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说的那是我有身孕之前。”寄眉笑盈盈的道:“自打我怀了孩子,你表哥就不一样了。想想也是呢,男人么,娶妻生子之前爱玩爱乐是天性,一旦做了父亲,就该和以前不一样,做正经人干正经事。”

“…可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家里好多长辈也妻妾成群,也没见哪个儿孙不尊重他们。表哥想的太多了。”

寄眉道:“没人三妻四妾呀,都是一夫一妻的。况且老爷子纳妾,是老太太没嫡子,老爷纳妾,是因为老爷年轻时候就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不像砚泽成婚之前玩的这么凶。你表哥现在想洗心革面,昨个还说,谁也别想拦着他做好人。”

华珠尴尬的道:“不过…太太还是觉得多子多孙多福,怕是不允许表哥这么做。我听说,太太在给表哥物色平妻…好像找到我身上了,今天来,想找表嫂商量商量这件事,虽然女儿家的亲事由父母做主,但咱们里外里都是亲戚,有些话不是不能当面说。您觉得呢?”说完,用心观察寄眉的表情。

“…”你这表现也太j□j了吧。

见寄眉呆住,华珠终于亮出此行真正目的,抹着眼泪道:“表嫂,刚才的一番话,我对你的态度已经了然了,但是…但是…有些事不是我能左右的,我不想让你和表哥难做,但我真的无家可归了,只求你们同意留下我…我保证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表哥永远是你的,你永远是大少奶奶,我做牛做马…只求一处栖身之地…呜呜…”

才骂完不要脸,就奔着这路数来了。人家开口祈求了,不同意的话,转身去婆婆那里告状,又是个麻烦。若是她对华珠又打又骂,说不定人家更满意,带着一身的伤痕,四处哭诉。

“别…你先别说话…我肚子疼…”寄眉捂着小腹痛苦的呻|吟:“来人呐…来人呐…”

金翠在外面听这里面有动静,赶紧挑帘子冲了进来,扶住寄眉大声道:“您怎么了?”

华珠没料到陆寄眉会这样,忙摘清关系:“我可没碰她…”

寄眉一脸的‘痛苦’:“她没碰我…是我…是我…”

华珠松了一口气,暗有几分窃喜,她承认是她自己的事了,最好掉了孩子。不想就听陆寄眉继续道:“是我…是我闻到华珠身上的香味…开始肚子疼的…”

华珠大惊失色,愕然的嗅了嗅自己领口:“表嫂,你不能诬陷我呀,我这身上就是一般的熏香,可没掺别的东西。”

金翠不听这话,往她身上闻了闻:“哎呀,什么味呀,死了男人还喷这么香,不是有鬼才怪了。你别走,我家少奶奶有个三长两短跟你脱不了干系。”

华珠咬着唇,退到门口,瞅了眼痛苦的陆寄眉,赶紧转身挑帘子跑了。

待她走了,寄眉从金翠怀里坐起,厌恶的瞪了窗外:“看她还敢不敢再来了。”

第六十三章

金翠见寄眉坐起来了,吓的抹了把汗:“原来您没事,可吓死我了,刚才唰的出了身热汗,我还寻思给您找完大夫,就找她拼命去!”

“我没事。”寄眉眨眨眼睛笑道:“是华珠太招人烦了,我逼不得已才使了这招。”

金翠刚才在外面,不知道董华珠跟主人说了什么,但也猜到j□j分,不满的哼道:“又是大少爷惹来的祸罢。”董姑娘和大少奶奶只有萧砚泽这么一个交集,肯定是因为他了。

寄眉无奈的叹道:“想上赶着给某人做平妻,来求我同意。我怎么可能同意,这种事,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金翠一脸震惊:“萧砚泽哪儿好啊?”难道是她理解不了他招人喜欢的地方?打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这家伙就是命好,托生到了萧家,若是生在奴才家里,压根就是一废物。

“不是他多好,更多的原因是董家母女没地方去了,要找栖身之地,另外,太太不想肥水流外人田,贪图董家的银子。唉,若是董华珠只是喜欢砚泽,那倒还好办。他不待见她,这事就成不了。可现在关乎董家母女未来的生计,估计不肯善罢甘休。”寄眉挑挑眉:“换个男人,她也要来争的,我能理解她。”就像她一样,未必多喜欢萧砚泽,更多的是找靠山。

