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暝海恭敬的道：“他说您品德高尚，一颗惠爱世人之心让众多手下臣服，再者仁心宽厚，颇有正果之相啊。”
“放屁！”宝天金刚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他才不会相信那只心狠手辣的“冷面狼”会说别人一句好话，笑道：“曼沙金刚太抬举我了。先别说别人，老弟的职务下来没有？”
第六十六章围追堵截
郭暝海道：“还没有呢，泼法金刚说没有那么快，所以赶来先拜见各位。”
宝天金刚笑道：“说什么拜见这么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以后有空多来坐坐就是了。”
郭暝海道：“兄长尽管放心，都是须弥山的人，当日我在灵吉菩萨座下受教良多，苦无报答之法，今天得此机会，能跟各位共事，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一声。”
宝天金刚摇着手笑呵呵道：“别这么说，佛祖最不喜欢什么拉帮结派的，灵山里面都是一大家子，都是佛门弟子。”
郭暝海立即转口道：“是，还是兄长有见识，这件事灵吉菩萨也提醒过我的，我怎么就忘记了？”
宝天金刚的脸上有一点抽搐，勉强忍住了笑道：“说起来也是，都怪你跟灵吉菩萨没什么缘分，当然，跟了日光菩萨也是很好的，不是我狂妄，将来老弟前途不可限(河蟹)量啊。”
郭暝海笑道：“兄长太抬举我了。不过兄长刚才说在西天不分派系，谁都是佛门弟子，所以在日光菩萨座下和在灵吉菩萨座下是一样的，我这颗心还是向着灵吉菩萨的。”
宝天菩萨原本就不擅长口才，对上伶牙俐齿的郭暝海很快就吃上了大亏，语塞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云母金刚一看不对劲，赶紧插话道：“立证金刚可是西天建立有史以来晋升最快的金刚啊，让我们都叹为观止。听说是因为擒杀暗杀星有天大的功劳，这暗杀星组织严密，以前组织了多少人力都找不到，不知道能不能赐教一些高招，或许将来我们在座那个被分派去干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都说不定。”
郭暝海知道这云母金刚是个心机十分阴险的人，心下雪亮，知道他是故意把话题扯到祭祀殿擒杀三巨头上来，这件事极度敏感，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危机，当即肃容道：“高招不敢说，就是一颗效忠佛祖效忠西天的心，大家都是菩萨心肠的，必定不愿意去干这份事，辛苦不必说，风险还大得很，我便两次差点丢了性命。”
这话答得冠冕堂皇，不过一点实质内容都没有，云母金刚不死心道：“我听说这刘清明至死不招认自己是暗杀星的人。”
郭暝海笑而不言，半晌才半吐半露道：“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们，这件事知道得越少越好，便是连灵吉菩萨，也没怎么问。”
灵吉菩萨之所以不问，是因为已经看穿了郭暝海的把戏，而且自己能坐享其成，何乐而不为。
郭暝海故意偷换概念，让云母金刚误以为上面还有人插手，连灵吉菩萨都不敢多问，只好罢了手。
这边宝天金刚终于有话说了：“不知道你去拜见过圆满金刚没有？”
圆满金刚是欢喜佛派系的头儿，郭暝海答道：“还没有。”
宝天金刚正色道：“这就不对了，圆满金刚职级比我高，你应该先去拜见他。”
郭暝海沉吟片刻，正待答话，外面突然传来泼法金刚的声音：“立证是不是在这里？快点出来听封。”
郭暝海和一众金刚赶紧迎了出来，只见泼法金刚手持着一卷黄色的册子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宝天金刚忙笑道：“哟，是泼法金刚，怎么不进来坐坐？我这里刚刚找到的好茶，一起尝尝吧。”
