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礼道:“那么,就请太子和摄政王踏着属下们的尸体进去。”

凌楠嗤笑一声,“本太子承认你们都是人才,不过,说到底你们也只是父皇的亲卫,你们只忠心父皇,是死是活都与本太子无关,若死了也只能怪自己跟错了主子。”

张奎恭敬地低头,“请太子手下留情。”

凌楠眼睛一眯,根本没把他的求情停在耳中,身形一晃就打算出手。弦歌格手一挡,抹去他的攻击,挡在凌楠身前。凌楠怔了怔,也没发作,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处理。

弦歌苦笑道:“张奎,我了解你们的立场,不过,这件事也算因我而起,能不能让我进去?如果你们不能做主,那么,能不能进去通报一声,看看皇上是什么反应。”

张奎愧疚道:“对不起!皇上连我们也不让进去,只要我俩守在门外,不要放任何人进去。”

弦歌沉吟片刻,“那么,如果我点住你们的穴道,你们就不算抗命,我也可以进去了?”

唐礼向前一步,出声道:“我们兄弟自然不会呆呆站着让你制伏。”

“哼哼,不用和这两个愚忠的人多废话了,他们永远都把父皇的命令摆在第一位。”凌楠插嘴,其实他在以前就尝试着要拉拢这两个人,可惜,半点儿用也没有。

“直接杀了,一了百了。”他挑挑眉毛,张扬道,“喂,如果本太子动手杀你们,你们会还手吗?”

唐礼和张奎面不改色,依旧挡在他们面前。

“属下不敢对太子动手,但是,在不伤害太子的前提下还是会抵抗的。”

“胆大包天!”凌楠眯眼,眸中寒光一闪而逝。

唐礼和张奎一动不动地堵在门前。

弦歌沉重地站着,尽量想避免无谓的争斗。何况,在她心里觉得悠扬有两个这么忠心的属下还是让人欣慰的,她无意对唐礼和张奎动手。怎么办?弦歌的目光向四周望去,不远处的红木长廊中有宫女太监走过。如果她在这里大肆作为的话,恐怕会被谣传得很夸张吧?

怎么办?弦歌深深呼一口气,提足中气,“凌悠扬!”高昂的喊叫,让人为之心颤。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到她身上,认识的,不认识的。在这世间,竟然还有人敢当众直呼玄昭帝的名字?!以前,或许还有一个符弦歌,可那时候她是极东国唯一的皇后,今时不同往日,符弦歌如今已经没有那样的立场了。

这样的直呼,足以让她下狱。

门里面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凌悠扬仍然固执地留在宫殿里,双手捏着拳头。该死的,他竟然不觉得生气?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命令张奎他们把这女人拿下?

凌楠低低吹了声口哨,嘿,够胆量,这样的女人做他的母亲也不算羞辱他!

弦歌倔犟地直视着大门,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其实何尝不害怕?其实何尝不胆怯?她不怕下狱不怕死刑,可是,她害怕悠扬冰冷的眼神,她害怕悠扬冷漠的口吻,她害怕悠扬无动于衷的陌生,她怕他说不爱她了,她怕他将她心中最后那点儿企盼也折杀在无形中。

情能见血封喉。

如果,他能对她微微一笑,如果,他能抱一抱她。来到极东国以后,符弦歌就不像符弦歌了,她在凌悠扬面前,从来就无法冷静如初。

弦歌上前两步,将额头抵在门上,放下所有的伪装,轻声道:“悠扬,出来,我有话要说。你这样避着又有什么用?”

“朕……只是累了。”凌悠扬闭上眼,“小憩片刻就好。”

“可以让我进来吗?”弦歌小心翼翼地问道。

凌悠扬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凌楠,你去好好陪陪符大人,不要打扰朕。”

凌楠拒绝,“不要,儿臣要父皇一起陪着去钓鱼。”

门里门外一片安静,在众人都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忽然,大门奇迹般地打开了,凌悠扬神情淡淡地走出来,“走吧。”

弦歌怔怔的,“啊?”

“不是要去钓鱼吗?”凌悠扬白她一眼,“难不成你们在朕宫前纠缠这么久,只是开玩笑?”

凌悠扬说是同行,可他一在场,其他人顿时拘谨许多。凌悠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昏了头同意一起来,他也没兴趣和那些儒酸书生一起钓鱼,只是一个人坐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那个扰乱他心绪的人,离得越远越好。

凌楠亲和力超强,身旁围坐着一圈又一圈的人,笑声不断。弦歌坐在他身旁, 旁,也没怎么说话,心思全都放在那个离得远远的人身上。趁着空隙,凌楠悄悄地对

弦歌道:“没精神”

弦歌道:“还好。”

“你来极东国不是来交流的吗?现在怎么闷坐着不说活?”