“您还理解她?”金翠眯起眼睛,出主意:“您就该喊肚子疼,告到老太太那去,趁早叫她滚蛋。”

“正因为我理解她的执着,所以才更不会心慈手软。随便她嫁给谁,嫁给我孩子他爹没门。”

寄眉慢慢躺下,让金翠把炭火撩旺,盖着被子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听屋外金翠和砚泽在说话,声音很低,但听得出砚泽压着怒火,听他到撩帘子的声音,寄眉便微微动了动身子,示意他自己醒了。

“是我们吵到你了么?”砚泽一进屋就听金翠说妻子身体不舒服,为此还责怪金翠没照顾好她。他坐到她身边,关心的道:“你哪里不舒服?我问金翠,她支支吾吾的没说清楚。”

寄眉睡了一觉,明明精神饱满,却做出无精打采的模样,声音痛苦的道:“我跟你说,你千万别生气,下午来华珠来找我,竟然直接说,想给你做平妻,叫我同意她进门…”

砚泽愕然:“她疯了,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把你气病的?”

“可能是受人指使了。”她颦眉:“不是气的,我要是不知道这件事,冷不丁听她提起,可能会被气着,但我之前已经听你说过了,哪还能气到我。我现在这样…是因为她身上的味道怪怪的,我闻了之后犯恶心,浑身没劲。”

他火了:“她是不是使什么卑鄙的手段了?!你等着,我去找她算账。”

寄眉拦住他:“你别去,我一直对香味都挺挑剔的,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闻不惯她身上的香气,不干她的事,别误会华珠。”她挤出苦笑:“我现在已经好了,你犯不着去找她们了,你留下多陪我一会罢。你走了一天,我都想你了。”

哪怕妻子的温柔也不能化解他此时心中的怒气,恨恨的砸了下炕沿:“不行,我忍不了,我今天就过去把话说明白,能继续住就继续住,脸上抹不开就滚出去。她们都不要脸了,我何必再给她们留颜面。”

寄眉顺着他的话,适时的讲华珠的不是:“说真的,我也奇怪,她好歹是大家闺秀,但做起事来却很出格,下午她来,我对她讲明了利害,她仍旧熟视无睹,我行我素。单说平妻吧,就算是太太跟她母亲的意思,她自个就没主见么,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不是小孩子了,这点事也拎不清,唉。”

“够了,够了。”他越想越窝火:“我今天一定要说清楚,别再烦人了。”

她不许:“还是交给我处理吧,你一个大男人,还是别掺和进来了。”

“我怎么掺和不得?!我的妻子受窝囊气,叫我眼睁睁看着?!”他沉不住气,起身去找董氏母女算账。

他前脚刚走,金翠就一边瞅着外面,一边悄步走了进来:“好吓人啊,您跟他说什么了?好像要吃人似的。”

寄眉打了哈欠,伸手要水润喉:“他之前还替婳儿那俩通房找我的麻烦呢,这次,于情于理都该替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出出头罢。另外,既然人家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咱们也别藏着掖着,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明确表个态度,不行就是不行!”

金翠担心的道:“大少爷跑到那边去,不会被董华珠的几滴眼泪骗的晕头转向,又回来责怪您吧?”她遇事总爱往坏处想。

寄眉小口饮了茶,抬眸看着金翠,眨眨眼:“他…没这么傻吧…”又低头抚了抚小腹:“都做爹了,一定会长进的…”

萧砚泽不等丫鬟禀告,怒气冲冲的往母亲屋里去了。周氏正跟董姨妈和华珠说话,突然见儿子闯了进来,不觉得黑了脸,冷声质问道:“这是做什么,急急慌慌的?”

董华珠自觉理亏,避开表哥的目光,往母亲后面躲了躲:“娘…”

砚泽瞪了她一眼:“你们搞的什么鬼?你们不要脸,我在外面走动,我还要呢!平妻的事,我说过不行了,今天居然还说到寄眉面前去了!董华珠,你真行,你这么做,是不是打算把你死去的爹,从棺材里气活过来?!”

周氏拍案而起,呵斥儿子:“闭嘴!你说什么话?!没规矩!”

“哈,这会谈起规矩来了,华珠今天跑到寄眉跟前示威就有规矩了。”他冷笑道:“还有,你身上藏了什么东西,寄眉闻了你身上的香味,一直不舒服。今天我把话放这里,我不会娶你做平妻,一来,我丢不起那个人。二来,你还没进门,心肠就这么恶毒,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指着华珠道:“寄眉有个闪失,我饶不了你!”

