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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别告诉我你连今天过来演什么都不知道!”男人听到她疑惑的语气,气不打一处来。

“江北电视台要开拍的那个《逍遥剑》?”

男人瞪了她一眼,边上一个挂着工作牌的姑娘连忙将她拉到一边:“张哥刚才被导演训得不轻,咱还是别撞枪口了。化妆师已经在里面,你扮演的是灵曦母亲,一会儿被那些群众演员押上火刑台就可以了。”

被连拉带拽地带到了化妆间,徐伊人有理说不清,等确定了这是《逍遥剑》的剧组,索性也不再去解释他们认错了人。

全国最具人气的电视台,江北电视台筹拍的电视剧向来火爆。

《逍遥剑》是他们目前筹拍的古装奇侠电视剧,由金牌编剧秦丰根据同名网游改编,尚未开拍已经在网络上炒得火热。

电视剧由当红小花旦沈薇和实力偶像小生吴捷领衔主演,同时邀请了一大批外形条件上佳的偶像新星,绝对称得上星光熠熠。

她要扮演的灵曦母亲是天庭下凡的菱华公主,产子后以仅存灵力救活了突染恶疾的民间夫君皇帝,却被当朝巫师诬陷为妖。

巫师用巫术将虚弱的她幻化成白狐,皇帝顺应民心,下令将她用烈焰烧死。

只出现一次的炮灰角色,菱华公主完全是为了引出女主而存在,剧本里的台词总共只有三个字,恨意满满地叫一声薄情皇帝的名字“凤清樾”。

徐伊人趁着化妆的空当将手里的剧本翻了两页。

化妆完毕,徐伊人站起身来,镜子里,女子精致的眉眼如山水墨画,在略显狼狈的宽大华服之下,却显得清秀隽永、超凡脱俗。

“怎么还没好?非要让导演发飙才满意不成!”刚才的男人气急败坏地进来,看到收拾得当的徐伊人,倒有些意外她古装扮相这么好,话音一转,催促道,“还不快点,就等你了!”

……

“该回避回避,各部门准备,第一幕,action!”

“妖女!”

“烧死她、烧死她!”

围观百姓语气激愤,神色间却带着一种对妖魔鬼怪天生的恐惧,里三层外三层将偌大的刑场围得严严实实。

女子一袭锦绣华服,长长的衣摆划过地面,土痕重重。

长发披散,她被两列士兵毫不客气地推上高台,脚下一个踉跄,重重跪倒在地。

“哎,不对!”摄像组一个工作人员刚喊了一声,边上聚精会神看画面的中年人直接踹他一脚,斥道:“叫嚷什么!”

“师父!错了!没有跌倒那个动作!”

“你懂个屁!”中年人头都不抬,全神贯注地盯着画面中女子紧紧蹙眉的一张脸,仿佛能设身处地地感觉到她此刻的虚弱和痛楚。

女子在士兵的推搡中起身,慢慢挪步,衣袍猎猎迎风,她挺直的脊背和沉默的神色却恰到好处地揪得人心疼。

“镜头感真不错!”边上传来一声赞叹。

画面中的女子被绑在行刑台之上,她纤细的手腕被铁链紧紧捆缚,无力下垂着,长发散乱,额头上竟然因刚才的动作渗出细密的汗水来,双唇发白,已经疲惫到极致。

神色恍惚,她小巧的脸在阳光下有微微透明的感觉。慢慢地,她唇角扯出个怀恋追忆的浅浅笑意来,语气喃喃如情人的絮语:“在下凤清樾,请问姑娘芳名?”

