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什么都没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来巡船的时候走到这里忽然就不省人事了,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就…就看到…”吴大柱看了一眼珠儿,面色沉重,复杂,无力,慌张!

吴大柱话虽未说透,可吴大海该明白的都明白了,面色难看,抬手对着就一巴掌,“你个混小子…”

吴大海这一巴掌,那是因为心焦,也是心疼。吴大柱是他的儿子,对他吴大海了解的很,这小子从小就是个老实木纳的,那是三棍子都打不出去一个屁的主儿,老实的都有些发憨,要不怎么会得到一个憨柱的名头呢?别看二十多了,可在为人处世上,从来都是只有人家占他便宜,糊弄他的份儿。

所以,要说他算计人家,还对人家小姐…这,打死吴大海都不相信。

只是,兰儿看到吴大海这一巴掌,明显是误会了。冷哼一声,看着吴大柱道,“我告诉你们,这件事儿不是一巴掌就可以了结的。给我们的吃食下药,然后趁机玷污我家小姐!如果不是我和姑爷心里挂念小姐,醒来的时间恰巧,正好看到你从小姐房里出来,说不得就让你这歹毒之人逃脱了。这就是天意,让你这恶人的恶性暴露了出来。”

说着,泛红的眼睛看向蔺芊墨,凤英,开始哭诉,控诉,“你们没向他们再要吃食,真是万幸,不然,说不得也落得和我们小姐同样的遭遇…”

听到兰儿这话,凤英眉头皱了一下。

蔺芊墨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兰儿的眼神,饶有趣味。这丫头,这为她家小姐愤怒,心痛,对吴大柱的痛恨,愤怒!字字句句,听着都是在为她家小姐讨公道,要说法。完全一副忠仆的样子。只是…

那奸淫掳掠,那玷污…这字眼,却是真真的坐实了,那珠儿小姐失身于吴大柱之事。连怀疑的机会都不给人家呀!这份绝对的维护,还真是…呵呵!心里脆弱的一个扛不住,恨不得一头撞死的念头都生出来了吧!

毕竟,这事儿在古代可是要被浸猪笼的。就算不溺死,以后活着也必是千夫所指。那生不如死,完全绝望的未来,不是谁都有勇气承受的住的。只有死,才是解脱。

蔺芊墨这想法刚出,就看到本瘫坐在地上的珠儿小姐,猛然站起来,往外冲去。

那好似突然的动作,让文致秀,还有刚才口齿伶俐的兰儿都愣住了,一时怔怔,定住,忘记阻拦,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蔺芊墨看着两人,嘴角微勾。那珠儿小姐的动作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如此意外吗?

“快,快去拦住,要是那小姐死了,你可就再也说不清了,快…”吴大海踢了儿子一脚,白着一张脸,说着,船甲上跑去。

吴大柱回神,即刻起身,迅速跑开。

吴致秀,兰儿看此,好似也反应了过来…

“夫人…”

“小姐,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儿呀!”

两人叫着,也疾步追了过去。“姑娘,你…”

“滚,滚开…”

“走开,松开我夫人…”

“呜呜呜…”

“小姐,你可不能想不开呀,这错的不是你,都是这…”

“好了,别说了!”文致秀打断兰儿的话,悲切,多情,又歉疚,自责道,“珠儿,我说过的,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会在你身边的。而且,这次的事儿,错不在你,都是为夫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你,都是我没用,让你受到这种屈辱。珠儿,都是我的错…”

“文郎…呜呜呜…我已不洁了,我配不上你,更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不,珠儿在我心里仍然是最完美,最高洁的,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文郎…”

“珠儿,把这些都忘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文致秀情深意切,“珠儿,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幸福的日子还没开始,你怎么可以想着抛下我先走。珠儿,你这样对我何其残忍!”

“呜呜…幸福?我已不配…”

“珠儿,你这么说可知我心里有多痛!别说了,什么都不说了!”

“呜呜…”

听着这对话,蔺芊墨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怎么了?心里不舒服?”

蔺芊墨听了,转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这里的凤璟,淡淡一笑,眼神清明,却有迷茫,“男人的一句话,女人的一辈子!男人可收回,女人却无法回头。这种不公平,同为女人,心难免心怅然。”

蔺芊墨说完,腰上多了一双胳膊,身后多了一抹温热,人被凤璟从背后环抱住。眼神微闪,抬眸…

凤璟神色依旧淡淡,微微俯身,把下巴放在她头顶,声音清清淡淡,“对我,你可凉薄些,我不会觉得不公平!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

闻言,蔺芊墨眼眸微缩。

“我给你撑起一片天,你给我生一群孩儿!”

