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小兰确实是按照王妃的吩咐这么说的,不过今儿个来的人,小兰不能撒谎了。”小兰神色惶然道。

亦芳菲扔掉了手中的极品葡萄,此刻她已经没有心思享用了。抬眸间,一抹异光闪动着。

“这次来的是谁?”她心中怎么有不好的感觉。

“王妃,宫中来人了。是天后身边的卢公公,他过来传召天后的懿旨,说是请王妃到御花园中赏桃花呢,此刻他人正等在府门外,候着王妃进宫呢。”小兰神色紧张地汇报着。

“天后?”轻声低喃着,想不到她还惊动到威名远播的皇后娘娘了?亦芳菲双眉不由地打结。这个时候传召她进宫,难道真的是请她欣赏什么桃花吗?

呸——

口中吐出葡萄残渍,亦芳菲忽然问道:“王爷人呢?”

“上朝还没回来呢,王妃。”小兰虽然内心困惑着,但还是快速回了亦芳菲。

“知道了。”亦芳菲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她顺手摘了一颗葡萄扔进了荷花池中。

扑通——

音色单调而突兀。

小兰看着王妃的样子怪怪的,不由地,眼底流露出担忧来。

“芳菲——”白雨蝶看着神色沉寂的亦芳菲,那感觉很飘渺,飘渺得令人心颤,那种让人抓不住的惶然,让白雨蝶忍不住轻唤出声,想要将亦芳菲的思绪拉回来。

亦芳菲嘴角浮动一抹苦涩。

“我没事。小兰,回了卢公公,就说我换套衣衫,马上就跟他进宫。”淡淡的嗓音,散在风中。

“是,王妃,小兰这就去。”小兰前脚走了,亦芳菲后脚站了起来。当她站起来的时候,她的背影挺直而坚定。

转身侧头,阳光斜照在她如玉的脸庞上,虽和煦,但不够暖意,像是泛黄的老照片一样,动人而感伤。

“淡淡,那个人就是八太子吧。”低低的呢喃,几乎听不清楚,却如刺一样,字字落在白雨蝶苍白的面容上。

“芳菲——”她轻唤着,亦芳菲的背影却已经在清风亭外了。

托轰动效应的福气,亦芳菲第一次有机会欣赏皇宫巍峨崇楼的恢宏气势,曲曲长廊的碧玉妆成,以及庭燎烧空,香屑布地,金窗玉槛。说不尽帘卷虾须,毯铺鱼獭,鼎飘麝脑之香,屏列雉尾之扇,极具奢华之相。

跟着卢公公,她亦趋亦步,小心谨慎地观察四周。转过一道小斜坡,穿花度柳,抚石依泉,过了荼蘼架,越牡丹亭,度芍药圃,入蔷薇院,出芭蕉坞,盘旋曲折,终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正殿前。

“乾宁宫”三个字,挂在殿门前,颇有仰视的感觉。然这样辉煌的殿宇,却是熬进美人一生的金笼,宠幸点的,还能雨露沾恩,得了几分慰老;不宠幸的,便是带着一生落寞孤寂的煎熬,慢慢地老死在这座深宫别院中。

然就算是这样,依旧有环肥燕瘦各样的美人,挣破脑袋,踏着鲜血也要挤进这个殿宇中。踩在那碧绿凿花的大理石台阶上,亦芳菲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伤。

“睿王妃,你在这里等一下,咱家进去向皇后娘娘通报一声。”卢公公尖鸭一样的刺耳嗓音响起。

亦芳菲忍不住鼻子皱了皱,她有礼地水袖一滑,目送卢公公踏进乾宁宫的偏门。大概等候了不到一盏茶水的功夫,卢公公面带微笑地走出来。

“睿王妃,皇后娘娘请王妃进去呢。”卢公公在前头领着路,亦芳菲小心地在后头跟着。这在皇宫里,亦芳菲自然不敢放肆,每走一步,那个都是小心翼翼的。

穿过金彩珠光铺面的外廊,跨过三道水晶珠帘镶缀的铜门,亦芳菲来到一个四面墙壁玲珑剔透,锦笼纱罩的房间。

但见内室铺设雅致而空阔。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粉嫩簇团的艳丽桃花,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水墨江南风景图,一副飘逸的柳体字对联,分在两侧。

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香烟袅袅,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各色透亮的琉璃珠子,熠熠闪闪。

传闻天后跟皇上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皇上年少时上战场的时候,那天后也是陪伴在侧,破有几分巾帼不须眉的豪气。

