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谢妍儿已经快把手里的帕子扯破了,本就极不舒坦家里为谢娴儿搞如此大的阵仗。听了马大爷违心的夸奖,心里更加不高兴。又听安平说这话,便冲口道,“骡子套上金鞍也变不成骏马。装得像个淑女,没得让人恶心…”

“妍丫头!”谢太夫人和三夫人同时厉声呵道。谢妍儿跺跺脚住了嘴。

三夫人笑道,“娴丫头别往心里去,你妹妹年纪小,口无遮拦。”

太夫人道,“回娘家的姑娘是娇客,娴丫头去那边坐下罢。”那张毫不热情的脸,哪里是对娇客的态度,明明苦大愁深嘛。

不在意的人,自然影响不了谢娴儿的情绪。她看到谢婉儿旁边有个空座,想着应该是她的,便过去坐了。这是谢娴儿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在福寿堂有了自己的座位。接连创下几项历史纪录,今儿还真是个值得纪念的好日子。

似乎这里再没有谢娴儿什么事了,众人开始奉迎着太夫人,或是八卦着上京城里的一些奇闻趣事。

就在谢娴儿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个雪团儿般漂亮白净的小女孩蹒跚来到她面前,是谢启宗两岁的小女儿,名唤雪姐儿。

她的小胖手拉着谢娴儿手腕上的布艺手链,玩耍起了手链上那个振翅欲飞的花蝴蝶,边玩还边念叨,“蝶蝶,漂漂。”

安平皱眉说道,“雪姐儿,到祖母这里来。”

她的奶娘赶紧过来拉雪姐儿,雪姐儿拍打着奶娘的手不依道,“不要,不要。”

孩子是最美丽的天使,雪姐儿释放出来的善意让谢娴儿的心柔软下来。她笑道,“我还会用帕子叠更漂漂的小耗子噢,雪姐儿想看吗?”

“想!”雪姐儿娇滴滴地倚着谢娴儿说。另外几个老实坐着的小孩子一听,都跑过来围着谢娴儿。

谢娴儿便用手中的罗帕叠成了一个小耗子,小耗子胖胖的身子,圆圆的耳朵,长长的尾巴。

白色带小红花的小耗子爬在谢娴儿粉白的手心里,好看极了。她又用一个指头勾了勾,小耗子竟在手中跑了起来。

雪姐儿高兴得直跳,“小花耗子,雪雪喜欢。”说完就抓起小耗子一扯,小耗子又变成了一块花手帕。雪姐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耗子没了。”

谢娴儿赶紧哄道,“雪姐儿不哭,我再给你叠。”说完又把手帕叠成了小耗子。不说雪姐儿几个小娃感兴趣,连旁边的谢婉儿、谢妍儿、谢姝儿都眼睛不眨地偏过头来看。当看到小耗子在谢娴儿手上跑动的时候,都发出了惊叹声。

“雪姐儿喜欢就送给你了。”谢娴儿笑道。

雪姐儿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姑姑。”这声温暖的称呼差点让谢娴儿流泪。

另外几个孩子见了也想要,谢娴儿笑道,“我没有多的帕子了,就拿你们的帕子叠吧。”然后,拿着他们的帕子每人叠了一个小耗子给他们。

因为这个插曲,谢府女人对谢娴儿有了几丝笑意。哪怕是表面的,也让谢娴儿好过不少,毕竟谁也不愿意看臭脸。

第一次与谢家人共餐,谢娴儿的胃口不佳,勉强吃了几口便撂下了碗。优雅的姿势和端方的仪态让太夫人也暗暗称奇,早知道周婆子把这丫头调教得这么好,就该把她留在府里调教其他的女孩才对。可惜了,这么出色的教养嬷嬷却放跑了。又想她一年后还会回府,到时就把她指给毛躁的五丫头。

饭后,马氏兄弟来给女眷们辞行,谢娴儿也不想在这里久呆,就跟着他们一起去外书房给谢侯爷辞行。

刘嬷嬷说要跟家里的亲戚会会,晚上再回去。谢娴儿又让绿枝也回家看看父母,晚上同刘嬷嬷一起回马府。

一行人来到外书房,谢侯爷依然没用正眼瞧走进门的谢娴儿,皱着的眉头和嫌弃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有多讨厌眼前的这个人。谢娴儿还没走近,就看见他挥了挥手,像挥恶心的苍蝇。