蔺芊墨:…这情话听着真流氓!

“我说的是实话!”

“还是先医好身体再说吧!”

“嗯!身体,孩子,都靠你了。”

“你可以把手松开了。”

“这粗腰,我也是将就着抱。”

“少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知道你怕麻烦,知道你不会相信。保证的话,说再多你仍然会不安,所以,我不强求你完全的相信与依赖。只要你知道谁对你好就行,那样本郡王也算没有白白的掏心又劳力!”

蔺芊墨听了没说话!只是看着船甲上,满脸感动,满脸泪水,依在文致秀怀里的女人…蔺芊墨心口溢出淡淡酸涩,比起凤璟这种不经意的纵容,她反而喜欢他欺负她。那样才不会生出期盼!动人的情话,有时犹如那淬了毒的酒,醉人却也致命!

因为没有那金刚不坏的铁石心肠,怕信了,爱了,又失去…轰轰烈烈爱一场,这话可让人冲动的开始。然,却不能治愈失去时要承受的痛。

“珠儿,走,我扶你下去休息。”文致秀体贴道。

“你们等着,你欺辱我家小姐这件事儿,我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兰儿叫器道。

此后,这场闹剧暂时告了一段路。

是夜

蔺芊墨刚躺下来,忽然感觉被人抱住了,心里一凛,豁然睁开眼睛…凤璟那熟悉的俊美面容映入眼帘。

“有客人来了!”凤璟把蔺芊墨揽在自己怀里,而后在床上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这漆黑的夜晚!“公子,你确定是客人,不是劫匪?”

“他确实想杀人。”

“那…”

蔺芊墨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到凤和带着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看到那和珠儿小姐相似的面容后,蔺芊墨眉头微扬,明白了什么!

“主子,人到了!”

“嗯!”

“郡。”年轻男子,看到凤璟那姿态,顿了一下,才道,“郡王爷!”声音透着清晰的疲惫。

凤璟点头,随后淡淡道,“冷烨——冷家的大公子,现在的当家人,盐商之家!”

这话明显是对蔺芊墨说的。

冷烨眼里划过一抹惊色,看向蔺芊墨,眼里满是探究。她是如何得了凤璟这份看重的?

蔺芊墨听完,眼睛亮了!盐商?这一瞬间,冷烨在她的眼里变成了金福童。土豪呀!

见冷烨看着蔺芊墨的,眼里满是探究。凤璟抬手,自然,随意的为蔺芊墨掖了掖被子,直到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停下动作,绝对的严严实实。

冷烨看了,眼神微闪,既移开视线,看向凤璟,“郡王,舍妹她…”

“就在隔壁!”

确定了,冷烨脸上有丝放松,然更多却是沉重。

“白天发生的一些事,可知道了?”

“凤护卫已经告诉我了。”冷烨脸上满是压抑色。

“说说吧!”

听到凤璟问,冷烨也不隐瞒,开始自爆家丑。

冷烨,冷家嫡出长子,冷宝珠冷家嫡出长女。一母同胞。

盐商之家,从小奢华,富贵可想而知。又是嫡出子女,受宠程度非同一般。好在冷烨秉性稳重,在那样的环境里没被废,也没变纨绔子弟。而冷宝珠虽然也骄养着,人也未变的骄纵,无忧无虑的生活,反而让她很是单纯,善良!

就性情来看,冷家兄妹被教的都很不错。只是,冷宝珠那性格,那种善良都是优点儿,可若无人护着,那可就难说了。这种性格的致命缺点,在冷父冷母骤然去世后,即刻就显露了出来。

冷家夫妻去世那一年,冷烨十六岁!冷宝珠十四岁!

冷烨被迫撑起一个家,冷宝珠不得不掌管冷家后宅。

“我时常不在家,珠儿又是个心软的,家里的那些个姨娘,庶子,庶女没一个省心的。明知道留珠儿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我却分不开身照顾。只能在她身边多放些人,那样她就算是被人拿捏两分,可最起码安全无忧。”冷烨有自责,更多是沉怒,“可是我还是错估了那些人,为了钱财不顾一切的狠辣!”

