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反应过来:“人为的?”

  “应该是。”关跃迅速回到车边,从车座底下摸出什么别在腰后,眼睛往两边看。

  五六米开外的土丘后面,一只黑乎乎的脑袋露出来,接着是人的身体,接连四个男人从两边的土丘后面出来,往他们面前合围,手里都握着枪,似乎是改装的,每个人拿的都不一样,但全都穿得一身黑。

  关跃一手刚抓住言萧的胳膊,最前面那男人就喊了一声:“别动。”

  他应该是领头的,五大三粗的身材,一只眼翻白,是个独眼,他手里拿着枪划了划:“关领队,手松开,别轻举妄动,乖乖听我们问个话。”

  关跃松开言萧,眼在他们身上扫过:“认识我?”

  独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认识,我们哥几个刚听说你找到了一处大斗,富可敌国啊,能不能把地方透露一下?”

  关跃脸上很平静:“没有这样的地方。”

  “要不是有可靠消息我就不会在这儿等着了,识相就快点开口,不然……”独眼朝旁边一努嘴,一个男人立即抬手,把手里的枪推一下,一根钢针露出尖头,正对着他。

  “你看这一针下去,咱们把你和这妞拖回去慢慢问怎么样?”说着他看一眼言萧,不怀好意地笑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妞儿,想必你也舍不得是吧,会发生什么,我们也没法保证啊。”

  关跃说:“我说了,没有这样的地方,你可能是被骗了。”

  “成,那就别怪老子了。”独眼手一挥,旁边的男人一动,一声扣动扳机的声音。

  关跃拖着言萧在身前一挡,那枚射出来钢针一下扎到她小腹上,她一手捂住,咬牙扭头,死死瞪着他。

  独眼都惊了一下:“我操,你他妈太狠了,连自己的女人都能拿来做挡箭牌!”

  关跃一手抓着言萧的胳膊,眼神发冷。

  心狠的人都叫人忌惮,独眼刚才还指着用这女人威胁他,看来是没可能了,眼神都变了:“那就只有请你吃老子的枪子儿了。”

  没等他枪举起来,关跃忽然冲出去,就地一滚,躲过可能射下的钢针,一脚踹在他小腿上,人到他跟前时手已从腰后拿出来,黑洞洞的枪口指在他面前。

  那把从朱矛手里夺下来的枪,里面他查过,弹匣是满的。

  几个人变了脸色,马上往后退。独眼讪笑,抬起的手又慢慢放回去:“我说怎么那么狠呢,原来留着后招呢这是。”

  “扔地上。”关跃把枪口抵在他完好的右眼眉骨上,拖着他站起来。

  独眼把枪扔在地上,被他一脚踢去车底。他退到车边,猛地把独眼攘回去,手伸到背后拉开车门,拽着言萧推上去,她似乎挣了一下,他也没空管,甩上车门,眼睛在四个人身上转。

  独眼笑得难看:“关领队,何必呢,你看我们有四个人,你就一个,真动手谁有胜算?”

  “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有真枪。”关跃一手从口袋里掏出截什么,装到枪上拧了拧。

  是消声器。几个人都有点怕了,看架势他是要动真格的。

  旁边有人想抢先手,手一动,脚下尘土“砰”地一声闷响,炸开一阵尘灰。

  关跃枪口对着他:“手里的东西都扔下来,别想拿我试手速,这里没人,真闹出点什么也没人知道,谁比谁狠,还真他妈说不准。”

  “……”独眼黑着脸摆摆手,其余三个人都扔了枪在地上。

  关跃指着独眼:“这次我不为难你们,毕竟我还要做考古,不想惹来条子,你们只要记着我不知道什么大斗,你们在我这儿的得不到什么答案。滚!”

  独眼先往后退,眼里看着很不甘,举动上却没太坚持。

  四个男人举着两手一直退到土丘后面,很快那里传出汽车发动的声音,一辆车开走了。

  关跃立即转身上车,拨一下言萧的脸,她已经昏睡过去了。

  当务之急是要离开这里。

  他跳下车,从车底找出独眼的枪,检查一下,里面只有三发子弹,并不是真枪,只是霰弹枪。其余那三把都是射钢针的组装枪。

  他从后备箱拿了洛阳铲出来一股脑把几把枪砸碎,挖土埋了,然后取了千斤顶去换轮胎。

  忙完这些,他迅速把车开进戈壁深处,才把车停下来。

  言萧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根本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是麻木的,眼一睁开就看到关跃的脸,他在给她处理伤口。

  车窗外天黑了,他的脸逆着光看不清楚,显得很深沉。

  “你他妈……”开口根本没有力道,浑身都是软的,言萧只能狠狠地瞪着他。

  “钢针上有麻醉剂。”关跃把她的衣服拉下去,遮住雪白的小腹:“我查轮胎的时候就发现了,并不是故意要拿你做挡箭牌,首先我要确保能从他们手里逃脱,如果我中招,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

  当然也是故意做出来给独眼看的,不然她就是个筹码。这句话他没说。

  “那他们要是开真枪呢。”

  “我挡。”

  言萧眯眼,他这句答得很快,几乎没有半点思考就说出口了。

  车窗关着,他的声音在车厢里比平常更沉:“应该是五爷派来试探我的,要是真被他们抓去问出墓地的位置,就用不着我了,这么久就白忙了。我一个字没说,至少可以叫五爷信我对他是忠诚的。”

  道理都对,言萧也懂,但这滋味不好受:“你说再多,不还是让我挨了一下。”

  关跃手在挡风玻璃那儿摸了一下,捏着那枚钢针递过来:“你要是气不过就在我身上也扎一下。”

  他一手撑在车座旁,一手掀开自己的衬衣。

  言萧一把夺过来,看一眼他肌肉结实的腹部,可惜她手上没什么力气,头脑也有些昏沉,气得甩手扔了钢针:“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真行,睡一次就什么都敢干了。”

  关跃唇线抿得紧紧的,脸垂着,眼没一刻离开过她的脸,隔半天才反问一句:“什么叫睡一次就什么都敢干了?”

