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闲不语。

柳姬凝视着她的双眼:“听好,这种蠢事我一辈子只做这一次。不管你决定走与不走,今晚上都从没有见过我,我也从没来过这真珠院。”

西闲从这双美艳的双眼里看出了被克制住的冷酷,也就是在这会儿,她回答:“好。我走。”

柳姬一笑,笑里隐隐有几分欣赏:“随我来。”举手从衣架上拿了一件大氅,围在西闲身上,揽着她的腰往外。

西闲却猛然止步回头:“奶娘!”

奶妈正在依依不舍地望着她,眼睛红红的,见她停住便忙赶过来。

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却仍强忍着,奶娘紧紧握住西闲的手:“好姑娘,你快去吧,我年纪大了走不动了,我若是能走动,一定跟你走,以后……要好好地照顾自己跟小主子,我就算在……我也就、很放心了。”

先前西闲来到雁北,本来就没有打算带了奶娘过来,毕竟那会儿她的年纪就不小了,且又有些老病,想让她在京内颐养天年。

可奶娘放心不下西闲,又觉着杞子并不很顶用,所以坚持要跟着来,好歹让西闲身边多个可靠的娘家人。

“不成。”西闲摇头:“我要一个走了,他们追究起来……”

“别再耽搁。”柳姬道:“只要你安全离开,她们就不会有事。”

奶娘也焦急地推她道:“快些走!叫人发现就坏了。我知道这些日子姑娘过的很不开心,但你不为自己着想,好歹要为了小主子着想。”

最后一句话正落在西闲的心坎上。

西闲虽在王府住了近一年,对除了真珠院之外的其他地方却熟悉的有限,但柳姬却仿佛了若指掌似的,黑暗里带着西闲左避右闪,每每在间不容发的时候避开巡逻的侍卫。

而那本来上锁的院门不知何故都是开着的。柳姬一直护送西闲出了侧门,这会儿真珠院里的火光已经透了出来。

西闲忍不住问道:“奶娘跟杞子他们会没事吗?”

柳姬道:“她老人家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要你安好,她自安好。”

西闲还要再问,门外有个人迎上来,两下撞见,西闲几乎没忍住失声,柳姬垂了帽兜遮住半边脸:“快带她走。”此刻竟换了一副男人的嗓音。

苏霁卿正等的绝望,猛然看西闲当真出来,也顾不得避嫌了,将西闲轻轻一抱抱上马车。

西闲定了定神,从马车里坐起来往外看,却见王府的侧门已紧紧关闭,而透过那高高地王府院墙,隐隐能听到里头骚动的声响,外宅的侍卫们也已经惊动,开始严查。

望着那透过院墙而起的火光,西闲知道,这个地方……自己是再回不去了。

那一刻西闲的心中竟极为空落,但在空落之余,却又有一种极为放松的感觉,就好像出了笼子的鸟儿,就算不知道前路吉凶祸福,可仍旧能为自由自在的展翅飞翔而觉着无限欢悦。

柳姬的用意西闲当时其实已经猜到了——柳姬当然是想借这场火,制造西闲已经殒命的假相,实则让她暗度陈仓。

只是毕竟是仓促之间,西闲算不到各种细节。

比如柳姬当时现身时候所带的是什么“东西”。

在随着戏班而行之时,众人闲话起来,原先戏班里有个唱花旦的,生得最好,性情也风流,在王府唱戏的时候,跟某个管事有些勾连,一天前就没回戏班,只派人送了一笔钱给班主,说不跟着回去了。

班主因知道她向来有跳出这行当之意,且对方又是王府的人,便也一笑了之。

西闲听了后,心中发毛。想到柳姬所带的那“东西”,虽直觉猜到了什么……却不敢相信。

对戏班众人,苏霁卿只说西闲是自己同乡的妻子,丈夫本带她过来做买卖,后撇下她去了南边杳无音信,如今要带她过去找寻。

一来苏霁卿的人缘最好,大家都有意照拂。二来,众人走南闯北,听了这样说辞,都明白西闲的“丈夫”必然在江南寻花问柳,哪里还记得家里的妻子,又见西闲有了身孕,便格外怜惜。

这一行人在路上走了近两个月,快过泰州的时候,在一家客栈歇脚。西闲无意中听几个走商的客人在说起雁北王府的奇事。

西闲这才知道,死者并不只是一个,还有真珠院一名侍女,以及……奶娘。

至此西闲已经确认,那侍女跟“侧妃”,一定是柳姬的手笔。

但是,奶娘?

