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草起身,脸上带着一丝忐忑,不安道,“回二奶奶,刚才,二少爷跟姑奶奶说....”说着,顿住,欲言又止!

喜嬷嬷看了,皱眉,“二少爷说什么,你干脆些,别让二奶奶着急!”

“是!刚才二少爷跟姑奶奶说,想与表姑娘退亲。”

“什么?”张氏瞬时坐了起来,脸色难看,“你可听的真切?”

“是,当时奴婢就在眼前,听的清楚,确定无误,才赶紧过来禀报二奶奶!”

张氏抿嘴,“凤宣怎么说?”

“姑奶奶说,让二少爷不要多想,眼下养好身体才是要紧的。”

张氏闻言,脸色越发难看,咬牙,“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

碧草走出屋子,身后,瓷器碎掉的声音随之响起。丫头垂首,让人看不清神色,快步往凤玿的院子走去。

“喜嬷嬷,凤宣那话是什么意思你听出来了吧?”张氏抚着心口,不待喜嬷嬷回应,既恼恨道,“我儿子刚出事儿。她们一个打着思虑过重的名头病倒了,一个说着关心的话,却是连亲事儿都不敢提了。”

冷笑,愤怒,“呵,养好身体最重要没错。可对于退亲,她怎么连一句绝不会,让玿儿暖心的话都不敢说?”

喜嬷嬷听着,动了动嘴巴,又合上了,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危难当前,最能看清人心果然没错。玿儿不过是伤着了,她们就开始嫌弃他了。凤宣,萧荛儿,你们好样的,好样的....”说完,起身,“帮我更衣!”

“是!”

“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照顾,不需要那些假好心的在哪里故作态。”

凤玿的伤情,让张氏变得敏感。一句好话,她都会多想,更何况是一句不好的,她更是容不下。

喜嬷嬷伺候张氏梳洗,心里叹息。大房那边的风暴刚过,好不容易平静,现在又轮到二房了。

几乎同时,凤玿退亲的话,也传到了萧荛儿的耳中。

“凤玿真的这么说?”

桃子点头,“姑奶奶身边的嬷嬷这么跟奴婢说的,应该不会有假。”

桃子以为,听到这消息,会在萧荛儿的脸上看出一丝放松来。然,意外的她却看到萧荛儿的眉头皱了起来。

“凤玿这么说,我娘是怎么回应的。”

“姑奶奶说,让二少爷不要想那个,先把身体养好最要紧。”

萧荛儿听了,沉默,片刻,抬手,“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会儿。”

“是!”桃子俯身,抬脚离开。对于萧荛儿的心思,她看不太透。

屋内静下,萧荛儿躺在床上,神色变幻莫测,眼中情绪不停转换。

就凤玿现在的身体情况,能退亲自然是好。只是....她和凤玿即将成亲的事儿,还有凤玿伤及要害之事,已是满城皆知。如此,若是在这当口退亲的话。那...外人会如何想她,如何看待她?

恐怕,不但她努力得获的好名声就此没了,还会落下一个薄情寡义的恶名。

若是得了这名,那....以后恐怕没有哪家高门再想娶她为妻。这样的媳妇儿,谁家会要?

萧荛儿想着,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退了亲,她不用守活寡了。

可以后,再定亲,想高嫁却是难了。就是低嫁,找一个稍逊凤家,底蕴良好的人家,怕是也难了。就算是有凤家为后盾,娶一个寡情薄意的女人,也会让人笑话。

高门之家,素来把名声看的极重。哪怕是再想跟凤家拉关系,也不会想娶她。

进退两难呐!

怎么样才能既退了亲,又保全自己的名声呢?

萧荛儿皱眉沉思!

静默,许久,眼中溢出一抹异色,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透着诡异!

二皇子府

看到蔺芊墨到来,姜蓉笑开,真切的开心,连客套都略过了,直接伸手,把人拉过来,“你终于舍得过来了呀!”

“怎么,我来晚了?”

