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要说有错的人,也应该是他的娘。是她把那个害人精弄进府,又是她无意中把那件事情说出去。

随着他慢慢了解了这个闺女,知道她聪明、狡猾、能言善辩,脸皮也够厚。忍辱负重的时候可以缩进龟壳里等待时机,主动出击的时候又像一只敏捷的小豹子。不仅把他的相貌继承了十足,也把他的性格全部继承了去,甚至比他的两个嫡子更像他。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想跟她缓和关系,想把她记在妻子的名下。不止因为马家这门姻亲好,马二郎有了出息。更主要的是,他从心底欣赏她。特别是他们两口子送的那些武器,他惊讶于这个女儿的聪明才智远远超乎他的想像。那些武器,他清楚马二呆子弄不出来,只有这个超出了他认知的女儿才鼓捣得出来,这也难怪聪明强势的马老太太如此器重她。

他见谢娴儿的眼睛里含着莹莹泪光,小鼻头红红的,挺着大肚子摇摇欲坠,若不是女婿扶着,她或许已经倒下了。

这楚楚可怜的模样,一下子跟多年前那个小小的身影重叠起来,他竟然抱起她想把她摔死。这是他的女儿,他的血脉,当初他怎么狠得下心来!

他的心一下子痛了起来,他的拳头捏紧了在腿上捶了几捶。

屋里的这些人为什么敢当着他的面如此对她,就是因为吃定了他不会管她,他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过。十几年来,他不是一直这样吗?

他谢洪辉就是个傻子,自己的女儿没享过自己挣下的荣华富贵,反倒是隔了房的人、甚至是远亲,在这个府里锦衣玉食、奴仆成群。

平原侯府从几十年前的空架子,到现在的满屋富贵,是他殚精竭虑、出生入死挣回来的。这些人享受着他给予的富贵,却还欺辱他的女儿,谋算着他女儿的婚姻。他真该拿块豆腐撞死。

想到这里,他吩咐身后的人道,“去搬把椅子放在我身边。”又向谢娴儿招了招手,柔声说道,“闺女,来,到爹爹这边来。”

安平也说,“四丫头,听你爹爹的话。你有了身子,不要意气用事。”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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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护你

朱氏便过来扶着谢娴儿坐在了谢洪辉的身边。谢洪辉伸手拉过谢娴儿的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这种举动于礼不符,毕竟谢娴儿这么大了。

谢洪辉这样做,让许多人都没想到,愣在了那里。

谢三老爷心里猛的一沉,知道这事若处理不好,自己这一房便失去大哥的心了。赶紧对谢娴儿笑道,“娴丫头,你三婶、五妹糊涂,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代她们给你赔个不是,你…”

老太太最心疼这个小儿子,见他竟然给一个庶女赔不是,不高兴了。说道,“老三,你是长辈,咋能自降身份跟晚辈道歉呢?”又侧头说着谢娴儿,“四丫头,你是庶女,你五妹妹是嫡女。侯府的嫡女该多娇贵啊,坐在她下首你不屈。你却成心把事情闹大,如今坐在了你嫡叔叔,嫡兄长的上首,可是称心了?”

谢洪辉看了一眼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老太太,说道,“四丫头再是庶女也是我谢洪辉的女儿。侯府嫡女?哼哼,镇西侯刘府的嫡女还嫁给了商户。”又环视了一圈屋里,声音冷清下来,“看来,四丫头坐在五丫头下首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了?”

三夫人吓得赶紧起身解释,“没有,我们咋可能…”

谢洪辉没理她,指着朱氏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要听实话。”

朱氏起身看了老太太一眼,终究不敢说老太太,只能让三夫人背黑锅了。小声说道,“是…是三婶儿让这么安排的,还让把两个椅垫换成桃红色。说,说嫡女和庶女本该有分别。这样她们才能记住自己的本分。儿媳不同意这样的,可是…”

