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暗疑惑,再联想到萧闲一贯的神秘,和他从前泄露出的蛛丝马迹,叶青篱就有种此处十分不妙的感觉。

“不过这里不像是人工开凿,应该是天然形成才对。”她又想,“如果这里果真是封闭空间,那如沉霜兔之类的妖兽为何会出现在那下面?它们就算可以辟谷,也不可能凭空出现吧?”

而事实上,妖兽不同于被驯养的灵兽,大多数妖兽都是习惯厮杀,很少有真正辟谷的。

叶青篱按捺下疑问,随意选中周围一条通道,缓步走进去。

此处与下面那层山洞不同,下面的岔道虽然不少,地形相对来说还是简单的,这里的通道口光是面向中间大厅的就有十三个,叶青篱走进去一条之后,看到的分岔通道更是多达十五条。

这简直…就是一处复杂的地下迷宫!

叶青篱越走越心惊,转过五个岔口之后,虽然没有找到妖兽,却不敢再深入,忙又按照原路返回,然后重新在大厅里选择一条通道踏入。

这次她选的通道中妖兽气息很浓郁,在她刚走过五步,便听到了一阵嘎吱嘎吱的咀嚼声自左前方约三十尺外传来。

叶青篱隐着身形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转过几个弯,又错开一条通道,才看到伏在壁脚边撕扯猎物的一只鼠类妖兽,这妖兽个头比一般的家猫还要大上几分,灰se的毛发看起来泛着金属光泽,很是冷硬,而那一对几近透明的眼珠子颜se骇人,偶一转动都显出一种泛着死气的灰败。

虽为鼠类,这却不是鼠类妖兽中最常见的铁齿鼠!

至少叶青篱此前从未在任何妖兽图鉴中看到过这种妖兽。

既然不认识,那就代表着对方能力未知,未知又等于危险将加重一分。

叶青篱计算了一下时间,距离午时只差不到一个时辰了。

却见这灰鼠忽然将头一抬,长着长长胡须的尖鼻子猛就对着叶青篱的方向快速耸动起来!

不好,被发现了!

叶青篱倒不惊慌,扬手就取出早准备好的一块斑纹蜘蛛甲壳,猛地向着那灰鼠扔去。

这是她一早计划好的,既然不知道对手的具体能力,那就先“投石问路”,做个试探。

就见这灰毛的鼠类妖兽四肢不动,脑袋一转,双瞳正正对向闪电般飞来的斑纹蜘蛛甲壳,眼中灰暗的光芒一闪,便是两条灵力波动射出。

射线正中甲壳!

叶青篱便见那一块原本质地最少在凡级三品的甲壳啪嗒嗒落在地上,然后脆响一声,甲壳上斑斓鲜艳的颜se飞速褪去,硬甲四分五裂,最后化为尘土。

好生诡异的攻击!

叶青篱从没见过这种法术,但也大致判断了出来,灰鼠眼中放出的这种射线具有一定腐蚀攻击效果,那一块被击中的甲壳就像是忽然失去能量支持的腐化铁块,在岁月侵蚀下自然碎裂成粉尘。

沼泽术!

叶青篱想也不想,先抽身后退,然后再接连放出五个沼泽术。

这个时候她的隐身效果也因为动用灵力而被破去,却只见那灰鼠依旧蹲在原地,尖尖的脑袋微微一侧,视线落在小沼泽上,眸中竟显出了十分人性化的不屑之意。

叶青篱没工夫为这妖兽的眼神而恼怒,见它如此灵动聪明,心里便另有了计较。

对付如沉霜兔那边愚笨的妖兽只需摸着规律凑上去就成,对付如这灰鼠这般聪明的妖兽,自然便该有另一套方法。

她心念微动,又丢出一块斑纹蜘蛛的甲壳过去,灰鼠抬眼射出灵光击中甲壳,忽然就后退一蹬,将脚下被咬得七零八落的猎物蹬到洞壁角落里,然后轻盈跃起,直扑向叶青篱。

灰鼠的跳跃能力显然远强于沉霜兔,它一跃二十尺,直接就跳过了那五个连排的小沼泽,锋利的爪子猛然暴涨三尺,对着叶青篱的脖颈狠狠划去!

