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得要死的时候你不需要我,宁愿自己一个人窝在洗手间里哭,连呜咽声都用流水声掩盖;高兴的时候你第一个也不会想到我…和你在一起,好像从来只有我看作两个人生活!”

激烈的节奏过后,他将机票插回信封,动作再小心郑重不过。回视她的时候,募然露出笑颜,眼眶缕缕鲜红的颜色看在卫如苏的眼里一缕一痛。

卫如苏心尖撕扯,看着他明晃晃的笑颜募然觉得难以启齿。

她在逼走她多年的相依为命。

用她的自以为是。

犹疑很长,机会却转瞬即逝,卫子慕迅速转身向外走,只留给卫如苏一个颠簸颀长的背影。

一秒不到,卫如苏肩膀立刻垮了下来,快步上前后背抵在门上,手覆在卫子慕按在门把上的手上,拦住他的去路。

卫子慕无奈低头看她。

“姐,我会想你的。”

他说得波澜不惊,唇边的笑依旧灿烂,笑得卫如苏眼眶潮湿,绵软无力的任他将她覆在他手上的手挪开,门把转动的声音随后入耳。

卫如苏的脊背已经完全僵硬,手心的汗珠也益发寒凉。

“你想听的不是这句?”卫子慕兀自答问,“可是怎么办,我的情商已经先一步回了不列颠,我好像,找不出别的词汇来了”。

“…”

**

等傅青城抱着相思回归的时候,卫如苏终于告别了自己僵硬的神色,染上点滴波动。

相思扯着傅青城的胳膊,几步拉到卫如苏身前。

“玩得还好吗?”

卫如苏拨了拨相思短短的刘海,语气一时不察,漏了颓败的情绪出来。

傅青城立刻皱眉,哄着相思去卧室换衣服。

突然出现两个人,又再次离开只剩下她一个空守,卫如苏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最后的气力挣扎过后依旧选择消失。

掌心却募然触碰到一阵温热,卫如苏睁开眼睛,是傅青城侧身坐在沙发上,递给她温热的玻璃杯。

“累不累?”他问得家长里短。

“?”她一时找不到答案。

“你这样的表情,像是又在胡思乱想。双目无神,四肢乏力。瞪我?!看来的确是这样。”

卫如苏不喜欢傅青城此刻笃定的语气,随手拍过去一只抱枕,正中他的脸。

“不要以为你有多么了解我!”她转瞬气焰重燃,却见抱枕下的人一动不动,一声不再吭。

室内安静的诡异,卫如苏推了推傅青城的肩膀,透过薄薄的衬衫只感觉到冰凉一片。

“喂?”她继续试探,他却像是死人一般纹丝未动。

卫如苏突然惶恐起来,立刻揪起抱枕,却瞬间被动地跌进他的臂弯,墨色双眸近在咫尺,突然侵入的唇舌灵活搅、动。

“唔…唔…”

如此简单就被偷袭成功,卫如苏顿时炸毛,不住捶打男人的脊背。

直到傅青城受不住,含着她的耳垂警告:“你身上的暴力因子,什么时候能换成温柔的细胞?!”

卫如苏瞪他:“温柔女子满大街都是,保准柔成滚滚长江水。滚!”

傅青城无奈地看着她,笑意从眼眸深处缓缓溢出:“滚…吗?你如今,喜欢这种姿势?”

“禽兽!”卫如苏低咒一声,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来,却被傅青城一扯再次跌进他的臂弯里。

她不停地挣扎,终于拉他下了地板,自然,肉垫是他。

卫如苏正满意地笑,却见咫尺之距的沙发上,突然探出相思的头。

相思皱着眉头看着一上一下伏在地板上的他亲爱的爸妈,单纯发问,天真至极:“你们在做什么?”

誓将以身作则贯彻到底。卫如苏只顾及相思的表情,一时不察被傅青城反下为上,准备好的端庄笑脸奉献给了不懂风情的沙发腿。

她转瞬听到傅青城无耻的声音回答:“我们在做体育锻炼,这叫做…翻滚运动。”

“我可以加入吗?”

听到儿子的声音,卫如苏转瞬绿了脸,狠狠掐着傅青城的大腿。

傅青城忍着面部表情的扭曲柔声劝儿子:“这是大人们的运动,等你长大,爸爸再教你。”

等相思从沙发上爬下去进了卧室,卫如苏立刻挥开傅青城的手。

“相思才多大,你就教他这种东西!”

“哪种东西?”

他问得无辜至极,卫如苏嘴上和气力上均不占优势,干脆撒泼:“离我远点儿,收回你的爪子!”

**

傅青城很快收回了他的爪子,倒不是因为卫如苏一句玩笑话,而是傅大千金傅安璇急召。

数日不见,傅安璇更加风风火火。

傅宅院落里,傅安璇怒目圆睁立在门前,林止和傅明月分立左右,迫于女王的气场只言片语未露,如同左右护法。

向来不显山露水的林止蹙着眉,向来聒噪的傅明月闭了嘴。

“有个约会,我需要司机,你有空吗?”

这就是传说中十万火急、刻不容缓的事情。

傅青城点了点头,傅安璇发话,谁敢不从。

历来是傅家御用司机的林止被撇下,惹来事儿尚未解决的傅明月只给了她哥傅青城一个安慰的眼神。

“最近见你小叔了吗?”车行平顺,傅安璇突然从后座扔过来这么一句。

傅青城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家姑姑暴躁的神色,点了点头。

“你说他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傅安璇一脸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

傅青城摸不着她可能继续伸展的话语脉络,保守的选择回视傅安璇,表示自己恳切地在听。

“不给傅家添人口也就算了,半路打算撇下我们升天咱也不计较了,可是谁借他的胆子打算客死异乡!!老爷子真是白教育了。”

傅青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声调调得欢快了不少:“你们又吵架了?”

