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春樱脾气好也有埋怨了,如今挨了打,又被骂的这么难听,作为一个有头脸有资历的丫鬟,哪能受这等气,当即也恼了,跟金翠厮打在一起:“你算什么东西,也来骂我?!姑奶奶受够你这黑熊精了!”

可春樱平日里只做针线女红烫衣熏衣的活计,了不起抬个洗澡水,手无缚鸡之力的,哪里是金翠的对手,厮缠了一会,只有挨打的份了。不过,不会打,却会叫求救,哭哭啼啼的哭喊了几嗓子,就招来了一个救兵,不是别人,正是婳儿。

婳儿瞧春樱被打的辫子都扯开了,上去拉架:“够了,快松手!这里是萧家,不是乡下荒草甸子,叫人撒野!”

好不容易把春樱从金翠的熊掌下抢救出来,婳儿一边捋着她的乱发,一边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春樱只嘤嘤哭泣,金翠喘了几口气,指着她骂道:“你们这帮死蹄子,没一个好东西!春樱,你不是想把姓萧的往外送吗?去吧,去吧,当谁稀罕他!你们快去跟那老鸨子通气去啊!”说着,就要往上扑,吓的春樱哇呀一声,躲在婳儿后面。

婳儿也怕,好汉不吃眼前亏,况且她方才已经抓住金翠的‘死穴’了,此时只想全身而退等着告状,便道:“春樱你也打了,我,你也骂了,气该消消了吧。我现在要带春樱去洗洗伤口,不想跟你吵了,能不能让我们过去?”

金翠自觉抓住了春樱的把柄,叉腰道:“快滚吧,等少爷回来把你的皮!”

婳儿心道,哼,不知谁被扒皮,护着啜泣的春樱往自己的厢房走。进了屋,春樱一下子扑到床上,哭道:“我完了,我完了——没法活了。”

婳儿抱起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春樱便抽噎着将来龙去脉说了:“那甘妈妈也不是我认识的,是洗衣房的孙儿媳妇找到我,说有人找我帮忙,我去了,才知道是这么个事。我帮不上她,想来找你,就被金翠那黑树皮打了一顿。”

婳儿安慰道:“你别怕,这事不怪你。金翠打你,到哪里都说不过去!你想想,你在宅子里认识多少人,有多少人待见你,那金翠又有几个喜欢的?黑黑胖胖的,少爷也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说不定,这次借着这件事,将她赶出去呢。”

春樱以为被赶出去会是自己:“真的吗?好姐姐,你有什么办法?”

大少爷自从上次拆了她的脚带,就再没主动找她寻乐子。但她吃穿用度并没削减,大少爷没动把她撵出去的念头,可见还是想把她留下的。婳儿这次整治金翠,不单是为了春樱,也是为了自己。

那金翠是少奶奶的眼睛和手脚,没了她,那位睁眼瞎就是个彻底的废物。

婳儿提着春樱的耳朵,与她耳语了几句后,道:“到时候见了少爷,你就这么说。”

春樱如梦方醒:“对啊,我怎么没注意到,金翠刚才就是这个意思。经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她真的对大少爷横眉冷对没个好脸色,啊!刚才她管大少爷叫姓萧的。”

“最近大少爷喜欢少奶奶的紧,日日住在那里,知道有恶仆从中挑唆,还不把人撵出!”

两人商量定了,就等着萧砚泽回家来。

婳儿抢先一步,在大少爷一进二门的时候,就把人拦住了。萧砚泽一见婳儿就想起那双恐怖的小脚来,略显不耐烦的道:“什么事?”

婳儿眼圈红红的道,递上春樱被金翠揪掉的一缕带血的发丝:“大少爷,您可得为我们这些个忠仆做主呀,金翠她…她今个打了春樱,还在背后说您坏话…”

砚泽对春樱挨打,没当一回事,但听到在背后说自己坏话就挑起眉毛了:“说我什么了?”