这一下打出叶青篱意料,她一下躲闪不及,硬是被这东西在脖颈上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疼痛直击大脑,紧着着就是一股酥麻感在伤口处传开。

有毒!

叶青篱脑中闪过浓重的警告,身体却不退反进,一个错步与灰鼠错身而过,然后踩进了自己放出的沼泽术中。

这时候沼泽术的效果还能维持三息,而叶青篱大半条小腿没入其中,脚下一个不稳,险险又狼狈地跌倒在沼泽里,她当然是有意跌倒的,虽然姿势狼狈,但也正是因为这两个非常规动作,才躲开了灰鼠连绵而下的后续攻击,正好将它的节奏打乱一拍。

便在这一瞬间,她又接连扔出几个斑斓甲壳,然后默算灰鼠发出腐蚀射线的速度。

一息!

是一息!

这妖兽的法术发动速度需要一息,中间的间隔时间又有一息,也就是说,它的这个灵技是有空子可钻的!

叶青篱心念稍定,正要放出神意索,却见灰鼠忽然停下了动作。它任由最后一块斑斓甲壳直接za在自己身上,然后身子落在地上,两条前腿一并,猛地将目光紧紧盯向叶青篱。

“糟了!”叶青篱心中闪念,“那甲壳根本就不能对它造成伤害,它不理会便是,何需傻乎乎的每次都用法术击落?”

实际上,大多数未到金丹期的妖兽确实要比灵兽笨上许多,而相比起人类而言,则更显得只懂依靠本能行事,所以许多低阶的人类修士才能大规模屠杀同修为妖兽。

这只灰毛的鼠类妖兽却显然不同。

电光火石间,叶青篱快速将神意索放出,直缠向对手脖颈,同时施展剑雨无常直击灰鼠的双眼。

灰鼠的修为要比叶青篱高上一个等级,剑雨无常虽然厉害,它那双腐蚀射线也不是省油的灯,两相一对撞,剑雨无常没能阻挡住灰鼠的射线法术,轰然消散在半空。

点点灵光碎落在地,在这深洞空间中却显出一种凄厉的艳se。

叶青篱直直迎上射来的两道灰se灵光,心口正正被击中!

她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响,便扑到在已经半干的小沼泽上,与此同时,失去了主人控制的神意索也暗淡下了灵光,啪地跌落在地。

终于打倒了对手的灰鼠分毫不作停留,一纵身就跳向叶青篱,张口要去咬她的脖子。

一呼一吸,一纵一跃,一张口间,忽然有锐利锋芒一闪!

原本伏地的叶青篱反掌对着灰鼠脖颈划过,掌中藏着的碧水刀一划一绞,以一种几乎超越极限的速度斜切过灰鼠要害。

鲜血嘀嗒而下,灰鼠的眼睛睁大,灰se灵光再次在它眼中闪动,却再也没能发出攻击。

叶青篱早就算好了时间,自然是要赶在它法术再次发动前将它解决,又岂能让它在关键时刻有反击的机会?

喘息了片刻,她快速起身,伸手放出一个凝水术将自己身上的脏污冲去,然后一边远动灵力蒸干衣服,一边就提着那只灰鼠直往原处奔回,在她的左边心口处,却有一片外衣破开了极细一个洞,露出里面白se的中衣。

原来早先在灰鼠的腐蚀射线即将击中她之前,她便从储物袋中取过一枚令牌挡在身前。

这枚令牌是当年她和陈容刚从五行台出来时,陈家所赠,当时只说这令牌持有者乃是陈家贵宾,在陈家所属的御枫号购物能得优惠。但叶青篱一贯不乐意同陈家打交道,所以收在手中从未用过。

况且陈家当时碍于面子给她这令牌,也不见得就有几分真心实意,后来再经历过众香国那一段故事后,叶青篱也就更加不会去自讨没趣了。

但这御枫令的铸造材质却最少达到了黄级二品,在适才生死一线的时候,叶青篱手头没有其他可做防护的高级物品,取来此物做挡也是无可奈何。

她边走边暗地里苦笑,从前认为自己在筑基期内怎么也算个高手,此刻看来却是井蛙观天而已,颈边的伤口却依旧有些麻木,也不知道那灰鼠爪子上带的究竟是什么毒,居然直到此刻还未发作,反倒是为她止了血。

一路胡思乱想减轻压力,等叶青篱到得下层山洞的水池边时,却不见萧闲踪影。

而她手中灰鼠颈上细薄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血液渐渐凝固。

“萧兄?”叶青篱轻喊了声,洞中有些微回音,却无人应答。

“萧兄,我这次失误了,没能活捉这妖兽。”她又道,“不知刚刚死亡的鼠类妖兽能不能用?”

