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赋清亦挤出一丝微笑看沈向尧。

沈向尧觉得在自家酒楼没什么可担心的,面无表情的道:“好,我奉陪。”说完 ,欠了下/身,便领着小厮们走了。

待人走了,砚泽瞅了九叔一眼:“第一步,完成。”

第七十八章

 萧赋清心有余悸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忍不住冲动,动手打人来着。”侄子装 的太像了,若不是他知情,都要被他骗了。

“约好了不动手的。再说了,动手打了他,咱们就不占理了。”

沈向尧走了,他们再没继续吃饭,叫小厮结了账,顺便把明日的酒席定下来,然后动身走了。

回到家里,见寄眉扶着额头打瞌睡,奶娘在一旁抱着酣睡的元毅。砚泽轻笑着走过去,碰了碰妻子:“瞧你们娘俩,若是困了,就一起去睡罢,你睡在这里,着了风寒。”

“呀,你回来了。今早一睁眼不见你,舅舅也不在,害的我好一番担心。你们是一起出去的?”丈夫和舅舅总会留一个人在家,一起出去,十分少见。

“啊,药铺那边有点事,我俩过去看看。”怕妻子再问的,一本正经的道:“你也知道,萧家的生意不好做啊,尤其在京城,今天找九叔一起去的,他好歹是个官。”

他说的太认真,真把寄眉唬了一下,她半开玩笑的道:“不是要清盘了吧。”

砚泽转眼又笑了,在妻子脸蛋上摸了一把:“就算京城的铺子关门了,犄角旮旯扫一扫,扫出来的银两也够养活你们了。别担心,乖,笑一个。”

让她笑,她偏不笑,撅着嘴瞟了他一眼,抱着孩子拐进里屋了。

砚泽站在原地,瞅着妻儿的背影,笑了两声,回头见金翠端着食盒进来。

金翠瞧他大白天的‘嘿嘿傻笑’,心里道了声有毛病,跟着少奶奶进屋了。

他便坐在椅子上,把明天要说的话,在心里事先演练了一遍。今天见到沈向尧, 反倒觉得没什么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日思夜想,等有朝一日,真的弄清楚了 ,也就释然了。

他现在就是,很释然,很轻松。

不管沈向尧想做什么,都只是个构想,他只需要在他付诸行动前,让他打消念头 ,彻底滚出他和寄眉的生活就行了。

沈向尧也是个生意人,他应该懂的,萧家和沈家对立,彼此都没好处。不过,他现在对沈向尧总觉得还差点什么,缺少致命一击的东西。

他烤着火,身上暖烘烘的。这时,一抬眼见妻子站在跟前,他装出受了惊吓的样子:“你怎么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吓死我了!”

“是你走神,我还唤你了呢,你好像聋了似的不理我。”寄眉笑着伸出手:“心跳的厉害么,我摸摸看。”

“少来,别动手动脚的。”他肩膀一横,装模作样的道。

他反倒装起‘圣人’来了,寄眉咯咯笑着,动手拉他:“那你别再这儿一个人坐着了,陪我和元毅去里屋坐着罢。”

他眼珠一转,坏笑道:“我跟你去也行,你叫金翠和奶娘把孩子抱走,我和你两个人…”

寄眉想套出他今日的行踪,剩两个人更方便些,便点头应允:“那你随我来。”

然后掩口一笑,先拐了进屋。

砚泽脚下发飘,魂魄仿佛已经先跟着她进去了,理了理衣裳,正要跨步进卧室与她欢愉。就听门外天冬大喊道:“大少爷——大少爷——九爷叫您过去一趟,大事!”

天冬喊的大声,才进里屋也转身出来了,担心的问:“砚泽,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也一头雾水:“我去去就回,我不回,你也别担心,我和九叔两个大活人,丢 不了,好好照顾你们娘俩。”叮嘱完,赶紧出了门。

天冬在路上,一边走一边急急的说道:“可不好了,晌午刚过,余三娘子就抬余三到咱们铺子跟前,说昨夜吃了这里抓的药,害死了她男人,又哭又闹的,余三的老娘还嚷嚷着要设灵堂,这会正闹腾呢!对方一个新寡妇,一个体弱的老娘!