笑意留在唇角,她一双眸子渐渐清亮如水,整张疲惫的脸瞬间美得动人心魄,众人正心头酸涩,豆大的一滴泪珠从她脸颊上滚落,画面定格。

“卡。”导演一声喊,窝在角落的一个男人揪了一把头发,略显激动地站起身来,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正被工作人员从高台上往下放的女子,原本惺忪的双眼闪着灵感迸发的狂热。

“导演,这,还要不要重拍?”工作人员小心地问了一句。

“重拍个屁!”导演还没应声,头发凌乱的男人脱口骂了一声,工作人员神色讪讪。

江北电视台的金牌编剧,秦丰的邋遢和臭脾气是出了名的。

一张嘴毒辣犀利,偏偏本人又相当敬业,但凡剧本要搬上荧屏,他总是窝在片场的角落从头盯到尾。

当然,他总是突然灵感迸发,将原本正进行的剧本改得面目全非。

但正是因为他创造的那些桥段一次次变为经典,更加奠定了他在片场说一不二的地位。

《逍遥剑》改编之初,剧中所有细节秦丰都认真推敲过,片头菱华公主原本就是一个引子。

私下凡间,结婚生子,却被自己最爱的夫君当成妖孽烈火焚烧,想也知道心里有多么愤恨埋怨。死前唤出皇帝的名字,自然是咬牙切齿,声嘶力竭。

刚才这女孩气质清新纯净,即便衣衫光鲜不再,一张脸仍旧清灵脱俗。

一出场他就注意到了,却没想到她能将短短几分钟的戏演得这么好。

天帝唯一的女儿,天庭备受宠爱的小公主菱华,原本就是无忧无虑、天真略带顽皮的。

厌烦了枯燥的日子,小公主趴在云朵里看见了民间繁华的花灯会,心痒难耐偷溜下凡,与民间玉树临风的皇帝相恋。

“在下凤清樾,请问姑娘芳名?”这是皇帝与她搭讪的话。

恋情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在开头戛然而止,寥寥几笔就到了五年后,君王为大局忍痛割爱,让当年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生受火刑。

试想:她可是天庭最尊贵正统、从小受尽宠爱的小公主,纵然天真无邪,却是心地良善、兰心蕙质。爱上一个男人,全心全意地付出和依赖,愿意为了他失去灵力、生养孩子。嘶喊和恨意虽然能表现她恨之深、爱之切,可刚才那样充满眷恋、包容的情人之间喃喃的语气,那样甜蜜的笑和突然迸发的苦涩的泪,更能产生强烈的冲击力。

那一句两人的初初相见、铭记于心的搭讪,显然也比一句饱含恨意的嘶喊更能触动人心。

皇帝是她的爱人、夫君,可同样是她的子民。

高贵的神女,即便遇到再大的痛楚也不会坠入魔道,心生恨怨。她的包容,足以让人无限唏嘘,回想过往,伤感得无以复加。

妙!简直太妙了!

秦丰恨不得拍手称绝,片场却突然跑进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气喘吁吁道:“对不起。我来迟了,我是饰演菱华公主的谢文清。”

“啊!”

“演了啊!”

周围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女孩一脸茫然道:“啊!我刚才跑错了地方,找了好久才过来。”

“行了。没你什么事了,下次请早。”秦丰上下打量她一眼,指向边上一个工作人员,着急道,“那个谁?快去通知刚才那姑娘,别急着走,后面还有她的戏。”

话音落地,又扭头看向一边几个露出果然如此神色的工作人员:“干站着等菜啊!立马准备下几场。不对,先改剧本,还有那个谁,记得将刚才那一幕单独剪出来,速度要快!”

……

徐伊人换了衣服再出来,外面众人看她的眼光已经不一样了。

江北电视台实力雄厚,他们的班底自然不俗,娱乐圈但凡有点小名气的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只是这突然冒出来的姑娘,却看着眼生得紧。

偏偏人家演技精湛得很,连素来难搞的秦丰和江北电视台御用的摄像秦子建都齐齐夸奖。

“你以前演过戏?”被再次领到片场的徐伊人得秦丰亲自过问。

徐伊人有片刻停顿,老老实实道:“未曾。”

“没演过?”秦丰显然有些怀疑,仔细地打量她两眼,还是不死心:“你是表演系在校学生?”