“她骂我是骚蹄子,只会勾引您,然后说…那姓萧的…谁稀罕…谁爱捡去谁捡…”婳儿小心翼翼的观察大少爷的表情:“春樱还说,您没在的时候,她经常在少奶奶面前说您的坏话,特别的不恭敬!”

砚泽气的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难怪总觉得寄眉跟自己之间隔着什么,原来是金翠一直从中挑唆!

第三十章

砚泽其实早就感觉到了来自金翠的异样目光,但因为她是妻子从娘家带来的,又生的傻大黑粗,他没法管也懒得管。上次她拿水淋了婳儿跟春柔,今天又把春樱打了,这院子里就数她蛮横,把外面撒泼那一套带到萧家来了。

婳儿见砚泽表情不悦,知他动气了,便赶紧又添了一把火:“不信您可以把春樱叫来盘问。她在少奶奶那里当差,许多话都是亲耳听到的,可能金翠就是发觉春樱最近要向您告状,今天才揪住她打的。”

他冷声道:“去把春樱叫来,我在书房等她。”原本打算一回家就去见妻子的,现在被婳儿堵住告了一状,便决定先去书房,盘问盘问春樱。

丫头们之间的矛盾,他不想理,但金翠是寄眉亲近的人,重要非比寻常,她说他坏话,不得不重视。萧砚泽坐定后,婳儿就带着春樱进来了,速度非常之快,一看就知侯着多时,就等传唤。

春樱一副被打蔫的样子,脸上还有红红的划痕,她搜肠刮肚的想金翠的坏处,果然被她想到几件:“大少爷,每当您回院和少奶奶团聚,金翠就进厨房摔摔打打,嘴里还常不指名道姓的骂人。起初,我们还以为是我们做的不好,金翠在生我们的气,后来发现根本不是,她就是针对您。今天,她跟婳儿姐姐吵架,一时说漏了嘴,现了原形。”

“你们亲耳听她说了‘谁稀罕姓萧的’这句话?”砚泽沉重的吸了一口气,脸阴沉的能拧出水。

婳儿跟春樱齐齐点头:“绝不会听错。”

此时婳儿见大少爷已经认定金翠是坏人了,才慢慢道出今日吵架的因缘:“爷,论起今个春樱挨打的起因,更是金翠的不对了。是外面一个叫锦珠的姑娘,想托人找春樱,结果春樱才去脚门见人,就被金翠揪住打了一顿,您说说,春樱多冤枉,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就挨了一顿打。”

砚泽心头一恶,皱眉道:“锦珠?找你们做什么?”

春樱把这件事推的干净:“奴婢也不知道,是洗衣房的孙二媳妇托我帮忙,我还没闹清楚,不知怎么就惹恼了金翠。”

砚泽料定这锦珠是来找他的,可能是想找他身边的丫鬟给自己带话,叫他去看她。他最近把锦珠抛之脑后,本来已经淡忘了她,如今她派人来缠他,他的确把人记起来了,但心里满满皆是厌恶。

他哼道:“好了,我都清楚了,你们先下去罢,今天的事,我自有定夺。”摆摆手,示意两人下去,他则低头陷入了思考。半晌,一抬头发现婳儿竟然没退下,而是还站在原地,微笑着看他。

“你怎么没走?”砚泽最近一看到她,就想起那双小脚,他必须承认,他被吓坏了,最近一直在努力忘记那个画面,可婳儿偏偏在他眼前晃悠提醒他这点,他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

婳儿找机会跟他亲近:“爷,秋冬的衣裳,该张罗做新的了,改天抽空让奴婢给您重新量一量尺寸吧,去年的怕是不能穿了。”这件事,只能她能做,毕竟少奶奶是个瞎子。

砚泽想都没想便道:“不用重新量了,冬衣大点没关系,快下去罢。”第二次开口打发人。饶是婳儿脸皮厚也撑不住了,退了下去,走到门口,鼻子一酸,想到恐怕自身难保,远谈不上把春柔也接回来了。