!碰,碰不得!打,更打不得。掌柜的,叫我回来找您和九爷想法子。”

走出回廊,到了拱门处,迎面碰上了萧赋清。他从酒楼回来,才脱掉外袍,寻思 读一会书,就听到这个消息,凭借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他认定此事有蹊跷。

“太巧了,才见完沈向尧,转眼那边就有人来闹。”砚泽道。

“是啊。”萧赋清见侄子穿戴周整,便道:“咱们先过去看看,如果背后有人指使,说不定对咱们反倒有好处。”

正好马车还没解套,叔侄俩直接乘了去药铺。才进街,远远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

“京城人不是见过世面么,怎么也爱看热闹?”砚泽嘀咕了一句,继续探头遥望 ,隐约可见有披麻戴孝的人影在晃。瞅了一阵,他放下帘子,坐回九叔身边,自信满满的笑道:“或许咱们能赢得更漂亮。”

萧赋清皱眉:“怎么吃死了人?是坐堂大夫的?还是伙计抓错了药,唉——”人命关天,不管是谁,因为何事死了,都是一桩悲剧。

“这样,您别动,在车里坐着,我下去看一看,等有结果了,我派人来叫您,您从铺子后门进来见我。”马车停下,砚泽先下去了车,转头不忘叮嘱九叔:”

您不能搅合进这事,有官在场,事情更不好办了。”

萧赋清想起侄子惯会识破骗局,此时更相信他的办事能力:“你且细心些!”

砚泽点点头,转身朝人群去了。随着一声:“大少爷来了’,人群自动分开,让他走进又哭又闹的死者家眷。

草席上的白布呈现出一个人的形状,尸身边跪着一个一身缟素的女子,年纪二十岁上下,但一旁往火盆里扔烧纸的老妇,看样子却有六十几岁了。

寡妇一见萧砚泽,便哭喊道:“你们要药铺吃死了人,你们还我男人——”哭归哭,怨归怨恨,始终不敢伸手撕扯萧砚泽。

看热闹的人很默契的朝萧家大少爷望去,看他什么反应。

这时,掌柜的打铺子里跑出来,大冷天却一脑门的汗:“大少爷您可来了,我们查了几遍了,给余三害的风寒,抓的是寻常的方子,最近天冷,每日抓很多这样的方子,再正常的不过的方子,没道理吃死人。”

寡妇哭喊道:“大伙都听见了,每日抓许多这样的方子,抓这么多,难道不能忙中出错吗?就不会抓错药吗?!”

掌柜的气的脸红:“难道我们伙计还能错抓砒霜给你们吗?!”

“是你说的,给我们抓了砒霜!”烧纸的老妇,指着掌柜的嚷嚷:“你自己说的 ,给我儿吃了砒霜!”

砚泽一摆手,道:“好了,都少说两句。我问你,余三娘子,你说你丈夫的死,是我们药方的缘故,你有什么根据?昨日他喝的药汤,有剩的吗?若是有,报官,让仵作检查。”说完,心里道,你八成会说药汤已经没有了。

“…他喝完便吐了血,哪里还敢留,早倒掉了,没煎熬的药材也被我丢进了粪坑。”

砚泽绷着嘴角,挑挑眉:“就是说,压根没证据了?”

话音刚落,那寡妇往地上一坐,拍着腿哭道:“大家听听啊,还有这天理吗?!

我男人之间好好的,喝了他家的药,转眼就死了,还不是你们的关系吗?!”

砚泽没理她,俯身掀开白布的一角,见死去的那男子约莫有四十几岁,衣衫破败 ,应该是连老婆都讨不上的人,至于怎么有个二十几岁的娘子,值得探寻。他问那娘子:“你男人属什么的?”

“属兔。”

“属兔的今年该有四十二岁了。”砚泽咧咧嘴:“你男人头一个娘子是怎么死的 ?”

“我是他原配妻子,成婚才半年,人就被你们害死了,呜呜呜呜呜…撇下我们老的老,小的小,以后可怎么活啊。呜呜呜呜呜…”

砚泽点点头:“也是,这样吧,天寒地冻的,让余三的尸体摆在外面不合适,抬进铺子里吧,你们也进屋暖和暖和,报官的话,我们还是要赔银子,请师爷和打点的银两也少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看余三下葬要多少银子,只管开口 。”

掌柜的气的直拍大腿:“大少爷,不能给她们,她们就是骗钱的!”

