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竹去头去尾,避重就轻,“前面出了乱子,路被堵了,凤青已过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好!”

避过眼前,绕路的话,要赶回别院还要花上一个时辰,坐那么长时间的马车,柴嬷嬷说,夫人会很累。所以,眼前是必经之道。

蔺芊墨听了,没说什么!静待。

“小姐!”

蓝月儿的丫头,红梅的声音从车外响起。

蓝月儿未多想,伸手拉开车帘,看着红梅道,“前面怎么回事儿?能看清了吗?”

红梅点头,“回小姐,是一个医馆的大夫,把别人家的儿子给医坏了。人家找那大夫要说法,所以才闹得这么厉害。”说着,叹了口气,颇有感触道,“那位母亲头发都白了,抱着儿子,哭的真是特别伤心,看着真是可怜!”

蓝月儿是个善良的,听了,怜悯之心瞬起,“世间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说着,送袖袋里掏出两张银票给红梅,“你去把这个给那位老人,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对这事儿,红梅已经习惯。蓝月儿经常施舍一些可怜人。

伸手接过,转身,刚欲离开,被柴嬷嬷伸手拉住,“蓝小姐,我们只是过路之人。这种是非之事儿,自有官府来处理。我们不宜出面做任何事。”

蓝月儿想做什么,柴嬷嬷不想管。但是她现在坐的是侯府的马车,无形中代表了侯府的一种态度。而这种是非事,不好管,也不宜管。

管对了,那也是逾越之举,越了官府。

管错了,就又是一个是非,夫人必招人非议。

蓝月儿却是不明这些,解释道,“嬷嬷,我没想管,我不过就是看她们可怜,想给她们一点儿帮助!”

蓝月儿觉得,她做这种事儿得到的应该是夸赞才对吧!为何却是反对?

蓝月儿不明,也感觉,柴嬷嬷为人太凉薄了些。完全是见死不救吗?

想着,看向蔺芊墨,“墨姐姐,我这样做不对吗?”

“前方事不明,谁对谁错未分,你是对是错,不好评论。”说完,看着赶车的凤卫道,“绕路吧!”

“是!”

听到蔺芊墨的吩咐,蓝月儿惊疑不定,“墨姐姐,我们就这样走了吗?”

红梅看着蔺芊墨也是神色不定,“凤夫人,这样不太好吧!”

“我觉得这样很好!”蔺芊墨平清淡道。

主仆两个听言,眼眸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蔺芊墨,两人均一副,‘你怎么可以这样’的眼神,看的蔺芊墨不由笑了。好似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

蓝月儿的纯真,善良,是一种负担。她跟蔺毅谨确实不合适!

“走…。”

“若你们觉得是我的错,可以去官府告我,没必要在这里闹!”年轻男子的声音,紧绷而压抑!

“我们不去官府,我们那里都不去,今天你不给我们个交代我们就不走了!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子呀!”妇人连哭,带嚎。

“对,你今天你若是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就让你给弟弟偿命!”声音透着一股凶悍。话落,还有两个附和声。气势汹汹,随时准备开打的节奏。

听到那年轻男子的声音,蔺芊墨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抬眸,看向凤竹。

凤竹眼神微闪,还未开口,那边已经开打!

“我兄弟的命都快没了,你竟然还敢这么嚣张,给我打,打…”

“把店给他砸了,砸了…”

惊呼声,叫好声,伴随着东西碎掉的声音!还有妇人的嚎叫声。

“赶紧报官吧!不然真是要出人命了!”

“啧啧…。”

蔺芊墨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第267章 蔫坏

马车停下,蔺芊墨掀开车帘,对着外面的凤卫说了一句话。

凤卫听言,怔愣了一下,才颔首,离开。

而蓝月儿直接被蔺芊墨刚才那句话给惊倒了,神色惊疑不定,“墨姐姐,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红梅也是睁大眼睛看着蔺芊墨,满眼探究,真有其事吗?她来这一路怎么就没看到呢?

柴嬷嬷看着这主仆两个,无声叹了口气,能单纯真这样子也真是不容易。

心纯净,这本应是好事儿。可看着蓝月儿她们怎么那么让人那么焦心,犯堵呢?唉…。生出这感觉是她的错!看到了腌臜事,习惯了那复杂的世界,面对蓝月儿这份纯真,是她无法适应了!

