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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折回片场时,工作室内只有邵愁歇一人坐在监视屏后抽烟。

沈千盏将饮料递给他,四下环顾了一圈,没见着季清和,问他:“季老师呢?”

邵愁歇曲指轻弹了弹烟卷,说:“你看我抽烟就知道他不在这了。”他偏头笑了笑,烟头往工作室外的小径上点了点,给她指了个方向:“应该洗手去了。”

沈千盏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门外郁郁葱葱一片树丛,视野内全是灼人的烈阳骄日。

她没打伞,高跟鞋在石板路上踢踏了近两分钟,总算在洗手台前看到了季清和。

这里偏僻,绕过草坪就是湖泊,此刻正有一个古装剧的剧组租场拍戏,唯一一条通道上守了个场务,除此以外,往来人迹寥寥。

沈千盏没出声。

她咬着吸管,吸了口咖啡,眯着眼看季清和掬水洗脸。

他未戴眼镜,脸上被水泼得湿漉,连发梢也未能幸免,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看见她来,他撑着洗手台等水沥干了些,这才擦干手,信步朝她走来。

沈千盏递过去一杯冷饮。

季清和没接。

他垂眸看了眼被她咬得扁平的吸管,从她掌心抽走了咖啡,拧开杯盖喝了两口才还给她:“喝咖啡,今晚不睡了?”

他抢咖啡的动作太娴熟,直到咖啡重又回到她手里,沈千盏才反应过来。

她目瞪口呆。

想指责吧,觉得这么一件小事太过小题大做。不发作吧,又觉得自己白白被欺负了,不上不下地被架了会,等找到最佳反应时早过了追诉期。

“我看乔昕在给你安排日程。”季清和替她拿着那杯饮料,跟她往回走:“准备腾时间去西安?”

沈千盏诧异他这么敏锐:“我这红头文件刚下发,你就知道了?”

季清和挑眉,提醒她:“原本也是准备这几天去西安。”

石板路有些滑,他边留心着她的脚下,边补充:“有些道具太新了,破绽大。”他事事追求完美,有时候要求严苛比起邵愁歇也是不相上下。

沈千盏也是这个顾虑,她还想去参观下季老先生的工作室,看能否给《时间》再提供点创作灵感。

眼下剧组刚开机,调整还来得及。再往后,连西安也没必要去了,何谈创作灵感。

“等今晚。”沈千盏抿了口咖啡,说:“今晚应该就知道时间了。”

——

沈千盏去西安的行程当晚就安排了,一共三天,后天晚上出发。

她出发那日,正好是宋烟回《春江》的时间,萧盛通过乔昕联系她,问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他想为自己管理不当给她造成的麻烦赔个罪。

沈千盏那会刚洗完澡,准备歇下。

她要去西安一事,需要尽早安排,哪还有空去陪萧盛吃饭听他赔罪?也不怕折寿。

她对萧盛日渐不满,也对苏澜漪的偏袒生出几分不悦。可惜人在职场,她使性子不会有人觉得她真性情,只会觉得她居功自傲没有礼数。

饶是沈千盏心中再不快,也只能笑吟吟地让乔昕去回复:“我最近出差,等回来再吃饭吧。至于赔罪,萧制片太客气了,都是同事,本就该互相扶持互相担当。”

乔昕自然听出了她的口不对心,将这番话稍加润色,转达给了萧盛。

那晚入睡后。

沈千盏脑中浮现了这几年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像走马观花般,她在梦中将这数年来发生过的事全回顾了一遍。

从成立艺人经纪部,到向浅浅解约离开;从苏暂朋友圈引发的绯闻,到苏澜漪施加的公关压力;从《春江》剧组被困无锡,到今天萧盛带领的剧组误伤宋烟,拖她的后腿。

桩桩件件都像是海上风暴,从风平浪静到瞬息变天。

她半夜惊醒,摸索到手机去看时间时,才发现离她睡下不过才过了短短半小时。

她出了一身虚汗,浑身黏腻不适,刚起身准备去洗澡时,门铃响起。

凌晨一点,哪路男鬼仗着姿色来敲门求欢了?