华珠眼泪成串的往下掉,满脸泪痕的瘫软在地:“表哥,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呜呜呜…”

董姨妈见状,忙去扶女儿:“你快起来,咱们好好说话。”

砚泽忽然想听听华珠如何解释,但叫他失望的是,华珠只是不停的吧嗒吧嗒掉眼泪跟她娘拉拉扯扯,哭哭啼啼的。他无语的摇了摇头:“你们闹腾吧,不嫌丢脸就继续闹,明天我就告诉老爷子,这家里有寡妇要出墙,看他老人家留不留你们。”

周氏怒极,气的直哭:“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姨妈,她是我的亲姐妹,没大没小的东西,我白养你了。还不给姨妈和表妹赔不是。”

华珠这时冲撞开自己的母亲:“我没脸活了,我死了干净。”

女人惯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见得多了,一般都是嘴上说说,也没见哪个真死了。砚泽懒得再看这场闹剧,转身欲走,这时就听董姨妈‘啊呀’一声惨叫,旋首一看,只见华珠伏在柱下,额角上一片血迹。

他一呆,回过神来,忙开门喊人:“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董姨妈抱着华珠,连连呼唤:“华珠,华珠,你醒醒,你醒醒——”哭喊了几声,女儿全无反应,她便转头恶狠狠的对砚泽控诉道:“杀人凶手,你赔我女儿。”

砚泽冷声道:“她撞柱子,与我何干?”

周氏也哭道:“你不娶就不娶,对一个姑娘家说这么重的话,逼得人家寻死…这下可怎么办好,这下可怎么好?”

这时外面的丫鬟带着药婆跑了进来,一行人又是扼人中,又是灌参汤的,七手八脚将华珠抬到床上,董姨妈在一旁哭,周氏也跟着掉泪。

砚泽见董华珠没死,就要离开。这时周氏追到门口,拉住他:“你表妹被你逼的寻死,你不在这里陪着等状况,你要去哪里?”

周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你叫华珠怎么办?”

“和我有干系吗?”砚泽甩手:“是她自己没脸了,自己寻死。”

“还不都是你闹的,你不能走,她有了三长两短,错全在你。”周氏拭泪道:“本是件好事,让你娶你表妹,现在闹成这样,咱们不给华珠一个交代,如何收场?”

“…”砚泽早就不信任母亲了,此时愣了愣,不觉得呵呵冷笑道:“你们是故意的吧,一个个寻死觅活的,为的是逼我就范。连撞柱寻死这样的下作事也干得出来,厉害,厉害啊!”

周氏立即绷脸:“你胡说八道什么?!华珠的命,还不一定保不保得住,你居然还说这样的话!”

砚泽打定主意是母亲她们算计他,仰头朝屋里高声道:“要死痛快点,装模作样骗谁呢!你今天敢不死,明天活着把你埋了!”说罢,怒气冲冲的愤然离去,周氏拉扯他不住,只能眼见他走了。

路上经冷风一吹,砚泽冷静了许多,但怒火仍没消散,转而沉聚在胸中,憋闷的似要炸开一般,进屋后,直奔妻子跟前,开门见山的道:“我把事情办砸了!”

寄眉半跪在炕上,伸手捂住他的耳朵,温笑道:“怎么了,暖和暖和,慢慢说。”

面对温婉可人的妻子,他忽然觉得刚才仿佛在地狱走了一遭,赶紧抱住她,在她唇上吻了吻,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寄眉:“…”

砚泽无法言喻内心的苦恼:“她现在要死要活的,恐怕还要闹。我本是去把话说清楚的,没想到她们会以死相逼,现在好了,华珠有个三长两短,都怪我头上,要我负责。”

“…”寄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先道:“那…华珠到底有没有事?”

“不知道!我怕醒来赖上我,赶紧回来了。”砚泽恨道:“真想使银子雇个人把她杀了。”

她揉了揉额头,慢慢分析:“你的意思是,她们一早就算计好了,让华珠跑过来触怒我,让你去找华珠理论,她就借机撞柱寻死,借故赖上你,对吗?”

