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杞子等没有性命之忧,西闲微微一笑:“小公爷也会武功?”

关潜望着她恬然安静的笑容,黑暗中突然脸上微微发热:“我略通一点,只是皮毛罢了,无法跟舅舅相比。”

西闲道:“世上像是王爷那样的人原本就少见。只是小公爷也不必妄自菲薄,毕竟武功如何不是衡量所有的尺度。”

夜色里,她的声音温和淡然,像是空谷幽兰,令人心安。

关潜不知不觉也放松下来,他本是个机灵的少年,听西闲有意安抚自己,便说:“你想知道什么?”

西闲道:“你看见了什么,又是为何及时赶来的?”

关潜沉默片刻:“我只看到一道影子,却不知是人是鬼。至于……”

他回答了一个问题,后面这个却有些难,略一停顿,关潜才道:“舅舅出城的时候,叫我好生留意内宅,今晚上我跟众人巡逻的时候,发现这院子的后角门开着,我觉着有事,斗胆进来查看。”

西闲听着他的回答,觉着小公爷仿佛有话瞒着自己。

关潜似乎也担心她听出来,就说道:“既然娘娘无碍,我出去叫人在府里仔细搜查。”

“不能这样,”西闲忙出言制止:“那人既然能来无影去无踪,就算翻遍府内只怕也难以找到。”

“那人?”关潜本能地问,深更半夜,一道魅影,连他这种堂堂男儿都有些惊魂,分不清对方是人是鬼呢。林西闲因何如此笃定?

西闲道:“是。先前我把手炉扔出去的时候,撞到她的肩膀,大概是打伤了她。”当时那人闷哼了声,倘若是鬼,自然不会这样。

关潜暗暗震惊:“原来如此。可到底是什么人想对你不利呢?”

西闲想到那句“你住我的屋子,睡我的床”,虽明知那是人非鬼,仍觉遍体生寒。

西闲道:“小公爷,王爷是不是……还交代过你别的事?”

关潜一愣:“你、你指的什么?”

西闲道:“比如,有关王爷的家事。”

关潜苦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是不是舅舅跟你透露过?”

西闲见他承认,便道:“王爷并没告诉过我,是我猜的。我听人说,小公爷四处打听原先住在这里的瑛姬的旧事……毕竟这是内宅,传这种事是极快的。”

关潜又有些脸红:“那你为什么觉着会是舅舅叫我查的,许是我自己好奇呢?”

西闲道:“小公爷并不是长舌多口不知轻重之人,又且敬重王爷,若无王爷许可,绝不会如此打听他的家事。”

关潜无奈:“好好好,我认了,是舅舅叫我暗中查访的。瞒不过你,只是你别告诉舅舅去,免得他又说我办事不力。”

西闲点头:“不知小公爷都查到了什么?”

关潜叹了口气,起身先将房门关了,又点了蜡烛。

西闲靠在床边留意他的动作,见他并没有往外头打信号之类,可见他先前所说带人巡逻的话……只怕未必是真的。

毕竟假如有人跟他一块儿巡逻,这会儿关潜无论如何也要跟外面通个消息之类,但他竟全然不理。

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真珠院有事的?

关潜却不知西闲心中存疑。只思忖着瑛姬的事,对西闲道:“瑛姬怀有身孕是真的,跟那侍卫有染也是真的。但奇怪的是,在她给王妃发落的时候,她曾叫说自己是给人陷害的,还说……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谁陷害了她?”

关潜道:“这是最难办的,可是想来想去,不外乎那四个人罢了,就是舅舅的四位小夫人。”

西闲道:“你怀疑是她们?”

“只有内宅妇人争宠才会闹出这样的戏码,”关潜不以为然地,“我在桃城的时候见过不少,瑛姬最得舅舅宠爱,只怕早是其他人的眼中钉了,偏舅舅出征,当然要把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除掉她。”

西闲听他说的头头是道,虽然年纪比她还小,提起“内宅”两字,却好像很懂似的。

“那……谁是最有嫌疑的呢?”

关潜道:“哪一个都不遑多让。”

西闲哑然失笑:“幸而我来的晚,不然也是嫌疑人之一了。”

“你是不会的,”关潜摇头。

“这是为何?”