沈千盏正狐疑着。

门外,季清和压低的声音清冽如冷松:“是我。”

哦,不是男鬼,是男狐狸精。

第67章 第六十七幕

酒店的隔音并不好, 尤其走廊,即使入夜后也人来人往, 冷不丁就会撞上鬼开门。

沈千盏担心被人撞见季清和半夜敲她房门,也怕隔墙有耳,会再替她的风流韵史添上两笔。是以,得知门外是季清和, 随手披了件外套, 前去开门。

沈千盏衣衫不算齐整,起先只露了一道门缝,往外查看。

见门外季清和孤身站在廊下, 知门口就他一人, 胆子大了些,又开了半道。

他顶上有盏壁灯, 悬于房顶,他的身影半明半暗,一半笼在光下,一半掩在暗中,神色莫测。

没等她开口,季清和的目光下落,停留在她睡裙下尽露的修长双腿上。

沈千盏循着他的视线看去,话未起头, 他先一步移开了目光:“看你门下有光,就猜你还没睡着。”

他这一眼收得快,眼神也未带任何情绪, 只眉心微蹙,虽短短一瞬,也被沈千盏尽收眼底。

越是这样,她越是坦然。

他凌晨半夜来敲门,还不准她穿着睡衣来开门了?

她嘴唇微张,话到了嘴边,视线落在他手里拿着的线香上,微微一顿:“这是什么?”

“鎏金塔。”

季清和将手里拿着的线香与线香托递给她:“猜你今晚会睡不好。”

他手中捏着的塔香座精致小巧,外观是九层鎏金塔,塔的顶部有个直径适当的圆孔,用作插香。塔身雕龙画凤,塑了金粉,看着就价值不菲。

沈千盏在圈中常与资方大佬打交道,其中不乏有玩香玩玉玩古玩珍品的。接触多了,也练就了一双识货的眼睛。

季清和手里的这尊鎏金塔,瞧着不起眼,但就凭它一身低调沉敛的鎏金着色,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塔香座。

她张嘴欲言。

远远听见走廊里不知哪个房间传来的嘻笑吵闹声,怕万一此刻有人推门而出,撞见这幕。往后退开两步,示意他进屋说话。

等季清和进屋,她关上门,先接过他捏在指腹之间的鎏金塔:“塔香座?镶金的?”

季清和见她一副想上嘴鉴定材质的模样,眉间掠过一抹淡笑,将手中装有线香的木盒也递过去:“纯金做的。”想了想,他又补充:“我在西安有个藏室,这趟过去正好带你去看看。鎏金塔是季麟挑的,我本意想寻个方便携带的线香托,他见这个小巧便挑了这个。”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

沈千盏反复消化了两遍才明白他想告诉她什么。

一,他有钱,西安有个藏室。

二,鎏金塔不算什么,也就是个线香托。

三,塔香座是季麟挑的,他不知情。

要是换了别人在她面前这么说,沈千盏铁定认为对方是在暗戳戳炫富。但换作季清和就不一样了,这厮是明晃晃的炫富,都不用挑时间的。

“太金贵了。”沈千盏欣赏完,将鎏金塔香座递回去:“我一想到线香燃尽后会烫着它,我就于心不忍。”

季清和垂眸,看了她一眼,说:“跟你能安枕比起来,不值一提。”

他接过鎏金塔香座,迈步入内,寻了烟灰缸。

烟灰缸内是还未处理的烟灰,他回头,瞥了沈千盏一眼。

他眼尾微耷,本是随意一扫,沈千盏偏偏看出了他眼神里的审问和谴责之意,轻咳了声,解释:“晚上开会,邵愁歇跟苏暂一人一根,抽了半个多小时。”

沈千盏早习惯了周围的男人聚众抽烟,见他眉心隐蹙,似闻不惯烟味,这才迟钝地嗅到了些烟灰灰烬的遗留味道:“我房间里还有一个烟灰缸。”