听萧大少爷说要给钱,寡妇眼中露出了贪婪的光,但仅仅一闪,又楚楚可怜的对掌柜的道:“说我们是骗钱的,你有什么根据,你往苦命人身上喷脏水,你小心遭报应。”

砚泽朝掌柜的摇摇头:“少说一句吧,派人把余三的尸首先抬进去,我跟小娘子商量下银钱的事。”

掌柜的直揪发髻:“让他们把尸体抬进去,咱们不就顶算认了拿药吃死人了吗?

!”

砚泽不多语言,叫来天冬耳语了几句,先叫人去了。然后单独请了寡妇到铺子内堂说话,至于那老妇,叫掌柜的领到厨房,拿热乎的饭菜招待她。

到了内堂,砚泽遣散了闲杂人,只留她和寡妇说话。

那寡妇生的白净,颇有一番风情,只是这会眼泪干了,只等着要价。

砚泽先开口道:“我刚才叫天冬去请仵作了,叫他来验尸。”

那寡妇一愣,随即眼神阴毒的道:“大少爷不讲信誉吗?!说给钱,却去请仵作 ,分明是想推诿责任!不过,你们验吧,仵作都是窝囊废!若验不出个什么来,不给我们一千两银子,你们这铺子也别想开下去了!吃死了人,又憋得死者寡妇寻思,你们萧家别想在京城立足了。”

砚泽不慌不忙的道:“刚才我就很好奇,余娘子是哪里人士?说话谈吐可不像是一介市井妇孺,一开口就能要生意人的命。而那余三,四十几岁了,手上的老茧一寸厚,却能在半年前娶到你,怪哉怪哉。”

寡妇重新拿起帕子,啜泣道:“大少爷说的什么话,我们寻常人家能说会道也是错吗?!还以为大少爷是个好人,却不想也是个狠心肠的,大少爷无意给我们丧葬银两,咱们还是官府见罢。”

“慢着,我知道做买卖的惹不起官司,你去了官府,就算没证据说你男人是吃我们的药吃死的,官老爷可怜你们,也会让我们赔钱。而且里里外外,我们还要给官老爷讹一大笔银子。所以但凡遇到这样的事,很多商户都是给钱了事的。因此,有很多人专门做讹诈商铺银两的勾当。”

“…”

“据说有年轻的女子专门挑娶不上老婆的光棍下手,谎称是逃家的两家女子,倒贴上门做老婆,等个一年半载,就害死他,挟尸等门,找商铺讹钱。等钱到手,不肖几日,女人便带着钱逃走了。”砚泽冷声道:“你说是吗?”

“萧大少爷含血喷人!”寡妇啜泣道:“我好端端的嫁给余三,死了男人,又受你污蔑,我不活了。”说罢,就要去撞柱子。

砚泽站起来道:“慢着,你也知道的,我拿你没办法,你们流窜各省作案,官府都拿你们没办法,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是说说,钱,我照样给,只求你们别再挑萧家下手了。”

“…”寡妇收回脚,不去撞柱子了:“我还要养活老母,一千两现银。”

“可以。”

这时天冬进来,在砚泽耳根嘀咕了几句。砚泽便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我又改主意了,把你送到官府去。因为仵作在余三的耳朵里发现了大量的湿棉花,直接从耳朵塞进了脑子里,把人弄死了,你摊上人民官司了,这回官府能整治你了。钱,我们不给,你的命,却要没了。”

寡妇几乎瘫软在地,说京城卧虎藏龙,她还不信,没想到屡次失败。这时,老妇人突然哇哇叫着冲进来,厮打这寡妇:“贱人,你还我儿子的命,我儿子是让你害死的,你还我儿子的命来——”五指在寡妇脸上留下道道血痕,看的在场人赶紧把两人分开。天冬和其他几个伙计,拉得拉,扯得扯,把老妇人弄了下去。

那寡妇伏在地上呜呜哭泣,好不可怜。砚泽慢慢走过去,轻声道:“这样吧,我看你还年轻,你说是谁指使你的,我或许可以考虑不报官。”

“…是沈家叫我来这儿的。昨天我们去讹了沈家,叫人看穿了,正好沈家二公子回来,他说来萧家的铺子,你们不是京城人,好诈钱…我就来了…”寡妇揪住砚泽的衣衫,哭着求道:“我也是受人指使的,我一个弱女子哪敢做这事,我也是可怜人,大少爷你可怜可怜我吧。”

果然是沈向尧!