眼下看这房间布置,少了闺中女儿家的柔然,却有一股男儿个性的洒脱,倒真的跟传闻挂上勾了。

亦芳菲在房间内打量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太过灼热。

倏然转身,她的视线中,一张完美的俊脸,如凿刀深刻过的五官,让人惊叹爱慕,虽然他鬓角染上灰白之色,但无损他卓然的风姿。

此时,他燃着激动的黑色瞳仁死死地盯着她,入鬓的浓眉高高地扬起,他颤颤地走向她,目光中,带着不可置信的幻觉一样,朝她伸出手来。

“你是,你是——”他语不成声,那温柔的眼神,令亦芳菲浑身一震。

忽地,她瞥到身后一袭华丽的身姿,快速收敛眼中的惊色,盈盈一礼。

“儿媳拜见母后。”

同八太子一样的丹凤眼,犀利而深邃,令人猜不透她的心思。天后缓步而来,她淡飘了身侧的中年男子一眼。

“大哥,坐吧。”转而视线落在亦芳菲的脸上,眼底异光一闪,很快又沉淀下来。她的嘴角泛动一抹微笑。

“睿王妃,是吧?也坐吧。”她华丽凤袍滑过光滑的碧玉地面,走向凤凰展翅的金凤椅上,微微向后仰着,微眯眼瞳。

“谢娘娘。”

“谢母后。”

亦相同亦芳菲同时谢道,分别侧坐在下首位上。

“对了,婉柔啊,母后今日传召你进宫,就是想让你陪母后说说话,然后呢赏赏桃花,听说今年御花园的桃花开得特旺盛,所以啊,母后就想起你来了。”丹凤眼流光翻转着,她淡淡地飘了亦芳菲一眼。

亦芳菲却有冷汗直冒后背的感觉。

那目光,似什么都明白一样。

亦芳菲当下不敢坐着,立即起身屈膝道:“儿媳谢母后惦记了。”

“自家人,何必那么客气啊。起来吧,婉柔啊,以后要常常进宫来陪母后聊天啊,母后老了,身边就老想有个人能跟本宫说说话。”天后淡淡笑着。

“母后哪里老了呢,儿媳看母后可年轻着呢。儿媳要是跟母后一起走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是姐妹呢。还有,母后要是不烦儿媳叨扰母后,儿媳以后就天天上你这乾宁宫来。母后觉得可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亦芳菲就捡好听的说。

天后轻笑了起来。“你个小丫头,嘴巴跟抹了蜜糖似的,尽说好听的,难怪影儿那么冷的个性,也敌不过婉柔的甜美啊。”

“儿媳说的可是实话呢,母后。比金子还真,可不敢在母后面前放肆来着。”亦芳菲送了一句。

天后笑了笑。“你啊你——算了,看你这么讨好母后的份上,母后就收了婉柔的心意。来人啊,将番邦进贡的那只碧玉天青的镯子,还有那对朝阳五凤挂珠钗都拿来,赏了给睿王妃。”

“谢母后赏赐。”亦芳菲也不推辞,直爽地收下了。

天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婉柔啊,陪母后去御花园走走吧。大哥,也一起吧。”

“是。”亦芳菲快前一步,搀扶着天后走。

天后看着亦芳菲一脸讨喜的脸庞,眉梢眼角却带着戏谑的笑光,这份玲珑心,难得啊。她没说什么,默认了亦芳菲的行为。

身后,亦相看着面前的飘然背影,那流露在阳光中的俏丽脸庞,他幽沉的双瞳,氤氲起难得的温柔目光。

第二十五章 是她多心了吗?

第二十五章是她多心了吗?

四月中的天,空气中带着一股清凉的味道。

御花园中,嫩树柳叶儿处处点缀出绿意来。

那含羞的春阳轻轻的,从薄云里探出一些柔和的光线,和煦,却显得微淡。

满树的桃花在这个季节里开得正旺盛,粉嫩的桃花花心洁白如玉似棉,娇羞的花瓣粉如绽放的杜鹃,犹如少女般秀丽而娇美的脸庞,她们纷纷挥洒着自己的青春,展露自己最美的风姿落在风中,印入欣赏者的眼中。

看着风中翩翩而起的红蕊,一种清雅的宁静感觉莫名地涌动在亦芳菲的心头。慢慢地,她的双瞳浸染进飘飞的粉色回忆,透亮的清波上,一层淡淡的江南水雾氤氲而起。

“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眉腮,已觉春心动。酒意待情谁与共,沮融残粉花钿重。”低声轻喃着。

亦相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动着,他鬓上灰白的发丝随风飘起。那精明的深沉瞳仁,却浮动梨花漩涡一样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漾开着。