季清和见她要回房间,低头看了眼她赤着的双脚,握了握她的手,拦她:“去把拖鞋穿上,我去拿。”

话落,他起身,步入卧室。

沈千盏见状,小碎步着跟上去。见他找到放在窗台上的烟灰缸,将鎏金塔香座置于缸中,倚着墙,半开玩笑半当真地打了声趣:“季总对我的房间是真熟悉。”

季清和不接她的茬,从木盒里抽了根线香,用打火机燎出烟,插入香座内。

“我不止熟悉你的房间,”他并未看向沈千盏,四下环顾,寻了个空气流通的透风地将烟灰缸置放:“我还熟悉你。”

安放妥当后,季清和将打火机搁在一旁,提醒她:“一炷香大约半小时,香味不浓,安神驱蚊。你要是觉得闷呛,就熄了线香,开窗通风。”

沈千盏倚着墙没动。

她夜半虚惊而醒,身体乏力,像被谁抽了骨一般,浑身懒洋洋的,不大有劲。只有思维活泛着,从季清和的前言想到后语,语调软绵绵地问他:“担心我下午喝了咖啡今晚会失眠?”

不等他回答,沈千盏自顾帮他肯定了答案,跳着又问:“线香和塔香座什么时候准备的?”

线香的烟渐渐凝成一缕,飘散进空气里。

季清和确认这香味不至呛鼻,留下木盒,往回走至她面前。

她眉目慵懒,额侧发丝凌乱,耳垂微红,下颌至侧脸隐约可见压枕的痕迹,他低头仔细看了一眼:“我吵醒你了?”

问完,又否认:“不应该。”

“傅徯回房前你房间还暗着。”

沈千盏听他说话不像往常那样总说一句留三句的遮掩,眼尖地看见他脖颈处微微泛红,意念一动,凑到他唇边闻了闻。

不出她所料,他身上残余着酒味,那酒香掩盖了他身上原本的冷香,微微浓郁。

她微有些诧异:“你喝酒了?”

“喝了点。”他神志清明,的确没喝多。

猜测得到确认,沈千盏更震惊了:“你喝酒了?”

同一句话,语境不同。

季清和见她双目圆睁,惊讶万分,不知怎的,觉得她这个样子比之刚才慵懒妩媚的模样更招他心痒,低低笑起来:“很奇怪?”

奇怪啊!

应酬场上也没见他破过例,今晚反倒毫无预兆地起了喝酒的雅兴,这难道还不够奇怪?

“傅老师天资愚钝气到你了,害你借酒浇愁?”

“还是傅老师天资聪颖一不小心出师了,你兴奋过度?”

这些理由实在太过扯淡,连沈千盏自己都说服不了,她踮起脚,双手捧住季清和的脸,仔细地看他,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来。

然而,除了满目幽黑深邃外,她只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大惊小怪。”季清和托了她一把,顺势低头,鼻尖与她相抵:“我考傅徯,看他能否在规定的时间内将腕表恢复如初。”

“这个学生不太好带,不仅不服,还和我约了赌注。”

他低头,似想亲她。

沈千盏知道傅徯每晚收工后都会去季清和房里找他开小灶,抱佛脚。

演员愿意下功夫是好事,沈千盏知道此事,也乐见其成。

只是不想傅徯和季清和这两个年过三十,怎么看怎么沉熟稳重的两个成年男人,私下授课还玩打赌这一套。

她弯了弯唇:“赌什么了?”

“他要赌我最心爱的人。”季清和微顿,指腹摩挲着她的耳鬓,低声道:“我一想,我最心爱的是你,赌不起。”

他亲下来,浅尝即止,又意犹未尽。

“我便换了个赌注,若他能在规定时间完成,我就做一件我最讨厌的事。”

“就喝酒了?”沈千盏问。

季清和不语,只是又吻下来,吮着她的唇,流连忘返。

沈千盏心中一悸,本就绵软的身体越发的酥软。

她仰头,去迎他,唇齿纠缠间,她发音含糊,有些口齿不清:“喝完又觉得不甘,借机来告诉我,好让我心软?”

