

“是!”他一脸坚定,无比深情地说“我愿用全天下的一切,换你一个笑容。我只要你笑,只要你笑,我便满足了…”他又捉着她的双手,问“夏妓,我可不可以喜欢你?让我喜欢你好不好…?”

她脑中只觉嗡地一响,四周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只是傻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原来他喜欢她…他竟然喜欢她!可是…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喜欢她?怎么可以喜欢一个妓女所生的孩子?他这样的家世,不应该喜欢她,喜欢她,不会幸福…

“不可以…”她忍着泪,死力地直摇头“不可以…先生不会同意,所有人都不会同意…不可以…”

他整个人就像是傻了一样,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四周仿佛是死掉了,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那样微弱的呼吸声,他竟然能听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字“我只要你…喜欢我…”是的,只要她喜欢他,所有人他都可以不在乎。

她捂着嘴,只是摇头,泪却止不住地掉下来,滴在手上,烫得她的心也是灼痛。

他不再问了,只是站在那里,双手攥得死死的。他多想大声对她说:夏妓,你听着,那句话,我藏了五年零八个月再加二十天!你不可以用那三个字就否决掉!我一定会等你,等到你喜欢我的那天!要是你始终不喜欢我!我死缠烂打都会缠着你,到死都缠着你!我这辈子就缠定你了!你不用怕我父亲,也不用怕所有人,只要我喜欢你,喜欢跟你在一起就行了…只要我们二个人在一起…就行了!

只是…他讲不出口。用足了全部的勇气,他也讲不出口!

她不敢再看他,只是转过身,想逃离这个地方。脚好重,连抬步走一下都是那么艰难。前面的路很长,长得好像这一辈子都走不完。

她终忍不住,在街边角落里号啕大哭,想要将所有伤心在那一刻哭尽。最后,她哭得连走路都没力气了…

其实,她也爱他,早在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

第23章:让我爱你(3)

第23章:让我爱你(3)

怎么回到府里,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回来时,十二点的时钟恰好敲响。府坻的人见她回来,就恍若见到救星。将她团团围住。

何总管听到她回府的消息,更是急冲冲地跑到她跟前,“二少与你一同出门,可是现在还不见人影。先生派了好多人出去找,可到现在还找不到。你们到底去哪了?二少呢?不是与你一起的么?”

她摸不着头绪地问“二少还没回来?”

“我的天!二少不是与你一起的吗?这么晚还不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何总管急得直跳了起来。又急急忙忙的往里屋去报告情况。她听到这话,更是呆了,不知要怎么办才好。只是傻傻地站着,动也动不了。

“修去了哪里?”欧阳寒一脸寒霜地跑到她面前,死死地瞪着,“你将修弄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声音弱得她自己都听不见。

“不要跟我瞎扯。”他的声音却是乏到了极点,一字一字切齿地讲道:“全世界,除了你、没人能让他消失!”

原来大少也知道…

“可是,我不知道!我当真不知道!”她捂住双耳,拼了全身的力气,哭喊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他问我,可不可以喜欢我…我说不可以!我说不可以…”

是的,她说不可以…离开修时,他那受伤的神情,她至今还记得。可能这一辈子,他再也不会跟她说:夏妓,我可不可以喜欢你?让我喜欢你好不好…

他勃然大怒,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爱你,怎么可以跟他讲这种话!”

她听到这些,心再次抽痛,只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口钻,痛得她无力再哭喊,只是虚脱地跪坐在地上,累到了极点。

欧阳沐凡抽着大烟,一根,接着一根。烟灰缸里的烟头,早就满得掉了出来,他也没注意到。何总管抬眼看了下钟,小心翼翼地说“先生,十二点过一刻了,您该睡了。明早还有许多事等您处理呢。”

欧阳沐凡扫了门口一眼,没出声。

“先生不如先去休息,别累坏了身子。二少若是回来了,我即刻通知您。”

欧阳沐凡的眼神有些幻散,他将手中的烟用力揉进缸里头,看了看手腕的手表,说“他从没有这么晚还不回家的。你说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您别太担心,巡捕房都已经派人去找二少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回消息。”

“巡捕房的人要若是有用,我也不会派侍卫长亲自带队去找了。”欧阳沐凡的声音有些嘶哑,他蹙紧眉起身,望了眼外头,问“是谁在哭?可是修回来了?”