“…… 算了。”弦歌低声道。

“你是在想父皇的事吗?”凌楠无辜道。

“不……”弦歌垂眸,“我不清楚。"

凌楠笑眯眯的,"要不要本太了来帮帮你?"他在旁边看着都快没耐心了。他将嘴巴靠近弦歌耳畔,悄悄地道:"千万不要反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弦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身上的穴道在瞬间被点上,她倏然瞪大眼.眼前只看到凌楠充满笑容的脸颊,然后被一脚踢到湖里。

扑通一声,溅起一湖水花。

身体不能动,只能感觉到自己在不停地往下沉,鼻子里耳朵圼似乎都有水

钻进去了,弦歌很快就觉得脑子昏沉沉的,身上渐渐失去了力气,连挣扎的能力也没有。

“谁都不许动!”凌楠大声下令,他几个闪身站在己被惊动的凌悠扬面前。看着凌悠扬黑沉沉的脸色,他似笑非笑,"父皇,要派人下去营救吗?" 凌悠扬把牙齿都快咬碎了,"快!"

“派谁去呢?”凌楠竟然还在拖延时间,“儿臣还以为父皇……”“滚!”凌悠扬一手推开他。他总算知道这小子的意图了.凌悠扬直直地向湖面奔去,随手将龙袍扔在烂泥堆罜,奋不顾身地跳迸湖里。

四周都是水,透明淸激,在水里睁开眼睛的感觉很不舒服。雾茫茫的感觉, 凌悠扬在湖中半漂半浮,努力寻找弦歌的身影。 不远处,弦歌已经陷入昏迷沉在水底。

凌悠扬眼睛—亮,焦急地游过去,将她紧紧揽在怀里,然后奋力向上游出湖面。他刚从水中探出脑袋,立即听到岸边众入的呼喊。可惜,凌悠扬仿若未闻.把弦歌抱上岸后先解开的穴道、便劲挤出她喝进去的水。最后他把她打橫抱起,直接离幵。

凌楠丝毫没有惶恐之色,微微一笑,"没事吧?"

凌悠扬抱着弦歌与他擦身而过,低沉道:"凌楠,你惹到朕了。"

太子宫中。

皇甫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东西,不敢置信,“殿下,您能再说一遍吗?” 凌楠理所当然地耸耸肩,"只是催情药物,你想办法把它弄到父皇的寝宫里。”

皇甫容耵住那根长长的跟竹管—样的东西,"这个?"

“嗯。”凌楠点头,语重心长道,"你可别小看这个东西,本太子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你只要把这玩意儿对着父皇的寝宫里一吹,然后就立刻回来别被人发现,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殿下,您是希望皇上和符弦歌……”

听他说到一半,凌楠立马就承认了,"不错,本太子没这么大的耐心,他们两个磨磨蹭蹭的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本太子至今在他们背后推了好几把了,总得让成效快点儿出来。现在符弦歌就在父皇宫里,看父皇刚才的神色应该很担心,所以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等到宫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就可以出手了。"而且,等符弦歌恢复以后,若是之前没什么重大事情来分散父皇的思想,看他刚才的眼神,恐怕很快就会找本太子來算账。

皇甫容还有点儿犹豫,"殿下,真的有用吗?''

废话!凌楠白他一眼,眉头一皱,他又想到其他一些亊情。"不过,你还是明天再去动手,符弦歌今天刚溺水,精力不太好,明天应该恢复差不多了.这样吧,皇甫,你明天起个早,然后偷偷溜到父皇寝宫里去动手。"

皇甫点头,“……是,谨遵殿下指示。"

奢华富丽的宫殿,明黄明黄的龙床,只有皇帝可以睡的地方如今却躺着一个女人,一个陷入昏迷的女人。

惨白惨白的脸庞,头发都还是湿漉漉的,平时红润的嘴唇上几乎失去了颜色。太医刚刚来检查过,配了几副调理的药,又交代了需要静养的事宜就告退了。凌悠扬坐在床沿.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相隔十一年,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她。

这个让他爱之入骨恨之入骨的女人,有时候想想,她有什么好的?天下女人千千万万,他为什么就是偏偏喜欢她?可是,就是想不出理由,想来想云想到最后,脑子里只剩下她的一颦一笑,