“菲儿——”他嘴角扯出一道缝隙来,却无声音。

“婉柔丫头!”轻笑的嗓音,盖了亦相飘忽的神色。酒红色的葡萄光泽晃动在琉璃杯中,葱白如玉的手指微微翘起。天后神色淡淡的,道:“这首词倒是合情合景,别有味道。只怕是云霓那丫头也作不出如此清雅的词来。好!”狭长的丹凤眼中掠过一抹赞赏。

亦相似察觉到自己失态,那眼底的激动光芒,很快沉淀,依旧是一副请冷冷的样子。

而亦芳菲听到天后的赞扬,她眉宇微动,她忙起身,笑盈盈道:“母后夸赞了,这词并非儿媳所作,儿媳也是从书中偶尔看来的。眼下情景正合适,不由地就拿出来应景了。”虽不知云霓是谁,但听皇后娘娘的意思,怕是个有才气的女子。所以她没有理由吟了李清照的蝶恋花词,而莫名地竖立出一个未知的敌人来。

“哦——不知是出自哪本书啊?”笑光浮动的眼角,视线若近若远地落在亦芳菲的身上。

亦芳菲有一刹那的颤意,后背冷飕飕的。

“母后果然厉害,儿媳不得不佩服。其实那根本不是儿媳从书中看来的,而是儿媳小时候从一个私塾先生那里听到的,时间很久了,儿媳现在也记不全那首词了。所以刚才只吟了半阙词,还望母后看在儿媳为了博得母后欢喜的孝心上,原谅儿媳的炫耀之意。”她眉眼盈盈,眸光清亮。

“你这个丫头,都这么说了,母后还能说什么啊。”微眯的丹凤眼中看不出什么神色来,只有那眼角飘起的笑痕,让亦芳菲的心放松了下来。

她身上的压力顿时消失了!

亦芳菲暗自呼了一口气,果然这皇宫不是人呆的地方,说句话都那么累人,她得早点离开这个窒息的地方才好。

扯了一抹嘴角,在天后看不见的视线中,苦涩地吐了吐舌头。却不料落进了旁侧亦相的眼睛中。

看着飘过来似笑非笑的柔和目光,亦芳菲面色微红,有些尴尬。当下她忙安坐好,优雅地吃着御膳房做出来的精致点心,不过却失了胃口,如同嚼蜡一样,根本没有味道。

远处,一白一紫,两道身影翩然而至。

近了,近了,熟悉的脸庞,浮动安心的气息。亦芳菲双瞳突地发亮,是雾枫影跟雾枫炫他们。

“儿臣参见母后。”他们二人疏离而客气地施了一礼。

天后淡淡地看了亦芳菲一眼,视线转到雾枫影身上,闪动一抹暧昧的笑光。“起来吧。你们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母后了?”

“刚上朝回来,听云霓说起,御花园中的桃花开得好,让儿臣替她摘几枝过去呢。”雾枫炫温润的子瞳,闪动一抹宠溺光芒。

又是云霓!

她定然是个不平凡的人物了,连雾枫炫说起她的时候,都带着宠溺的笑光。

天后没说什么,嘴角弯了弯。

“那小丫头,跟母后闹了一顿脾气,自己不敢来,倒让炫儿来。也罢,你就挑几枝漂亮的桃枝去,让她开心开心也好。”

“儿臣知道了,儿臣会将母后的心意告诉云霓的。”雾枫炫笑道。

“那么影儿呢,莫非也是为了给云霓丫头摘桃枝来了?”天后视线一转,落在雾枫影冷然的面容上。

雾枫影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亦芳菲的脸上,那冰紫色的眼瞳,微微晃动着水波。

“儿臣承蒙母后厚爱,得配良缘。本大婚之后就该到母后这里拜访的,只是睿王府近日有些杂事没有处理妥当,所以一直就耽搁了。今儿啊,母后传睿王妃进宫,儿臣这才觉得疏忽了,这就立即赶来给母后赔罪了。”

“影儿啊,你这是来看母后,还是离不开婉柔半刻啊?”似笑非笑的光芒,流动在一双幽然的丹凤眼中。

雾枫影面上有丝红晕泛动,他尴尬道:“母后既然知道,又何必来挖苦儿臣。”

亦芳菲一愣,这雾枫影——

天后狭长的丹凤眼微闪了闪。

“也罢,儿子都大了,都有心疼的人了。母后老了,自然也就得退让喽。卢公公,大哥,本宫这花也赏了,酒也品了。倒有些累了,这就回乾宁宫吧。”天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

