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什么?”邵子丰有些好奇。

“也变成小鸡!”邵佳宁涨红了脸道。

“你们苏老师这样说的?”邵子丰觉得有些好笑,变来变去都是鸡,这老师好像语文水平也不怎么样嘛!

“后面那句是我自己想的!”邵佳宁板着脸道,“难道不对吗?”

“对对对!我们佳宁举一反三的水平还真不错!”邵子丰赶紧拍儿子马屁。那天早上苏馨知道了他是学生家长,一时下不了台,也是这样板着脸问:“是你孩子?”这师徒二人还真是同出一辙啊!

十三、千难万难

苏馨拎了菜回家,走到门口,许志远等在那里,她只好停了下来。

“回来了?”许志远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菜,“怎么这么晚,我都等了一下午了。腿都酸了。”

“志远。”苏馨无奈道,“别这样。”

“馨馨!”许志远叹气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通人情,我站了一下午,你都不让我进门。”

苏馨白了他一眼,去开门,许志远跟她进了屋,正要提了菜去厨房,苏馨拦住他道:“不是等了一下午吗?还不去坐会儿!”

许志远笑起来,摸摸她的头道:“你啊,心软得这么快!你不这么不待见我,我就不会累。”

苏馨拿了一瓶矿泉水就要喝,许志远夺下来道:“天都这么冷了还喝凉水!”便拿了玻璃杯去微波炉转了一会儿递给她,“什么时候记得住!”

苏馨坐到沙发上道:“把菜放厨房里吧,我们说会儿话。”

许志远走过来环抱住她:“说什么?”呼出的热气吹在耳边,苏馨不自在地避开。

“我想好好说。”苏馨站起来道,“我给你泡杯咖啡?”

“泡茶吧,”许志远道,“我两年前就不喝咖啡了。”他和苏馨在“两岸咖啡”谈的离婚,自那以后,他就不敢喝咖啡,因为会想起那时的犹豫,他的犹豫带给苏馨多大的伤害,还有绝望。为什么当初苏馨提出离婚的时候他要犹豫,在以后七百多天的日子里他日日问自己,他犹豫了多少时间,也许是30秒,50秒,80秒,一秒一秒凌迟了他爱人的心。

“志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从北京回来?如果是为了我,你这次真是太不慎重了。”

苏馨端起茶杯,看着玻璃杯里的茶叶慢慢地伸展,如同她的心。两年前离婚时,她的心就仿佛这样被压缩炙烤成薄薄脆脆的一片,稍不小心,就会碎成粉末,可是,时间的力量真是神奇,如同那杯水,冲下来的时候是滚烫的,烫得你几乎不能承受,慢慢地,她抚摸你,让你舒展,重新舞蹈,如同新叶在春天的风里盛开,袅袅娜娜,甚至释放出以前没有的芬芳,岁月是最好的老师,她教会你经历磨难之后发现最好的自己,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眼前这杯茶,在透明的杯子透明的水里,凤凰涅磐。她不可能回到从前,也回不去了。

徐志远沉默着,他听出苏馨语气里的坚决,他也知道,原来的问题都没有解决,他们如果走回去,也大概只能把所有的再经历一遍,那些失望、软弱、无奈、屈服等等,他也不忍心让她在承受一次。两年,是他父母给他流放自己的最后期限,以他今天的成就,他当然不会怕父母的任何威胁,可是他怕母亲的眼泪,怕父亲的叹息,怕亲戚朋友的异样目光,他自己承受不了,他更怕他的苏馨承受不了。

但是他不能不回来,即使不是和父母有约在先,他也要回来了。他在北京,如此的怀念和思念,与人周旋,也流连花丛,却没有一个女子让他能安心,让他有成家的欲望。他在心里想,回来就是看看她,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如果她重新成了家有了爱她的人,那自己就远远地离开,一心一意帮父母去做家里的生意,从此再不回到D城。他给蔡校打电话,得知苏馨还是单身一人的时候,他在电话那头流下了眼泪,不知道是因为心疼还是庆幸。原来自己是那样地舍不得她,她在别的男人怀里的样子他想都不敢想。

他抱着她的时候,依然能感受到她的依恋和柔顺,她也还在爱着他,他可以确定,这让他欣喜又辛酸,他这样地辜负了她,他怎么能再负了她!那一刻,他下定了决心,再难,他们也要重新在一起。

“馨馨,我想我们重新在一起。”许志远坦诚地看着她,“是,很多问题,所有的问题都没有解决,但是,面对问题的人已经不一样了。”

“是啊,我们都变了。”苏馨道:“志远,我以前想不通,觉得婚姻就是两个人的事,两个人相爱就可以了,这两年,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反反复复地想,终于明白,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

“我以前觉得婚姻不仅是两个人的事,”许志远道:“这两年,我也反反复复地想,终于明白,婚姻首先是两个人的事。”

“我已经没有勇气再从头来,志远,太累了,你知道我这人一向比较娇气。”

“你自己独立了两年,也该去掉了一些娇气。”许志远笑起来,“怎么还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娇气?”