徐伊人淡淡一笑,解释道:“不是。我是新闻专业大三学生。因为喜欢演戏来影视城转转,却不想被错认,看他着急,我没时间解释清楚。”

“新闻专业?”不等秦丰再继续说话,边上听了几句的秦子建倒是凑了过来,不动声色打量了她几眼,饶有兴趣地道:“有点意思!”

作为一个有多年拍摄经验的摄像师,让他相信这姑娘是第一次演戏,无异于天方夜谭。

从一出场的走位,到后面每一步的挪动,动作的张力和到位的表情,这姑娘一次都没有出错,紧紧抓着摄像机的镜头,完美到无可挑剔。

但凡演戏的人都知道,镜头感是在千锤百炼的实践中总结出来的,百分之百的新人,怎么可能一次都不出错?

很显然,秦丰和他有一样的疑惑。被二人几乎将人看透的犀利目光一直盯着,徐伊人有些不自在。

寻思过后,秦丰却是挥挥手,笑得开怀:“你的表现给了我不少灵感。我决定给菱华这个角色加一点戏份,你可愿意做我们剧组的特约演员?”

许是没想到这样顺利,徐伊人不禁愣了愣。

“怎么,不愿意?”

“哪里?我……”女孩一双眸子笑得弯弯,“我就是太意外了。谢谢导演,我愿意。”

“嗯。那你将联系方式给工作人员,最多一两天就会有人打电话联系你,片酬的事情具体再商谈。”

徐伊人脚步轻松地出了影视城,抬头远眺,繁华尽头是悠悠云彩,飘飘荡荡,美不胜收。

不知是喜极而泣,还是悲从中来,迎着微风而立,她眼角竟突然涌出泪花来。

那些一直纠结于心的悲哀、黑暗、伤害和苦涩,最终都会过去。

走出第一步,她明亮而美好的未来已经在招手了不是吗?

……

窗纱开了一半,绰绰光影从外面照映进来,鼻尖是隐隐约约的花朵草木清香,耳边不时传来阵阵虫鸣。

徐伊人窝在柔软的被窝里,望着窗外树梢的一轮弯月出神,床头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喂,你好。”女孩的声线十分干净。

那边一瞬间的静默之后,礼貌的男声及时响起:“你好,是徐伊人吧,这边是《逍遥剑》剧组。导演让我通知你,明天下午一点来剧组报到,你的戏份已经安排好了。”

“明天?”徐伊人顿时坐直了身子。

“有问题吗?”

“没有。”直接应下,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谢谢。明天下午我一定准时到剧组报到。”

邵正泽到了门口,正好听见这没头没尾的半句话,原本舒展的眉头顿时皱得紧紧的,他冷肃着一张脸推门而入。

徐伊人兴奋地将头埋进被子里惊呼一声,再抬眼,脸上满满的笑意戛然而止,有些不自然地拉了拉被子,小声道:“你怎么进来了?”

“不能?”邵正泽微微挑眉,意味不明地轻嗤了一声,修长的一双腿已经迈步到床边,居高临下。

“不是。”房间里十分安静,徐伊人自然听见了他那低低一声、古里古怪的音节,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

“不是?”邵正泽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声音低低的、缓缓的,好像将那两个字放在他唇齿之间反复摩挲一般,“若不是我恰好进来,你是不是就准备这么不声不响地闯进娱乐圈了?”

徐伊人对上他清冽如冬日湖面的目光,那目光里的审视意味,就在她抬头的瞬间变为了肯定。

邵正泽并不知道她跑到影视城的事情,只是听到“剧组”两个字,再联想到她先前跑去公司面试,心里萌生了猜测。

此刻看见她这般反应,心里顿时生出一层薄怒。

“想出名?”男人问话的尾音高挑,带着一种天然笃定,一双好看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半天不见回话,又是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徐伊人怔怔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屋子里没有开灯,窗外的月光映照进来,女孩穿着宽松的棉质睡裙,垂着脑袋近在眼前,纤细的一截雪白脖颈泛着悠悠光泽。

联想到那一日上官烨在视频里将她抱起的画面,邵正泽有些烦躁地直接扯掉领带。

他坐到床边,一手扳着她的肩膀迫使她和自己对视。

女孩抿着唇,眼眶里似有泪花闪烁,晶莹透亮,神色间带着些茫然,看着他,呢喃道:“我只是喜欢而已,喜欢演戏。”

“演戏?”邵正泽不赞同,脸色板正,“你知道演戏是什么?在邵家这么多年,难道你不知道,爷爷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娱乐圈那些糟心事?”