老太太又想说话,却看到二儿子不停地冲他使眼色,又看见大儿子阴沉的脸更沉了。张了张嘴,到底没敢说出来。

谢洪辉冷笑了两声,说道,“姑且不说四丫头是我的女儿。在你们的眼里。我的脸面本没有那么大。咱们就说说国法,四丫头是皇上下旨嘉奖的女子楷模,是诰命夫人。你们再没有见识。也应该知道先国法后家法,娴丫头怎么能坐在那几个白身丫头的下首?哼,还让她记住本分。我看,这是有些人的日子好过了。倒把自己的本分忘了。”

安平欠身说道,“侯爷莫生气。都怪我。想着自己岁数大了,身子也不太爽利,就躲懒把事务交给大郎媳妇。哪知道,她面子浅。身份低,压不住事。”

安平夹枪带棒的几句话,让三老爷的汗流了下来。欠身说,“大嫂。您这么说真是折杀我们了…”

谢洪辉直接拦了他的话,说道,“你的家务事回去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又对众人说,“我今天就是要抬举四丫头。你们之所以能坐在这里吃我和大郎的庆功宴,不止因为我们大夏的将士勇猛,还因为四丫头工场里打出的好钢好兵器助我大夏军队打跑了外敌,也助我和大郎功了大功。今天,我还要说一件事,我准备把四丫头记在大郎娘的名下。这样,她就是我的嫡女了,我看谁还敢瞧贬了她。”

不说谢娴儿吃一惊,所有的人都惊掉了下巴。老太太再也忍不住了,说道,“我不同意。这丫头曾经让你颜面扫地,让你成为天大笑话,又让咱们府蒙羞…”

“娘!那么多年的事,你不停地拿出来说,有意思吗?”谢洪辉咬牙说道,俊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的娘,一激动就口无遮拦,又说上了。十几年前,她就是这样把他的丑事在娘家说出去的。其实,他心底早就有一种认知,那就是,他娘如此恨娴丫头,恨不得她出家,恨不得她死。究其根源,她内心深处把自己犯下的蠢事强加在了娴丫头身上,反复告诉自己害了她儿子的是娴丫头,她必须恨她。这样,她的心里才会好过些,才会心安理得。

多年前,他也是这样,没有办法去怨他的娘,没有办法堵住悠悠众口,就只有把所有的气都出在她身上。还是她那几句质问让他开始反省自己,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原来也是个恃强凌弱的人,还凌的是自己年幼的女儿。

内敛的谢洪辉开始肉麻了,对还处于惊讶中的谢娴儿说道,“闺女,你从小爹爹没疼过你,从现在开始,爹疼你,爹护你。”

这完全超出了谢娴儿的想像。谢洪辉如此煽情,她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不是谢宗启,绝对不会因为想疼女儿了就如此放下身段。当然,也不排除有这个因素存在,而更大的原因还是他看到了谢娴儿的无限可能性及马二郎今后的发展,要跟她缓和之前的紧张关系。谢洪辉不仅有本事,更会投机,不然也不可能仅凭他一人之力便把一个摇摇欲坠的空架子侯府经营成钟鸣鼎食之家。

她自从嫁去马家开始,就在心里定下了跟谢家相处的原则。那就是不跟谢家有任何牵扯,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当时是她太天真了,在古代,与娘家的亲情是断不了的,不可能不牵扯,更不可能不往来。

往来也可,那就淡淡相交吧。可那老太婆和三房却是太可恶,不用她了,就恶心她。想用她了,就像一张狗皮膏药。而谢洪辉一家则对她用起了怀柔政策。她便借着今天的事,借力打力,装可怜挑拨谢洪辉和老太太及三房的关系,这个目的她似乎达到了。不过,谢洪辉有这个心思倒是颇让她意外。

她对谢洪辉的感情是复杂的,既恨他对小谢娴儿的无情和冷漠,但除了装装可怜,扯扯他伪善的面目,再唤唤他的良知之外,她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他是她这个身子的亲生父亲,狡猾、奸诈、强势,他对她,掌握着一切主动权。

她不想跟他有过多交集,但一个好的出身对她似乎又至关重要。

谢洪辉看谢娴儿在沉思,便猜到,这个女儿一定跟他一样,在决定一件事情之前,先要算算利与弊。又说道,“你好好想想,不要忙着拒绝。你说你继承了爹的优点,那就应该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路走。不为自己,为你的孩子。你该不该给你孩子最好的出身,让他不要因为出身被人诟病。”