苏馨低下了头,吹吹杯子里的茶叶,喝了一口,满嘴芳香。“你又长大了两岁,怎么还这么不成熟?这么大的问题放在那里,如果可以,当初我们怎么会离婚?”

“馨馨,我们离婚是我的错,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许志远语气有点着急。

“是我先提出的离婚,怎么是你的错?”苏馨道,沉默了好一会儿,“是我的错。”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无限伤感。如果不是自己,他该有一个更好的人生,现在早已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承欢膝下,他会是个细心温柔的好父亲。

“馨馨,”徐志远觉察到她的情绪,“怎么会是你的错!”他说不下去,曾经,他们也这样争着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担,可是又有什么用,这些都解决不了问题。“我在北京有个朋友,夫妻俩结婚8年才有的孩子,我们还年轻,馨馨,为什么那么着急地放弃!”

苏馨的心慢慢地沉下去,8年,如果8年以后还没有呢?难道他们再离婚?不是她要着急地放弃,是她被逼着放弃。

“如果上天注定我们俩没有孩子,我们可以领养一个,现在这样的家庭也不少,在国外这样很普遍,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还要去领养,你看那些明星,领养孩子都成瘾了。”徐志远尽量让对话轻松起来,他自己也觉得气氛渐渐压抑。

“志远,爸爸妈妈是不会同意的,这个我们以前早就提过。在中国,没有自己的孩子是大事,我也能理解。”

徐志远低头半天,“馨馨,你还爱我吗?”

苏馨呆住。

爱,年轻的时候,以为爱就是一切,心里眼里只有爱或者不爱,爱他,就和他在一起,不爱,就离开他。现在知道,有时候,爱他,就要离开他,因为舍不得他左右为难彷徨犹豫,舍不得剥夺了他为人子女的尽孝舍不得剥夺他人生的乐趣。

“爱。”苏馨看着他,“可能这辈子再无法像爱你一样爱别人,毕竟最纯洁的年代我们一起走过来。可是,……”

“馨馨,我们做饭吃。我饿了。”许志远站起来。他也爱她,所以,两人这样的相爱还要分手,虽然时隔两年,他还是听不了那个“可是”。

“好,等会儿给我炒个土豆丝吧,你炒的土豆丝最好吃了。”苏馨站起来笑道,“要又酸又辣!”

“你去削土豆!”许志远闷闷道,他知道苏馨最不喜欢削土豆。

“不行,有点绅士风度好不好!”苏馨叫道,“打击报复得太快,以后我不会再做饭给你吃,不让你进门!”

“以后还能进来吃饭吗?”徐志远像是自言自语。

苏馨抬头,温柔地看着他,“当然,没地方吃饭的时候就叫我做,志远,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幸福,以后我们也要彼此关心,我想看着你再成家,有贤妻娇儿。”

“废话那么多,再不去削土豆,我不炒这个菜了!”徐志远转过头去,不想让苏馨看到自己的失态。他也知道问题并没有解决,只是再见到她,把她留在身边的愿望是如此强烈,他希望她缠着他,给他拒绝现实的勇气,可是她放开了。

“不行,我不想削!”苏馨掉头就走,眼泪从眼里急急掉落。

十四、又到周一

周一,苏馨走过教室,下意识地去看邵佳宁的位子,又是空着。她的心里很不好受,这个孩子,又在发烧了吧?虽然跟几个任课老师都谈了这个问题,大家也达成了共识,觉得孩子的心理比作业和成绩更重要,但是邵佳宁还是对做作业放心不下,很多作业仍坚持要做完,邵子丰怎么劝也没用,好几次都虎起脸来骂他,仍收效甚微。

“苏老师”,是邵子丰的电话。

“邵佳宁又生病了是吧?我知道了,让他好好休息,告诉他作业不用补了。”苏鑫叹气道。

邵子丰听出了她语气中的难过。他了解她为自己儿子付出的心血。和每个任课老师谈不做作业的事就够麻烦了,还要和教务处去沟通,因为学期末学生的成绩还包含平时成绩,作业占了很大的分量,现在她提出让邵佳宁随便做一点,任课老师评分就很难,破坏规则的事操作起来,说不定还要征得校长的同意。“苏老师,佳宁已经比前两次好多了,体温不高,就是晚上没睡好,怕他一天坚持下来明天身体会不好。”他迟疑了一下,“要不还是让他来吧。”

