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瞬间屋内就乱作一团。

“妍儿,你冷静点儿!”

“滚,滚…。”

听着里面的动静,本以走到门口的赵惜儿,默默又走开了。

凤家

蔺芊墨昨日所写之诗,传入宫中。

今日,凤家既得了赫连昌一连串的赏赐。

对于宫中赏赐,凤家已习惯。只是这份又蔺芊墨牵引出来的赏赐,多少惹得一些人心里不是滋味。

因为凤家的领到的赏赐虽多,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过这份荣耀。

而蔺芊墨这刚进门的新媳妇儿,就为凤家引来一份赏,自然引得一心里泛酸了。

对于这些,老夫人能感觉到,却什么都没说,贪嗔痴不可避免,心里不平衡可以有,只要还懂得分寸,她就不会管。

七情六欲斩不断,她不可能把风家的女儿,媳妇儿们都训导成四大皆空之人。

至于国公爷,那些个小媳妇儿,大姑娘的心思,他可懒得去管。只是对着蔺芊墨的那幅字画,心生感慨,对着凤老夫人道,“孙媳妇儿这字写的真不怎么样。”

凤老夫人看了,点头,诚实道,“确实!”

“这画画的也是差强人意!”

“勉强能看出是牡丹!”

“连诗都不带押韵的,念着都不通顺。”

“第一次见到这么不通顺的诗。”

“可却写出了我的心境。”

国公爷话出,凤老夫人心口一窒,眼睛发酸,“梦里遥见月明,花团锦簇妻儿再旁,心生喜,睁眼人却在边疆,泪水眼角,思念尤在…。我以为在战场上你从不曾挂念过我们。”

国公爷怅然一笑,“我又不是个铁做的,怎么会不知道想!这些年,辛苦你了。”

凤老夫人眼角溢出一抹湿意,随着抹去,“你也不易!”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心中各自都有些酸酸涨涨,过去那些年,苦多于甜。只是现在却都很满足,因为子孙安,而他们均健在。

儿孙膝下绕,老妻身边伴,这就是最大的圆满。

沉默,片刻,心绪平静下来,凤老夫人看着那首诗,深有体悟道,“若有一日,战事再起。比起我对你,蔺芊墨应该更能懂得璟儿的不易。如此,也能少些抱怨,多些心疼。只是,我希望天下太平,再无战乱的那一天。”

国公爷点头,心抱同样希望。

“武将挣的荣耀,那是在刀剑之下,背负着自己的性命获得的。凤璟,得那份尊崇,得我们偏疼,那是因为他背负着整个凤家,一日危机来临,他必冲在前,守护着凤家所有人的安危。关于这一点儿,我希望凤家的孩子都能明白。”

“我会好好教导他们。”

“嗯!”

国公爷点头,随着道,“凤璟那小子昨天好像没回来。”

“去军营了,说要待几天。”

国公爷听了,眉头瞬时皱了起来,“军营没个鸟事儿,他去哪里待着做什么?”

闻言,凤老夫人面露意外之色,“你说军营没事儿?”

“又无战事,军营就是例行训练,不需要他坐镇指挥。”国公爷说着,不由又道,“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安排?”

老夫人听言,点头,“应该是吧!不然,凤璟不会要在哪里待几天。”

“蔺芊墨怎么说的?”

“她说,凤璟没跟她细说,只说过几天就回来。”

军营上的事儿,国公爷也很少跟她说,所以老夫人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的。

国公爷听了点头,“等下我去看看。”

闹别扭什么的,老夫人和国公爷那是压根没想过。因为凤璟那人,在他们这里完全没闹别扭的例子,再加上他那寡淡的性子,更也让人无从想象了。

就这么地,凤璟抛下媳妇儿,一时离家的举动,在老夫人和国公爷眼中,不疑有他的被认定为,凤璟忙,无他事。

但蔺芊墨和凤英这两个心知肚明的,这心情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蔺芊墨本想着,凤璟不是那无理取闹的人,他闹情绪肯定是有原因的。要问清楚是很有必要的。只是人家这会儿心情不好,她这为人妻的就要多包容些,不能跟着瞎杠上不是。所以,主动些很应该。

继而,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蔺芊墨就让凤英带着偷偷去了军营。结果…。

却是连凤大爷的面都没见着,人家压根不愿见她,就让凤和带了一句话。

“主子说,他过两天就回去,让夫人不要担心。”

“就这?”

“主子还说,他为什么不高兴,让夫人好好想想。想到了,在家好好反省。”

“反…。反省?”

“是!”

“我连哪里错了都不知道,我反省个毛呀我?”