“不了，”泼法金刚上过他们这些人的当，再也不敢轻易接近他们：“我还有事，这次来是给立证送东西的，他的职务下来了，这次倒下来得快。”
郭暝海也是一愣，忙双手接过，笑道：“这可奇怪了，不知道是什么职务？”
泼法金刚脸上没有一丁点笑容，冷冷的道：“管贡品发放的，是个好职位，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就去熟悉一下，别老串门子了。”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泼法金刚径直转身走了。
贡品发放？郭暝海不知道这个职务具体是管什么的，但他利用经过系统训练的出色眼角余光清晰的观察到了身旁一群人脸上或多或少的讶异和震惊神色，就连最把持得住的宝天金刚和云母金刚眼神里也是一片错愕。
郭暝海缓缓的打开册子，眼光直接朝最底下扫了下去，只见下面盖着一个硕大的印章。
是灵吉菩萨下的命令？
郭暝海不动声色卷回册子，回身施礼道：“那我就去好好准备了，找天一定好好聚聚，还有很多事没有请教各位。”
宝天金刚回过神来，忙道：“不送，老弟去忙吧。”
眼看着郭暝海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人群顿时呼啦一声围了上来，淄博金刚怒骂道：“大家刚才看到他那嚣张样没有？要不是菩萨说了，我真恨不得扇他一个巴掌。”
云母金刚阴沉着脸道：“果然跟我们料想得一样，他死活缠着我们须弥山不放，不放过一个机会标榜自己是我们这边的人。”
宝天金刚冷冷的道：“现在他接了这个职位，真是天助我也，绝不能让他有机会站到我们这里，要彻底排挤出去。”
淄博金港急道：“但是菩萨不让我们动手……”
云母金刚森森的道：“菩萨不让我们来明的，可没说不能来暗的，只要做得他老人家看不见就行了。”
宝天金刚点头道：“不错，我们再进去筹谋一下吧。”
“接引，接引！”郭暝海一入内室就大呼。
接引尊者坐在桌子旁看书，迎上来道：“回来了？如何？”
郭暝海道：“这个待会再说，我问你，分派贡品是什么职位？”
接引尊者诧异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没有意义。”
郭暝海把册子给他看：“灵吉菩萨给了我这个职位。”
“什么？！”震惊之下接引尊者手中的书都掉落在地上，抢过册子来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才惊呼道：“他怎么会把这个职位给你？”
郭暝海道：“这个职位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内幕么？”
接引尊者正色道：“何止有见不得光的内幕，而且还有血腥的内幕。每年天庭和各地有名望的神仙都会进贡很多礼物给西天，讨佛祖的欢喜。一般来说，贡品分为三等，上等直接进贡给佛祖，中等给各大菩萨和佛尊，下等就是按需分派。”
郭暝海已经听出了个大概：“我就是管分派下等贡品的事情？”
接引尊者道：“没错，别以为下等贡品就是些垃圾，其实里面都是好东西，很多一般的菩萨争一辈子都不定能拿上一件。西天没有明说怎么按需分配，所以这一块就成为是非之地。”
郭暝海道：“我明白了，一件东西，他看上了，他也看上了，都来要，我就被夹在派系之间，成为斗争的牺牲品，灵吉菩萨这是要对我下杀手啊。”
接引尊者点头道：“你想的没错，但是还有一件事，之前这个职位是有一个金刚管的，他是因为得罪了灵吉菩萨被分派到这里的，尽管他耗费了心机，还是因为无法平衡利益，最终触怒了很多人，灵吉菩萨就顺理成章的把他杀了。后来，这个职位就被收回去了，由灵吉菩萨亲自分派，没想到今天它又回来了。”
郭暝海忍不住笑道：“为了置我于死地，灵吉菩萨真是煞费苦心，连尘封这么多年的职位都不惜拿出来。”
接引尊者怒道：“你还笑得出来？”
郭暝海道：“这说明灵吉菩萨很重视我啊，难道不值得高兴？有的菩萨一辈子都得不到灵吉菩萨正眼看一下。”