“不用了,让他好好休息,没发高烧就是进步,听得我都有信心了。”苏馨反过来安慰他,“不要着急,他是孩子嘛,总要慢慢来。”

“让苏老师费心了。”

“没什么,我是老师啊。”

苏馨搁了电话,邵子丰还拿着手机在发愣。

苏馨朝教室跑去,今天第一节是科学课,科学老师要宣布上次考试的成绩,高期期考了16分,早自修时科学老师紧张地对她说:“馨馨,今天科学课我要分析试卷,怎么办?这个高期期不会又要去跳楼吧?”

现在科学课快结束了,科学老师应该带着高期期回办公室去谈话了吧?好言安抚。天啊,老师做到这份上,苏馨在心里哀叹,简直没法活!

这段时间她脑子里整天就是两个名字,高期期和邵佳宁,一考试就怕高期期要跳楼,虽然知道她不会真的跳。早自修先去看邵佳宁来没来上课,怕他前一天作业做到12点多,然后脸色苍白要生病。只要有时间就要找这两个孩子谈话,磨破嘴皮地告诉高期期考试成绩差没关系,告诉邵佳宁作业完不成也没关系。碰到蔡校的时候就会愁眉苦脸地说:“蔡校,我要生病了,我要去跳楼!”蔡校总会摸出一块巧克力给她,板着脸大声说,“长点力气,给我拉住他们!”她想蔡校就是她为什么再苦再累也喜欢呆在这个学校的原因。

今天还好,高期期跟着科学老师往办公室走,走廊上还朝她打招呼,大概这两天的谈话多多少少还是起作用的。她想不通这个长得那么漂亮的小姑娘脑子怎么那么不好使,每门课都不行,不行你就不行吧,成绩不好的学生也不是没有见到过,可就是没见到过听到考试分数不高就坐在窗台上一言不发的。苏馨想,自己到底入行还是时间短啊,修行不到家,一有事就吓得恨不得天天拉着这俩孩子。

她这星期已经把高期期的座位和班长排在一起,只要一有风吹草动,那个已有168的女孩一定可以拉住高期期的吧?想想前两天把高期期的父母叫来谈话还有点郁闷,当公务员的爸爸一口咬定自己女儿没有问题,错在学校给的压力太大,做母亲的一付置身度外的样子。当时就想,有这样的母亲跟没有也差不多,至少邵佳宁的父亲对孩子还是很重视的,也肯和老师合作。

到了下午,第一节是语文课,苏馨走进教室,高兴得两眼放光,邵佳宁正端端正正坐在位子上,看到她惊喜的表情小脸红了一下,然后笑了。苏馨这节课就上得特别卖力,她自己都觉得这节课不去评优质课简直可惜了,那么投入,才思敏捷,妙语连珠,教室里这群小傻瓜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堂课讲得是唐代大诗人王维的一首诗,苏馨读研究生的时候很是研究过王维一阵,他的诗有很大一部分是佛理诗,有和无,色和空,初一的孩子是听不太懂的,教学大纲只要求理解字面意思,也不要求讲这些。可她兴致一来就发挥开去了,而孩子们也沉浸其中。走出教室,发现蔡校站在门口,神情严肃地看着她,“你大讲特讲有和无,讲得过瘾吗?”

苏馨呆了一下,低了头辩解道:“我只是觉得不能对不起王维。”

蔡校笑道:“幸好是初一,你占点课堂时间讲别的也没什么要紧!可是孩子们懂吗?”

苏馨抬头道:“现在不懂,以后也会想起来,会懂的。”

蔡校道:“馨馨,你这样上课其实是对的,老师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把孩子们的学习兴趣激发出来,40分钟很有限,要让孩子们回去会主动地找资料看,这才是学习。我要是不做这个校长,我也这样上课。我做了这个校长,我只能让你在班会课上讲王维的有和无。中考还在那儿呢!”

苏馨点头道:“我知道,我今天太高兴了才多讲了点,蔡校,邵佳宁下午跑来上课了,说明他开始喜欢这个学校了,他会慢慢放开自己的心,大大方方和老师和同学接触,学习也会变得有兴趣,身体也会好起来,当然,只是个开头,还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我看到希望了。”

蔡校看着她半天不吭声,然后摸出一块巧克力给她:“真是个好孩子。你也是。”

苏馨想把巧克力剥开来吃,看看周围都是学生,只得做罢。

放学后苏馨把邵佳宁留了下来,叫到办公室。

“佳宁,身体好些了吗?下午上课吃得消吗?”