起初西闲惊闻消息,痛怒交加,自然以为是柳姬动的手。

可西闲无数次回想奶娘跟自己分别时候的话,奶娘显然比她更清楚柳姬的打算,也很配合柳姬的打算。

所以在柳姬背了那个人进来的时候,奶娘一点儿也不觉着意外,更没有问一声。

西闲还记得她宽厚的手掌握住自己时候的温暖跟不舍。

其实在那会儿,奶娘早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诀。

毕竟真珠院失火,如果只烧死了侧妃跟一个侍女的话,有些说不过去,但如果连侧妃最亲近的奶娘也因而出事,可信度自然就不消说了。

柳姬并没对奶娘动手,倒不是因为她心慈手软,而是她清楚西闲外柔内刚的性子。

柳姬知道若她敢对奶娘下毒手,西闲绝不会原谅。

那样的话,她非但留不成“后路”,反而会因此而树敌。

但奶娘毕竟是没了。

她让西闲安心的离开,也为了西闲的安全而牺牲了自己。

西闲越想越是不能克制情绪,心潮起伏之际,腹中孩子似乎也有所感知。

当晚折腾了半宿,竟在泰州生下了小泰儿。

当稳婆抱着那小东西给西闲看的时候,向来镇定如她,先前生产都没有晕过去的人,此刻几乎吓的晕厥。

才出生的那孩子实在是太过瘦小了。连见多识广接生了无数婴儿的稳婆都为之愕然,连说从没见过这样小的娃儿,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哭声都微弱的令人心疼。

起初大家无不揪心,生恐如此瘦弱的孩子不好养活。

苏霁卿同戏班主人商议,戏班先自回苏州,他留在泰州,照料西闲跟小孩子。

那段日子对西闲而言,又是心酸,又是甜蜜。

她按捺下所有心绪,一颗心扑在小孩子的身上,几乎日夜无眠,幸而有苏霁卿在身边,又从泰州当地请了两位有经验的奶娘帮忙,在众人的细心看护下,这小家伙也慢慢地开始长身体跟精神,半月后,哭声已经算是响亮了。

苏霁卿怕西闲产后落病,小孩子路上水土不服等等,足足休养了一个月才又启程。

西闲之所以给婴儿起名叫“泰儿”,一来是因为他是在泰州诞生的,二来,想让这从还没出生就九死一生备受波折的小家伙“否极泰来”,从此平安喜乐。

“呜哇……”内室又传来泰儿的喃喃声。

西闲忙起身入内,却见小东西闭着双眼,却挥舞着两根细细的小胳膊,睡梦中也不安生。

在他身上轻轻地拍了两下,泰儿才又睡了过去。西闲松了口气,转身之时,却见苏霁卿站在门口,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从最初在京城直到现在,两个人都经历了太多。

目光相对片刻,西闲先笑了笑,苏霁卿见她笑了,也才随着一笑。

西闲回头看一眼泰儿,道:“三哥,我方才想起这一路过来的辛苦,若不是你冒险救助维护,我们母子只怕早就性命不保了。”苏霁卿摇头:他早说过了,他不后悔。

甚至庆幸当初随戏班北上之举,庆幸下决心去王府接她之举。西闲道:“三哥,我有个不情之请。”

苏霁卿道:“是什么?你说就是了。”

“你先答应我。”

苏霁卿无奈:“你知道我什么都会应你的。”

“当年……夫人认了我做干女儿,”西闲微笑地望着苏霁卿,温声道:“现在,我想让三哥当泰儿的干爹,不知可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因为感受到大家的爱所以用尽排山倒海之力狂奔而来的三更君~~么么哒!