“这个,属下也帮不上夫人。”凤和这么说着,眼睛却是闪烁的厉害,眼角抽筋,拼命给她们打暗号的节奏,脸上满满的写着‘我知道,找机会给你们说。’

蔺芊墨看着嘴角抽了抽,吐出一口浊气,“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搅璟大爷歇着了,我回去琢磨,琢磨,反省,反省去。”

听着蔺芊墨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凤和有些不忍开口,“主子说,若是想到了,让你写个悔过书,还有保证书给他!”说完,已不敢去看蔺芊墨的表情。

凤英:…。主子就是在无理取闹的感觉很强烈。

当时蔺芊墨差点化身为狼,扑到凤璟跟前咬他一口。不过她忍住了,咯吱咯吱牙齿,“如此,我是不是先要练习练习书法呀?不然,写出了悔过书,保证书,字体不够优美,惹得你家主子看不懂,我罪过岂不是更大了。”

这话,很火大!

凤和都不敢回答了。

蔺芊墨确实火大,但却不是因为凤璟闹脾气,凤璟也是正常人,虽然比很多人寡淡了些,可喜怒哀乐他也有。所以,他因为某件事儿心里不愉,闹闹情绪那很正常。

但是,蔺芊墨不喜欢他这拒绝交流的态度,完全的冷暴力。

看着蔺芊墨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凤英担心道,“夫人可还好?”

蔺芊墨趴在软榻上,蔫蔫道,“念叨了一晚上他的好处,这心里总算是感觉舒服多了。还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凤大爷他真的很不错,那些优点足以抵消他这次的没头没脑。”

“夫人能这样想很好。”

“好的连我自己都感动了,你说,谁家丈夫这么闹腾的时候,自己媳妇儿还在家里可劲儿的念叨他的好?”

“没人,就夫人这样贤惠的妻子才会做。”

“凤英,别停,多夸我两句。说不定我就能找到自己哪里错了!就可以写悔过书了。”实在想不出到底哪里错了,好想打滚。

“属下晚上去见见凤和,先打探打探!”

“这么傲娇的相公,呜呜呜,我好命苦呀!”蔺芊墨蒙头,打滚。

凤璟对别人傲娇,她从来不觉得如何。可,一日凤璟把这份傲娇难捉摸,用在自己身上,蔺芊墨好焦躁。

凤英无声的叹了口气,对这事儿,她更是摸不着头脑,想效力都无从着力呀!

“夫人,蔺家那边传来消息,蔺二公子已经去赵家了。”

蔺芊墨听了,露头,“很好…。”

好戏正式开锣。先把这个解决了,再去修理,哦,不,是哄,哄相公!

蔺家

蔺昦从宫里回来,屁股刚坐稳,关于蔺毅谨去赵家下聘的事儿,还未来得及开口问,那边张青就忽然闪身出现在眼前。

看到张青那副紧绷的样子,蔺昦心头猛然一跳。

“相爷,二少爷出事儿了!”

蔺昦闻言,豁然起身,面色紧绷,“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二少爷跟赵烨说完话,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倒地,不省人事。”

张青话出,蔺昦脸色大变,“人现在在哪里?”

“在赵家,张虎守着。”

蔺昦听了,疾步往外走去,边走,边吩咐道,“拿我对牌,进宫去请太医。”

“是!”

赵家

蔺昦赶到了的时候,蔺芊墨已经在哪里了。

“祖父!”

“蔺相!”

无视赵家人,蔺昦大步走到蔺芊墨身边,看着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不省人事的蔺毅谨,蔺昦脸色难看,“情况如何?”

蔺芊墨摇头,“不清楚。”

蔺昦本以为是人多,蔺芊墨不方便说,只是看到蔺芊墨眼中那沉厚的担忧,蔺昦心往下沉了一下,转身,看向赵烨,沉声道,“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儿?”

“蔺相,这个,下官现在也不清楚,本来都好好地,可突然之间毅谨就晕倒了。”赵烨脸色也不是太好道,“下官当即就找了大夫过来。”

“大夫怎么说?”

“大夫探了脉,却说找不到原因。”

蔺昦听了眉头皱的更紧了。

蔺芊墨看着蔺毅谨,沉默不语。

赵烨觉得头痛,下聘的日子出这样的事儿,实在是闹心死。

亲事商定了,准女婿却倒下了,还是在他家里,蔺毅谨若是病了还好,蔺家把人直接抬走也就好了,至于亲事儿,那随后再说。但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呢?连原因都不清楚。蔺相,蔺芊墨不会给他要说法吧?

赵夫人站在一边,真是完全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看着昏迷不醒的蔺毅谨,心里各种烦躁,蔺毅谨不会死吧?他女儿不会守寡吧?

这就是为人父母的不同反应。

赵烨首先担心的是,蔺毅谨出事儿对他的影响,还有他可能要担下的责任。

而赵夫人这个时候首先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只是易地而处,他们两人这心思,都不得蔺家的人喜欢。

“相爷,太医来了!”