这句话彻底捏到谢娴儿的短处了,是的,她的孩子。

她摸摸肚子,想着,他一个侯爷,从一品的大员,都能如此放下身段,她又有什么不可的呢?他说得对,为了她的孩子,她应该接受这个条件。反正她从来就没把谢家当成自己的家,没把谢家的人(除谢宗启一家)当成自己的亲人,那就找一个生意伙伴,精诚合作,互惠互利。

再看看谢洪辉一脸慈父的模样,真会装。她若不好好发挥发挥,真对不起跟她演对手戏的这位男主角。

便泛着泪光对谢洪辉说道,“爹爹,您说疼我,护我,可是我最需要您疼,最需要您护的时候,您又在哪里?我缺吃少穿,被下人欺负的时候,您又在哪里?”说完,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唉,您是我爹,我就是有再多的意难平,又能怎样。也只有听爹爹的吩咐,哪里由得着我选择?”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这一番惺惺作态,让老太太等人气得红了脸,也让谢洪辉愣了愣,有些牙酸。

正当众人看他们父慈子孝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尖叫。是谢妍儿,她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只见她一头一脸都是水,水还不停地从脸上流下。她已经站起来,哭着指着房顶。

众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太极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房梁,正在往下撒尿。三夫人一声尖叫,“那只可恶的畜牲,去,给我抓住打死。”

太极一听,哧溜一声从房顶跳去了窗边,再蹿了出去。

“去,抓住它,打死它。”三夫人继续尖叫着。

下人们听了就要冲出去抓太极。

谢娴儿喊道,“那是我的猫,我看谁敢动它!”又对谢妍儿说道,“对不起了五妹妹,太极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我替它给你赔个不是。”

屋里的下人们已经看到刚才的一幕,知道如今的四姑娘可不是当初的四姑娘,有侯爷极力地护着。她一声呵叱,谁也不敢动了。

被猫尿淋了的谢妍儿倒在三夫人的怀里,哭得都快晕过去了,哪里说得出话来。

谢娴儿的头也大了,微微朝绿枝使了个眼色,绿枝便偷偷跑了出去。

三夫人冲老太太哭道,“婆婆,您要给五丫头做主啊。我们不能被人欺负了,还被一只畜牲欺负。五丫头淋了猫尿,她怎么出去见人呐。”

老太太早被谢娴儿气得够呛,看见五孙女哭得可怜,厉声呵道,“四丫头,不能说你比别人金贵,你的猫也比别人金贵。”又冲谢洪辉说道,“洪辉,你今天是不是一定要护着这个丫头,还有她的那只猫?”

谢娴儿也眼睁睁地看着谢洪辉,你口口声声说疼我、护我,看你的了。L

ps:谢谢亲的月票,非常感谢!本来想这一章把谢家的事情处理完,结果还是没处理完。哎,只有等下一章了。

第223章 嫡女(两章合一)

谢洪辉调整了一下坐姿,看了看三夫人和老太太,说道,“说吧,你们想怎样?”

老太太指着谢娴儿说,“把这个死丫头撵出去,不许她再踏进我们谢家的门,当我们家没有这个闺女。”

三夫人又补充道,“还要把那只畜牲乱棒打死。”

谢洪辉眉毛微皱,声音平淡无波地问,“为什么?说说理由。”

二老爷急得不得了,他了解这个哥哥,皱起眉头就表示他已经生气了。若是抬高了声音说话,说明他没压制情绪,还没愤怒到极点。但若是他生气了,又声音平缓,就说明他在极力压制火气。这个时候千万别惹他,否则后果很严重。

他不停地给老太太和三老爷使眼色,三老爷从小就怕这个大哥,也知道二哥是在让他管住自己的媳妇闺女。于是上前劝着三夫人和谢妍儿。

老太太根本就没看二儿子,想着这一年来谢娴儿给她添的堵,很有些难过。她指着谢娴儿的手都有些颤抖了,“这丫头心眼子不好,上年里就挑拨着马老太太到咱们家来撒泼,打了你,还抽没了家里的几千两银子。家里有事了,想求她帮帮忙,可她连面都不露,连我请都请不回来。今天更过分,先是同妹妹争座位,后又纵着那只畜牲往五丫头头上撒尿,还对我不敬不孝…”越说越气,说到后面竟然有些哽咽。