接引尊者道：“那你就直接等死好了！虽然我对你的八面玲珑很有信心，但是这个事情涉及到错综复杂的利益纠纷，我跟你说，这些绝对是无法平衡的矛盾，暂时压下也会有爆发的一天。”
郭暝海反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接引尊者断然道：“去找日光菩萨，把这个职位辞了，不管找什么理由。”
“不，”郭暝海立刻拒绝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把日光菩萨扯进来，这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而且我一来这里就退缩，以后就更加没有筹码去挑拨离间。”
接引尊者急道：“但是你……”
郭暝海一摆手：“你听我说，灵吉菩萨给我这个职位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就是想借刀杀人，既然他不是亲自杀我，我们就有机会。这刀是不会认人的，听他的还是听我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接引尊者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这个难局？上面那些人很贪婪的，你根本没有办法取悦所有人，你一定会被推到风头浪尖的，那个时候，就算是日光菩萨也救不了你了！”
郭暝海淡淡的道：“我并没有说，我会去想法设法让大家都满意，你也说了，那是条死路。我们要走的是活路。”
接引尊者难以置信道：“这个职位上没有活路！”
郭暝海道：“我不和你争论，你敢不敢跟我赌，三个月，只要三个月，我就会让灵吉菩萨自愿撤下我。”
接引尊者怔怔的看着郭暝海的身影，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自觉已经了解得够多够多，可是为什么了解得越多，就觉得离他越远，越是看不清他？
郭暝海的城府，已经深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地步，好像什么天大的事都不曾让他害怕恐惧乃至畏缩，他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自信。
这股自信赋予了他强大到难以匹敌的力量，尽管接引尊者相信，这股力量绝不仅仅是自信这么简单而已。
接引尊者甚至还从郭暝海那专注的脸上看得见依稀的笑容，他想：我一定是看错了。
其实他没有看错，郭暝海是在高兴的。
不是为了这个职位，更不是为了他和接引尊者的这个赌注，只是因为，灵吉菩萨把这个职位搬出来，恰好说明了一件事。
在面对郭暝海的斗争中，灵吉菩萨的信心正在一点一点的丧失，变得越来越有顾忌。
而这，正是兵家之大忌。
第六十七章借刀杀人
“快年底了吧？”正闷着头喝着茶的宝天金刚突然抬头来了这么一句。
大家都面面相觑，只有云母金刚知道他的含义，接口道：“是的，一下子过去了三个月，某个一直悠闲舒服的人恐怕得要忙碌起来了。”
宝天金刚无声的笑了一下：“派多点人，打探打探今年他们会送什么贡品下来，有没有好一点的东西。”
云母金刚接话道：“我老早就安排布置下去了，现在知道的是南极寿仙翁那里，他老人家倒很有诚心，去年机缘巧合无意中得到了天地混沌处生出来的一根紫藤。那是吸收天地之间至纯精华长成的，灵气充沛，颇有慧根，假以时日，化成神通广大的妖精都说不定。这样的宝物对于固本培元，尤其是提升智识大有进益。”
宝天金刚点头含笑道：“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凑齐了。你既然有所准备，那就更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云母金刚会意：“我这就下去，让门下的都出动，去告诉那些想宝物想疯了的菩萨们，天大的好东西送上门来了。”