“吵架?”傅安璇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你小叔段数太低,拉倒吧!”

可是你们这么多年实在没少互喷。这话傅青城现在是不敢说的。

“那璇姐你生什么气?”他进一步小心试探。

傅安璇要笑不笑,吝啬继续解疑。

答案却没有姗姗来迟。

搁下傅安璇,傅青城泊车回来,透过餐厅里明亮的落地窗,看到了坐在傅安璇对面的女人。

不过只是推开一扇旋转门,他收回的手指每一个都在抽跳。

十指连心,从指尖一路疼到心上。

那一张淡定雍容的脸,属于黎歌。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人很久没有出现了对不对?有些人在前面露了个脸就没了下文对不对?马上会很热闹。

我最喜欢混乱不堪的场景哇,O(∩_∩)O哈哈~,恶趣味。

、第四十四章

曾经的我们似乎已随波逐流,

剩一个人追求,

那从前说好的天长地久,

岁月游走如此汹涌带走以后,

我还在为昨天的我们颤抖,

覆水难收并不算是最最最难受,

最难受是一遍又一遍,募然回首

——随波逐流

女人的战争,自古暗潮汹涌。

此刻越是静波无澜,傅安璇就越觉得讽刺。

“我一直觉得世界上的男人足够多。”着实没必要纠缠傅安年一个。

打量对面的女子半分,傅安璇手指随意地磨蹭掌心的骨瓷杯,情绪都清清楚楚地摆在脸上。

“是吗?已经多到傅小姐年近半百还挑不出一个人来托付终身。”

人可辱,贞操不可辱。

听到黎歌状似无意的回答,傅安璇秀眉微垂,在傅青城走近之前,呷了一口咖啡,舌尖的苦与甜纠缠在一起,出口的声音益发美妙:“这话从你这年过半百却未婚的人嘴里说出来,我就当做是前辈的忠告。”

傅青城停的位置不近不远,近到随时可以紧贴过来,却又远的留给二人足够的谈话空间。

傅安璇瞄了他一眼,举了举手中的骨瓷杯,笑意盎然:“既是同道中人,不如我们来干一杯。”

黎歌嘴角发颤,早已揭开的笑容之后,徒留凌厉寸光。

“同道中人?这个结论未免下得过早。”

傅安璇实在不想撕破脸,缓缓放下杯子,维持仪态优雅:“白费口舌向来不在我的字典里,为人母的这些年,我更加觉得良善淑德这四个字甚好。我约你出来呢,是想平心静气地聊一聊。顺便要郑重地通知黎小姐你,准备一下放手傅安年的一切。”

黎歌挑眉:“平心静气…你有什么资格如此放话?”

傅安璇双掌轻拍:“黎小姐果然非同凡响,一句话就问到了重点上。四个字:他的意愿。”

“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太过拙劣了一点。”

黎歌的不以为然,对上的却是傅安璇微微耸肩。

“是与不是你自己最明白不过。我自认记性还不错,应该不至于记错,多年前我们曾经见过一面,对吧?那个时候——你好像是窝在我大哥傅安臣的怀里吧?!时过境迁这四个字可真是好。”

黎歌身躯一震,投向傅安璇的目光立刻化作滚滚刀片。傅安璇随手理了理着装,招招手唤傅青城上前。

傅青城默声靠近,两道视线在他身体上焦灼。一道玩味,一道冰封。

“阿城,站得够久了吧?这位是你——黎、阿、姨。”傅安璇起身,与傅青城相邻而立。

这样两张相似的轮廓在自己身前居高临下并肩,黎歌紧绷的目光软了下来。

小辈呆立不争气。

不过片刻,傅安璇在离开之前还是决定再给约会对象留下点儿什么:“黎小姐,有句话也许你不爱听,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对傅安年这个男人而言,你始终是个外人。对我二哥傅安年而言的话,恐怕一个外字还不够。”

外。心外,身外。

**

各怀心事。

在去南山的路上,傅青城一直沉默。傅安璇跟他较劲,不愿意主动打开话匣。

他的挣扎写在眼底,涉足过地球大半,风雨中穿行过的姑姑级别的傅安璇自是明白傅家男人遗传而下的闷骚,最终破了功。

“别憋坏了,想问什么就问。”

傅青城一笑了之:“老姑你真得想多了,我不过是专心开车而已。”

装。千百年不用一次的称呼都出来了,傅安璇眼瞅着傅青城把心底的兽又关了进去,一瞬间不知道是该继续敲打这个侄子呢,还是放弃留后打算。

到了南山,林止已经立在楼下静候,手里拎着林嫂准备的保温桶。

傅青城刚准备下车,突然听见身后傅安璇的一声急唤:“阿城。”

他推开车门的手一时定格,傅安璇却一反常态欲言又止。

“报告已经出来了。”傅安璇说得如此小心翼翼,傅青城搭在车门上的手瞬间僵白。

突然很感激傅安璇的保留,没有让他直面那一个字:“我知道了。”

**

上楼的时候,一时克制不住电话拨给了卫如苏。

她接起来的时候火气很大。

“喂!”

没有理会她的一字恶言,傅青城还未来得及说话,电话那端就换了一个童声:“阿城,这女人正忙着打你亲亲亲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