大魔王:干什么爹?我抗议!!!

小黑龙:走开老家伙,这里没有你的戏份啦~~~大魔王:囧rz

第65章 0709一更

苏霁卿听西闲说了这句, 眼眶微微泛红。

其实就在西闲成为了镇北王侧妃之时,苏霁卿就知道今生自己跟她再也无缘。去雁北也是想完成自己的心愿。

后经过那惊魂一夜, 一路上相扶相携, 患难与共,更亲眼见证了小泰儿的诞生, 如今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早已经不止是当初单纯的那点男女之情了。

在苏霁卿伴随西闲来到江南隐居后, 对外,他只说西闲是自己的“兄嫂”, 兄长因南下办货, 嫂子产子无法跟随,所以暂时在这里养身子。

进进出出从来都是规规矩矩, 以礼相待。心中对她虽然仍有的眷恋牵念斩不断理还乱,却从不曾从言行中表露出一丝一毫。

或许他要做的, 唯一能做的,无非就是保护她的周全,让她跟小泰儿平平安安。

如今听西闲要他做小泰儿的干爹,苏霁卿也明白, 这是西闲另一种周全自己的方式。苏霁卿停了停, 笑道:“我……当然求之不得。”

当日下午,苏霁卿领了一个人来,这人就是当初劝他去雁北的尹西园先生。

毕竟他立刻要回京城去, 可如果家中没有男子照料,只留西闲跟泰儿母子在, 恐怕生事。

尹西园是个机灵之极的人,在戏班从雁北回江南后,因苏霁卿没有陪同,他询问起班主,得知苏霁卿陪着他同乡的妻子耽搁在泰州了。

尹西园听说西闲产子,便料到一时半会回不来,特派了心腹的家人送了些银两过去给苏霁卿。

那会儿苏霁卿留在泰州,因要给西闲养身子,又雇奶娘之类,花费不少,正有些暗中犯愁,得了尹西园的银子,犹如雪中送炭,顿时解了燃眉之急,苏霁卿心中感激万分。

后来苏霁卿同西闲回来,却并没有让她跟尹西园见面,反避开姑苏这繁盛的地方,悄悄去了古镇。

尹西园是个洒脱的人,也并没有因此而有半点怨言。只是他心中也有些数……猜测这位“同乡之妻”,多半就是苏霁卿的心上人而已。

尹西园自己是个擅写戏文的,自然猜得到两人之间一定有一段匪夷所思的纠葛,但他跟苏霁卿是知己之交,所以既然苏霁卿不说,他就不问。

如今苏霁卿要离开一段时间,想来想去,把西闲母子托付给尹西园竟是最好的选择。

乘船而来的路上,尹西园才笑道:“我以为你一辈子也不叫我看见佳人了。”

苏霁卿立刻纠正道:“待见了后,西园兄就随我称呼,以‘嫂子’相呼最好。”

尹西园道:“我本以为你是《西厢记》里张生得莺莺小姐,怎么……现在看来,却像是赵太//祖千里送京娘。”

前面的《西厢》自然是人尽皆知,后面这个,说的却是宋太//祖赵匡胤没有称帝前的故事,赵匡胤年青之时,救了一位被囚禁的苦命女子京娘,为了保护京娘安全,赵匡胤跟京娘结为异姓兄妹,辗转千里,把京娘送回了她的家乡京城,此事广为流传,成为美谈。

苏霁卿听到“赵太//祖”的话,若有所思,道:“西园抬举我了,我怎能跟太//祖相提并论,赵匡胤千里护京娘,纵然京娘对他心生爱慕,他却仍不为所动,而我……恰好相反。”