宝天金刚道：“多添点油，加点醋，能吹多好就多好。你倒提醒我了，也顺路派人去告诉那些和我们相好的人，在他们师父面前吹吹风，就说是我们菩萨的意思，明年西天庆典活动有所减少，下等的贡品可以少送，别送太好的，白浪费了。”
云母金刚笑道：“明白，这样菩萨们就没有什么选择了。”
云母金刚出去之后，宝天金刚伸了一个懒腰，下了莲台走了几步，笑道：“这个宝物很有意思，连我也动心了，淄博，到时你走一趟，说我也想要。”
“你也想要？”淄博金刚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老大，我记得你向来不喜欢这些东西的，怎么今个儿转了性子了？再说了，你要去和那些菩萨争？要是给灵吉菩萨知道了，又要怪罪我们了。”
宝天金刚道：“他立证不是一心一意向着我们须弥山的么？这个时候不正是最好的试金石吗？就让周围的人都看看，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他是想着自己那条小命呢，还是想着我们须弥。”
淄博金刚恍然大悟：“明白了，到时我一定会去说。”
贡品的名单已经陆续送到了郭暝海的宫里，接引尊者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虽然自己从来未掌管过贡品的发放，可是多年浸淫西天，也多少有些耳闻目睹，一时间心急如焚，拿了那名单急匆匆的来到后院。
后院空无一人，郭暝海独个依靠在雕花的栏杆上，聚精会神的丢着馒头屑儿喂鱼。
“你还有空喂鱼？”接引尊者三步化作两步跨了过来。
郭暝海抬头看见他，立刻招呼笑道：“你过来看，这条鱼是我刚进来那会养的，现在都生了几十条小鱼崽了，肯定是我馒头挑得好，我现在好有成就感啊！”
接引尊者道：“我有更好的饲料推荐，保准它能生出一池塘的鱼崽。”
郭暝海喜道：“是什么？”
接引尊者冷冷道：“是你的肉！”说着，把名单拍在旁边的石几上：“你也不关心看看，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
郭暝海这才懒洋洋的拿起名单来看：“不冲着我来才奇怪了。……没什么问题啊，啧啧，你看上面的贡品可真多啊。”
接引尊者冷笑道：“这张名单只好唬你们这些新来的人，稍微有点资历的人都知道，整张名单上面除了那根寿仙翁送的紫藤，全部都是垃圾。这样一来，西天那些穷菩萨眼睛都盯着这根紫藤了。”
郭暝海道：“这不正是意料中事吗？宝天金刚他们推波助澜，想让这里的竞争白热化，派系斗争更加激烈复杂，就看我们怎么收场。”
接引尊者疑惑道：“既然你知道得一清二楚，为什么还这么不急不忙？”
郭暝海反问道：“能急什么，又能忙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要做什么，我们拦不住。我们要做什么，他们也猜不到。”
“禀告金刚。”外面突然传来通报声：“有人到访。”
郭暝海看了一眼接引尊者道：“稀奇，我们这种清水衙门居然会有人到访，我出去看看。”
郭暝海走出正殿，只见一人正闷头坐着喝茶。
郭暝海打量了一下，立刻认出了来人，笑道：“这不是淄博金刚吗？怎么这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淄博金刚丢了茶水站起来，不善伪装的他勉强堆起生硬的笑容道：“没，无事不登三宝殿嘛。你上次说会照顾我们，兄弟我可以一直记在心里。”
郭暝海立刻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含笑道：“坐，坐。你只管说。”
淄博金刚不是个会拐弯的人，开门见山道：“我们宝天金刚听说今儿来了一个好东西，叫什么紫藤，想拿来观赏观赏，你刚好管这事，应该不是太难。”
郭暝海笑道：“确实不是太难。现在东西还没到，只是名单到了。你放心，东西到了我就送到你们那里去。”
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以至于淄博金刚一下子愣了神，好半晌才期期艾艾道：“好……那敢情好，你可千万要准时。”说着，嘟囔着出去了。