沉寂间,张青领着一个华发白须的老人走进来。

蔺昦微微拱手,“华太医,劳烦了。”

“不敢,不敢!”

客套两句,华太医开始为蔺毅谨探脉,查看。

屋内其余人看着,心都提了起来。

良久,华太医放下蔺毅谨的手腕,看向蔺昦,声音微沉,“是中毒!”

中毒!

这个字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于赵家人而言,蔺毅谨中毒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毒是在哪里染上的。可千万别说是在他们家。

于蔺昦而言,在哪里中的毒,没空去探究,关键是…

“什么毒?可有解?”

华太医点头,“可解!”

听言,均是松了口气。

“需要什么药,我即可派人去取。”蔺昦开口。

“有几位药,只有宫中才有。”

“你写下来,我让凤英去取。”蔺芊墨开口道。

“好!”

凤英的身份,武功进宫更快,也更方便一些。救人如救火,自然越快越好。

药方下,凤英飞身离开。

屋内片刻沉寂。

过后,蔺芊墨皱眉开口,“请问华太医,我哥中的是什么毒?”

“摄魂散!”

“摄魂散?那是什么?”

“此药无色无味,毒性却甚为强烈,且潜伏性很强,毒发之前根本无任何症状,等到有症状时,人也就没救了,就如它的名字一样。也就是因为它这一特性,所以这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材,已经被禁养了。老夫还是年轻的时候接触过,此后再未见过,没想到今天竟然…。”

多年未曾出现,如此有些大夫探不出也正常。

“症状出,既没命,那我哥这…。”蔺芊墨神色紧绷,蔺昦亦是。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说着,顿了一下道,“蔺二公子今天都吃了什么?你们可知道?”

华太医问话出,跟在蔺毅谨身边的小厮赶紧回答,“今天早上二公子吃了一碗粥,两个包子,还有两个小菜。”

“小菜?什么菜?”

“干煸豆角,凉拌海带。”

华太医听了恍然,“难怪了!这海带有解毒之功效,同时也跟这摄魂散相克,激发了摄魂散的药性,这才提起爆了出来。”说完有些唏嘘,“蔺二公子这也是幸运,不然,再过两个时辰,那可就回天无力了。”

华太医说完,屋内几人神色各异。

所有人都知道,这蔺毅谨中毒的时辰成了关键。

其实,不用深入探究。海带跟摄魂散既然相克。那么,其中这个过程必定不会太久。必然是毒药下肚之后,不消多时就出现了症状。如此…。必然是将要离开赵家前后。

蔺昦森森看向赵烨,声音冰冷,“赵烨,此事你必须给老夫个交代。”

赵烨心头猛跳,面上却同样不好,“蔺相,此事还查清楚,这话您老可不能随意说。而且,蔺毅谨可是我的准女婿,我怎么也不会去害他呀!”

蔺芊墨听了,淡淡开口,“多说无益,到底是谁所为,相信很快就会知道了。凤肆!”

蔺芊墨话出,一个黑影闪身出现眼前,“夫人!”

“守住赵,蔺两家大门,这期间,不许进,不许出。”

“是!”

“告诉随行之人,发现异样即刻报告。”

“是!”凤肆领命,飞身离开。

赵烨,赵夫人脸色难看,“郡王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查明真相而已。”

“那你也不能封了我赵家大门…”

“我封的不止是赵家,还有蔺家。”蔺芊墨面无表情道,“赵家除了主子还有奴才,蔺家亦是,主子不会做这样的事儿,不代表奴才不会,不管是受人指使,还是受人唆使,谋害我哥之人都不能放过。相信赵大人也不愿意放过那谋害你准女婿之人吧!”

赵烨抿嘴。

赵夫人黑着脸道,“可你这样让人守着大门,让外人看了…。”

“守着也只是暗中守着,不会有人看到。”

“可你让人这么去查不是同样引起骚动吗?传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赵夫人多虑了,未明确的确定谋害我哥之人,这种谁脸面不好看,惹的外人看乐子的事儿我不会做。所谓查也不过是暗中查。”蔺芊墨没什么情绪,冷漠道,“你府中现在并没有任何异常动静,不是吗?”

赵夫人听了,恍然发现,若是有人来查,府中人早就跑来禀报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

赵烨心却是提了起来,很快意识到。所谓敌暗我明,蔺芊墨这样查,若真是府中人所为,那…。

虽然赵烨自己没做。但就如蔺芊墨所言,却不能保证,这府中全部人都没做。若是没人动手,那蔺毅谨又如何会中毒!虽不想承认,但若是真如华太医所言,那么,蔺毅谨就是在他府中被人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