“找了一个居心叵测的丫头放在珠儿身边,又让珠儿无意中结识了那个道貌悍然的无知之徒文致秀。看透了她们的居心不良,奈何却还是回来晚了一步。珠儿竟然被那丫头蛊惑的随着那男人离开,走到了这一步…”

凤璟听着,无一丝波动,淡淡道,“要杀了?”

“不取他狗命,难消我心头字恨!”

蔺芊墨听了认同,“那男人确实该杀,不过…你就这样动手,要是让你妹妹看到了,她恐怕不见得会懂得你的苦心。特别,在今天发生那种事之后,在她感动的无以加复的时候,你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你的,更无法谅解你。冷公子,一个搞不好怕是要适得其反呀!”蔺芊墨说完,抬头,看向凤璟,“你也想到了,所以才阻止了他,先把他带到了这里来了吧!”

“媳妇儿聪明,不用担心你被人骗了。只是,也不让我骗,这可不行!”

蔺芊墨听了,从凤璟怀里爬出来,真是觉得那那都是热的。凤璟看了也没阻止,以为冷烨的心情已够沉重,已无心欣赏别的。

冷烨眉头皱的能夹死个蚊子,态度却很是坚决,“无论如此,那人一定要死,哪怕珠儿恨我。”

“冷公子的心情我们很能理解。不过,如果可以还是不要伤了兄妹情义的好。”

“郡王妃,可有什么两全之策吗?”

“这个…”蔺芊墨的话未说完,凤璟不疾不徐接过。

“把你袖袋里的银票掏出来给她,她必有良策。”

蔺芊墨,“嘻嘻…”眼睛盯着冷烨袖子,意思不言而喻,绝对的附和。

冷烨嘴角抽了一下,这郡王妃真是让有些意外。不过,掏银票的动作却很利索,“有劳郡王妃帮忙了。”

蔺芊墨拿起面前一沓银票,笑的眉眼弯弯,“好说,好说…”

“郡王妃,请说!”

“其实也很简单,我们可以这样…这样…”

冷烨随着蔺芊墨的话,神色变幻不定。听完…这个郡王妃有点儿坏。

第127章 危难面前,他给予的一片胸膛

“珠珠,你看你眼睛都肿了,别哭了。再哭下去,眼睛可要坏了!”文致秀揽着冷宝珠,声音柔柔,听着满是怜惜,然,眼里的神色却是完全相反。

只是,窝在文致秀怀里的冷宝珠却没看到。她已被那自我厌弃,又极度感动的情绪淹没,紧紧抱着文致秀,哽咽,“文郎,我对不起你…”

“珠儿,咱不说说好了嘛,这话咱们以后不提了。”重复说了半夜了,文致秀只听得耳朵生茧,安抚的口干舌燥。

“文郎,你…你真的不在意我…我被…”

“怎么会不在意!”这话出,冷宝珠身体瞬时变得紧绷,僵硬,眼泪再次澎涌而出,眼底满是绝望,她就知道,面对这样不堪肮脏的自己,文致秀如何能不在意。

“不过,跟失去你相比,这件事就变得那样微不足道了。”文致秀叹气,满满深情,无奈,“谁让我爱你呢!”

“文郎…呜呜呜…”

“好了,不哭了,这件事从现在起我们都忘了吧!”

“文郎,以后我只有你了!”

“我也只有珠儿,你放心,我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我相信文郎!”

“珠儿,时辰不早了,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好!”

文致秀扶着冷宝珠躺下,而后起身。

见文致秀要离开,冷宝珠的脸色不由变了,急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忐忑,不安,慌乱,自卑,“文郎,你不留下吗?”

文致秀听了,眼神微闪,垂眸,看着拉着自己衣角的芊芊玉手,眼底划过一抹讽刺,嘲弄。之前,都是他说一箩的甜言蜜语外加一番深情的祈求,她才容许他碰她一下。可现在…呵呵…都会主动的求他留下了。什么矜持,什么金贵,什么高不可攀。女子在没了贞洁以后,那些都是笑话。

冷宝珠现在的卑微,让这段日子一直对她卑躬屈膝,讨好奉承文致秀感到了一股无法言说的畅意。从内到外,从头到脚的感到舒爽。

他喜欢看,曾经那些因他出生卑贱,就对他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的人,匍匐在他脚下,仰望他,祈求他的感觉。

看着冷宝珠,文致秀内心狂吼,大笑,那畅快的感觉,让他面部微微有些扭曲。

哈哈哈…以后冷家纵然钱财通天,却再无法为冷宝珠堆砌出过去的高贵骄傲。以后,冷宝珠她,只能依附他而活,并低若尘埃,卑微如奴婢,任由他践踏!