谢娴儿彻底怒了,本来她也没打算跟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和谢家人有所交集,今天是无法,以后最好不要再相见。但他这个侮辱式的挥手让她再也忍不住了,真当她是苍蝇吗?她觉得自己必须为真正的谢娴儿说两句,那个嫌弃和欺侮伴随着她长大的卑微女孩,短暂的一生有多么可怜。

于是她走上前一步,紧盯着谢侯爷说道,“谢侯爷,谢统领,对不起,因为有了我,让您丢脸了。我看得出来,您讨厌我,就像讨厌一只恶心的苍蝇。您身份高贵,权势滔天,拥有最尊贵最荣耀的脸面。但您想过没有,您即使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可生下我并不是我亲娘的过错,当了您的女儿更不是我的过错。您铮铮铁骨,顶天立地,可您灭了口的只是一个最卑微的妇人,您出了气的只是一个最柔弱的女孩。”

或许是身体里还存有原主的一丝情绪,说到最后谢娴儿的声音已经哽咽,眼泪也涌了上来。但她使劲忍着,没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

谢侯爷的俊脸瞬间涨得通红,抬头怒视着谢娴儿。但那相似的精致眉眼和盈盈的两潭秋水却让他说不出怒叱的话来,傻傻地愣在那里。

谢娴儿毫不怯懦地瞪着眼睛跟谢侯爷对视了几秒钟,又转过头对站在旁边的谢宗启福了福,说,“在偌大的谢府,娴儿的血脉之亲何其多。但十四年来,我感受到的唯一亲情只有你送的那一碗冰豆沙和一百一十两银子。谢谢大爷,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虽然冰冷,却还是有亲情这种昂贵的东西。”

谢宗启的眼圈有些红了,“妹妹,哥哥惭愧,这么多年竟只给了你那么一点东西,也没有好好照顾过你。”

谢娴儿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哽咽着说,“沙漠中的绿洲不只珍贵,还能给人活下去的希望。”

……………

新书养肥期,求点击、收藏、推荐,谢谢!

第30章 拜托

 说完后,泪流满面的谢娴儿转身向门外匆匆走去。马氏兄弟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一出,赶紧跟还愣着的谢侯爷抱了抱拳,紧跟着谢娴儿出了门。

羞惭得无地自容的谢宗启咬咬牙,还是追上去送他们出门。谢娴儿都上了马车,还能隐隐听见她低沉隐忍的涰泣声。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对车里的谢娴儿说,“妹妹,哥哥对不起你。以后若是需要哥哥帮忙,就遣人回府给我送个信。”

谢娴儿心说,我不想进家庙,这个忙你能帮吗?

谢宗启又对已经上马的马氏兄弟抱拳说,“家庭琐事,不好细说…让你们见笑了。总之,拜托贵府能够多多疼惜我妹子,她活得当真不易。我在这里先谢过了。”说完又作了个揖。

马大爷看了眼谢宗启,心想这还真是笑话,你家的闺女不知道好好疼惜,却拜托别人家疼惜。再想到这个弟妹小小年纪却命运多桀,也有些怜惜,说道,“会的,我们会善待二弟妹的。”

马四爷这次没有不耐,也跟着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兄弟沉默地骑马走在马车前面,听见车厢里偶尔会传出一声实在抑制不住的呜咽,心情都有些沉重。

谢娴儿说的话也震憾了他们,这十几年来,上京城里没少因为谢娴儿的出身笑话谢侯爷。其实,她何其无辜!