不过,她要离开萧家,那也不能便宜金翠,她也不能有好下场。

砚泽在书房思考了一会,最终决定先礼后兵。若是他们萧家的丫鬟,怎么都好办,可偏偏是寄眉的陪嫁,顾着她的面子,不好直接撵出去。如果能够自由打发金翠,他一定把人能送多远就送多远,从小他就看不上这黑胖子,如今他跟寄眉如胶似漆,金翠就越发显得碍眼了。

“哼,连名字也难听。”他走到院门处,忍不住唠叨了一句。

才将一只脚迈进院门,就听到一阵清脆悠扬的笛声,仿佛承载吹奏者无尽的忧思。砚泽不由得站在原地,侧耳聆听,发现是从屋内传来的,翘足一看,果然看到寄眉倚在窗边,吹奏笛音。她神态娴雅,素手执着竹笛,静美的像一幅画。

正在他痴痴的发怔时,却见寄眉忽然放下笛子,起身离开了窗子,他赶紧大步向屋内走,在里屋门口正碰见往外走的妻子。

她先笑道:“我听说你进院了,正想去接你呢,你就已经进来了。”

他进院看到了妻子吹笛时的静美画面,也正因为他来了,打搅了她的雅兴,反倒破坏了这份幽美。砚泽道:“我刚才还纳闷是谁在吹笛,原来是你。”出于意料没见到那黑胖子,他好奇的问:“金翠呢?”

当然想让她躲出去了。今天她跟老太太说完话,要离开时候发现金翠不见了,等了好一会,她才气呼呼的回来。寄眉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跟春樱打起来了,还把婳儿给骂了。

寄眉当时就知道要大事不好,上次金翠招惹了婳儿,结果萧砚泽怒气冲冲找她算账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今日,婳儿她们吃了金翠的亏,肯定拧成一股绳告她的状。

所以,她先让金翠避开萧砚泽,由她探探口风。

“她在厨房给我煎药。”寄眉摸到榻边,屈膝要坐。

砚泽见了,忙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胳膊:“煎药的活交给别人就是了,她应该留下照顾你。”

她笑盈盈的道:“她轻车熟路,交给别人不放心。”听他的语气,好像也不是特别愤怒,或许婳儿她们没有告状?

砚泽挨着她坐下,勾着她的腰道:“金翠可真是个好丫头,这些年伺候你,苦了她了。如今咱们好了,你看看她,是不是也该给她找个婆家了,总不能一辈子把她留在身边不嫁人。”

寄眉见丈夫再度开口,仍是在说金翠,便料定其中肯定有问题,他平日里见了金翠,恨不得早早打发,今天开口闭口都是她,一定接了婳儿她们的‘状子’,想找金翠麻烦。

她佯装无知,轻轻抚上丈夫的手背:“她从小跟我长大,虽然是主仆,但是我们情同姐妹,她说好,要侍候我一辈子的,可她早晚又要嫁人,我一直犯愁这事。砚泽,这里外管事的,有没有尚未婚配的?我不想把她嫁到外面去,想让她嫁人后,仍然在我身边做事,这,不难吧。”

“…”还真打算一辈子把金翠留在身边啊!砚泽见此路不通,叹道:“怎么不难,稍微有点头脸的奴才,也不愿意娶金翠这样的粗丫头吧。没头脸的,你们又看不上。不过,你不用沮丧,我会帮你留心的。”

寄眉‘感激’的道:“砚泽,你真好。”心里却凉了半截,上次他替婳儿她们出气,顶多是厉声质问几句,扣了金翠工钱而已。但今天,他居然动了把金翠打发嫁人的念头。

何其可怕!没了金翠,她也不用活了。

她眸子很亮,像落满星辰的秋水,若不是知道她是盲的,根本与正常人无异。砚泽被她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的心都要融化了,愈发觉得要把金翠这暴躁的恶仆从她身边赶走。

这时,寄眉的笑容忽然淡了下去,颦蹙眉头,神情忧虑。

他方才还见她笑的可人,转瞬就忧郁了,不禁问道:“怎么了?好像忽然不开心了?”