“你说呢!你再不来,我都打算去你哪里了。”

蔺芊墨听了,遗憾,“早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我今天一定不过来。就在家等你了,那样我不但能剩下买礼物的钱,还能收到礼物。可惜...来早了一步,亏了!”

姜蓉听了,笑呵呵道,“我就喜欢跟你说话。”

“因为跟你家相公一个调调儿,听着特别亲切是吧!”

姜蓉笑意加深,一点儿不否认道,“是呀!你跟我夫君说话,确实一般样。”

蔺芊墨摇头,“这话听着,完全不像是夸奖。”

“哈哈哈...”虽然,蔺芊墨这话透着嫌弃二皇子的意思,姜蓉听的却是十分可乐。

笑完,看着蔺芊墨空空如也的双手,道,“你所谓的礼物呢?怎么看不到呀?”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财迷了?”

“其实,我一直挺财迷的,只是那个时候咱们不熟,我没好意思表现出来。”姜蓉不遮不掩,很是坦诚道。

“贪财的人,一般都小气。我这是要吃亏的节奏呀!”说着,从袖带里拿出一张,递给姜蓉,“这都是有孕时,需忌口的,你吃东西的时候注意些。”

姜蓉听了,伸手接过,看着那上面详细列举的食物,及药物,包括会引发的后果,都写的十分清楚。用心,显而易见。

姜蓉动容,“墨儿,谢谢你!”

“谢谢我就收下了,方子别忘了给钱。”

“你这么贪财,凤侯爷他知道吗?”

“当然知道,他就是因为我足够的好财才娶我的,说我持家有道。”

姜蓉听了,咯咯笑开。

站在门外的赫连冥撇嘴,看着凤璟,轻哼,“蔺芊墨是越来越能忽悠了。”

凤璟点头,一点儿都不否认,且顺便秀了一下,“就是因为她太能忽悠,我才动心的。”

赫连冥白了凤璟一眼,“贪财你喜欢,能忽悠你心动。对蔺芊墨,你有什么不喜欢的?”

“长的太好看了些,不时让人心焦。”

赫连冥:....“你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儿?”说完,瞪眼,不忿道,“还有,你是不是看我们夫妻两个,一个脸上有疤,一个牙齿外凸,故意说这话气我的?”

凤璟听言,眉头微动,“若令你不痛快,那我以后或许该多说几次。”

闻言,赫连冥瞪眼,“凤璟,你真令人讨厌。”

凤璟轻飘飘的给了赫连冥一个眼神,带着嫌恶,“这话从吾夫人的口中说出,让人酥麻。可你说出,让人恶寒。”

赫连冥听了,笑开,“既然如此,那我或许也应该多说几次。”说完,抬下巴,自鸣得意。

“嗯,说吧!省得他人以为我们关系太好。”

“这倒也是!”

两个男人的谈话,看似随意,却又似别有深意。

说完那些是而非的话,赫连冥随凤璟,两人缓步往前院的小亭子走去。

边走,边言,靠近一步,赫连冥低声道,“医术上所言的那缩阴术,果然了得,稍加适用,那滋味...”赫连冥砸吧砸吧嘴,猥琐姿态尽显,“令人销魂呀!可惜,正是有滋有味的时候,姜蓉有身子了。我都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遗憾。”

这种纠结的心情,凤璟奇异的很能体会到。就如,想到蔺芊墨若是怀孩子的话,那他晚上该怎么捱过。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种,一旦有孩子,他地位堪忧之感。

“不过,想到你还没孩子,我又高兴了!这证明我在某方面还是比你强呀!”赫连冥一点儿不掩饰的,对着凤璟得瑟。

对此,凤璟无任何反应,他一点儿不羡慕。

凤璟反应越是冷淡,赫连冥就忍不住发贱。逮住这话头,不想放,意图从凤璟眼中看到羡艳,不甘什么的。那样赫连冥会很高兴。

抬头挺胸,双手背后,姿态高然,“凤侯爷年纪也不小了,在子嗣的问题上,不能再耽搁了,准备什么时候要呀?”