马嘉敏也第一次觉得谢娴儿那么做或许真的是逼不得已。

突然,前方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马大哥,嘉敏兄弟,这么巧。”对面来了几个骑马的人和一辆马车。

兄弟二人一看都笑了起来,一个喊何兄弟,一个喊何大哥。

几人下得马来,互相抱拳问候。

那家的马车上下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上前给马氏兄弟见了礼,“马大哥,马四哥。”

马嘉仁笑道,“几年不见,当初的小女娃长也成了大姑娘。”

何娇笑道,“马大哥都当了两个孩子的爹,人家当然也该长大了。”

谢娴儿停止了啜泣,静静听他们几人叙旧。何光至、何娇兄妹两人的父亲何占星前不久调任兵部尚书,何尚书先来了上京城,他们则是昨天才进京。

何尚书原任大同总兵,是马老公爷的老部将。何光至也进御林军当了五品带刀侍卫,是她老爹的手下。

几人说高兴了就要去喜福全大酒楼喝酒。马嘉仁还想让谢娴儿先回府,何娇说,“既然二嫂也来了,何不一起去,正好我也有个伴。”

说完也不等马嘉仁答话,直接来到谢娴儿的马车旁,掀开车帘说道,“二嫂,跟妹子一起吃饭去,顺便再逛逛街,怎样?”

听了何娇发出的邀请,谢娴儿当然太愿意了。她已经快被大院子捂出绿霉来了,做梦都在想如何出院子放风,还可以顺便找找商机。何况这个小姑娘开朗活泼,十分对自己的胃口。

笑道,“好啊,如若妹妹不嫌弃就请上车来吧,咱们两人也香亲香亲。”

何娇也不客气,踩上车凳上了车。等她看清楚了谢娴儿的模样,咯咯笑了起来,“马二哥原来讨了个这么小的媳妇啊,跟我差不多大,兴许比我还小,叫你二嫂岂不是把你叫老了?”

小姑娘的率真让谢娴儿有些冒汗。

两人报了年龄,谢娴儿听起来比何娇大了一岁,其实也只大了两个多月,一个是头年十月底出生,一个是第二年正月初出生。

谢娴儿笑道,“你叫我娴儿也可。”

何娇笑道,“到底比我大些,我叫你娴姐姐吧。我的家人都叫我阿娇。”

——唔,阿娇?虽然她也是大大的眼睛,尖尖的瓜子脸,但这个名子还是让谢娴儿有些不习惯,笑着试探,“我叫你娇娇好不好?”

何娇咯咯笑道,“三哥总说爹爹给我取的名子牙酸,你叫的更牙酸。今儿你索性多叫我几次,铁定酸得我哥哥吃不下饭。”

外面的何光至听见了笑骂道,“坏丫头,尽在外面臊哥哥的脸面。哥哥哪里嫌你的名子牙酸了?”

真是一对让人羡慕的兄妹。世上有生来受苦的人,也就有生来享福的人。

马车跑了半个多时辰,外面的嘈杂声渐渐大了起来,已经进了上京城最繁华的南市。

谢娴儿和何娇下了马车。这里街道宽阔,足以并排走五、六辆大马车。两旁的铺面都是两层以上的彩楼,有些甚至是四、五层。绝大多数的彩楼俱是红漆门雕花窗,各色彩灯挂满楼,极尽花哨和华丽。但也有极少数铺面比较素净,是一些卖书或者卖文房四宝的书斋或墨斋。

几人先去了酥脆轩,何娇说她想这里的桃片糕已经很久了。里面酥的、软的、甜的、盐的,品种繁多,都是用大托盘装着,称好后用油纸包好递给客人。

虽然品种繁多,但还是缺少面包和蛋糕两大种类。嗯,烤蛋糕、制奶油,这条路虽然被穿越前辈踩烂了,在这里依然走得通。而且,装潢和摆设还可以再改进一下。想到一条财路摆在自己面前,谢娴儿还是有些小小的窍喜。

她想着家里的真哥儿和太极,也买了几包点心。刚让银红掏钱,马嘉仁便极绅士地先让人付了钱,说,“这是大伯给侄儿买的。”他自己也给家里的老人和孩子买了几大包。

谢娴儿笑着谢过。

何娇还想去翠珠阁买首饰。马嘉敏懂行地说,“目前上京城最好的银楼是宝华银楼,翠珠阁已经被挤到第二位了。”

宝华银楼离这里不远,就小半条街的距离,几人就走路去了那里。谢娴儿看到一路上的女人也不少,不时还能看到跟她们一样绫罗裹身、满头珠翠的大家小姐在家人陪同下悠然闲逛。看来大夏朝的男女大防并不算很严。

路过卖孩子玩具的铺子,谢娴儿便进去买了两个竹响球给真哥儿和太极。竹响球是用细竹条编的,有些像前世的皮球,圆圆的,一动里面还有声响。

当然还是马嘉仁抢着付了钱,“算是大伯送给侄儿的。”