看着蓝月儿那惊讶,又惊异的表情,蔺芊墨笑眯眯道,“自然是真的呀!”

蔺芊墨话落…。

大吵大闹,大打出手,已进入白热化的乱斗,陡然响起一声吼…。

“他娘的,前面有人疯了,在撒钱,大把大把的撒钱呀!你们还在这里看劳子热闹…。”

这话出,打的不打了,骂的也不骂了,陡然一静,愣愣,怀疑听错了!

那人吼完,抬手对着自己的嘴巴打了一巴掌,满脸懊恼,“我真是蠢蛋,这种事儿,告诉你们做毛!”

说完,哈哈哈一笑,看着脸上带着怀疑,惊骇,眼里却充斥着绿光的众人,大声道,“我喝酒喝多了,浑说的,你们继续,继续。”说完,撒丫子,往城门方向跑去。

静默,少卿…

“那人刚才说…。”惊疑!

“说有人疯了,在撒钱!”不相信,却抑制不住蠢蠢欲动。

“呵呵…这怎么可能!”这么说着,却是拔腿向那人追去,“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众人听了,你看我,我看你,而后,不约而同,抬脚一致跟着跑去!

万一真的,那可就发财了,谁会跟钱过去不呀!

就算是假的,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抱着这种想法,每个人带着期待,跑的欢快!

人陡然散去,路通畅,寻事儿,要说法的几个人也定格了。

马车调转,缓缓从医馆前走过。

看着马车上刻着的侯府标志,还有…。清风划过,车帘拂动,车内女子熟悉的眉眼,隐现!

视线相撞一瞬间,李志心口骤然缩紧,刺痛,紧绷,脸色越发苍白。

车帘落,容颜没,李志垂眸,眼底溢出酸涩!说什么报恩,从来都是添乱。

“你小子,别以为人都走了,这事儿你就可以躲过去了。识相点儿,快点拿钱出来了事儿,否则…”手勒住李志衣襟,拳头挥起,横眉冷目,凶狠,威胁。

在看到马车,看清马车内的人,随着明了,为何这些人会突然离开。李志扯了扯嘴角,看着眼前对他挥拳,凶神恶煞的人,忽然不想再去辩解,坚持什么。身上的那种压抑的愤然消失,平静道,“你不是要钱吗?我给你!”

他早就明白,对赢浅,他要做不是守护,而是离开!离开她远些,是他仅能做的,

“你小子,早点这么识相不就好了,非得逼我动手…”说着,手拍着李志的脸,满意,嘲讽,痞气!

李志垂眸,男子得意,马车略过,一道寒光闪现,飞出,男子笑容定格,随着眼眸瞪大,脸色青紫,猛然收回手,捂着腹部,倒地,缩成一团,痛嚎…。

突然的变故,让男子家人一惊,看向李志,面色难看,直接认定是他所为,怒骂的话还未开口…。

“谁在这里闹事儿?”

声音出,转头,官府的人到来!

武应站在原地,目送那刻有侯府字样的马车离开。少卿,正欲转身离开,看到车窗打开,神色微动,脚步顿住,随着,侯爷夫人那精致的小脸映入眼帘,看着他,微微一笑,眉眼弯弯,亲和,漂亮,完全无害。

武应反射性回以微笑,只是笑容僵硬,有些紧绷。没办法,谁让这蔺芊墨是个难捉摸的,而凤侯爷还是个护妻狂魔呢!想想西域王的被撕裂的下场,武应无法不紧张呀!虽然他什么都没做…。可他单纯的畏惧凤璟这个会撕人的,这不行吗?

“武大人,你荷包掉了!”蔺芊墨指着马车不远处的钱袋,笑眯眯道。

武应听了,顺着蔺芊墨的手指,看向地上荷包,眼神微闪。接着,伸手把腰间的荷包扯下,不着痕迹塞入袖袋中。好了,他的确实丢了!

清理好自己,抬脚,拱手,边走,不忘道谢,“多谢侯爷夫人!”

蔺芊墨听了,笑的见牙不见眼,“不谢!”说完,放下车窗,马车启动,继续向前。

武应弯腰,伸手捡起荷包,打开看了一眼,接着挂在腰间,神色如常,转身往医馆走去。

马车内,蓝月儿看着蔺芊墨,脑子嗡嗡,脸色变来变去,困惑,不明!