郭暝海进了内院，接引尊者一拍巴掌道：“这不？催命的来了。这还是先锋呢，大部队没到，有得你忙了。”
郭暝海一笑，正要说话，外面又喊道：“金刚，有人来访。”
郭暝海只得又出来正殿，这回来的人却不认识，身着粟色粗麻踩线衣，赤足踏两朵祥云，头顶有金光度印，身后跟着两个小童，一见郭暝海出来，只点点了头道：“叨扰了。”
见郭暝海狐疑的打量自己，并没有什么行动，那人赶紧自我介绍道：“你刚来西天不久，怕是还不认得我。我叫垂丝菩萨，当年观音菩萨下凡讲经期间，因我垂丝救蚕，赏识我慈心，所以让我升了菩萨。”
“哦，原来是垂丝菩萨，立证有礼。”郭暝海连忙行礼，心下把神秘尊者给自己的资料彻底的搜了个遍，也没找出什么垂丝菩萨的资料。
见郭暝海还是半信半疑，垂丝菩萨心想，这小子怕是不知道我的底细，也没有人点醒他，这可不好，我得想办法告诉他。
“不知菩萨造访，有何吩咐？”虽然不知道是哪里的菩萨，但是郭暝海在外面恭谨的风格延续未变。
垂死菩萨直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笑道：“吩咐不敢说，我跟你的师祖日光菩萨也有一面之缘，知道他收了个好徒弟，所以一直想来庆贺，没想到事情太忙，实在抽不开身来，今天刚好有点空，就过来看看你，日光菩萨身体可好？”
郭暝海忙道：“安好，有劳菩萨挂念。”
垂丝菩萨抿了一口茶，笑吟吟道：“你坐，不用拘礼，我不讲究这些。我跟你说，这徒弟收得好不好可是一桩福泽千年的事情，徒弟好了，给师父争脸还是小事，将来大有作为，便是师父也跟着平步青云。徒弟不好了吧，弄出个什么事来，师父有天大的功劳都给抹煞了，相反还有可能被连累到修行尽损。所以啊，我是真羡慕日光菩萨的福分啊。”
郭暝海听了他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说话，兀自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只好笑着不置可否。
垂丝菩萨继续道：“象大势至菩萨也是个福分深厚的大神仙，他收的弟子一个顶俩，他的六弟子悯天菩萨那可是了不得的人，在六重跺跺脚，没人敢说一句话。我和悯天菩萨颇有交情，当初是一起在凡间修炼的，佩服得他要紧。”
一头雾水的郭暝海听他不伦不类的说到这里，才总算搞清楚了，来的这个垂丝菩萨是在千方百计暗示自己背后有人，警告郭暝海不要轻视他，只不过暗示的方法拙劣得让郭暝海想笑：“菩萨仁心得厚，也必成渊源正果。立证能为菩萨做点什么，是我的荣幸。”
听见郭暝海这么会说话，垂丝菩萨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你有这心就好，我也没什么想的，我听说寿仙翁送来一个极好的东西，叫什么紫藤的。我刚大修了一下自己的宫，要宴请几桌，想拿这个紫藤过去装摆装摆，也好叫朋友大家都欢喜。这么小的事情不会难为你吧？”
“不会不会。”郭暝海满口应承：“现在东西还没到，菩萨请先回去稍等，这些下手活留给我去做。”
垂丝菩萨欢天喜地的离去了，郭暝海进来内院笑道：“这个什么垂死菩萨是干什么的？”
接引尊者道：“这个人可以不必理会，原本就是一个无赖，什么垂丝救蚕，全是瞎扯，他连观音菩萨的面都没见过。不过就是会巴结悯天菩萨，所以得了这个位置，天天只会穷算计，以为你新来的，可以唬唬你。”
郭暝海道：“怪不得，我才纳闷，人家蚕自己就会吐丝，用得着你垂丝去救么？”
接引尊者道：“先别说笑，你刚才可是应承了人家的，我倒想看看，你从哪里再变多一个紫藤出来。”
“禀告金刚，有多人到访。”响亮的通传声不给郭暝海以说话的机会。
郭暝海哈哈大笑，转身出院，末了抛下一句话：“只怕变多一个还远远不够用呢。”
第六十八章借花献佛
“算算有多少了。”郭暝海对着厚厚一沓名单饶有兴趣的在算着。