然后,凌悠扬就放弃了。不想了,有什么好想的?不就是喜欢她吗?这天下间有哪个女人是他凌悠扬得不到的?但是,他费尽心思用尽心计,在他以为她已经深深爱上他时,她竟然挥挥衣袖走得一干二净。

很好.那么想忘于江湖,他明明是这样想的。他一直都很潇洒,可是为什么对她就是潇洒不起来?为什么…

凌悠扬微微皱起眉头,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庞,冰凉的触感,柔滑的肌肤,和以前一样,几乎没什么变化。他叹一口气,稍稍倾过身子,低下头迟疑一下,应该不会醒吧?轻轻叹气,他的吻悄然落在额头。"如果,这个吻不是在额头,而是落在嘴唇的话,我的精神会更好一点儿。”

弦歌慢悠悠地张开眼睛,声音有气无力,她对着凌悠扬难得尴尬的表情笑了笑,“上次是因为你喝醉了,那这次呢?”

“什么上一次?朕不记得了。”凌悠扬矢口否认,面带严肃地耍赖,“刚才那一下,只不过是不小心碰到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弦歌想了想,迟疑道:“刚才很轻吗?”她眨眨眼,“那如果重一点儿又该是怎么样的?”

什么意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在诱惑他吗?凌悠扬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波动,目光犹疑不定地看着她,看到她老半天也没说其他的,就装作没有听到她刚才的话,“感觉怎么样?”

“应该……死不了吧……”弦歌动了动身体,还行,至少没有虚弱的感觉。

“是你救我的吗?”

凌悠扬点头,转念一想,不对,"那时候你已经昏过去了吧?" 弦歌纠结地思考,“嗯,应该昏过去了吧?" 凌悠扬冷笑,"你连自己有没有昏过去都不知道?"

"我连是不是你救的都不知道。”弦歌望着他,"我刚才那句不过是问问你, 确定一下是不是你救的,你的反应过度了。" 凌悠扬一愣,别开脑袋,"你前科太多。" "应该是你比较多吧?”弦歌微笑。

凌悠扬不语,背手而立.静静地站立许久,他徐缓地开口:"符弦歌,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对朕的称呼不太对吧?" 弦歌安静地微笑,"那么,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

"呵,你不早就知道了吗?"凌悠扬回头冷笑."你之前见到朕的时候,不都是玄昭帝玄昭帝地在叫吗?怎么,现在都忘了?"

"你这算是在埋怨我吗?如果不希望我那么叫你,你一幵始就应该跟我说清楚。"弦歌叹气。

“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凌悠扬目光鄙夷,嘴角的那抹弧度仿佛是在嘲笑。"埋怨?朕为什么要埋怨你?你真以为朕对你念念不忘?在朕的身边,无论是什么样的美人都是一抓一大把,就差你一个符弦歌?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弦歌的面色微有惨然,但仍努力挂着淡笑."可是,我一直没有忘记你。” 凌悠扬的身体重重一展,耍赖,这是耍赖的行为!这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坦然地说着这种话!只轻轻一句,就让他忙不迭地弃械丟甲。他狠命地耵住弦欹, "没有忘记?对你符弦歌来说,十—年不见也能说没有忘记?”

弦歌温柔地凝视着他。“是啊,没有忘记,想忘也忘不了,越是见不到就越是想见。”

“朕凭什么相信你?”

“如果你对我还有感情,那就相信我。如果你对我已经没有感情了,那么,相信不相信也无所谓了。”

“呵呵,朕对你当然还有感情。”凌悠扬笑着俯下身子,嘴唇抵在她的脖子上,“还记得这个伤口吗?朕对你还有深深的感情……要死你的感情。”

弦歌面色惨淡,闭上眼,“你可以咬死我,符弦歌绝无怨言。”

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凌悠扬把脑袋埋在它脖子里,该死的女人该死的女人该死的女人,他在心里念了一千一万遍“该死的女人”,从十一年前开始念到如今。一遍又一遍,在孤寂的深夜里,在微醺的酒水里,在那场刻薄的黄粱一梦里。

“咬死你的话……就太便宜你了。”

弦歌睁开眼,抬起手抱住他,“那么,怎么样你才满意?”