萧闲还是没有回答,叶青篱左右一看,干脆往铺满了天音窥虚耳的那条通道寻去。

虽然以萧闲的听力,即便是在那里头也不可能听不到她在外面说话,但除了这个方向,叶青篱也实在想不出他还能到何处去。

行得片刻之后,没见萧闲声息,叶青篱却先听到了小耳朵们传来的各种声音。

“叶青篱的修为居然涨到筑基后期了!”

“她不过十七岁,被惜花宗萧闲掳走,居然修为大涨…”

叶青篱的脚步顿时止住,心中瞬间涌上千般难言滋味。

=====我是爆发的小剧场=====

“顾砚,顾砚!”

“干嘛?”少年瞪了眼头顶他的鲁云。

“听说萧闲最近做了个高难度入水动作,反身转体两周半,入水无水花,观众评价堪称完美…”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声音颇有不耐烦之感。

“人家和篱笆分开很久了,不能被人趁虚而入啊~”鲁云低头用爪子刨地,“没有小粉红我就出不了场…”

顾砚沉默,脸上浮现出一丝不甚明显的红晕,别扭道:“咳咳,那,我也帮忙求票好了。”

(感谢绿绮无心弹mm的剧场创意,同时也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O(∩_∩)O~)

PS:本章开头部分的细节处有小修正,感谢水印亲抓虫?

一五二回:剧毒有解

“他们叶家…”

“继续观察吧!”

“叶青篱诛杀同门,结交魔道,焉知再过百年,是不是另一个叶千佑?”

“其实要控制这个小丫头…简单得很。”然后是轻笑声。

“如何?”

“她今年不过十七岁,她没有经历过沧海桑田的岁月变化,她跟叶千佑完全不同。她的生母还在世,就算她可以漠视家族其他人,难道她还可以漠视自己母亲的存亡安危不成?”

站在山洞转角处的叶青篱瞬间眼神一沉,提着灰鼠后颈皮毛的那只手几乎将鼠皮捏成一团。

“对凡人出手?”说话者沉默片刻,“杀剑,你要触犯修仙界的禁忌?”

禁忌之所以存在,不就是给人触犯的吗?”杀剑哈哈一笑,“更何况,我何时说过要对凡人出手?”

“那你是什么意思?”

“与其自降身价对凡人出手,不如怀柔。叶家如今不过是个没落的小家族,外有陈家结恶,内则颓软干枯,倘若门派对其扶持,叶家众人焉能不感恩戴德?若是对那柳氏晓以利害,她自然知道要怎么教育女儿。”

“可叶青篱既然已经结交了魔道,再做这些又还有何意义?”

“我倒认为不然,她当初去白荒历练,还知要托付同门照料家族,可见十个谨慎而有情的,这些事情她自然知道衡量。最重要的是…你可还记得当初她在颠倒五行大衍阵中的表现?”

“蹑空步?”

“不错,叶青篱是不是镇星且先不说,只看她居然能以筑基中期的修为施展出蹑空步,就很有问题。当时她虽然跟萧闲有所接触,但你觉得,萧闲的修为比之叶千佑如何?”

“你怀疑…叶千佑回来了?”

“陈家和叶家的交易看似做得隐秘,可这个修仙界实际上是没有秘密的。”杀剑大笑,“那份所谓的地图,除了叶千佑,又还有谁能留下?他当年既然没死,如今为何不能回来?老齐,我们现在不但不能动叶青篱,最好还…”他的声音忽然变低,渐至模糊。

叶青篱不由得抿着唇踏前几步,跨过转角,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这幽暗洞穴的深处,却有一人转过身来,对她笑道:“青篱,你可听到了,这个修仙界是没有秘密的?”

叶青篱又走上前几步,只听到天音窥虚耳中继续传出声音:“哈哈,外人都道七杀真人如何鲁莽暴躁,哪个又能想到你的真面目!”