“爷爷不喜欢,所以我就不能去,是不是?”女孩眼里的水光渐渐退去,慢慢地变成一种湖光山色一般的澄澈恬静,一字一顿,缓慢坚定,“可是我喜欢。因为喜欢,不管多困难我已经打算去做了。我喜欢爷爷,可爷爷的喜好不能左右我的一生。因为爷爷不喜欢,就不去做。对不起,我做不到。”

空气里一瞬间静默,邵正泽被她语气里的倔强震惊到,过了良久,语气已经是他一贯的板正清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徐伊人紧紧抿唇,看着面前男人的眉眼,心中原本涌现的那些期待、渴望、憧憬,渐渐全部退去。

心中倏然惊痛,她听见自己带着颤抖的声音:“如果我在邵家唯一的意义就是做一个哄爷爷开心的听话的娃娃,那,邵正泽,我们离婚吧。”

“离婚?!”邵正泽神色越发冷峻,硬邦邦反问了一句。

房门却突然啪的一声响,邵老爷子的指责劈头盖脸而来:“阿泽?你在说什么?!这就是你说的好好对她?啊!”

气急败坏说了两句,老爷子回过神开了灯,大跨步到了床边,凑在红了眼眶的女孩边上,温声哄劝:“丫头莫难过!受了什么委屈就和爷爷说,爷爷替你教训他!”

徐伊人的泪水几乎瞬间就涌了出来,老爷子狠狠地瞪了面无表情的邵正泽一眼。

“爷爷!”后者语气无奈地唤了一声。

老爷子不理他,拍了拍女孩单薄的肩头:“臭小子说着玩呢,丫头别往心里去。”

被感动得稀里糊涂,看向脸色越来越黑的邵正泽,徐伊人歉疚不已,连忙抽抽搭搭地解释:“爷爷,不是,刚才是我开口说离婚的。”

“你?”老爷子显然不信,又为她的懂事再次感叹,“你看伊人多懂事!忙着替你遮掩!以后再让我听见离婚这样的鬼话,小心我家法收拾你!好了,没事就早点休息,让我大半夜还替你们操心。”

“爷爷,你听墙脚这喜好什么时候能改改!”邵正泽眼看着自家老爷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顿时有些无力。

这桩婚事是老爷子一手促成,刚才也是他将自己推上来,想也知道是因为不放心又偷偷跟上来听动静的。

这么一闹,他的怒气都被闹完了!

“咳,说什么呢!”老爷子被人拆穿,反而更理直气壮地瞪了他两眼,又好言好语地安慰了徐伊人两句,才磨磨蹭蹭地出了房间。

房间内恢复了安静,灯光越发明亮,邵正泽沉着脸一言不发,徐伊人却是不自在得很,过了许久,只得期期艾艾开口道:“对不起。”

邵正泽没有说话,她憋红着脸越发窘迫,红彤彤的双眼水水润润的,就像一只不知所措的小白兔。

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受了冤枉的男人有气无处发,过了许久,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声:“知道错就对了!离婚的话以后莫要乱说,爷爷有高血压,动了气惹出个好歹来,爸妈那里我都帮不了你!”