“朕希望有一天,你在朕面前苦苦哀求,希望得到朕的爱,可是,那时候朕却已经对你不屑一顾。”凌悠扬道,“这样,朕就满意了。”

弦歌苦笑,“我可不希望有这一天。”

凌悠扬坐起身子,突然有了微凉的感觉。“看你的样子,身体似乎是没事了。”

“嗯。”弦歌突然敛去笑容,像是想到什么,“凌楠他……我很高兴他对我能有这么好的态度。可是,我也很清楚,从他开始做出这种事我就知道,不,在更早之前我就知道,不,在更早之前我就知道,他对我真的是毫无感情,他不在意我的生死不在意我的情绪……我知道,这是我自作自受。当时断然离开,现在跑回来马上要做他的母亲,这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如今,我只希望他能过得开心。”停下声音,她望着他,“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这么说话,不过,悠扬,这十一年来辛苦你了,这个孩子的责任都是你一人在承担,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什么也没做。”

凌悠扬哼一声,“你越叫越亲密了,现在居然直呼朕的名讳了!”顿一顿,“敢情你半点儿没把朕的警告放在眼里。”

弦歌微笑道:“怎么会?我何止是把你看在眼里,简直是把你刻在心里。”

凌悠扬眉一挑,似笑非笑,“你现在很清楚该在朕面前说那些话吗?一句比一句说得漂亮,甜言蜜语信手拈来。”

弦歌想了想,点头道:“当年我就说过一句话:名师出高徒。在你面前,我简直就是小儿科,不是吗?”

凌悠扬低笑出声,眼神一闪,“那么,你记得上一次说这话是在什么时候吗?”

弦歌的脸色立刻染红,血色上冲,“什么?你说什么?”脑中缭绕不去的是那时缠绵的画面,在马车上的肆意轻狂。

凌悠扬勾唇,邪邪一笑。他翻身覆上弦歌的身躯,看着她越来越紧张的神情,他的身子也越伏越低,忽然,他转个身躺在弦歌身旁的位置,“放心,朕对老女人没兴趣。这张床是朕的,总不能被你一人霸占。”

弦歌脸色由红转青,咬紧唇,闭上眼,算了,睡觉。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闭得紧紧的,身旁躺着那个人,他怎么也睡不着,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数来数去,可惜越数脑子里越清醒。

夜色已经很深了,一片漆黑中弦歌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她悄悄转过身,想看看凌悠扬睡着时的模样。可她刚刚侧过身子,就听到凌悠扬烦躁地道:“动来动去干什么?”

她有动吗?不过是转个身,而且尽量转的很轻了,甚至才是第一次动,之前都在很努力地装死尸。

凌悠扬也侧过身子,面对面地凝视她,黑夜之中看不清楚他的脸色,只看到他那双堪比天上星辰的黑眸,“你睡不着?”

“嗯。”弦歌轻声应答。

“你动来动去,害的朕也睡不着了。”

乱扣罪名!自己睡不着还要怪到她身上!弦歌眯眼,死不认账,“明明是你吵醒了我。”

“哦?朕怎么吵你了?”

“……你的呼吸很吵。”

凌悠扬语塞,瞪大眼盯住她,许久,低沉的笑声溢出喉咙,“那里吵了?嗯?”最后那一声鼻音亲昵异常,还夹杂着淡淡的情欲。

“全部都很吵。”弦歌一字一句,“只要睡在我旁边,我就会睡不着。”

“为什么?”凌悠扬认真地盯住她。

弦歌闷着不出声,目光深情地回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换换挪动身体,逐渐靠近凌悠扬,感觉到他的火热,“如果,你吻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凌悠扬不说话,只是眼睛更亮了。

弦歌犹豫片刻,又道:“记住,是吻,不是咬。”

凌悠扬又笑了,扯扯她的头发,捏捏她的脸蛋,邪笑道:‘弦歌,你是不是很怀念我的吻?“

“你的……技术不错。”弦歌斟酌的语言。

“呵呵。”凌悠扬靠在弦歌身上,耳朵伏在他的胸口,“你的心跳很快啊。”

弦歌支支吾吾半天,偷偷观察凌悠扬的脸色,这厮一脸的正气凛然,一副真心真意的表情。她叹气,轻轻伸出手抚摸他冰凉的嘴唇,“好冷啊。”

凌悠扬紧紧搂住她的身子,像要揉进彼此的灵魂深处。炙热如火焰的一个吻,燃烧着彼此的身躯,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今宵里,龙床辗转赴云雨。触疏窗,宫外闪闪灯摇曳。

一夜暖帐。

皇甫容来到宫门外的时候,偷看里面的情景时已经不需要他使用手中的催情药物。他捏紧手中的竹管,似笑似泣,垂下眼。

翌日,大清早的,凌楠心情很好地穿戴衣物,然后兴高采烈地跑到凌悠扬的寝宫,扯大嗓门喊叫:“父皇,起来啦!起来啦!”