她怯生生的道:“砚泽,我的月钱,不要了,金翠的月钱,也不要了…我们想拿给春樱用。”比起被他揭发,主动承认,更有翻身的机会:“金翠好像把人给伤了,不知道要赔多少银子。我们两个人算起来,一个月是十二两,赔几年都行…只求春樱没事。”

砚泽早就得知这消息了,此时也装作不知道:“啊?金翠又把人给打了?”‘又’字说的很重,借题发挥,怒道:“她可真是的,这里又不是练武场,怎么能随便打人?!你不用袒护她,要扣也只能扣她自己的月钱!”

寄眉的眸底起了一层氤氲水雾,楚楚可怜的道:“不是我袒护她,是我真的觉得自己有责任,一是没管教好她,二是她这么做全是因为我。金翠说春樱见的那个人穿戴不像好人家的媳妇,花花绿绿的,十分轻佻。她以为春樱会来找我,让我见这个人,坏我的名声。便上去打了春樱几巴掌,没想到春樱压根不是来见我,而是去找婳儿姑娘的。结果…她是虚惊一场,错怪春樱姑娘了。所以我和金翠都有错。”

砚泽没听出寄眉错在哪儿,倒听出来锦珠那小娼|妇派人追到家里,想给他找麻烦,不由得对锦珠的厌弃又增加了一分:“金翠怎么会以为春樱是来找你的?就算来找你,你肯定也不会随便见外人的!又怎么会坏你的名声!”

寄眉微微撅嘴:“是呀,她还以为春樱是这院的丫头,有事该第一个向我报告,没成想居然略过我,直接去找婳儿了,我们自作多情了,原来春樱根本没把我当主子。也难怪,春樱跟金翠平日里就不好,上次春樱给我煎药,火太大,熬干了汤水,被金翠骂了几句,也是去找婳儿诉苦的。”

所以,她们平时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她们串通好的口供,你能信吗?

果然,砚泽对婳儿跟春樱的话,开始动摇了:“春樱办事如此不利,你怎么不早说?”

寄眉怯生生的低声道:“她是你的人,不好说她的不是。”

“我的人?”他可不记得自己跟春樱有染。

“是啊,你派来关心我的。”寄眉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金翠说春樱经常溜门听我的谈话,最是关心我。”

他听的背后发寒:“谁给她的胆子敢窥探你?!”

“咦,不是你么?”寄眉捂住嘴巴,茫然的猜道:“难道是婳儿吩咐的?”

春樱的确跟婳儿走的近,今天她们抱成团哭诉委屈已经印证这一点了,现在妻子说春樱监视她,那么十有九成是受婳儿指使的。至于理由么,当然是他最近都在寄眉这,冷落了她们几个。砚泽暗暗咬牙:“必然是她!”

她抿了抿了唇,伤心的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又没招惹她,今天老太太问我,你有纳妾的意思没有,我还说婳儿是好姑娘,可以将她升成姨娘,先不急从外面纳妾呢。”

砚泽忙抱住她,见她啜泣的模样我见犹怜,一方面想叫她别伤心止住泪,一方面又觉得她哭的好看,想让她继续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你心真慈,枉你一片好心,那帮蹄子不值得你这么看得起!还做姨娘?美得她,我这就打发了她!”

大功告成,她们想赶金翠走,她就让她们先滚蛋!

认定春樱跟婳儿是一伙的,想算计寄眉跟金翠,那么她们说的话就不可信了。砚泽暂时不急着赶金翠走了,或者说暂时把乱七八糟的事抛到脑后了。娇妻在怀里嘤嘤啜泣,他看着心疼,便去吻她的泪,吻着吻着就去吻她的唇了。

寄眉略带羞涩的道:“别这样,留到晚上好不好?”