邵佳宁点点头。

“跟苏老师说说,为什么有些作业懂了还要写上去,老师不是答应你看懂了会做了也可以不写上去吗?等以后你的字写快起来了再写上去。现在我们要留出点时间睡觉,因为佳宁身体比较弱,睡眠时间不保证生病上不了学损失会更大。”苏馨在纸上写下几个字: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抬头问他,“懂吗?”

邵佳宁想了想,道:“学习不好、身体也不好,先要保证身体好。”

苏馨拉过他的手道:“佳宁真聪明,这句话我们班很多同学还看不懂。”

邵佳宁道:“我爷爷经常说,所以我知道。”

苏馨愣了一下,笑道:“说明佳宁是个有心的孩子,有心的孩子是聪明的孩子。”

邵佳宁迟疑了一下:“我上一次数学作业有几道会的题没做,王老师在本子上打了大大的问号。”

苏馨想了想道:“课代表把作业本都是翻开了交老师那里的,王老师一定是没注意到是你的作业本,没关系,下次打了问号也不要紧张。我再去跟王老师说说。”

邵佳宁又道:“我如果老是作业不做,课代表检查的时候要批评的,同学就会觉得我和高期期一样,我不想和高期期一样。”

苏馨知道,高期期因为在家请了家教,学校里所有作业都是不做的,这是她父母的要求。“你当然和高期期不一样,你看你老是生病不来,成绩也保持在中等,高期期是全班倒数,在老师心目中,你是聪明的孩子,最大的缺点就是身体不好,这已经影响了你的学习,所以要放弃一些学习时间。我们把拳头收回来是为了更有力地打出去不是吗?”她做了一个收拳再出击的姿势,现在只能这样引导孩子了,她在心里想,不能提心理压力四个字,否则这么敏感的孩子,不知该紧张成什么样儿。“老师跟课代表讲清楚好吗?”她其实比较为难,跟课代表讲就意味着全班同学都知道邵佳宁的特殊情况,你还能指望一个孩子能保密吗?看来只能去软硬兼施了。

邵佳宁想了想摇摇头,“不用了,说就说吧!”他轻轻笑了一下。

苏馨大喜,这可是一板一眼万分小心的邵佳宁说的啊,这可是整天规矩得像头小绵羊的邵佳宁说的啊,他开始放松起来了,比下午能来上课又进了一步。她的手机响了,是邵子丰,“苏老师,佳宁还在学校吗?”

“在在在,在我这儿,我和他说了会儿话。”苏馨看看时间,6点多了,自己忘了邵子丰在下面等着接儿子回家,抱歉道,“对不起啊,邵佳宁爸爸,我没注意时间,就下来了。”示意邵佳宁赶紧下去。邵佳宁皱了皱眉,乖乖地走了。

邵子丰看着手机,他不是要她道歉,他在教室里、校园里找了一圈没看到儿子,一着急又做了一件蠢事,其实他应该去她的办公室看看,看看儿子,也看看她。

十五、色即是空

“干吗给我打电话?”邵佳宁不高兴地对邵子丰道。

“爸爸找不到你,有点着急。”邵子丰耐着性子道,“你今天身体不好,听说中午饭也没吃,饿了吗?”

“苏老师也还没吃饭呢!”邵佳宁跟着父亲走出校园,拐过街角,爬上车,没再说话。

“佳宁,爸爸跟爷爷谈过了,同意你自己骑车上学。”邵子丰只好抛出橄榄枝。

“真的?”邵佳宁惊喜地看着父亲,“爷爷同意了?”

“早上爸爸陪你骑车来上学,放学你和同学一起骑回来。”邵子丰停了一下,“如果碰到苏老师,也可以和她一起骑回来。不要一个人回来,爸爸不放心。那天苏老师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一定要注意红绿灯。到家后给爸爸打个电话。”

“好的,我知道了。”邵佳宁连连点头。

“爸爸出差的日子,还是汽车接送一下吧。”

“好的好的。”邵佳宁满口答应。

回到家,因为高兴,邵佳宁的胃口都好了不少。

“爸爸,你知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什么意思吗?”邵佳宁一边吃饭一边问。

邵子丰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怎么了?”邵佳宁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色就是大千世界知道吗?真正的高人看着五彩缤纷的世界就好像看到一张白纸,可又从一张白纸可以感受到整个世界。”邵佳宁背书一样背着说。

“哪个说的?”邵子丰奇怪儿子怎么对这个感兴趣,难不成和尚道士的电视看多了,成绩不好便要看破红尘?