关潜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不是那种人。”

“哪种?”

“肯跟人争风吃醋的那种,可知外头都有人说你跟王妃是舅舅的‘娥皇女英’呢。”

西闲无语。

关潜说了自己所知,眼见时候不早,道:“我也该走了,娘娘你当真没事?不如我把太医叫来给您看一看。”

西闲才要拒绝,突然灵机一动。

“小公爷,”西闲微微蹙眉,心中飞快地盘算:“你想不想找出是谁害了瑛姬?”

关潜意外,同时眼中微亮:“那当然想,做梦都想。”只有找出真凶,才能让赵宗冕对他另眼相看,但他在王府里里外外走动了这许久,却再难有所进展。

西闲看他一眼,复又垂眸。

关潜突然福至心灵:“小舅母,你可有好法子吗?你若真的有法子,求你快交给我。”

他原本对西闲心有芥蒂,此刻却忍不住语气里带了些诚恳的求告之意。

西闲自然听了出来,微微一笑:“法子是有一个,但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只是权且试一试罢了。”

关潜精神一振,忙又求问。西闲道:“你过来。”关潜即刻倾身侧耳,听西闲在自己耳畔如此这般说了几句。

不多时,真珠院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

整个王府给惊动起来,将近天明的时候,王妃也得到一个骇人的消息:原来昨晚上真珠院里闹了鬼,那个“消失”了的瑛姬突然现身,意图杀死林侧妃。

王妃震惊之下,忙带人前来真珠院,正陈太医早给西闲诊了脉,道:“林妃娘娘受了惊吓,染了些寒气,不幸中的万幸是并没动了胎气。”

王妃念了声佛,又问:“昨晚上到底是怎么了?”

杞子跟两名贴身宫女面无人色,昨晚上她们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只觉着冷风扑面,然后一道鬼魅似的人影桀桀发笑,从窗口消失了,她们魂不附体地跑进内室,却只听林妃道:“有鬼,有鬼,是瑛姬!”

王妃的脸色不大好,喝道:“不许胡说。”将人斥退,自己走到内室查看西闲的情形。

西闲把昨晚上遇险经过告诉了王妃,以及所见的那“瑛姬”的容貌,除了将关潜来救的一节省略不提而已。

吴妃露出讶异的表情:“你所说的那人样貌果然类似瑛姬,可……”她百思不解,拧眉喃喃道:“真是咄咄怪事,瑛姬难道死了?不……不该啊,可这总不会真的是瑛姬回来了?”

这会子除了卧病在床的李夫人外,张夫人,柳姬,王琴儿相继而来,询问端倪。

杞子跟两名宫女因是目睹那鬼魅之形的,虽给王妃斥责,但心有余悸,何况真珠院其他众人都知道了。

于是三位夫人自然也都听说了是瑛姬的鬼来闹事,因见王妃满面狐疑,柳姬小声说道:“娘娘,总不会真的是鬼吧?如果是这样,还是快请法师来做法驱邪才好。”

王琴儿道:“我原先在乡下的时候,鬼是没见过,可什么黄皮子俯身狐狸假扮人之类的却也听说了好些,是不是瑛姬在外头出了事,所以……”

“住口,”王妃立刻呵斥:“下人不懂事胡说,怎么你们也跟着乱说起来?林妃正养身子,幸喜昨晚上有惊无险,若你们再在这里瞎说惊吓了她,就算我饶得过你们,等王爷回来还不知怎么样。”

张夫人给她们两人说的有些胆怯,听了王妃的话,才道:“娘娘还是尽快向王爷报信,让王爷回来罢了,不管是鬼是狐,或者是有人故意搞鬼,横竖王爷的威慑煞气是最大的,也镇得住这些东西,这样对林妃娘娘也好。”

王妃道:“我当然也想让王爷早点回来,只是因为要筹谋着年前歼灭流寇,王爷近来忙的很,怎么能因为这点事惊动他?”