那荷包明明是她自己丢下去的,她怎么说是那…那什么武大人丢的呢?

还有那武大人…。他不认识自己的荷包吗?明明不是他的,他怎么就面不改色的拿了呢?还道谢?

更重要的是,蔺芊墨她…她竟然还会武功?她银针射出,帮的却不是那些可怜人,而是那位无良的大夫!

蔺芊墨是个爱耍心眼的,喜欢睁眼说瞎话的;蔺芊墨是个是非不明,善恶不辨,还没善心的。

此刻,蔺芊墨在蓝月儿的心里,变成了这样。

这种人,蓝月儿不喜欢。不过,她很庆幸蔺毅谨跟蔺芊墨一点儿不像。蔺毅谨很善良,也很真诚,完全不似蔺芊墨这么虚伪!

看着蓝月儿,看向蔺芊墨时,又是皱眉,又是不满的。柴嬷嬷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人单纯不是错,可若是单纯的一点儿人情世故,一点儿规矩都不懂,那就让人膈应了!

她一个小小的商家女,竟然也敢对夫人露出这种近乎鄙夷的表情。实在是…。柴嬷嬷握了握手,好久不曾打人了,手有些发痒!

凤竹视线从蓝月儿身上移开,看着蔺芊墨。只要蔺芊墨一开口,她立马把人扔下去,真碍眼!

“凤竹…。”

蔺芊墨声音还未落下,凤竹即刻接过,“夫人,您请说!”亟不可待,蓄势待发!

蔺芊墨看着,明白她为何这般,轻轻笑开,不觉伸手,在凤竹鼻子上刮了一下。

凤竹心口一窒,身体有片刻僵硬!

这反应,很熟悉,跟凤英一样!

笑容染上一抹思念,低头,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凤竹,“你去悦来酒家买几个菜,再买些纸钱。”

凤竹闻言,心头微动,发紧,“夫人…”

“好久没去看凤英了,很惦念。想去跟她说说话!”蔺芊墨面色柔和,声音平缓,笑容变得浅淡,掩饰不去的怅然,想念。

凤竹垂眸,“属下这就去!”心里酸酸涨涨,更多的却是温暖。

“嗯!”

“墨姐姐,凤英是谁呀?”蓝月儿是好奇,也是探究。能让蔺芊墨惦念的人,应该是很重要的人。不知道跟谨哥哥有没有什么关系?

蔺芊墨看了一眼蓝月儿,移开视线,透过车窗看向某处,“凤英,一个每天都会想起的人。”想起,心暖,也遗憾的人。

“墨姐姐…。”

柴嬷嬷开口,打断蓝月儿的话,“蓝小姐,夫人累了!”

潜意词,你该闭嘴了!

蓝月儿低头,“抱歉!”

由下人,看主子。看来,蔺芊墨确实不是个容易亲近的人。

***

等到那些捡钱的人,空着手,骂骂咧咧的回来,就看到官府的人带着那要说法的,还有那医馆的大夫往府衙方向走去。

众人看着,郁闷,好嘛!钱没捡到,连热闹都没得看了。

而躲在暗处的人,看蔺芊墨连头都没露,一句都没讲,就这么结束了,眉头亦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武大人!”

听到声音,武应瞬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眼前男子,满脸恭敬,拱手,弯腰,“九皇爷!”

“嗯!”赫连逸颔首,温和道,“听说刚才前面医馆出事儿了?”

武应听了,眼神微闪,垂首,“是,确实发生点儿事儿,下官刚把人带回了府衙,正准备询问。”武应知道,九皇爷好奇的并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而是…。

“听说芊墨郡主刚好路过,却是被堵的连马车都过不去了!”赫连逸温和,随意道。

“是!给芊墨郡主造成了很大的不便是下官的失职。幸而郡主不怪。下官让衙役护着,送芊墨郡主安全离开才回来。”这话是在给自己表功,同时也是向九爷报平安。蔺芊墨已安全离开。并有衙役在其后护送。

赫连逸听了,勾了勾嘴角,笑容越发温和,“如此,武大人有心了!”