老太太真是越老越糊涂了,颠倒了说还越说越像真的。二老爷忙道,“娘,娴丫头是您的孙女,做了什么惹您生气的事。您就当她在跟您撒娇,别介意。”

二夫人也笑着打着圆场道,“是啊,娴丫头再过几个月就该给你添个重外孙子了。您疼她还来不及,咋会撵她走?刚才定是说笑呐。”

老太太不高兴地说,“我气都气饱了,哪有心思说笑。”

谢洪辉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问三老爷一家道。“老三,你们也认可娘说的话。”

三老爷摇摇头说,“娘说得不全对…”

三夫人还在给谢妍儿擦眼泪。抬头说道,“咋不对?娘说的句句属实。”

谢洪辉对二老爷道,“这些事跟你们二房无关,我希望你能站在公平的角度说话。刚才娘说的。马老太太来咱们家撒泼是娴丫头挑拨的,是这样吗?”

二老爷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他娘和他大哥,他更不敢得罪大哥,那就实话实话吧。便道,“马老太太来家撒泼。是因为,是因为咱们家要把娴丫头送进家庙。那时,娴丫头都昏迷了。哪有功夫挑拨啊。”

“我不在家的时候,家里有什么需要她帮忙。而她又不帮的?”谢洪辉又问。

二老爷擦着汗,有些羞于出口。

安平冷笑道,“这事儿我最清楚,娘想让四丫头帮着五丫头…”

安平还未说完,三老爷赶紧作揖道,“大嫂,请您别说了,就给她们留份体面吧。”

谢洪辉又道,“再说今天,本是我和大郎的庆功宴,你们却把我的亲闺女,大郎的亲妹子挤兑到了犄角旮旯。这还不算,众目睦睦下还颠倒黑白。那只猫一直在院子里面跟几个哥儿和姐儿玩,它突然进屋来…”他想说撒尿又觉得不雅,想说出恭又觉得不妥,顿了顿,越过两个字继续说,“关娴丫头什么事?”

谢妍儿一听不干了,哭得声音更大了,三夫人也跟着哭了起来,任三老爷和三房的几个人劝都劝不住。

老太太也愣了,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这是不顾娘的感受,定要护着娴丫头了?”

谢洪辉点头道,“原来我护着你们,任由你们欺负算计娴丫头十几年,还欺负顺了。今天这么高兴重要的日子,你们不看僧面也该看佛面,大家高高兴兴地吃顿饭。可你们偏偏不顾大体,还要算计她。真是欺人太甚!话我撂这儿,别说她今天有理,就是没理,我也护她护定了。”他又转过脸对谢娴儿说,“娴丫头,你是我谢洪辉的女儿,你不仅在这个府里可以横着走,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就是出了府,照样横着走,惹了祸也别怕,爹帮你兜着。”

谢洪辉是个老鬼,几句铿锵有力的话就把谢娴儿这个小鬼感动得热泪盈眶。

老太太跟着三房母女一起大哭起来,谢妘儿也跟着哭,屋里立即哭声一片。朱氏几个妇人赶紧去劝老太太,二老爷夫妇则劝着三房。

谢洪辉又道,“家和万事兴。既然你们觉得大家在一起过日子不安生,那就分开过吧。也不是马上分家,就是在侯府里划出三处大院子,一房占一个院儿,各过各的,各用各的,清静。也不需要如此哭哭涕涕的,欺负了别人反倒像是被别人欺负了。”

大夏律法,父母在,不分家。但也有些人家住在一起,不分户籍,却私下各自为阵,各过各的,只等父母一死便分割财产正式分家。即为私下,就是不能摆在台面上。

这句话把二房、三房的人都吓着了。若是各用各的,他们哪里过得上这样的富贵日子。二房的人开始在心里埋怨三房的人拎不清,吃着长房的,喝着长房的,还想拿捏人家。三房的人更不愿意分家了,几个大哭的人立马把哭声噎进了嗓子眼里。