西闲也不想让赵宗冕回来,于是也随着说道:“娘娘这话很对,何况这是内宅的事,我们就只先压下来,慢慢地小心查访就是了。现在还不知究竟就轰动起来,外头传扬出去,对王爷跟咱们都不好。”

王妃连连点头:“还是妹妹懂我的心。”

柳姬在旁说道:“既然侧妃娘娘都这样说了,我们还说什么……对了娘娘,你可记不记得,那瑛姬的鬼、哦不是……是昨晚上‘那个’,她来见娘娘的时候,可说了什么没有?”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脸色各异很是精彩。

西闲苦笑道:“昨晚上的情形太过骇人,我如何能够忘了?那会儿我慌张的不成样子,大胆问她是人是鬼,她反问说‘你住了我的屋子占了我的床,怎么竟不知我是谁’……我便吓得晕厥过去了。”

柳姬倒吸了一口冷气,想说什么又不曾开口,王琴儿低低嘀咕道:“我看的确是该找个法师来驱驱邪呢。”

王妃道:“好了好了,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你们怕什么?这瑛姬她自己做了错事,不管是生是死,她都该没脸回来才是,怎么居然敢来骚扰好人。哼,如果她真的是个鬼,叫她去找我就是了,横竖是我做主撵了她的!”

大家听王妃如此说,都没了言语,忙都唯唯诺诺答应了,三三两两退了出来。

剩下吴妃便安抚西闲:“别听她们的,一个个惊惊乍乍,能顶什么事儿?昨晚上如果是她们哪一个遇见这件事,这会儿指不定怎么样呢。恨只恨这瑛姬,是我让你住在这儿的,她若真的死了或者觉着冤屈,就该去找我才是。”

西闲说道:“她来找我也好,免得又让娘娘受这一场惊恐。我能替娘娘挡下,也是我的造化。”

吴妃惊愕之余,叹道:“妹妹,你这叫我如何答话,可知我跟你真的是相见恨晚?罢了罢了,今晚上多安排些人守在这里……对了,你要是觉着忌讳,也可以暂时从这儿搬出去,免得……”

西闲道:“娘娘放心,我是不忌讳的。何况就如娘娘所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我并未对不起瑛姬,自不怕她,想必她对我也没什么恶意,不然她来无影去无踪的,怎会伤不到我?”

“阿弥陀佛,真真是个明理贤德的人,那瑛姬不管是人是鬼,但凡有三分良知,就不该冲你如何了。”吴妃大为感喟,又坐说了会儿话,才起身离开了。

且说王妃离开真珠院,正欲回房,走不多时,却见柳姬王琴儿张夫人三个站在一起,正柳姬说道:“这瑛姬显然是个鬼,不然府内防卫这样森严,她怎么能来去无踪的?先找上侧妃,自然是不忿侧妃占了她的地方夺了她的宠爱,我看,她竟是来报仇的。”

王妃本想喝止她,转念间却又不动声色,只看着他们三人。

王琴儿道:“我的妈呀,报仇?厉鬼索命吗?可别找我,我跟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也没害她。”

“瞧妹妹说的,难道我们这里还有人害她不成?”张夫人皱眉。

王琴儿突然看向柳姬:“姐姐,我记得瑛姬那蹄子在的时候,因为她总霸着王爷,你跟她打了一架,把她的脸都抓破了,她若是做了鬼,会不会回来报这仇?”

“放屁!”柳姬脸色一变,又道:“那次她还踹了我一记窝心脚呢,我又不欠她。倒是你……那次王妃赏赐锦缎,本是要给她先选的,你不由分说把她最爱的那匹抢走了,她心里可恨着你呢。”

王琴儿跺跺脚:“她要还惦记着,我把那件衣裳烧给她就是了!”

吴妃听到这里,嗤地冷笑,正欲走开,柳姬忽然又道:“不过说起来,这小蹄子原本恨不得贴在王爷身上,怎么王爷才走那几个月,她就捱不住开始偷人了呢?”

王琴儿道:“偷人还得有理由?看她那浪天浪地的样儿,只偷了一个我还觉着少说了呢。”

两人说到这里,却不见张夫人开口,柳姬问道:“姐姐,你怎么不说?”