砚泽微微颔首,气短的道:“唉,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这点呢,着了她们的道。这下好了,董华珠撞出个好歹来,全要算我头上。”

“…不怪你,谁也想不到。”连她也没想到这一点,不怪砚泽掉以轻心。能破釜沉舟,使出这招血淋淋的计谋,寄眉倒有点佩服她们了。

他心烦意乱:“现在可好了,华珠要是瞎了,我是不是也得娶她?天啊,我真不明白,我明明不喜欢她,她就是真嫁进来,我也不会对她好,她何必呢!”

“这是按照咱俩当年的路数来的。她们可能觉得,你起初也不待见我,可现在也过的很好。华珠若是进门,天长日久,日久生情,你也会渐渐对她好起来。”寄眉歪着头叹道:“你当初碰坏我的眼睛不得不娶,如今,估计也想让你为华珠负责。”

“我对你,那是实打实的犯了错误,你眼睛坏了,全赖我。华珠这事,是她自己撞的,怪不到我头上。”砚泽腾地坐起来:“我就是不娶,拿刀逼我也没用。”

见丈夫如此坚定,寄眉喜从心中来,她轻笑道:“咱们先别急,又不是小孩了。既然她们玩阴的,咱们有钱有人,还能输给她们么,你说是不是?”

他缓缓点头:“这倒是不假,可…她万一真说她瞎了或者聋了,长辈们为了息事宁人,说不定真的要我娶她,就像当年我娶你。”

寄眉撅撅嘴:“不会的。你都说她是假装撞柱了,肯定不会让自己磕伤的,装瞎子还是装聋子都不是易事,我觉得她做不来。”她深有感触。

他撑坐起来,亲了她一下,舒心的笑道:“还是你好,在外面遇到烦心事,回来一见你,什么都忘了。”

她笑了笑:“我是你的妻子呀,凡事咱们一起商量,没有过不去的坎。”

傍晚,金翠打听消息回来,一副吃坏了肚子的表情:“我听人说,董姑娘已经醒了,不过,好像不记事了,呃…听那意思,好像是失忆了。”

失忆好啊,无迹可寻,人家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不像瞎子哑巴聋子这种,伪装起来费劲。而且失忆了,下午来这说的那番露骨的话,可以不承认了,于是成了砚泽‘无理取闹’,羞辱了表妹,以至于董表妹撞柱失忆。

“…”

就在寄眉思考对策的时候,就听丈夫在一旁冷笑道:“失忆了好啊,玩阴的是吧,还能输给你们不成!”

她暗喜,心道,哎呀,听听这口气,丈夫完全把董华珠当仇人对待了。

不枉她一直以来的努力。

欣慰之至。

欣慰之至。 

第六十四章

寄眉浅笑的模样被他看在眼里,他正烦心,见她笑的胸有成竹,便勾过她的脖子,道:“你笑什么,好像从没见过你有烦心的事。” 仔细回忆,貌似妻子从没乱过方寸。

“有啊,是你没看到。”她道:“大家都说你有私生子那会,我眼泪不知掉了多少。只不过,现在和那时不一样,我知道你不愿意娶华珠,心里有底,自然就不难过了。”寄眉回抱住他:“咱们一起把这关渡过去。”

砚泽倒不好意思起来:“都是我惹出来的麻烦。”

寄眉赞同,不掩饰的点头道:“嗯,你身边总是绕着乱七八糟的女人,赶都赶不走,华珠走了,下次不知还有谁来。”说完,仰头笑眯眯看他,语气也是真真假假,有指责也有戏谑。

他当她是戏谑,摸了摸鼻尖,笑道:“以前是以前,往后不会了,你也看到了,这次华珠来,我真是一丁点都没动心。”恨不得再发个毒誓表自己的‘忠贞’。

寄眉在他胸口画圈圈:“唉,你呀,真是个宝贝,谁都来抢你。”不,准确的说,想指望你养活下半辈子的人太多了。说白了,她来的早,所以牢牢占据嫡妻的位置,其他女人别想染指她和她的孩子应得的东西。

他捧起她的脸,轻吻了她一下:“怎么没见你争抢我?”妻子一直贤惠大度,前几个月还替他把雁荟领回来了。

表哥,你是瞎子么。她自从进门就没消停过,一直在和各路来的女人明争暗斗。不过,他认为她不争不抢是最好的。寄眉笑答:“你喜欢谁,自然就到身边去了,你若不待见我,我硬把你留在身边,你只会更讨厌我。才成婚的那会,我就想好了,表哥你出去玩,总有玩累的一天,我就在这等你回来,跟我好好过日子。”