老太太也不敢哭了,若是分开过,二房的日子还过得,三房怕是不会好过了。

二老爷赶紧过来跟谢洪辉说,“大哥,咱们还是在一起过吧,人多热闹。弟弟也想时刻让大哥提携着、敲打着。”

三老爷也说,“大哥别生气,我这就把她们弄回去禁足,不许她们再惹事。”

谢洪辉也不是真的要分开过,这样容易被御史弹劾。便道,“要想在一起过日子。就省心些。”又冲三老爷说,“一个男人,连个妇人都约束不住,由着她们在这里闹腾。哼,还想让我在你上峰面前美言?罢了,现在的从四品官你就当到头了。”

说完便起身走了。

当事人都走了,这顿庆功宴还没开始就惨淡落幕。

谢娴儿一家的晌饭是在正院厢房里吃的。这还是谢娴儿第一次在安平这里吃饭。这顿饭。还邀请了二老爷和二夫人。

饭后,当着大房的一家人,在二老爷和二夫人的见证下。谢娴儿给安平嗑了头,正式成为她名下的女儿,也摘掉了头上的那个“庶”字。虽然不是原装货,但人家都承认了。至少形式上她是嫡女了。

要说平安这样以夫为天的郡主还少找,谢洪辉说什么。她都无条件地服从,还不搞阳奉阴违。这也只能说明谢洪辉御妻有术,或者说魅力强大无比。

安平认了谢娴儿当嫡女,就好像谢娴儿真是她的亲生女儿一样。她把手上那个一直戴着的红翡镯子取下来套上谢娴儿的手腕说。“好孩子,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现在娘就送给你。”

自己到底不是人家的血脉。咋好意思要人家娘留下的东西。谢娴儿不敢收,忙拒道。“娘,这个该留给嫂子的。”

安平笑道,“娘给了你嫂子其它的好东西,这个你留着。”又说,“娘的福气大呐,这辈子还能有个亲闺女。人都说姑娘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娴儿以后可要多回家跟娘香亲香亲。”

朱氏和兰氏假意泛酸道,“哎哟,这可怎地好,婆婆有了小姑,我们这些儿媳就要靠后了。”

安平笑道,“你们不仅要靠后了,还要记着把小姑结巴好,不然我可不依。”

谢宗启在一边呵呵笑着,谢宗扬笑道,“妹妹,娘说得对,你嫂子委屈你了,尽管跟哥哥说,哥哥替你作主。”

众人又是一阵笑。

谢洪辉也道,“四丫头,这里的人都是你的至亲骨肉,不要拘束。以后多回来走走,感情是处出来的。”

这是谢娴儿第一次跟大房的人关起门来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不得不说,这个家的确是前世所说的五好家庭,屋里流淌着一种温情。至少表面上夫妻恩爱、兄友弟恭,妯娌和睦。跟上午在福喜堂完全是冰火两重天。

这种感觉,跟马家的福庆院也不一样,福庆院里充满着阳光,这里则弥漫着温情。

谢娴儿当然更喜欢福庆院里的阳光,因为那里的阳光是普照着自己的。而这里的温情,她虽然置身其中,但她极有自知之名地知道这里纵使温情满屋,却不属于她。

闹腾了一个上午,再加上跟他们联络了一番感情,谢娴儿困倦起来,便想回马家歇息。

安平道,“哎哟,是娘考虑不周。娴儿如今大着肚子,可不是不能累着。现在回婆家可不行,回了娘家,至少要吃了晚饭再走。你就先在娘这里的东厢房靠靠。”又对朱氏说,“娴儿之前的落霞居太偏远了些,改天把我院子旁边的绮罗馆拾掇出来,娴儿回来了可以在那里歇脚。”

谢娴儿一家回到马家福庆院的时候,众人才吃了饭还没走,正在上房陪着老爷子和老太太说话。马二郎讲了谢娴儿已经被安平记在名下的事情,众人都纷纷恭贺起来。

马老太太笑道,“安平虽然好强,但精明知礼,不是那种拎不清的,跟她相处好了没坏处。特别是对孩子,更好。”又对马国公等人说道,“谢洪辉那个小白脸,最大的长处就是会拉关系。他若想跟一个人把关系搞好了,就有本事把那个人抓得牢,那手就像铁夹子一样,甩都甩不掉,还不讨嫌。”

二老爷看了一眼谢娴儿,嗔着老太太,“娘,瞧您说的,咋能这么说亲家公呢?”