杀剑轻嗤一声:“彼此彼此。”

叶青篱顿觉遗憾,到底是没能听到最关键的那几句话。

她轻声问萧闲:“杀剑便是七杀真人?”

心中却是百般滋味,难描难绘。

倒也说不上多么愤怒,因为早在当年被迫进入搜妖塔时,她就清楚明白,所谓仙道,从来就非净土,所谓善恶,也从来就没有分明过,她没有资格用是否正大光明来规范他人,但她也做不到在听到这些算计着落在自己身上时,还用全然的理智来分析应该怨恨几分才算正常。

有这么一刻,叶青篱的心情十分沉郁。

而她脑中只转着一个念头:“我要如何保护母亲?”

这样想的时候,她却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冰寒淡漠,刹那间只如雪峰顶上的峭壁刻痕,凛冽肃杀。

小耳朵们已经开始转换收音的场景,这洞穴深处回响着各种声音,突兀透着一股与环境不合的,悠远的热闹。

萧闲眸光流转,笑看着叶青篱,不紧不慢地道:“你问了一个不需要回答,并且十分无关紧要的问题。”

叶青篱便又问:“你能控制这些天音窥虚耳,自由选择听取任何声音?”

“你还想听什么?”萧闲微微扬眉,“给你一次机会,任由你选。”

叶青篱顿时十分肯定,刚才那些声音,分明就是萧闲故意要让她听到的!

她本想说要听听家中的状况,但转念又想到适才杀剑所言的“怀柔”,知道至少在近段时间内,母亲定是无恙的,便把将到嘴边的话止住,转而沉吟起来。

鲁云那边有神魂可做联系,不需担忧,陈容那边,她就算是担忧却也不能在萧闲面前表现出来。还有其她人,如魏小阮、张兆熙等,在这难得的一次机会面前,却着实分量不够。

正想着,她却感到眼前景象有开始变得模糊的迹象,脑中也产生一阵阵扎疼。

是伤处所中的鼠毒发作了!

叶青篱心底一紧,她先前之所以顾不得疗伤也急着赶回来,主要是担心这灰鼠死亡时间过长,血液无用,怕到时候萧闲未能及时吸到鲜血,发起狂来她制不住,却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听到那样关键的一段对话,以至于被吸引了注意力,几乎忘记中毒之事。

这种事情当然怠慢不得,叶青篱强撑着不让自己的意识消失,一边将手中灰鼠递向萧闲,一边问:“萧兄,我被此物利爪划伤,应该如何解毒?”

她储物袋中其实还有些低级的清毒散,但既然有萧闲这样的行家在此,自然是要问清楚了对症下药才好。

萧闲接过灰鼠,伸手搀住她臂弯,顺势扶了一把,似笑非笑:“你竟不知?”言语间带着几分调侃作弄的意味,若是脸皮子薄点的人,只怕是要脸红了。

可惜叶青篱现在头疼眼花,只顾着调动灵力压住心脉与毒性抗争,根本就注意不到萧闲的语气,她又挣扎着说了一句:“萧兄,这灰鼠你可还能食用?”然后脚下一曲,便要盘膝坐下,全力运功。

萧闲却硬拉着她的手,低喝道:“不可运功抵抗!”

叶青篱一愣。

“这是刺魂鼠,爪上的毒性虽然发作较慢,真正发作时却能直入人脑中,乱人神魂,你越是运功抵抗,它便发作得越严重。”萧闲放开叶青篱,伸掌一划,便将刺魂鼠坚硬的颅脑划开,然后从那白生生的脑浆内取出一颗拇指尖大小的灰se珠子。

“吃掉。”他摊开手掌,伸到叶青篱面前。

叶青篱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脑中扎疼也愈发严重,当即不敢犹豫,拣过来便吞入口中。

顿时一股难咽的酸苦味在她口中蔓延开来,刺激得她头脑一醒,也差点就把口中的珠子再吐出去,这珠子从灰鼠头脑中挖出,本来就让人恶心,再加上这个奇差无比的味道,足可刺激得人无法吞咽。

叶青篱却到底还是不敢不吞,强忍着喉咙中的干涩和呕吐之意,硬是咽了好几次,才生生将这又苦又涩还带着一股酸臭气息的东西吞进腹中。

这一瞬间她其实有想过萧闲让她吃这东西,是不是在恶意捉弄她,但又觉得萧闲不至于那般无聊,再加上此物入口后,头脑确实清醒了许多,便还是选择相信。

萧闲的目光有些奇异,他口中淡淡道:“万物相生相克,剧毒之物,七步之内必然伴生解药,而如这般妖兽,它们外放的毒素通常都能在它们本体之上寻到解毒之物,你竟不知此事,你那个师父紫和从不教导你么?”