尹西园听了这话,已确认了苏霁卿的求而不得。但苏霁卿是京内的贵公子,家境极佳,品貌俱上,又能对什么样的女子如此苦恋而不得?甚至对方已经嫁人生子……倒是让他好奇起来。

苏霁卿事先已经同西闲说过此事,西闲虽不想见外人,但毕竟是苏霁卿的朋友,也是他担保过的,何况人在异乡,有些外面的事方不方便,的确得有个可靠的人周旋走动。

在码头下船,沿枕水街走到门首,尹西园打量着那精致的门头,笑赞了几句,道:“霁卿知不知道,你没去找我之前,我正寻思着去同里或木渎那边去找个僻静的地方隐居一段时间,又怕你有事找不到我,才又多留了一阵,果然给我猜中了。”

苏霁卿问:“怎么又想隐居?”

尹西园道:“还不是又给人催戏了?欠了好几家的戏文,每天给追着吵嚷,聒噪的我难以安神。”

“好好地怎么又欠了戏?”

“没什么,我花费大。”尹西园冲他一笑。

苏霁卿却跟他一样,都是心思玲珑的,略一想就说道:“当初在泰州,你命人送了那二百两银子,解了我燃眉之急,当时我没多想,后来想想,你是个手头不攒银子的,你哪里来那么多钱?”

尹西园笑道:“我当然有百宝囊,需要了就掏一点出来。”

“所以你才欠了人家的戏?”

尹西园的戏自然有名,那些梨园班头想求还求不到,倘若尹西园主动开口,自然大把的银子送上来。

尹西园见苏霁卿已经猜到,便笑道:“何必在这清净的地方别提这些俗事,横竖我都会给他们的,现在赶紧请我见过嫂夫人吧?”

苏霁卿上前叩门,一名身着灰布麻衣的中年人过来开了门,这却是苏霁卿的贴身仆人忠叔,因可靠干练,先放在这里权当门房。

忠叔请了两人入内,苏霁卿请西园坐了,自己请了西闲出来相见。

尹西园把西闲扫了一眼,含笑上前行礼:“给嫂子请安。”

西闲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物,稍有些不自在,便回了礼:“霁卿已经将先生援手等事告诉了妾身,先生高义,妾身感激不尽,以后也多赖先生照拂。”

她从来都称呼苏霁卿“三哥”,这还是头一次叫他的名字,也是为让尹西园相信两人之间的叔嫂关系罢了。

苏霁卿听着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温温柔柔地吐出,不由失了神。

尹西园却难得的规规矩矩,正色说道:“嫂子千万不用多礼,霁卿的亲戚就是我的亲戚。他回京的这段日子,有什么吩咐只管叫我,做的不好的地方也只管呵斥。”

西闲听了这两句,却觉着心宽了不少,知道是个心无藏私的人。略说两句,仍回内室去了。

次日清早,苏霁卿便要启程回京,西闲送他出了门,想到两人一路从雁北生死相依的情谊,不免也有些离愁别绪。

尹西园送苏霁卿到了码头,叮嘱他一路多加留意保重身体,临别时候苏霁卿道:“西园兄务必记得我的话,一定得照看好他们,要知道,他们母子的性命就是我的性命,他们安好我才安好,他们若有丁点儿闪失,我只能以命相殉。”

尹西园点头道:“实在想不到你也会有这种牵肠挂肚的时候,你放心就是,我好歹也算是半个地头蛇,有我在,保他们平安无事,你安心去办事,速去速回。我保管大大小小一根头发丝也不带少的。”

江南之地最尚才气,尹西园名声最大,上到知州跟各衙官员,下到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他都有交际,苏霁卿自然也知道,闻言才同他洒泪挥别。

当日,尹西园派了个贴身的人回苏州,跟各大戏班的班主交代他要闭关写戏,至少三个月出关,叫他们不要惊恐也不要找寻,不然打扰了他的清净就写不出来了。大家向来知道他的脾气,一概都答应了,反叮嘱那小厮让好生伺候西园先生。