马国公笑起来,说道,“娘说亲家公算是客气了。当初,娘抽亲家公那两鞭子可是使足了力气。”

马老太太也笑了,说,“当时我也是气极了。那小子算是你父亲的徒弟,师母揍他,还不就像当娘的揍他一样,他还敢反了不成?”

谢娴儿心道,谢洪辉的亲娘还真不敢揍他。

回了剑阁,谢娴儿大大地表扬了太极,并马上让人从她的嫁妆里拿出一匹漂亮的软缎,给它做几床褥子和被子。又让白欧大晚上的加班,给它做锅盔夹咸鱼。

谢妍儿被猫尿淋了的事情必须保密,否则她的面子就丢尽了。不过,谢娴儿充分相信,那谢老太太的嘴没有把门的,不定什么时候就说了出去。

第二天,谢娴儿便想着给谢洪辉两口子送个什么礼。毕竟收了他们一个猫儿眼,一个红翡镯子。谢洪辉的猫儿眼再宝贝,谢娴儿也觉得该收,毕竟自己弄出来的武器助他们立了大功。但安平的红翡镯子就是一个人情了。

那两口子有钱,不缺金银珠宝。但是爱美,又恩爱,若是弄个前世的什么情趣内衣裤,他们或许会喜欢。不过,这个念头她也只是想一想,打蒙都不敢送。

怀孕之前,她做了一个绣花胸罩。其实,也不算她做的,她只是画出来,让封姨娘帮着裁剪,白鸽做的。当时,封姨娘和白鸽可是臊得满脸通红。做好后,由于尺寸不合适,一直没穿成。怀孕后,那里终于长大了,她偷偷地穿上给马二郎看。那家伙兴奋地差点没流鼻血,她却惹火上身,她就再也不敢穿了。

她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那两口子喜欢当众秀恩爱,是大夏朝最著名的模范夫妻,那就给他们做一套情侣装。她叫人到库房里去翻腾了半天,找了一匹藕荷色挑金绣球花锦缎,这种缎子的颜色花纹偏中性,做男装女装都适合。

又让人去店里买了一匹纯金色素锦段,到时绣上花做领口和袖口压边。她把图画出来,周嬷嬷帮着裁,丫头们帮着做,她也做几针,就算是她亲手做的了。

这天,马国公带回来一个消息,翰林院的侍讲学士左右被皇上封为使节,将带人出使西域,同其中的五个国家进行谈判。这说明,皇上开始正式实施朱得峙提出的“扶持外交”了。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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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后娘

皇上突然对最不被看好的朱得峙器重起来,这让不少人开始紧张了。弹劾朱得峙的折子也多了起来,什么利用管工部的机会贪赃枉法,什么拉党营私,什么纵容妻族压迫百姓,林林总总,皇上都压住没发。

无论在福庆院,还是马二郎嘴里,谢娴儿偶尔会听一耳朵。有一天,还听老太太跟老爷子悄声念叨了一句,“…他们这是稳不住了…”

十月以后,老爷子身子出现了反复,华老大夫进住福庆院,安哥搬出来去大奶奶的倚翠轩住。老太太也不许女眷孩子们再去福庆院,只有几个男人下衙后去那里敬孝侍疾。

皇上听说了此事,专门指派了御医前去帮着诊治。虽然病情最后稳住了,但据说不仅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还更疯癫了,有时甚至不得不用绳子绑起来才不至于发狂。马府已经开始着手后事的准备。

老爷子亲自带出来的一些人,比如说胡都督、谢统领、何尚书、杨总兵等人还特地来看过他。不过,都没见着面,他们走的时候也是一副沉痛的表情。

誉国公府陷入了一片惶恐中。所有的人都知道,若是老爷子不在了,马府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和在朝庭中的地位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谢娴儿算是几个知情人之一,她猜测可能朝中会有些什么大事要发生,才会让老爷子又装起疯来。不过,她对这些国家大事不感兴趣,也没往心里去,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随着预产期的临近,谢娴儿的肚子更沉了。人胖,肚子大,腿也开始肿了。特别是下晌,小腿肿得发亮,一按一个坑。本尊岁数小,加上原来身体素质太弱,谢娴儿便有些紧张。怕生孩子时来个一尸两命。“眼泪水”食补和光珠理疗用得也更勤了些。