叶青篱哪有功夫回答他?那一股几乎苦得她肠胃都翻江倒海的怪味已经占据了她绝大部分的注意力,让她全心专注于解毒,全然无法理会萧闲。

萧闲见叶青篱眉头紧皱,脸se泛青,却吭也不吭一声,眼神不由得愈加复杂。

片刻之后,他轻叹了一声,又微带点古怪之意,目光仿佛透过了叶青篱,却不知看向何处。

他修行有两千五百一十二载,这其中所经历早不知何等丰富。

他自己有过无数苦难,也见过旁人的无数苦难,叶青篱此刻所吃的这一点,根本就不算什么。但叶青篱的年纪只有十七岁,更重要的是,她不但忍得痛忍得苦,还能毫不犹豫地忍下这一股堪称恶心的味道,便是以萧闲的眼光看来,都不免多留意几分了。

说不上是惊异,欣赏倒是有些,但更多是是好笑。

其实即便不用这刺魂鼠脑内的毒珠,萧闲也有的是办法帮叶青篱解毒,他当时之所以让她来吃这东西,倒还真有几分恶趣味发作的意思。

萧闲修炼至今日,引诱过的人不知凡几,轻易堕落的人有许多,顽强抵抗傲骨不屈的也不在少数,但像叶青篱这样滑不留手,看似全无棱角,实则韧劲绵绵滴水不漏的还真是非常非常之少见。

她不愤怒,不激昂,也不屈从、不沉迷,只如一潭清水,潭底如何明明一览无余,却偏偏更叫人无从下手。

萧闲忽然有些落寞,他看叶青篱泛青的脸se渐渐缓和,脚下有些立足不稳的样子,便顺手带了她一把,道:“我让你选一个场景来听,你既然不选,我便随意了。”

他弹指轻挥,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适才还一片纷乱的小耳朵们猛就安静下来,然后顿了片刻,其中一只开始传出一把小小少年微透不耐烦的声音:“滚开!再敢跟过来,我便取你小命!”

一个委委屈屈,细细弱弱的声音哽咽道:“主、主人,我…我不是要跟过来,我去那边捡柴火…”

一五三回:曲折回环

“捡柴火?”小小少年仍然带着稚嫩清亮的声音高高扬起,暴怒,“你怎么这么蠢?你不是蝶妖吗?你连引火术都不会?那更简单的火弹术你会不会?你丢人不丢人,修炼几百年,就修成这种水准!”

叶青篱自然听得出,这是顾砚的声音。她的意识渐渐回归,这时候看萧闲主动将顾砚的消息放出来,也顾不得分辨这是不是自己最迫切想要知道的,只得先集中注意力听下去。

她又想起上次听到耳朵们传出两个人的对话,其中一人提到顾砚身边跟着一只小蝶妖,说的大概便是这只蝶妖了。

又听那蝶妖很委屈地说:“我是枯叶蝶,我…我怕火…”

“怕火你生什么火?”顾砚冷哼着表示不屑。

“你、你总是喝生水,这、这不好。”蝶妖吸着鼻子,“我烧水给你喝,你救过我,你身上有主人的气息,你是我的主人…”

“那几头魔魇挡了我的路,我不过是顺手给自己开道而已,哪个会那么无聊去救你?”顾砚语气恶劣,“你说我是你的主人我便是你的主人了?我的事情由得别人做主吗?滚开!再挡道连你一起宰了!”

叶青篱毒素渐去,脑中越发清明,此刻听得这话倒觉得亲切又好笑。

虽然顾砚语气十分恶劣,但在叶青篱听来,他这不过是嘴硬罢了。如果当真是要杀那蝶妖,顾砚就不会接连警告两次,而是直接出剑了。

而听他现在生龙活虎地在外面行走,又可知,至少上次那两个提到“北苍破鸟”的人,暂时还没有动手来影响他的修炼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