季清和没听清,松了唇,轻轻触碰了下她的鼻尖,示意她重说一边。

“我问你是不是喝完觉得不甘心,借机来告诉我,好让我心软?”

他闷笑了一声,回:“你先问的。”

他今晚实在爱笑,那笑声低沉,实在悦耳。沈千盏听得心猿意马,手臂环住他,指尖在他背后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你别不承认。”

明明就是满肚子的黑水,天天算计她。

“你说是就是,我不辩。”他偏头,嘴唇落至她的耳垂,又一路移至她的耳后。

她身上有很淡的香味,不是任何香水,也不分前调后调,就是单属于她的香味,沁入心脾,比他所知的所有香水都要令人神魂颠倒。

沈千盏被他的鼻息搔得直躲,捶了他两下,见他还不知见好就收,反客为主,踮着脚就要去吹耳边风。

身高优势下,沈千盏并没占到什么便宜。

反而被季清和锁在怀里,从上到下摸了个遍。

沈千盏恼得不行,压着声呵止了数遍。

等他一路顺着锁骨往下亲至胸前,轻抓了一下他的头发,叫他名字:“季清和。”

他嗯了声,声音低哑,像是从嗓子深处发出来的:“我有数。”

你有什么数!有数!

沈千盏咬唇轻哼了声,也不知是愉悦还是忍耐。

季清和记着她还在生理期,并未太逾距。抱着她平息了片刻,目光落在她踩在地毯上的赤足,哑声问:“我今晚能不能留在这?”

沈千盏摇头。

下一刻,他托起她的臀部,将她双腿分开,盘在他的腰部两侧,几步抱进浴室内。

沈千盏吓了一跳,一声惊呼刚到嘴边,生生压了回去:“你干什么?”

季清和不答。

他步子迈得又沉又稳,一路将沈千盏抱至盥洗台的台面上才放下。随即,他拧开水,调好水温,湿漉的手指托着她的脚心,小心地浸入蓄满水的洗手台里。

沈千盏一只手的手臂还环在他的肩上,她垂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侧脸。

他一手握着她的脚踝,一手替她揉搓脚心,专注得像在对待一件艺术品。事实上,沈千盏于季清和而言,的确是一件无价且难寻的珍品。

她的脚随了她的身量,修长纤细。

脚趾圆润,指甲也生得精致,脚踝至脚背这部分的皮肤皙白,像上好的羊脂玉,白里透着光,触手温润。

他洗得认真,直到察觉她的视线从未旁落,这才抬眼,从镜中望向她。

而这一刻的沈千盏,生出了一个近乎挑衅的念头。

她抬起浸在水中的脚,将湿漉的,还顺着脚跟不断往下滴着水的脚心踩上了他的袖口。

温热的水被衣料吸收的同时,她抬眼,一眼不漏地打量他的神情。

季清和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曲指轻刮她的鼻尖,由着她将自己的衬衫当做擦脚的布料。

沈千盏提醒他:“踩湿了,”

他俯身,去亲她的眉心,那笑意低低沉沉的,半分不见怪:“谁弄湿了谁负责。”

“很公平。”

第68章 第六十八幕

谁弄湿了谁负责?

沈千盏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另一只还浸在水中的赤足踏上他的胸膛,轻踢了一脚:“要不要脸?”

笑骂完, 见他垂眸不语,表情沉静,沈千盏唇边的笑意也渐渐收敛,问道:“怎么了?”

她怀疑是自己玩笑开过头了, 可回头一想, 并未觉得自己有哪里亲疏无度有失分寸的地方,正揣度着,他耐心地擦干了她的双脚, 掌心握着她的脚跟, 往上寸移,扣住她了的脚腕。

男人属热。

他的掌心滚烫, 像从未平息过的赤焰之火。仅这么握了片刻,她便感受到蓬勃的热意自他身体,源源不断地传输而来。

他靠得太近,这个姿势又十分考验身体的柔软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