东西不值多少钱,却让谢娴儿对马嘉仁的映象好起来。不错,够男人,够绅士。

宝华银楼的确算得上上京城的顶级银楼了,装潢豪华大气,富丽堂皇。掌柜的认识马氏兄弟,一看见他们便热情地迎上前来叫着“马大爷、马四爷”,然后点头哈腰地请他们去了顶楼四楼。

……………

谢谢qianse86、伊朲紅妝的打赏,非常感谢!新书养肥期,求点击、收藏、推荐,谢谢!

gt;

第31章 青草蝈蝈

谢娴儿留心看了一下,一层应该是为男人服务的,饰品和摆件颇为粗旷大气。二层是为女人服务的,饰品精致多样。三层应该是为挥金如土的巨富服务的,金链子足可以栓狗,宝石戒指能够盖住大半根手指头。一路走来,流光溢彩、璀璨夺目,闪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四楼则是为像马家这样顶级勋贵或是皇亲国戚服务的了。三楼到四楼的楼梯铺了绒毯,四楼大厅处摆放了一个巨型碧玉插屏。绕过插屏,有几间屋子。

一个漂亮的女掌柜带着职业的微笑款款而来,请他们进了屋,便像进了另一片天地。香枝木雕花几案圈椅,几案上还摆齐了文房四宝,四周墙上挂着名家的字画,一侧摆着个多宝阁,上面放了各色精贵的玉石器皿,墙角还有一盆富贵竹。没有柜台,看不到任何首饰。这里不像银楼,更像是大家公子的书房。

他们落座后,丫头上了碧螺春。女掌柜笑问,“大爷、奶奶、小姐,请问各位想看什么样的首饰?”

何娇很豪气地说,“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款式,最好是不重样的。”又对谢娴儿说,“娴姐姐想看什么样的款式,让她们一道拿上来。”

谢娴儿的汗流了下来了。这两位马爷,带了女眷就习惯性地往这儿领。自己不是他们有钱的娘亲、媳妇、姐妹,自己只是一个精穷的弃妇。

她现在才深有感受,让一个穷光蛋享受贵宾服务也是一种折磨。

若是在大厅里走马观花地看,还可以说没有喜欢的一走了之,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在这里享受最尊崇的服务,连看都不看一下,似乎气势也太弱了些,也丢了身边这两位马爷的面子。他们的面子在谢娴儿看来还是值大价的,毕竟自己还想在马家延长合同期不是。

只得撑着面子问了句,“这里有什么与众不同的首饰?”

女掌柜笑道,“我们银楼前阵子才从番邦进了十几颗鸽子蛋一样大的祖母绿,由我们的大师傅设计打造了几款头面,一套赤金双鸾点翠头面,一套缠丝双扣碧眼头面,一套嵌绿红斐鸳鸯头面,每样都只有一套,绝不重样…”

何娇说道,“这样的首饰听着都好看,但我们的年龄小了些,怕是压不住。我喜欢小巧些、新奇些的首饰,嵌宝石、东珠的都可,就是要不重样的。”

女掌柜笑着出去了,不大的功夫便领着两个手托锦盘的丫头走进来。托盘放上几案,里头装了二十几样嵌着各色宝石、东珠的首饰,俱是炫目华彩、晶光闪烁,极精致漂亮。

何娇挑挑捡捡,又在头上比划着征求哥哥和谢娴儿的意见,最后选中了两支钗、一支华胜、一对耳环,共计一百八十两银子。

真贵!几样这么小的东西就近两百两银子。谢娴儿就是脑袋坏了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把自己有限的私房银子用在这上面。

“娴姐姐,你戴这支镶翡翠的钗好看,这对耳环也不错…”买完东西的何娇又开始在谢娴儿的头上比划起来。谢娴儿只是微笑,并不说买的话。

此时,马嘉仁的汗也流了下来。自己家的女人只看不买,很是有些寒酸。从今天的那场戏看,谢家不会给谢娴儿多余的钱,这里的东西她恐怕买不起。

但自己也不能帮她付银子,大伯送弟妹首饰,说出去口水都能把他喷死。他就给马嘉敏使眼色,小叔子孝敬嫂子东西还是可以的。给她买支钗或是簪子什么的,也不是太贵。

马嘉敏虽然对谢娴儿有了些同情,但还是从心里反感她,当然不愿意送她东西了。所以,对马嘉仁的暗示直接无视。

谢娴儿看到马嘉仁似乎比她还尴尬和难堪,就笑着起身去了书案旁,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条项链出来。对女掌柜说道,“贵店有没有类似这种风格的项链?”