何总管拿起衣架上的外套替他披上,恭敬地说:“夏妓刚回来,但二少没同她一起。大少爷已经去问她了。”

“哦”欧阳沐凡微眯着眼,朝外头走去。远远地,他看见夏妓跪坐在地上,而寒只是呆伫在一旁,恍惚间,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只是眺向远处,一脸沧桑。

过了不晓得好久,他才自言自语地讲道“林秀…这是报应罢!大抵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冤冤相报…夏妓她不用拥有权利,也不用拥有一切。她只要一个人…只要一个人就可以将我这个家毁了…我有这种预感…预感她会毁了我的一切…她不叫夏妓,应该叫魔鬼…她简直比魔鬼还可怕…”

风吹过,树叶哗啦、哗啦的直作响。欧阳沐凡却能感觉到,那风夹着一丝寒凉,直袭向他。他双手背向身后,恍惚又回到了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的事,他不曾后悔过。杀林秀,他更不后悔。若不是林秀的死,他就不会有今天的权利。所以林秀该死!而她姐姐林清…那个笨女人,只是一颗遭他利用的棋子。只是那颗棋子…他忘了收入棋盘。

“林清…夏妓…”他阴冷地笑出声,拾起二片枯叶,从怀里掏出火柴,将它们点燃。“当火柴燃烧到了尽头,我们就只能放手。而你们…也是时候解决你们二个人之间的恩怨了。我会让你们同归于尽…这样一切就结束了。我也可以高枕无忧。”

欧阳沐凡舒了口气,棋盘的棋子,终于能全部归位了。

第24章:缘来是你(1)

第24章:缘来是你(1)

欧阳修失踪三天了,法租界为了找他,已经闹翻了天!巡捕房、欧阳家、只要与欧阳家有些关系的人,都在找。只是,他就这样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今天,天气极差,天空灰朦朦的一片,没有一线光亮。雨虽不大,但从早前便一直淅淅沥沥地落着。夏妓站在窗前,直直地盯着外面。

雨声簌簌,像敲在她心上一样。让她想起了八年前。那时的天气,也像现在这般,灰白色的天空做底儿,小雨淅沥地下个没停。细细的雨点落在脸上、手上,凉丝丝的。她十分清楚地记得,那时巡捕房的人正在追打一批难民,而她与玉凤姨就在其中。在她们被打得遍体鳞伤时,二少的汽车从旁经过,他摇下车窗,冷冷地对巡捕房的人,说“不许打他们。再打他们,我管叫我父亲剐掉你们的皮!”

巡捕房的人不敢做声,只是唯唯诺诺地点头。

她顺着声音寻去,疏疏的冷雨打在她的身上,她都丝毫没感觉,只觉整个天与地,都只有坐在车里的那个小男孩。她猛地跑到车窗前,对着他跪了下去。那只是一种本能的言谢。他却从车里走下来,掏出袋里的手绢格外仔细地替她擦拭着脸。

那一倏,她眼里,惟有他的样子。

原来…从初次相遇开始,就已经注定,她的心里会装下他!也只容得下他…

她盯着那茫茫的雨幕,想起修,心里疼得厉害。

“夏妓,”身后有人唤她。她恍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是何总管。他说“你一定要想想,二少到底在哪?这次只有你能救夫人了。”

她讶然,这关夫人什么事?况且夫人很少在家。她来了欧阳家八年,都极少见到夫人。

他懂了她的心思,说“先生大发脾气,派人将夫人捉了回来。你知道的…先生对夫人早出晚归本就生气,这次更是气得不行了…口中一直在念要毙了夫人。”

“大少呢?大少怎么会让先生这么做?”

何总管神色黯然地直摇头“大少本就不管事,对夫人也是漠不关心…这个家,除了二少,没人再关心夫人了。而先生也最疼二少。最糟的是二少现在不见人影,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可是…”她凄然一笑“我现在也没法子了…”这三天来,她一直在想,修会在哪里?每次想到一处地方,就会告诉总管派人去找。但次次都是落空而回。修在哪里?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

何总管神色惶急,“你与二少打小就在一起,除了你,还有谁能找到他呢?这次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呀!”他看了眼窗外,又说“这天气,二少独身在外,你就不怕出什么意外么?”

她怕,其实比任何人都怕,怕会永远找不到他了…

何总管见她神情恍惚,只得急声道“你不能再恍惚了,一定得好好想想。”她看着他,眼眶泛红,只是喃喃地说“我找不着他了…真的找不着他了…”

“你…”何总管将话吞回了肚里,只是摇着头朝外走去,他抬眼,见欧阳寒交手交付,伫在门边,不由叫道“大少爷。”

欧阳寒并不理睬,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何总管勉强一笑,说“我只是来问夏妓想到些什么没有。”欧阳寒依然没出声,连看他一眼都觉碍事了。何总管只能僵硬一笑,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从他身旁钻了出去。

待没人,欧阳寒才开口“或许你可以想想,有什么地方令修难忘。”又盯着夏妓的眼,话语漠然“只是你与他相处过的地方。”

夏妓拼命在记忆里搜索,突然眼前一亮,说“我知道了,他一定在那里!”她怎么就把那里给忘记了?那时,她也是找不着修而急得大哭,他却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笑着说:笨丫头,你哭甚么?我一直在那里,哪都没去,你怎么就找不着我呢?

“一定是在那里!”她重声,欢喜填满了整个身心,顾不得拿什么东西就直接朝外奔去。

第25章:缘来是你(2)

第25章:缘来是你(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