接引尊者在旁边忧虑重重的道：“别算了，有名的没名的，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全在这上面了，恐怕全西天的小菩萨都到齐了，宝天金刚他们真是狠啊，这下子什么派系都扯上来了，我们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收不了场啊。”
郭暝海笑道：“这可是盛会啊，只怕是佛祖点名都没有这齐全吧。”
接引尊者不满道：“你有什么好计谋该说出来了吧？前几天你居然还跑出去游山玩水？！老这样吊着，我这几天都睡不好觉，被折磨得难受死了。”
郭暝海扬着那份厚厚的名单道：“你确定全部都到齐了？”
接引尊者道：“七七八八了。你要怎么样？”
郭暝海一笑，却不说话，从旁边扯过一张白纸，伸手提起毛笔，聚气凝神，就是一通龙飞凤舞，末了，装在一个信封里，写上名字，递给接引尊者道：“我等会派人即刻送过去。”
接引尊者忙接过信封看时，只见上面大大的只写了三个字：“五台山”。
“五台山？！”接引尊者快跳了起来：“五台山你知道是谁的地方不？那可是文殊菩萨啊？！”
郭暝海看着他：“我知道啊，所以才要送过去。”
接引尊者倒吸一口冷气：“你想死也用不着这样找死！你只是一个金刚，文殊菩萨却是四大菩萨，且不说你越了多少级，犯了多少西天的规条，就是真的送上去了，文殊菩萨也决不会对这种下等贡品看得上眼的，他那里自然有无数的上等贡品分派。你就等着被抓入狱吧！”
郭暝海摇摇头道：“他的确可能看不上眼，但是我要的不是他看得上眼，而是他会收下。”
接引尊者道：“我明白，你是想把矛盾往上层引，只要文殊菩萨接受了，那么其他派系的纷争自然而然的就解开了。但是你想得太简单了，宝天金刚不会没有料到这一招，他完全可以散布谣言，说你是为了个人前程把大家都耍了，这样你就树敌无数，而且还逃不过干犯规条的处罚，轻则鞭打数十，重者免去金刚等级。后果严重，你要三思啊！”
郭暝海蓦然站起身，两眼如炬：“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坐在这里坐以待毙？还不是轻者鞭打重者免级？而且没有任何的希望和光明。但文殊菩萨那里我们还可以一赌。”
接引尊者道：“赌什么？拿什么去赌？”
“接引，”郭暝海目光幽幽的道：“我们两个在这里，无依无靠，上无神佛扶持，就算有个日光菩萨，也有名无权，下无派系助力，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实力，要想在错综复杂尔虞我诈的金刚层级里面混出头，简直是难如登天。就算是要挑拨离间，也得要有一定的资本。”
“你想投靠文殊菩萨派系？”接引尊者断言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四大菩萨派系虽多却杂，但除非是他们的贴身派系，否则根本没有威力。何况我们这么低的职级，文殊菩萨根本看不上。”
“凡事总要一步步来。”郭暝海深远的目光投向窗外：“在佛诞盛典那天，你冒死撞钟，换来我得以在他前面长篇大论，我看得出，他对我们有好感，否则他没必要卖日光菩萨这个面子。打铁要趁热，就算他看不上我们，只要他对我们有印象，将来天大的事情捅上去了，也有个赢面。”
“而且，”郭暝海继续娓娓而谈：“在金刚这里，远比尊者菩萨要复杂，两大派系一个是灵吉菩萨，一个是欢喜佛，你要和他们斗，就要跳出去，找一个能压住他们头的人，文殊菩萨就是最好的选择。”
接引尊者道：“但是西天规条……”
郭暝海打断道：“这个很好办，我会让日光菩萨领衔，这样就没有越级的风险了。”
接引尊者终于都沉默不语了，郭暝海的话不多，他的性格不喜欢太早将计划和盘托出，能说这么多已经相当不容易。
尽管接引尊者并不明白这一招的赢面在哪，也无法判断郭暝海何以这么有信心文殊菩萨一定会收下这份卑微的礼物，但他已经从郭暝海的片言只句当中，窥见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权谋，涉及了无数人命，无数派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