一时情迷,一次失足,万劫不复,想活着,只有一贱到底!

“文郎…”

听到冷宝珠的声音,文致秀轻笑,因为心情好,声音更是柔的能滴出水来,“我不走,我去方便一下就过来。珠儿别怕,我一会儿就回来!”

知道文致秀不是嫌弃她,冷宝珠紧绷的心,舒缓了下来,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等着你,你快些回来!”

“嗯!”

文致秀离开,冷宝珠抱着被子卷曲在床上,觉得冷的厉害,脑子放空,除了文致秀她什么都不想,也不敢想。

吴大柱,她要忘了这个令她变得肮脏不堪的男人。

冷烨,她不能想起那个在父母过世后为她操碎了心的哥哥。

这两个人,她不愿意想,再也不愿意想起。不然,她会活不不下去。

以后她只有文郎,她会努力做一个好妻子,绝不辜负文郎对她的深情。不过,若哥哥知道她找到文郎这样一个爱她入骨的人,应该同样会为她感到高兴吧!或许也会原谅她的莽撞和不告而别!冷宝珠眼泪滑落…

砰…

门口忽然的一声,吓的本就如惊弓之鸟的冷宝珠跟着抖了一下,看着门口,弱弱开口,“文郎…是你吗?”

没回应!

冷宝珠不由把被子抱的更紧了。看着空空,沉寂的屋子,冷板宝珠开始感到恐慌,不安,害怕!泪眼婆娑,这么久了,文郎怎么还不回来?忐忑不安中,开始胡思乱想,难道…

脑子里猛然冒出的念头,让冷宝珠脸色瞬时变了,摇头,呢喃,声音轻颤,“不会的,不会的…文郎绝对不会抛下我走掉的!”自我安慰,可心里的不安却是越来越重,脑子越来越乱。

文致秀刚才说了,对于她和吴大柱的事儿,他是在意的。虽然说了不会离开她,可是。他现在会不会又反悔了?

冷宝珠越想,心里的恐惧越深,面无血色,要是文郎真的走了,不要她了,那她以后该怎么办?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想着,冷宝珠骤然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疾步往外走去!

打开门,走到外面,眼睛一亮,眼里溢出喜色,面色舒缓下来,“文郎!”

文致秀却像是没听到冷宝珠的声音一样,眼睛看着前面,面色发沉。

冷宝珠疑惑,问,“文郎,发生什么事儿了?”说着,顺着文致秀视线看去,当看到前面的情景,亦是愣了一下。

“兰儿,果然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真是不枉费我在船上藏了这么久。”俊秀的少年,眼里满是情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欢欣。

兰儿的表情却是绷的紧紧的,眼睛不时看向文致秀,还有冷宝珠,面色红白交错,咬牙,急躁又不安,对着眼前忽然蹦出来,开始对她胡言乱语的俊秀少年,斥责道,“你在浑说什么呀?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兰儿这句话出,少年瞬时僵在原地,脸上喜色僵住,不可思议道,“不认识我?兰儿你在说什么呀?”

“谁跟你开玩笑了,滚开…”说着,推开少年,欲往冷宝珠这边走来。

“文郎,那少年是谁呀?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呀?”

冷宝珠再次开口,文致秀转头,恍然才看到她,眉头瞬时皱了起来,口气不愉,“你怎么出来了?”

文致秀不同于以往的温柔似水色,让冷宝珠有些紧张,“我…相公你去那么久还未回来,我怕你出什么事儿,就出来看看。”

“我能出什么事儿呀!你赶紧进去吧!”

“你相公你呢?”

“我…”

文致秀的话还未说完,前面少年激动的声音打断了文致秀要说的话。

“兰儿,你…虽然还未举办成亲仪式,可我们早已有了夫妻之实,那就是夫妻了!现在,你怎么可以矢口否认?还说出这种无情无义的话来呢?”少年声音激动,脸上更是盈满了痛苦的神色。

少年这话出…

冷宝珠惊了!文致秀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兰儿眼前黑了一下,有些发晕!

“兰儿,你说,你是不是看上别人了?”少年血气方刚的年纪,激动的很自然。

“你…”

“虽然看面相的人跟我说过,你是眉目春色重,恐不是安分的。但我始终都觉得那是在胡说八道。可现在…”少年悲愤,“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或许那断言真的属实了!”

听到这话,文致秀面色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