“都是下官该做的。”武应含笑,抬眸,就看到赫连逸视线在他腰间的荷包上。

武应眉心一跳,九爷听说,听说的够彻底的。而且,九爷在意的除了蔺芊墨的安危之外,还有这个!真是,关于她的,什么都看在眼里了!可惜…。

有凤璟那个撕人狂魔,九皇爷再怎么在意也是枉然呀!纵然权势滔天,有些事儿也无法两全!

低头,伸手,摘下腰间的荷包,看着赫连逸,微笑,“还有这荷包,当时若不是芊墨郡主,恐怕就丢了。”

“这荷包倒是精致!”赫连逸说着,很是顺便的拿过看了一眼,随着又给了武应。

武应笑着伸手接过,神色如常,好似没看到荷包内的一个纸条,已顺势落入了赫连逸的手中一般。

“好了,你忙吧!本王走了!”

“是!恭送九爷!”武应弯腰,恭送赫连逸离开,心却提了起来。

荷包中的纸条绝对是给他的,不是给赫连逸的。那上面的内容,也定然是关于刚才那场乱子的。所以,不存在什么见不得人,私相授受之事。只是…武应搓了搓手,搓去已经开始外冒的冷汗。

只是,让凤侯爷知道了,肯定不会如九皇爷一样,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另一边,赫连逸打开纸条,看着上面用口脂写下的几个字,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我志哥,小儿病,擅长!

就这一声哥,李志就算什么都不擅长,也足以保他安稳。她这是想让武应多少护着些李志的那个医馆吧!

听说武应刚得的一个小孙子身体不是太好!

李志为墨儿做的那些事儿,她虽然从来没说过什么。可却都记在心里了。

“影一!”

“主子!”

“把墨儿写的这几个字,告诉武应。”

“是!”

“另外,告诉他,沉默是金!”

“属下明白!”

蔺芊墨这一声哥,武应心里知道就好。这种事不宜宣扬,就是李志也最好不要知道为好。

李志是个本分的,但却不保证他身边的老娘,妹妹,还有那老爹也都是安分的。

影一离开,赫连逸看着城门的方向,静静看着,良久,转身,往九皇府走去!

默默的想念,默默的回忆,默默的,是他仅有的,那些曾经和她有关的,是凤璟夺不走的!赫连逸很喜欢…比如,脸颊上那一吻,那一抹温度,落于心底,一直未曾消失过。

庄上

蓝月儿和红梅来到这里才知道,凤英并不是重要的人,不过是蔺芊墨曾经的属下而已!可就这么一个下人,蔺芊墨却亲自过来祭奠。这让蓝月儿很不明白。蔺芊墨这样做,就不怕掉了身份吗?

“凤英,我带了你爱吃的来,你多吃点儿。”蔺芊墨把饭菜摆在凤英墓碑前。纸钱随着点燃,红红的火光,照亮凤英冰凉的墓碑,也清晰照亮蔺芊墨眼中的思念。

“无论是人间,天堂,还是地府,钱财都很重要,我会经常过来给你送钱,所以,你别太仔细了,不要舍不得花。更重要的是,一定别忘了拿钱去贿赂一下阎官,还有天神,让他们给你们安排个好人家,知道吗?”

“我们凤英不要泼天的富贵,不要滔天的权势,只愿你们让她下一世能健康平安,长命百岁就好,不过,也别忘了给她一个能伴着她一生,疼她,护她的人!”

凤竹站在一边静静听着,每次夫人过来,总是不忘念叨这个。若是真有阎官,天神他们一定能听见。那么,凤英也一定会投个好人家吧!

柴嬷嬷看着蔺芊墨,心情复杂。蔺芊墨作为主子,对凤英这份心实在难得。可就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柴嬷嬷觉得她来这里并不太好!

凤璟站在不远处,看着蔺芊墨的背影,听着她的话。想到他出事时,她对凤英说过的那些话…。伸手,碰触胸口,心的位置!

庆幸他活着回来,没让她面对两座坟!

不然,她这种伤感,他死了,也不能瞑目!

要说的话,说完,背后多了一抹温热,被圈入怀中,熟悉的气息,转头,“你来了!”

“嗯!”

“你这做主子的,也给凤英说句话吧!”

凤璟看着凤英的墓碑,道,“对于夫人的话,你要跟我一样,听从,服从,不要违背了!”

蔺芊墨听了,看着凤璟道,“我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