张夫人微怔:“说什么?”忽地反应过来,便道:“罢了,人还不知死活呢,你们积点口德,别去嚼舌了。阿弥陀佛。”说完后,转身自己回房去了。

柳姬跟王琴儿对视一眼,柳姬哼道:“就她整天扮好人,动不动教训人,简直把自己当做王妃第二似的。”

王琴儿道:“先前瑛姬在的时候,她也不嫌那蹄子的小骚达子气,殷勤的跟叭儿狗一样,对了,你说她真的一点也不恨瑛姬?跟她那样好?”

柳姬翻了个白眼:“咬人的狗不叫,我看如果瑛姬真的变成鬼,第一个该找的就是她!”

此后数日,王府内风平浪静,只是在这种异样的平静下,仿佛酝酿着不安的风雨。

这天黄昏时分,赵宗冕突然回府了,他并没有去往别处,直接就来了真珠院。

偏西闲并没有在院子里,却在王妃处,镇北王在屋子里转了个圈,虽然有人去通知了,他却不耐烦坐等,起身又往王妃这边走来。

然而才出真珠院,就见柳姬满面春风地从廊下走来,见了他,便风吹杨柳似的摇摇摆摆躬身屈膝:“恭迎王爷回府。”

赵宗冕笑道:“免礼。”

十冬腊月,西闲出门的时候往往厚厚地裹上数层,柳姬却只穿着一件缎子夹袄,越发显出婀娜的身段,望着镇北王,半是娇嗔地:“自从打赢了蛮人回来,王爷就把我们撇下了,是不是也忘了妾身叫什么了?”

赵宗冕道:“忘了谁也忘不了小柳儿啊。”

柳姬嗔道:“这话我可不信,若还记得妾身,为什么也不去我那里了?在王爷心里,只怕我连侧妃娘娘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了。”

赵宗冕在她鼻尖上轻轻一点:“说哪里话,这还是能比得上的。”

柳姬顺势扑靠过去,扭着腰轻轻捶他胸口:“讨厌,王爷只管取笑人家。”

正在这时,却见前方院门口,有几个人走了出来,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位,正是西闲。

第37章

西闲才出门就瞧见廊下那两人的光景。

她向来是个喜怒少形于色的性子, 看见了也只像是没看见一样淡淡的。

倒是她身边的杞子跟两名宫女, 猝不及防, 都禁不住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那边柳姬看见西闲一行人露面, 这才缓缓地站直了身子,举手撩了撩鬓边的发丝。

在西闲还没到跟前儿的时候,柳姬小声对赵宗冕说道:“王爷,侧妃到了, 王爷可千万别有了新欢,就把旧爱都忘到脑后了啊。”

镇北王笑道:“本王是那样的人吗?”

柳姬媚眼如丝, 腰肢一扭往前几步, 迎着西闲躬身行礼:“见过侧妃娘娘。”

杞子等因方才目睹柳姬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赵宗冕“打情骂俏”, 此刻脸都仍是绿的,西闲却仍是先前那样波澜不惊, 向着她一点头:“夫人是要往哪里去?”

柳姬道:“是去找五夫人,因为先前闹鬼那回事儿, 她就自惊自怪的,非说自己也瞧见了什么脏东西,我去瞧瞧她, 晚上兴许还要陪着她睡呢。”

西闲听说“陪着睡”, 有点意外,隐隐地还有些失望, 面上却还是淡声道:“夫人竟这样古道热肠……”

才说到这里, 就听得背后不远处赵宗冕咳嗽了声, 叫道:“闲儿。”

西闲听了这个声音, 下意识地要皱眉,柳姬笑道:“妾身不打扰了,王爷只怕等急了呢。”

柳姬去后,西闲望着前方斜倚在柱子旁的赵宗冕,却见他头戴金冠,大概是才从练兵场回来不及换衣裳,玄色袍服之外罩着锁子甲,腰间虎头勒带,脚踏黑色皂靴,却并未佩刀,长身玉立,眉眼带笑。

因占了五官出色的便宜,此时此刻的镇北王,含笑吟吟的模样,隐隐地竟还透出几分风雅跟温柔,若不认得斯人只看这幅外貌的话,却果然是雅贵风流的天潢贵胄,风度翩翩的儒将战神。