这两样东西都是双刃剑。不仅对她的身子有利,对肚子里的孩子更有利。用得越勤,孩子也就长得越快。

马府的女人们开始以为她怀的可能是双胎。结果请了最有经验的和太医和医婆来诊脉,说是单胎,只是孩子长得太大。让谢娴儿少吃多动,否则不利生孩子。

因为有了大夫的叮嘱。谢娴儿的苦逼日子便来了。剑阁里好吃的东西都被马二郎清理出来送了人,周嬷嬷更是天天督促谢娴儿经常运动。

为了自己的小命。谢娴儿倒是积极配合。少食多动,肚子的增长终于缓慢下来。可小馋猫太极不乐意了,就经常去别的院子蹭吃蹭喝。最常去的肯定是秦氏的院子,离得近。秦氏也喜欢这个小客人,还经常特意为它做些好吃的。

不过,白欧还是会经常做些好点心。不止是为了满足太极这些小馋猫,还为了大馋猫朱得雍。

朱马士游乐场已经开业。那里不仅有玩的,还有著名美食、品牌服饰,生意好的爆棚。有钱有闲的官宦子弟时时会去玩玩,但凡有几个闲钱的百姓人家也会去长长见识。甚至连遥远的江南、海城等富庶地方的富商巨甲,也不远千里到此一玩。

朱得雍去过几次,便不愿意再去了,还是愿意来马府的游乐园玩,因为朱马士的美食没有姐姐家的好吃。如今马家超忙,老爷子身子骨不好,谢娴儿又快生孩子了,哪有功夫招待他?大概皇上也知道自己的儿子讨嫌,便让他每隔十天来一次。

马老太太就让人代话来,让白欧经常做些朱得雍爱吃的小点,隔三岔五地送去皇宫。既讨好了朱得雍,皇上也能顺道解解馋,皆大欢喜。

谢娴儿的预产期是冬月中旬。一进入十月下旬,剑阁的人便严防以待,还有两个有经验的接生婆住了进来。

这天午后,真哥儿和太极、熊大姐又去了秦氏的院子,谢娴儿扶着周嬷嬷在院子里面转圈圈。初冬的天气已经很冷了,但此时的阳光正好,是一天中最炽热的时候。谢娴儿穿了件半旧的橘黄色小袄和棕色百褶裙,鼻尖上已经有了几颗小汗珠。

周嬷嬷用帕子帮她擦了擦,劝道,“二奶奶,在树下走吧。虽说树上挂的叶子不多,但还是要荫凉些。您这样一阵凉一阵热的,容易伤风。”

谢娴儿就是要多照日光补钙的,孩子长得太快,得多补补钙才行。又不好跟周嬷嬷说她在补钙,所以只笑笑,依旧哪儿没有树荫往哪儿走。

这时,丫头来报,说显哥儿来了。

谢娴儿看显哥儿此时的表情不像平时那样欢天喜地,而像刚认识那阵,皱着眉头嘟着嘴,一副郁闷的小老头样子。

吃惊问道,“哟,今儿谁把哥儿惹着了?”

显哥儿过来扯着谢娴儿的裙子,还把脸轻轻埋在她的大肚子上,瓮声瓮气地说,“娘亲,以后我不走了,一直跟娘亲在一起。”

看他的样子明显有事。谢娴儿摸着他的脑袋问,“显哥儿怎么了?跟爹爹生气了?”

“嗯,”显哥儿抬起头,眼圈都有些红了,说道,“爹爹要给我娶后娘了。显哥儿不喜欢后娘,爹爹就是被后娘弄瘸的,我也差点被爹爹的后娘弄死。”

谢娴儿一愣,问道,“跟娘亲说清楚,咋回事?”

显哥儿忿忿地说,“皇大爷爷给爹爹说了个媳妇。”

谢娴儿问粉蝶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