  那把声音低低的。他低头,忽然揭开她身上的外套,把她染了血点的底衫推上去,双手伸进去,往上一阵抚摸。

  言萧没什么知觉,只感到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其余什么感觉都感觉不到,身体像是不是自己的一样。他的身体也压了下来,很沉,让她发闷,她艰难地动了动,冷笑一声:“干什么,想玩儿车震?放开我,现在没力气,要玩儿回头陪你慢慢玩儿。”

  关跃手抽出来,拨过她的脸,呼吸温热地扫在她颈边:“我就想告诉你,别老拿这事儿来激我。行,回头我们慢慢玩儿。”

  他松开她,坐回去。

  言萧身上没落得好,嘴上也没占到便宜,脸色不好,但实在是没力气了,车开起来,麻醉剂的作用又泛上来,很快她就又睡了过去。

  关跃开出去很远,偏头看一眼,月亮出来了,照着她半张脸,表情很淡,她睡得很静。

  也就这时候乖巧。

  他在心里想着,手伸过去,拿了外套搭在她身上。

第43章

  言萧再醒过来时已经在考古队的帐篷里。

  身上还有点发软,但知觉已经恢复了。她翻个身,看到外面很亮,隔着层帐篷的绿布都能感觉到有阳光,肯定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掀帘出去,外面很安静,阳光不太强烈,戈壁里空气干燥得过分。

  没有看到其他人,也没看到越野车,她走了两步,迎面撞上蒲佳容。

  “你醒了?”蒲佳容今天穿了件嫩黄的外套,看起来挺朝气的,不过口气依旧一板一眼:“关队说你感冒了,现在好点了吧?”

  言萧皮笑肉不笑:“嗯,我感冒了。”

  蒲佳容觉得她语气怪怪的,接不上来话。

  言萧问:“昨天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夜里,应该快到十二点了。”

  她点一下头走了。

  昏睡了这么久,得亏关跃有脸说她是感冒。

  中午,一阵尘烟滚滚,越野车从西边方向一路开回考古队。

  言萧坐在帐篷外面抽烟,看到石中舟跟王传学一前一后下了车,说话声由远及近——

  “想不到啊,关队跟言姐这次去沙地居然有那么大的发现,太厉害了……”

  言萧皱眉,站起来往那儿走,没两步就遇到了关跃。

  “怎么回事,你怎么带他们去沙地了?”

  关跃低声说:“放心吧,我有数,不该透露的他们不会知道。”

  言萧沉默,叼住烟。

  关跃忽然问:“你恢复没有?”

  她挑眉:“恢复什么,我不就是感冒吗?”

  关跃手在裤兜里一收,看了她两秒,开口说:“那难道要我告诉他们实情?”

  言萧凉凉地瞥他一眼,不想再提这茬。

  昨天这事理智上她知道他做的都对,毕竟五爷差一步就要现身了,这种时候要是出岔子谁都不想,她就是气不过罢了。

  她吸口烟,吐出来:“这事先记着。”

  总有一天得还上。

  关跃说:“你是不是已经记了我好几笔了?”

  言萧冷笑:“何止啊,数不清了,多久你都还不完。”

  关跃薄唇动了一下,却没开口,看着她的目光有点深。

  言萧忽然觉得刚才的话不太对劲,弄得好像要跟他纠缠多久似的。

  心里好笑,那怎么可能。

  转过头,恰好看见蒲佳容隔着几只帐篷的距离看着这里,看到言萧的眼神,她马上说:“我是来叫你们吃饭的。”

  言萧看一眼关跃,转身去厨房。

  一进去就听到石中舟说:“言姐,本来还想给你们接个风的,可惜昨天你们回来太晚了,加上你又感冒睡着了,只好算了。”

  “是么?”言萧知道他是客气,全队就他最会说话。

  说话的时候几个人陆续端着碗出去,露天吃饭,没有讲究,拿双筷子就在门口吃。

  言萧没什么胃口,没吃多少就端着碗站起来,关跃把她拽回去:“你不吃了?”

  “饱了。”

  “别浪费。”他手指在她碗沿一托:“你也知道每次队里补给一下有多麻烦。”

  言萧“哦”一声,把碗里剩下的全拨进他碗里:“那你吃吧,别浪费。”

  关跃看她一眼,没说什么,低头吃了。

  其他人说着话,也没注意到他们,只有蒲佳容在对面看得清楚,低下头,默默扒饭。

  她觉得他们这次回来有点不太一样,昨夜看见关跃抱着言萧送进帐篷时就有这种感觉了。

  他们看着好像更不对盘了,可似乎又有种无形的亲密,别人插不进去。

  队里生活枯燥,现在发掘工作也停了,更闲。饭后石中舟就提议打牌,可一共六个人也没法全上,最后又改成玩儿游戏。

  几个人分坐在空地上,石中舟拿着个空矿泉水瓶子转,指到谁算谁输,输了就要回答问题。

  言萧觉得挺没意思的,答应玩儿一局就走,可是运气不好,偏偏第一局就她输了。

  石中舟拿着瓶子当采访的话筒,一本正经地问:“言姐,请老实交代一下你的恋爱史。”

  这话一说,王传学立马起哄:“问得好,问得好!”

  一时间好几双眼睛都看了过来,对面蒲佳容的,侧面张大铭的,还有旁边关跃的。

  言萧淡淡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