后面两句正经的叮咛让徐伊人心里猛地一颤,只得看着他乖乖点头。

邵正泽似乎很满意她这副乖巧听话的样子,怒气也消散,不自觉低笑了一声,重新坐到她边上,伸手将她滑落的睡衣带往上拉了拉。

指尖的触感滑腻如凝脂,女孩不自觉轻颤了一下,抬起水蒙蒙的眸子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似乎被这样轻微的触碰给吓呆了。

四目相对,邵正泽身子一阵紧绷,目光掠过她水嫩泛红的唇,别开视线转而拍了拍她的脸:“时间不早了。快睡吧。”

徐伊人被他突然展现出来的温和弄得一阵怔忪,小声道:“那个,演戏的事情呢?我……我是真的喜欢。”

邵正泽无奈,语速缓慢:“你不是说已经下定决心去做了吗?”

徐伊人愣神地看着他,邵正泽伸手在她白净的脸上摸了摸,无奈道:“真想去就去。离婚之类的,以后莫要再说了!”

“嗯。”徐伊人看着他,眉眼弯弯地笑了。

山上湿气重。

夜里,窗帘拉得严实,小床灯发出柔和的亮光,淡淡笼罩。

徐伊人睡得并不踏实,一只手揪着被子,紧紧闭着双眼,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一层又一层汗水。

男人垂涎三尺的狰狞笑容越来越近,喉咙被药粉灼烧得生疼,手腕被死死压制。

神色痛苦不堪,她的情绪已经被逼迫得几近崩溃,苦苦哀求道:“不,不,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邵正泽被惊醒,起身蹙着眉面色疑惑地看着她。

徐伊人啊的一声坐起身来,大汗淋漓。

她恍惚抬眼,高挑清俊的男人端坐在温馨的光线里,带着令人莫名心安的力量,天神一般。

那么绝望、无助,徐伊人惊魂未定,直接扑到他怀里,脊背颤抖着哭泣。

邵正泽愣了一下,终归是不忍推开她,心里叹了一口气,伸手拍她的背,语气低低地安慰:“没事了,就是做了一个梦,我在这呢!”

“嗯。”徐伊人犹带哭腔,听着他稳妥的心跳无比安心,可怜兮兮地应了一声,小孩一样。

“各部门准备,第七幕,初相遇,action。”

导演一声令下,片场喧嚣热闹非凡,长长的街道上摊贩林立,流转着各色花灯,溢彩流光,一个眉眼清灵的小姑娘穿着翠绿的广袖罗裙,睁着乌溜溜一双清透眸子出现在镜头之内。

神色俏皮灵动,她自顾自地解了看上的灯笼兴高采烈地往前走,边上的摊贩忙不迭追上去,出声喊道:“姑娘,铜板,三个铜板!”

“嗯?”女孩翩然回身,眨巴着眼睛一脸懵懂,“铜板?是什么?”

“是,是……”灯火璀璨,女孩纯净的笑靥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美丽,群众演员一时卡壳,原本的指责之语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徐伊人笑意盈盈,心里正想着如何是好,边上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笑声,儒雅的贵公子挥开折扇,顺手抛了一块碎银子给呆愣的摊贩,长身玉立,彬彬有礼地道:“花灯配佳人,着实让人赏心悦目。在下凤清樾,请问姑娘芳名?”

“我是,”提着花灯的女孩粲然而笑,歪着脑袋,脆生生的声音里带着天然娇憨,“菱华,你叫我菱华好了。”

“菱华?”皇帝手中的折扇敲着自己的另一只手的手心,将这名字在唇齿间回味了一遍,眼神里似有疑惑,片刻又转为释然,温润一笑,“在下可有荣幸邀请姑娘一同游赏?”

“好呀!”女孩不做多想,欣喜应下,嘀咕道,“正好我对这凡间的物什也不太了解。”

“什么?”

“没什么。”女孩意识到自己失言,飞快地转移话题,吐吐舌头道,“我是偷偷溜出来的,被爹爹知道了,可是要受罚的!”

话音落地,她已经如一只翩然的蝴蝶一般,提着花灯在前面蹦跳起来。男人落后几步,目光胶着在她的背影之上,笑意愈深,眼眸里却已经是志在必得的飞扬神采。

“好。”秦丰一拍大腿,边上看得出神的一众工作人员中已经有人情不自禁拍起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