“我们苏老师说的。今天她给我们上王维的《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就是通过写静的事物来反衬动,通过写动来反衬静的效果。”

“这跟色和空有什么关系?”邵子丰好奇地问,他对王维的诗也不熟悉。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懂不懂?”邵佳宁得意道,“第一句写无,第二句写有,王维的诗就是这样了,有和无,色和空结合在一起写。”

邵子丰大感佩服地看着儿子,“儿子,爸爸还不知道这些,你真是太厉害了!”

受了表扬,邵佳宁大感鼓舞,“爸爸,幸亏我下午去上课了,要不然苏老师讲这些我就听不到了。”他略略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我也听不太懂,可苏老师说,我们长大就知道了,她说这些是她额外送给我们的知识,不会要考试的。”他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邵子丰,“爸爸,我觉得不用考试的知识比要考试的知识有趣多了。”

邵子丰点点头刚想说话,电话响了,是苏馨。

“苏老师。”邵子丰才叫了一声,电话已被儿子抢了过去,“苏老师!”

“佳宁,你的数学‘一练通’没发到吧?你上午没来啊,所以还在王老师那里,我刚刚跟王老师说过了,她同意你今天作业不做,星期天再补上。所以不要担心今天的作业。把别的做了就行,晚上早点休息知道吗?”

“知道了!”邵佳宁高兴道。苏馨问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嘱咐了他几句,邵佳宁高高兴兴作了回答,还保证要早早睡觉,便搁了电话。

邵子丰不满地看着儿子道:“你怎么把电话搁了?”

“怎么了?苏老师是找我的,又不要和你说话。”邵佳宁理直气壮道。

邵子丰被儿子一句话噎得没办法,看着电话心里有点空荡荡的,“苏老师找你说什么?”

“我的数学作业本没发到,她跟王老师讲过了,叫我别担心数学作业做不了,星期天补,今天要早点睡觉。”

邵子丰问:“佳宁,你们同学喜欢苏老师吗?”

“喜欢。”邵佳宁一边喝汤一边老气横秋道,“大家都喜欢漂亮的女老师。”

邵子丰笑道:“你以前不是说你们苏老师长得一般般。”

“我没有!”邵佳宁瞪着父亲,“我们苏老师很漂亮,是全校最漂亮的老师,我们班的女同学偷偷评出来的。”

邵子丰惊讶道:“你们还做这种事?”

“这有什么!”邵佳宁不屑道,“别以为我们什么也不懂,她们评的时候还要看三围呢!”

邵子丰开始同情现在的老师,被学生在背后评头论足到这步田地,他想起苏馨,捧着一杯奶茶和邵佳宁你看我我看你地乐,现在学生喜欢的是这样的老师?

邵佳宁做作业的时候,邵子丰陪在一边,今天没有数学作业,科学作业让他口述了一遍,听听基本都会,就没让他写上去,邵佳宁也同意了,抄了些英语单词,背了古诗,很快就做完了作业,他拿出数学书,给儿子讲了一下当天的内容,也很简单,便早早的洗漱了让他睡了。父子俩躺在一张大床上,邵佳宁问:“爸爸,我们班很多同学请家教,所以成绩很好,我要不要也请家教?”

邵子丰想了想,苏馨也向他提过这样的建议,请家教也不错,至少自己可以脱开身来,不用天天陪读,特别现在的科学课可真是包罗万象,天文地理要无所不能,专业的老师教起来总比自己好多了。便问:“他们怎么请的家教?每天都来家里还是去老师那里?每门课都请家教?”

邵佳宁想了想道:“有的是每门都请,有的只请成绩差的那门,有去老师那里,也有老师上门的。”

邵子丰问:“你想要请什么样的家教?”

邵佳宁看着父亲,半天,小声道:“我想要苏老师做家教。”

邵子丰心里“扑通”跳了一下,问:“苏老师是语文老师,你语文不是还可以吗?”

邵佳宁不吭声。

邵子丰又问:“你们苏老师在给别的同学做家教吗?”

邵佳宁摇摇头,“好像没有,他们都是请别的学校的老师。”

邵子丰道:“苏老师可能教不了你数学和科学,爸爸学工科的,还觉得你的科学挺麻烦的,苏老师学文科的,可能更不行。”

“我们苏老师是研究生,比你好多了!”邵佳宁不悦道。

邵子丰心想这还是自己儿子吗?怎么老是觉得苏馨比自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