砚泽想了想,道:“也好。”两人说话有一会了,他想起她那晚汤药来:“药煎也该好了,趁温热喝了吧。”派人去厨房端药,过了一会,就见金翠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砚泽瞅她碍眼,眉头一皱,加之汤药味道不好,他起身去外屋净手了。

金翠趁他不注意,又横了他背影一眼,内疚的对少奶奶道:“您为了我,向他求情了?”

寄眉啜了口汤药,用细若蚊蝇的声音笑道:“趁着他喜欢我,当然要撒娇卖乖得到咱们想要的了。嗯…让我想想,还可以朝他要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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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话说砚泽在外屋洗手,心想既然已经决定把婳儿撵出院子配人,不留在身边消遣用了,那么不如最后利用她一下,讨妻子的欢心。想到这里,拿过小丫鬟捧着的手巾,擦了手,回去找寄眉。

走到里屋门口,就见寄眉端着碗,在和金翠耳语,两人说话极轻,他竖起耳朵也听不清,便蹑手蹑脚的向前走了几步。寄眉虽面对着他,但因眼睛看不到,根本不知有人来,金翠背对门口,也没察觉有人走近。

“…所以,你别再害怕了,他不怪你了,咱们以后还和以前一样过日子。”

“少奶奶,我遭多少罪都没关系,只是…让您受委屈…”

“没有你在身边,我才要受委屈。”

砚泽听妻子说完上面一句话,便端着药碗,开始喝汤药,和金翠许久无话,见俩人不会再开口了,他才道:“这么久还没喝完吗?”

金翠猛地听到大少爷的声音,登时吓了个毛骨悚然,牛眼瞪大,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砚泽见她这般,故意笑的肆意:“你们主仆说什么呢,看来似乎不想让我听见。”

寄眉惊闻砚泽说话,险些唬的掉了药碗,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听到了多少,她故意娇蛮的笑道:“哼,偏不说给你听!”

金翠又惊又惧,一时说不出话只瞪大眼睛看他,两人四目相对,说人坏话的,自然心虚,她不觉低下了头。这时寄眉喝干了汤药,将碗递给金翠:“喝完了,下去吧。”金翠便赶紧接过碗,欠了欠身,下去了。

等金翠走了,砚泽坐下来套妻子的话,轻描淡写的笑道:“你们主仆背着我鬼鬼祟祟的说话,我可不喜欢。”

寄眉猜他没听到什么关键,要不然早暴跳如雷了,稍稍放松下来:“我们哪有鬼鬼祟祟的,女人间说话不都是轻声轻语的么。”这时手摸|到他的手,只觉得凉冰冰的,便皱眉道:“你怎么用冷水洗手呢?好凉啊。”

他见她不愿意说,就顺着她的话调笑道:“火气旺呗。”说着,就把手往她襦衣中探:“快给我暖暖。”不顾寄眉躲闪,搂住后轻薄了一番,在饭前过了一回手瘾。

砚泽横竖看不上金翠,因觉得她倒胃口,最近吃饭时,都不让金翠在旁侍候了,他辛苦一些,给妻子夹菜。反正他自己也要夹菜,往嘴里放之前,顺便给她夹一筷子就是了。

而寄眉见她竟能请动萧大少爷为自己夹菜,自然是‘千恩万谢’,处处替他着想:“砚泽,你不想金翠在一旁,也可以让其他人做啊,不必劳烦你亲自给我夹菜的。”

砚泽被夸的心头甜蜜,拿出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别这么说,咱们是夫妻,给你夹夹菜而已,算不得辛苦。”话虽这么说,但其实已经被自己感动了,他萧砚泽真是个好丈夫。

她羞涩的赞道:“想必天下没有几个丈夫能做到你这样的,我真幸福。”