她画的是前世奢侈品牌的一款经典项链。前世她太喜欢这条项链了,但六位数的价格让她无论怎样也舍不得下手。又不甘心,无事便会在杂志上看了又看过干瘾。马家辉还愧疚地说,“老婆,实在喜欢就买,那点钱咱还是出得起。”

谢娴儿相信这款项链就是全大夏也找不出一条来。

果然,女掌柜看了眼里滑过一丝精光,又遗憾地说道,“这项链真漂亮,可惜我们银楼没有这种款式。”

唉,不是她不买,实在是她想买的这里没有。

几人都出了银楼,大掌柜还跟在后面陪不是,保证银楼以后一定会努力设计出更多样的款式,以满足客户的需求。

走在后面的马嘉仁趁人不备,拿出帕子擦了擦前额的汗。

此时已夕阳西下,喜福全大酒楼离这里远了些,几人就去了近处的狮子楼。进了包厢,点了些酒菜。因为有女眷,时间也不早了,几个男人喝得并不多。

桌上的菜主要是鲁系,煎煮亨炸,应有尽有,味道也相当不错。谢娴儿觉得自己开酒楼、卖菜谱这条路似乎也走不通,她的手艺比大师傅差远了。

分手前,何娇拉着谢娴儿的手十分体贴地说,“我知道当人媳妇没那么自由,我去马府找你玩就是了。小时候在京的时候我经常去马府玩,跟老公爷和太夫人极熟。”

回到马府,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今天是后辈给老公爷和太夫人请安的日子,想来众人还没散,三人直接去了福庆院。

刚进院子,便从上房传来说笑声和猫叫声,太极被真哥儿带来了这里。

几人一进去,就看见太极正在地毯中间表演着作揖、打滚、立正、卧倒等经典节目,不仅把孩子们逗得前仰后合,大人们也大笑不已。

它一看谢娴儿进来,节目也不表演了,立马奔过去跳进她的怀里。

老公爷一看谢娴儿也高兴起来,把她招呼到跟前说,“闺女,你咋才来?爹想你好久了。”又把声音压得极小声说,“爹做了一个好东西,专门等着送给你。快藏好了,别被你大哥、二哥看见。”

说完,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青草编的蝈蝈。

谢娴儿有些零乱了,但看到老公爷得意又臭屁的眼神,只得伸手把蝈蝈接了过来。还礼貌地说,“谢谢您,我很喜欢。”

老公爷一听她说喜欢,笑着说,“喜欢就好,改明儿爹多给你编几个。”

一旁的太夫人却是红了眼圈,“都过去几十年了,那事儿你还哽在心里放不下。”又对众人说,“我也乏了,你们都回吧。”

……………

谢谢弦上听春秋的打赏,非常感谢!新书养肥期,求点击、收藏、推荐,谢谢!

第32章 吸引

 第二天,便传出太夫人身子不爽利的消息,只大夫人、二夫人、大奶奶有资格去侍疾,别的小辈就暂时不许去福庆院打扰他们清休。

谢娴儿在马家开始了正常的生活。尊大夫人的命,不去给婆婆请安,不去蹿岗,连隔天去一趟福庆院的外事活动都被迫取消,天天关在剑阁里带着下人做针线。

谢娴儿还听说,何侍郎的夫人带着媳妇、闺女来马府蹿门子了。马府的夫人、奶奶、表姑娘都去参加了欢迎宴会,唯独没叫她。不知道是何夫人听说了她的名声不让自己的闺女跟她交朋友,还是马夫人羞于让她去见人。