凤璟不应,只是看到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女子,淡淡道,“你新纳的妾室?”

赫连冥听言,顺着凤璟的视线看了一眼,点头,平淡道,“姜蓉身体不适,我身边不能没人侍候,就抬了一个丫头。本以为是个老实的,现在看来也是个闹腾的。”说完,抬手,招来护卫。

“二殿下!”

“问问那丫头在哪里做什么?”

“是!”

护卫领命,过去,片刻,回转,禀报,“禀殿下,兰姨娘说,刚才看到蔺侧妃去了二皇子妃院子。她担心二皇子妃,所以,特别来此,犹豫要不要禀报殿下。”

护卫话出,凤璟转眸,看了一眼凤和。

凤和会意,无声离开,往姜蓉院中走去。

赫连冥听言,眼里溢出冷色,脸上不喜的神色明显,“蔺侧妃?不提,我倒是都忘了我府中还有这么一个人了。没想到她还在蹦跶!”

凤璟静默不言,心中自有思量。

正院

“婢妾给娘娘请安,给堂妹请安!”蔺纤画俯身,行大礼,十分之规矩。

蔺芊墨没说话。对她的称呼,不是侯爷夫人,而是堂妹。这是生怕二皇府的人,不知道她们之间这紧密,且斩不破的关系呀!而且,给堂妹请安?这话,很是别扭。有妹妹受姐姐礼的吗?

蔺芊墨低头,抿了一口杯中茶,没说话。

姜蓉眉头不经意皱了一下,“起来吧!”

“谢娘娘!”蔺纤画起身,抬头,看着姜蓉很是恭敬道,“婢妾贸然求见,还望娘娘不要责怪。”

姜蓉没兴致跟她绕弯儿,多言,直接道,“来见我,可是有事?”

蔺纤画听了,伸手从身后丫头的手中拿过汤盅,放于姜蓉面前,柔声道,“娘娘身子娇贵,现在有了身子定然辛苦。婢妾无能,不能为娘娘分担些什么,只能尽些微薄之力,为娘娘炖点儿汤,望娘娘身体康健。”

话说的甜如蜜!

姜蓉看了一眼眼前的参汤,点头,淡淡道,“你有心了!”

“都是婢妾应该做的!”

蔺芊墨坐在一边,不言不语。二皇子家的家务事儿,轮不到她开口。蔺纤画是真的变了的规矩了,还只是在装样子,也跟她没太大的关系。

蔺纤画跟姜蓉表完真心。转头看向蔺芊墨!

“堂妹近来可还好吗?”蔺纤画关心道。

“嗯!还好!”

蔺芊墨听了,欣慰,“那就好!”这表情,这语气,好像她曾多挂牵蔺芊墨似的。

蔺芊墨微笑回应。

“祖父他老人家可还好?”脸上溢出担心,还有歉疚。

“祖父也挺好!”

“是吗?那就好!”低头,抬手,按了按眼角,“请堂妹转告祖父,是我不孝,不能常常会去看他,希望他老人家多保重。”

这是表孝心来了!

蔺纤画今天过来,是想向她们展示一下她身上的真善美吧!

“有心就够了,其他,祖父不会计较。”

蔺芊墨觉得她说了一句,很官方的屁话。而蔺纤画听完,却是破涕为笑,一副被安慰,被治愈的模样,“堂妹说的是,祖父他老人家定不会怪罪于我的。不过,作为孙女,对祖父我也想尽一份孝心。”

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些许银票,递给蔺芊墨,“这是我入府时,我母亲给我的,还有一些是二皇子和奶奶赏赐给我的。我在府里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缺,没什么用钱的地方。所以,请堂妹带回去给祖父,让祖父买些补身体的,也算是尽了一份心。”

蔺芊墨看着没接。

蔺纤画看此,股部得他,直接把银票塞到蔺芊墨手中,“能尽一份心,我才能安心。有劳堂妹了。”说完,俯身,“婢妾告退。”

那疾步离开的背影,好似在被人追一样。这份心意,看着挺实在!不过,也只是看着...