他趁热打铁,竭力展现更大的优点:“我看那婳儿真不是个好东西,就会挑拨离间,上次还诬陷金翠无缘无故拿水淋她,不知悔改,故技重施,又来闹事,决不能轻饶!你若是愿意,明天将她拿过来,你差人打她一顿出出气。”

寄眉心里不屑,嘁,婳儿再不好,你不也搂着睡了好多年了么,现在又来嫌弃,早晚也要这样嫌弃我罢。

她蹙眉略思,婳儿虽然可恶,但毕竟跟过他,她这个做正妻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对他的女人们展现恶毒,别逞一时痛快,留下把柄。等有朝一日,表哥腻烦她了,想起这件事,怨她对通房丫头恶毒,哪怕当时是他的意思,但到时候,只会算在她一个人头上。

“啊?”她茫然的反问:“什么打一顿?”

“她指使春樱窥探主子,还不该打么?”砚泽道:“她两番为难你,你不生她的气吗?撵她走之前,叫过来着实打一顿,给你消消气。”

“…”寄眉不大想打婳儿,倒是更想打表哥一顿,婳儿敢冒犯她,还不是有人撑腰。只是她十分奇怪,究竟婳儿做了什么,让表哥对她恩断义绝,她觉得单靠她几句话,不足以撼动婳儿在他心中的地位。

婳儿做为通房丫头,第一要务就侍候主人快乐,也是她唯一的用处。如今砚泽对她有心理负担,就像栽种的花草,不讨主人喜欢了,就该铲掉。他见寄眉迟迟不答,催促道:“你的意思呢?”

“…还是不了,她侍候你这么久,也算有苦劳了,饶她一回吧。”万一打伤了婳儿,她可怜的模样让砚泽动了恻隐之心,把人又给留下来,岂不前功尽弃了。寄眉‘心软’的说道:“她是府里的老人,打了她,她面子不好过,万一想不开,寻了短见,可是条人命啊。再说,女儿家身上落了疤,耽误以后嫁人。”

砚泽哭笑不得:“你还挺替她着想!”妻子虽然没接受他的建议,但通过这件事可以看出她心地善良,的确是个宽容待人的好妻子。他不可能守着陆寄眉一个人过,早晚要纳妾,她这个妻子不会嫉妒,反而替他包荣其他女人,讨到了这样贤惠的妻子,真是他的福气。他不由得默声看她,一脸的欣慰。

寄眉问他:“你觉得呢?”

他心头温暖,笑呵呵的道:“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妻子眼睛不好,本就是弱者,却仍旧怀着一副慈悲心肠体恤他人,真是菩萨心肠。

很多人本身心地不怎么善良,人品不怎么高尚,却希望他人是菩萨心肠,尤其是跟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三从四德一样不能少,萧砚泽就是这样的人。

用过饭后,早早和妻子痴缠一处,他搂着她,在烛光下越看越喜欢,她娇颜柔媚,瞧得他心里燥热,手探进她衣衫内揉|弄:“眉儿,我真该早点娶你过门。”

寄眉躺在他的臂弯里,笑盈盈的道:“就是呀,要是早点,说不定我现在都怀你的孩子了。”

砚泽心花怒放,直含|住她的唇|瓣,深吻了一番:“命里注定的子嗣,早晚都是你的。”

寄眉笑靥如花:“你对我这么好,再能添一双儿女在膝下,我此生无憾了。”

他笑:“你还真容易满足。”

她默默颔首:“我嫁进来,已经穿过平生没穿过的好料子,吃过之前没尝过的珍馐了,就连住的床褥也好过家里不知多少倍。”抿嘴一笑:“我想这里冬天也会暖和的,不会像家里那样冻的人手脚冰冷了吧。”

砚泽这一听不要紧,敢情他的小|美人之前受过这么多苦,心疼的道:“姑姑也真是的,你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