几天的时间就把谢娴儿的四套衣裳做好了。谢娴儿前世虽然不是学的设计,但婚后去报了个服饰设计兴趣班,又喜欢看些时尚杂志,对服饰的欣赏和设计也有些领悟。

服装设计师她没本事当,但小打小闹还可以。她只在样式的细节处做了些处理,颜色及饰品搭配做了些改进,又画了几个这个朝代没有的新鲜花样,让她们在领口或是袖口绣上。

没想到,做出来的效果出奇的好,得到了周嬷嬷和丫头们的一致好评。

刘嬷嬷心里却有些不自在。上次回门的时候,大夫人就说这丫头有了变化,跟原来大不一样。还提醒她把人看牢了,别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丢了谢府的脸。但照现在的态势看,她好像已经看不住这位四姑娘了。

便苦口婆心劝道,“这衣裳的确好看,却是有些怪异了。二奶奶如今已经嫁作人妇,穿衣、行事还是应当谨守本分,不然会被人说嘴的。若真讨了公婆的嫌,今后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绿枝笑道,“嬷嬷,这衣裳哪里怪异了?我却觉得好看得紧。”

刘嬷嬷沉了脸,“我在跟二奶奶说话,主子还没开口,丫头却先抢了话。连这点规矩都不懂,看来,我得好好教教你了。”

绿枝吓得白了脸,这婆子在谢府就严苛厉害,经常以教规矩为名折腾那些犯了错的小丫头。若被她折腾一顿,皮都会脱一层。

谢娴儿本就不高兴她刚才说的话,又见绿枝被吓白了脸,似笑非笑道,“绿枝跟了我三年,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我早就跟她说了,若是有些话我懒得说出口,她就要代我说。嬷嬷觉得我教错了?”

刘嬷嬷被当众打了脸,又气又羞,偏还不能发作,只得勉强扯起笑脸说,“二奶奶自然不会教错,但若是…”

谢娴儿直接截了她的话,“没教错就好。”又对另几个丫头说,“记住,你们不只是我的丫头,还是我的喉舌,我的手。你们要像绿枝这样,若是有些话我不好说,有些事我不好做,你们就要帮着我说,帮着我做。”

银红、白鸽等丫头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是,奴婢记住了。”

刘嬷嬷气得满红通红,却是说不出话来。

做好衣裳,边角余料又做了些头花和手链。这些头花没有宫花精致,用料和手工都差些,但胜在别致。她给剑阁的下人每人两朵四瓣娟花,又送给马府的每个女主子包括表姑娘每人四朵双色牡丹,花型一样,就是颜色不一。

银红和银霜送花回来,高兴地说,“夫人、奶奶们都极喜欢,还给了奴婢赏钱。”

这期间,真哥儿除了吃饭和睡觉,都呆在剑阁里玩,连平哥儿、方哥儿也成了常客。这当然是太极的功劳了。

谢娴儿白天不让太极去东跨院,而是把真哥儿吸引过来。她是想让真哥儿能暂时脱离崔妈妈的娇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多活动活动。这样,既增进了他们两人的感情,又增强了真哥儿的体质。

太极一到晨时三刻,便会准时在月亮门前伸着脖子大叫,比打鸣的公鸡还准时,气得崔妈妈直想用鞋底子抽它。但看到不远处的绿枝,只得忍着气低声求道,“求你不要在这里叫了,哥儿还在睡呐。”

太极听不懂,还越叫越大声。

“哎哟,快别叫了,别把哥儿吵醒了。”崔妈妈快气死了。

绿枝听了笑道,“若是太极能听懂妈妈的话,那它就不是猫,是精了。”

“它听不懂,你总听得懂啊,天天在这里吵,哥儿咋睡得好?”崔妈妈气得嗓门大了不少。

“崔妈妈,四少爷醒了,正叫你呐。”房里传来春分的叫声。

绿枝冷笑道,“明明自己说话嗓门大吵醒了哥儿,还要懒在太极身上,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

崔妈妈忍着气转身回房,想着表姑娘的暗示,心里冷哼,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暂且让你们得意。

真哥儿一吃了饭就跑来剑阁,站在窗外举着一包油纸叫太极,“快些出来,我带了你喜欢吃的油炸银鱼酥。”

正和谢娴儿在东次间大炕上玩的太极听了就想出去,被谢娴儿一把按住。她蹭到窗户边对真哥儿笑道,“太极会开炕橱的抽屉了,还会往里放东西往外拿东西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