那亦芳菲早就笑着迎上去。

“母后,你别听他乱说呢。其实啊,在母后面前,他才故意心疼儿媳的。背地里,可是成日唠叨着母后的好呢。”亦芳菲嘟嚷着嘴,像足了吃醋的发酸样。

“你这丫头,就你这嘴甜。难怪影儿一刻都离不开你。去吧,以后记着常来看看母后就好。”天后笑了笑。

“儿媳拜送母后。”亦芳菲笑着屈膝目送天后离开御花园。

亦相临走的时候,回头深深看了亦芳菲一眼,那眼神,热烈而放肆。

“睿王妃,老臣告退。”

亦芳菲嘴角动了动,自然地水袖一挥,回礼一屈。

回头,她看到雾枫影一脸阴沉地站在那里。

“你,认识亦相?”犀利的紫瞳,逼视着她的眼睛。

亦芳菲被问得一头雾水。“认识?没有啊,今日刚知道的,怎么了?”

“那他,为什么那样看着你?”怎么有些酸涩的气息。

亦芳菲摸了摸额头,嘟嘟嘴角。“我怎么知道,也许他这里有毛病也说不定。”她也觉得那个亦相看着她的样子怪怪的,让她浑身不自在。

雾枫影见亦芳菲毫无所知的表情,那紧绷的脸部线条缓和了下来。“对了,母后找你来,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都是一些问候之类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了,我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又不知道怪在哪里。对了,倒是你,怎么知道我在御花园啊?”亦芳菲回头侧望着雾枫影。

“也不知道你这颗脑袋怎么长的,笨蛋!”雾枫影莫名地说了一句,跨步而去。

“喂!雾枫影,你说清楚,谁是笨蛋了,你给我站住,站住!”亦芳菲醒悟的时候,忙追了上去。

于是,皇宫花苑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别扭地对话着。偶尔,激烈的音色,惊动着桃花林中飞舞的蝴蝶。

他们身后,桃花林下,雾枫炫手拿着几枝梅枝,那温润的眼瞳,光芒暗暗的。

第二十六章 雾枫影昏厥

第二十六章雾枫影昏厥

夜,静谧,风,清寒。

香炉中,烟气袅袅。

冰雪蚕丝串联而成的水晶卷帘,透亮的琉璃珠子晃动着,碰撞着,朦胧地描出帘内婀娜的身影。

一双深邃精锐的丹凤眼微微地眯着,玉指纤纤,轻柔地抚着一头披散的黑亮青丝。

“亦相那边有什么动静?”听不出起伏的嗓音,慵懒迷离。

帘外,淡淡的光线拉出地面上一道鞠躬屈膝的影子,微凉的,淡薄的。

“属下跟踪而去,果然如天后所料的没错,亦相回去后,立即派人将唐尚书一家人全部宰杀,一个未留。”

慵懒的身姿缓缓地坐起,眼波流转。

“大哥为了她,果真是…”低柔若情人般的梦幻,倏然,她嘴角泛动浅浅的笑。“这样也好,以前看不清他,也着实地担心着他。现在他像个人了,那么至少他有弱点了。”

“回天后,那钦天正的话——”黑影抬头,目光中掠过一抹惊愕。天后的意思是放过她了吗?

懒懒的身体突然坐正,丹凤眼如电地落在黑影的脸上。

“钦天正的话到此时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你该知道,时限到了,就算她真的是命定的贵人,那也晚了。不是吗?”那样一双冰冷透亮的眼睛,多活在世上一天,她就浑身不舒服。好在,以后她见不到了。

“那么她呢…”该如何处置她呢。

抚着青丝的手徒然放下,烟波泛起细细的浪花,她的双瞳微闪着。良久,她低喃道:“她吗,暂时就留着吧。本宫现在还需要亦家的支持,明白了吗?”

“属下遵命。”黑影如风一样,去无声息。

留下你,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美丽的丹凤眼微微地睁开,一抹犀利的清光流泻着。她淡淡地抚着自己的一头青丝,双眉微微挑了挑。

睿王府的书房里,冰冷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站立一旁。

大理石案内测,玉面翩翩的少年,一双冰紫色的眼瞳胜过月华的清光,他定定地看着冰冷的黑衣少年。

“龙四,关于睿王妃,你可查到了什么?”

“属下无能,查不到睿王妃任何的来历。”龙四冷硬的脸暗沉着。

“什么都没有吗?”如风一样的轻喃,雾枫影有一刹那的恍惚。

“不过属下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龙四淡道。

雾枫影看了他一眼。龙四立即接下去说:“是这样的,王爷派属下找寻唐尚书一家人,属下在京都西郊十里的清河村找到了,不过他们一门三十八口人,没有一个活口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