西闲目睹镇北王这幅“尊容”,心中忍不住想到:“王爷这幅皮相,却是古之卖柑者口中所谓‘佩虎符坐皋比,洸洸乎干城之具,峨大冠拖长绅,昂昂乎庙堂之器’那种人……”

只是这会儿倒也不能再像是在京内一样说他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毕竟镇北王未必会有古代大贤伊尹,皋陶一般的才能,但也的确是能纵横谋略所向披靡的,而且先前在京内惩治奸臣曹郎中,最近又忙于防御歼灭盗寇……所做都是利国利民之举。

除了……

西闲只顾在心中胡思乱想,赵宗冕看着她笑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本王?”

这倒是歪打正着了,虽然他口中的想,跟西闲此刻心中所想的正好相反。

西闲看他一眼,躬身行礼,赵宗冕早先握住她的手臂:“我才从山里钻出来就立刻跑回来看你,你倒好,把我撇在屋里干等。”

西闲道:“有三夫人陪着,如何能说干等?”

赵宗冕笑道:“咦,又吃飞醋。”

西闲皱眉停口,她本想继续说赵宗冕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本该先去见王妃的……可听他竟又口没辙起来,她就不想再说下去了,横竖好好的话听在他的耳中,不知会曲解成什么样子。

不多时回到了真珠院,奶娘跟宫女等上来帮西闲解去披风,兜帽等。赵宗冕在旁坐瞧着,见是一袭白狐裘的披风,看着十分名贵,便道:“你从京内带来的?”

杞子忙道:“回王爷,这是王妃赐给侧妃的。王妃知道娘娘不耐冷,又知道我们不曾带,所以特送了好几件儿大毛的衣裳。”

赵宗冕点点头,又笑对西闲道:“怪道看着不像是你的品味,不过也算是王妃有心了。这段日子我不在,她待你怎么样呢?”

杞子正要满口夸赞,却给奶娘拉了一把,硬生生停住了。

此刻也有宫女来给赵宗冕宽衣,却给他一挥手屏退了。

西闲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娘娘心思缜密,王府内外都照料的妥妥当当,自我来了也更是照料的无微不至,人品行事着实叫人敬服。”

赵宗冕笑道:“有这么好?”

西闲道:“正是,王妃的为人只有更好,言语却难以描述了。王爷不在的这段日子,王妃也一向很是惦记,今儿终于回来了,按理说该先去王妃那边儿,让她安心才是。”

这会儿宫女送了茶上来,西闲亲自端了一杯,恭送给赵宗冕。

赵宗冕眼中带三分浅浅笑意,默默地望着她,举手将杯子接了过来:“我才来,你就撵我走?”

“妾身不敢,”西闲垂手立在旁边,“只是于情于理该先去探望王妃。”

赵宗冕吃了一口茶,举手握住她的手腕,慢慢地将她拉到身旁:“我偏要先看看你。”

这会儿屋内伺候的众人见状,纷纷低着头退了出去。

赵宗冕是坐在椅子上的,西闲给他拉到腿边上,无处可躲,只低低唤道:“王爷。”

镇北王的手在她腰间一扶,略用了两三分力,竟把西闲抱到了自己膝上。

西闲正无所适从,只听赵宗冕啧啧道:“原先穿了那许多衣裳,我还以为你这几天突然长胖了那么多,没想到也只是衣裳而已。这里也没怎么变。”说话间,他的大手就掩在西闲的腹部。

西闲微惊,本能地要避开,人却在他膝上。

镇北王的掌心贴在西闲的肚子上,当然是试不出什么来的,他细听了听,笑道:“好像没有什么动静,是真的有么?”

虽然是句没道理的随口的话,西闲心中却咯噔了声,隐隐地有点不大受用,可却又说不上来。

外头天寒地冻,赵宗冕胸口的锁子甲散发着寒气,西闲难以禁受,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

赵宗冕察觉,低头细瞧了瞧她:“冷么?”不由分说地张开双臂将她揽在怀中,他却伸出双掌,先在嘴边呵了呵气,又用力搓了数下,才贴在西闲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