凌悠扬慢悠悠地从床上起来,随便披了件衣服,“吵什么吵?”

凌楠踢开门窜进来,笑眯眯的,可目光却四处搜寻,似乎在宫内寻找什么人,“吵到父皇了吗?”

凌悠扬对他浅浅一笑,也懒得揭穿他,“你在找什么?在朕宫里掉了什么东西吗?”

凌楠讷讷地站在一旁傻笑,“没找什么。”

凌悠扬并不追究,“凌楠,你居然还有胆子到朕这里来,昨天干了些什么你自己清楚!你自己说吧,你要怎么道歉?”

凌楠格外无辜地眨着眼,“儿臣有干什么吗?昨天应该是父皇干的比较多吧?儿臣最多只是不小心把符弦歌推下湖,又不是故意的,父皇为什么要发火?”顿了顿,“父皇既然开口了,哪儿臣就到她面前去道歉。”

“伶牙俐齿的小鬼!”凌悠扬的态度不怎么好,板着一张脸,“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凌楠委屈道:“儿臣当然不是故意,难道在父皇心里,儿臣就是这样一个人?”

凌楠是凌悠扬一手带大的,在凌悠扬心里,这世上最恶劣的小孩就是眼前这个人,说他恶劣还是客气的说法。

“是不是你做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自己也知道,弦歌不可能追究你什么,不过,立刻给朕去道歉,马上。”

凌楠眼珠子一转,“父皇,你昨天还叫她符弦歌和符大人的,怎么今天改口叫选歌了?”他眼睛笑得如同弯月,“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凌悠扬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倏然扯出一抹笑意,“凌楠,你最近是不是很闲?有事没事跑到朕身边,或者就是缠在选歌身边,你是不是在暗示朕该给你点儿事情做做?例如发配边疆?”

凌楠露出惶恐的表情,拍拍胸口,“父皇,儿臣才十二岁,你怎么能做这么过分的事情?即使你同意了,符弦歌也不会同意的。”

“呵呵,你把悬隔的脾气吃得很准吗?”凌悠扬徐步走向他,情绪不明,“你利用弦歌最你的愧疚,把她利用的够彻底啊。”

凌楠笑容可掬,乖乖道:“这不是父皇就给儿臣的吗?这世上,人只分为两种,可利用的和不可利用的。”

凌悠扬哼一声,这小子马上就把事情牵扯到他的教导上了。

“朕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马上去跟弦歌道歉。”

道歉算什么?只要父皇肯带着符弦歌远走高飞,只要他能顺利坐上皇位,别说区区一个道歉,让他下跪磕头都可以。

“可以,这件事上的确是儿臣的不是。”凌楠开口商量,“不过,父皇能陪儿臣一起去吗?”

凌悠扬看看他,勉强道:“可以。”

弦歌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从凌悠扬宫里离开了,一个人悄悄跑出去,然后洗澡,回到自己床上躺了会儿。凌楠和凌悠扬赶到的时候,她正坐在椅子上。看见他们,尤其是凌悠扬也来了,弦歌顿时有些不自然,可还是站起身,讷讷地道:“皇上,太子。”

凌楠一碰一跳地跑到她面前,“符大人,昨天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弦歌一愣,“没什么,以后注意点儿就好,反正我也没事。”想了想,她还是添了几句,“不过,不要再做这种事,一旦出了差错就是死亡。”

凌楠频频点头,“是,符大人教训的是。”

凌悠扬慢吞吞地走过来,似笑非笑地瞥了凌楠一眼,“不错嘛,这么简单就被原谅了,这个道歉也太轻松了吧?”

凌楠力争道:“我很用心地在道歉,说起来,父皇也该道个歉。”

“为什么?”凌悠扬惊奇道,真要道歉也该是弦歌跟他道歉吧?

“父皇昨晚做了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清楚!”凌楠脱口而出。四周的目光顿时都聚集在他身上,凌楠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神颤颤地去票凌悠扬。

凌悠扬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冷笑道:“收起你的把戏,朕就知道你今天早上来朕宫里就是为了这点儿破事。凌楠,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是朕敢做不敢当的。”

弦歌快速掩饰掉自己的尴尬,脑中灵光一闪,有能力瞒过她和悠扬的人这世上并不多,“你让皇甫来探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