尹西园自己在南浔,于西闲的屋子旁边又另租了一间院落,每日里喝酒赏花弹琴,西闲时不时会从后院听见他拨弄的琴声,只是很少听见完整的一曲,多半是零散的曲调,可虽然如此,却也能听出是极动听悦耳,可见颇有造诣。

日子就如同门前的流水,平缓而清澈的流动,西闲一门心思地照料小泰儿,不知不觉进了九月,小家伙看着没长多少,可力气却又大了好些,每次吃奶都把奶娘咬的很疼。

这天西闲给泰儿换了自己给他裁减的新衣裳,虽然已经尽量合身,却到底有些大了,西闲望着这小家伙裹在里头,乌溜溜的眼睛四处打量,显得十分有神,西闲又是喜欢,又有些伤感。

正在这时,外头阿芷欢天喜地地进来道:“西园先生来了!”

西闲抱着泰儿,一时来不及放下,回头看时,尹西园在门外站定,笑道:“嫂夫人好。”

西闲道:“先生来了。阿芷快看茶。”

尹西园笑打量泰儿道:“这就是麟儿?让我看看如何?”

西闲只好走到外间,小心将泰儿递给他,尹西园把泰儿抱在怀中,低头打量,啧啧道:“这孩子龙睛虎目,很有精神呀。”

西闲听他赞美泰儿,虽自己看不出泰儿又瘦又小哪里是什么“龙睛虎目”,但听了这种话,仍是忍不住喜欢,便笑道:“多谢先生吉言。”

尹西园道:“我也稍稍看些《周易》,对人的面相略有一二研究,我看小公子这面相很是贵气,将来至少是出将入相之选。”

西闲听到最后一句,却并不觉着高兴,只是微笑而已。

两人说话时候,泰儿盯着尹西园,自打出生,他所见过的男子无非是苏霁卿,突然又看见了一个人,大为惊奇,瞪大双眼瞧着西园。

突然泰儿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挣了挣身子,西闲见他仿佛困了,便将他接了过来。

此刻阿芷送了茶上来,对西闲道:“先生送了好些燕窝,鱼胶给奶奶补养身子。”

西闲忙道:“这怎么使得?实在太破费了。”

尹西园笑吟吟道:“我孝敬嫂夫人,还不是理所应当的。”

说到这里,突然掀动鼻子嗅了嗅,又低头瞧了会儿,突然“啊”地一声。

西闲不知如何,回头看时,却见尹西园揪着衣裳道:“这是什么?”

阿芷在旁探头一看,掩口笑道:“哈哈,是不是方才小公子尿了?”

尹西园这才知道吃了童子尿,目瞪口呆。

西闲本想致歉,望着他呆若木鸡的模样,又颇觉好笑,回头看泰儿,却见他仍懒洋洋的,双眼中似乎带着些许笑意。

西闲在南浔陪着泰儿安稳度日的时候,千里之外的京城,发生了一件引发了轩然大波的“小事。”

担任御史台大夫的林牧野,上了一道奏疏。

林御史为人苛直,最爱弹劾人,某官员收受贿赂,某官员礼数不周,某官员多纳了小妾……他都要弹劾一下。

大家都是知道的,这本来不足为奇。

但这次,林御史弹劾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镇北王赵宗冕。

林牧野在奏疏上,言辞激烈,弹劾镇北王沉湎酒/色,内宅秽乱,侍妾侧妃相继不明不白的身亡,何况如今还涉及了皇族血脉的湮灭,恳请皇帝彻查此事,追究镇北王的不作为,严惩不贷。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大魔王暗搓搓做了一件让你们吃鲸的事,所以不要太小看他哦,当然,虐一虐他是必要的><

第66章 0709二更

因为侧妃之事委实太惨, 所以尽管朝中大人们并不很喜欢林御史,但在这件事情上, 却也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 没有大规模地跳出来排斥他。

这其实已经算是一种赞同了。

何况除了林牧野之外,另外也有人很希望事情向着这个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