砚泽莫名感动,抱住她,低声道:“我现在已经回来了…”

翌日一早,砚泽起了个大早,趁麻烦上门前出去做事了。寄眉则留在家里装病,药婆和大夫前后叫了三、四位。她的确是故意的,董华珠请大夫,她也请,虽然看的不是一个病状,但排场却暗暗较劲。

下午光景时,婆婆周氏来了。毕竟再想华珠进门,但寄眉肚子里的萧家骨血不能不顾忌。周氏进门见儿媳妇躺在炕上,病怏怏的满面愁容,环视了一周不见儿子,恼道:“砚泽死哪儿去了,闯了祸就跑了,连你也不管了。”

寄眉撑坐起来,扶着炕桌到周氏跟前:“儿媳给您请安…”说完,长长叹了声:“砚泽说外面有生意要忙,一大早就走了。我让大夫看过了,胎像还算稳,我没事,他去忙他的吧。”

周氏半信半疑的道:“听说你是闻了华珠身上的香味,开始肚子疼?真有这事,还是你表哥杯弓蛇影,大惊小怪了?昨天他因为这茬跑去找华珠的麻烦,可闯了祸了。华珠撞柱明志,这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傻呆呆的,什么事都做不成。”

寄眉做出惊愕的模样:“什么,有这事?”忙要下地:“可不行,董姑娘伤的这么重,我得去看看她。”

周氏道:“慢着,慢着,你的身子也要紧,赶紧休息吧,别走动了。你只需告诉我,华珠到底害没害你?”

“害?”寄眉惊道:“华珠表妹为什么要害我?难道是她要给砚泽做平妻的缘由?如果砚泽愿意,她只管嫁进来,我的孩子碍着她了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周氏一听儿媳妇完全理解错了,忙纠正她:“我是问你‘是不是她害的’,可没说是她害的你,你别瞎说。”

“…我只是觉得她身上的味道难闻,至于旁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华珠表妹心里清楚,她现在又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没处说理去了。”寄眉道:“…唉,哪怕是她做的,她年纪小,做事欠考虑,情有可原。她现在出了这等事,最可怜的是她了。娘,您不要管我了,我没事的,董姑娘最需要关心了。”

周氏本以为儿媳妇会给她脸色看,没想到寄眉如此好说话。她一时不免有点动摇:“我来看看你身子好些了没,顺便问问你是否误会华珠了。听你一番话,两件事我都不担心了,你好好休养罢。”

寄眉这时求道:“我放心不下董姑娘,全因为我才使得砚泽逼迫她,她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安生,我必须去看看她,哪怕送上一句慰问的话,我心里也能好受些。”说完,不等婆婆回答,便叫金翠给她拿衣裳,准备整装出发。

周氏见她执意如此,只好同意。但叮嘱寄眉万万小心,叫金翠一路小心扶着。她虽然想叫华珠进门做平妻,但目前更舍不得寄眉肚里的孙辈。

寄眉充分享受了‘孕妇’的待遇,她说走慢就走慢,她说路上歇着,婆婆也只好等她喘匀气再走。拖拖拉拉的好不易到了董氏母女住的地方,寄眉在门口,听里面隐隐有哭声,心道必然是董姨妈在哭华珠了。

进屋后,华珠瞅了眼寄眉,目光波澜不惊,像一滩死水。寄眉忽然觉得有趣起来了,她之前也装过病,也装过傻,现在看别人用自己用过的招数对付自己,颇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是谁?”

寄眉拿帕子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泪:“董妹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砚泽真是作孽,老大不小了,整日还净是闯祸。”

她一开口便把责任揽到了砚泽身上,这出乎了董姨妈的预料。原本准备好的怒斥的话到嘴边,没法说出来了。便跟着陆寄眉的语调啜泣道:“昨个,她表哥非说华珠害你,我们华珠嘴笨,解释不清,只能以死明志,没想到,人是救活了,却是废人,如今什么什么都不记得,字不认识,琴不会抚了,连针线也不知如何走了…呜呜…这可怎么办呀。”

这是要赖上砚泽了,当年自己的母亲是不是也这样说的?寄眉坐下来,摸着华珠的手,对方一下子将手抽回来,不满的嘀咕:“我不认识你,你别碰我,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