蔺芊墨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票,看向姜蓉,“你赏赐的呀,挺大方。”

姜容轻笑,“我可没那么大方。”

蔺芊墨听了,笑了笑。两人继续闲聊,对蔺纤画不再提及。

中午,用过午饭,凤璟,蔺芊墨从二皇府离开。

离开之时,蔺纤画的丫头,又匆匆送来一小篮点心,请蔺芊墨代为送去蔺家,孝敬蔺昦!

凤英见蔺芊墨点头,伸手接过。而后,一行人离开。

回程的途中,蔺芊墨随手打开那一篮点心,伸手翻找起来。

“里面藏东西了?”

“嗯!感觉里面有鸡毛信。”蔺芊墨低头,翻找,“根据我的推断,前面的银票,是抛砖引玉,是为后面这篮子点心做出的铺垫。孝敬被利用,鸡毛信才是大头。”

凤璟听了扬眉,“夫人对这藏猫猫似的游戏,好像特别的...”话未说完,在看到蔺芊墨从点心里掰出的东西后,顿住。

蔺芊墨晃了晃手中的纸条,看着凤璟,吃笑,“直觉加感觉,女人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这个。看到了吧,这就是个例子,你若偷腥,我马上就会知道,所以....嘿嘿,嘿...”

“夫人现在恐吓我的时候,喜欢用嘿嘿了!”

“因为这样比较有气势,且充满想象。奸臣很多都是这么笑的。”

“确实!”

嘿嘿一笑,拿起手中的纸条,“让我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看清,挑眉。

“写了什么?”

蔺芊墨看着凤璟,正色道,“她说,知道一个保我生儿子的秘方。”

凤璟听言,面无表情,“有这么一个有能耐的妾室,赫连冥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赫连冥竟被这么一个可笑的女人给强了。凤璟第一次感觉,没脑子,只要有胆子的女人,更要防这些!

“这是记住了我身体不行,难孕孩子!所以,就舍了这么个诱饵来诱惑我。”蔺芊墨叹,“不得不说她这七寸捏的还是挺稳的,若是我真的难孕,抱着那万一的机会,也会去试试也不一定。可惜...”

蔺纤画既给了她这个,就一定会有所求。凭着她现在的身份,境况,她求的是什么呢?蔺芊墨差不多想得到。

蔺芊墨思索间,马车忽然停下,车外凤和的声音传来,“主子,是木子!”

蔺芊墨听言,把手里的纸条撕碎,“看来,要回凤家一趟了。”

这一趟,果然是怎么都免不了。

凤家

蔺芊墨,凤璟来到,木子直接把他们请到了国公爷的书房。

书房中,国公爷,凤老夫人,凤宣都在等着。

“祖父,祖母,姑母!”蔺芊墨微微俯身,请安。

凤璟一如既往,微微颔首,不多言,在一边坐下。

“墨儿也坐吧!”凤老夫人温和开口,眉宇之间,却盈满沉重。国公爷和凤宣亦然。

看来,凤玿的身体,让他们都很焦心。

国公爷看着蔺芊墨,开口,直入主题,“今天叫你过来,是为凤玿。你给他把把脉,看看他情况到底怎么样?”

蔺芊墨听了,抬眸,轻声道,“其实,我已为二公子探过脉了。”

蔺芊墨话出,屋内三人均微微一怔。

凤宣疑惑,“什么时候?”蔺芊墨为凤玿探过脉了?她怎么不知道。

凤璟淡淡开口,“昨天晚上,我带她过来的。”

听言,恍然,凭着凤璟的武功,避过二房那些人,确实不难。

不过...凤宣不明,“为何晚上过来?”

“因为不想她们来日,拿墨儿会医治此病一事,来说事儿!”凤璟淡漠道。

一个女子会医治软萎,还十分精通。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不是值得称赞的事儿。反而会以此作伐子来诋毁蔺芊墨。

对二房的人,给不了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