砚泽挣开她的手,慢条斯理的道:“那得看你还能说出什么对我有用的话来,沈二公子还说什么了?”

那寡妇咬着指甲,眼睛慌乱的转着,突然道:“他好像还跟人说什么瑞王府的东西,对,原话是:‘瑞王府的东西保管好,再折腾萧家一段日子!’对,对,就是这么说的!所以大少爷您看,这都是您和沈家的恩怨,真跟我没关系啊。”

“没关系?!余三是不是你杀的?!”萧砚泽瞠目,但一想到审案是官府的事,他暂且压住火气,冷笑着低喃:“这样一来就全想通了,瑞王府的赃物,还有以往遇到的蹊跷事,都找到根源了。”

沈向尧!

他瞅着寡妇,忽然露出阴冷的笑意:“把你扭送官府之前,我不会叫人打你的。我还要谢谢你,因为你是沈家送给我的另一个筹码。”

79、第七十九章 ...

奸商奸商,无奸不商。萧砚泽深知做生意的不易,上要打点官府,下要应付刁民,人人都只看见揣进商人兜里的黄白之物,却看不到后面的辛苦。既要精明,防备被骗,又不能显露出太过分的精明劲儿,落下奸商的名声。

砚泽该问的都问完了,留着寡妇这没用,便叫人把她捆了,去报官,掌柜的关门歇业,配合官府查案。看热闹的见捕快进了萧家的药铺,把刚才那两个哭丧的母女给带走了,正纳闷着。

这时掌柜的走出来,大声解释道:“大家听我说,刚才那个年轻的女人是专门害人讹的惯骗。到了一地,专门选中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上门做妻,等一年半载熟识了,便把人害死,到生前接触过的商铺家讹钱。所以,我们铺子的药没问题!”

众人见那老妇人被押着还疯了似的去打那个寡妇,做母亲的这么痛苦愤恨,可见那寡妇真的害死了她的儿子,众人不觉得倒吸一口冷气。此时,押人的捕头,打了个饱嗝,道:“行了,都散了吧,以后都小心着点,别贪图美色,没赚到老婆,反而丢了小命。”

人群中某个多嘴的突然问道:“既然是惯骗,官府怎么才抓到人?!也太没用了。”

那捕快一瞪眼,嚷道:“谁说的,谁说的?给我站出来!”

人群便哄的一下子,散了。萧家药铺前,登时清静了。掌柜的陪捕快去了衙门里配合查案,出了这样的事,今天的生意没法做了,砚泽便让伙计关了门,歇业休息。

前后折腾了足有几个时辰,天已经黑了,去马车上找九叔,发现人不在。一打听,原来是天太冷,九叔见他迟迟不回,就去了旁边的茶楼喝茶等人。砚泽进了茶楼,一眼就看到九叔,把事情的原委跟叔叔说了。

萧赋清撂下茶盏,吐出一口气,颇为感慨的道:“你来的还真是时候,没你帮忙,单叫我们碰上这场骗局,保不齐被人骗了。你说的对,术业有专攻,你脑子比较活络,做生意有一套。”

“哪儿啊。我也是平时跟朋友们闲聊,听说过这些稀奇古怪的骗局,多留心眼罢了。”砚泽笑道:“要是为了听各路的情报,我才懒得跟那帮狐朋狗友们在一起混呐!”

“行了,别夸自己了。”说的好像自己多洁身自好一样。萧赋清清了清嗓子道:“…不过,我真没想到是沈向尧做的,唉…唉…他心思也太深了。”

“京城的生意更难做,不阴险诡诈,就不是买卖家的人了。”砚泽哼道:“但得看把心思用在哪里,像我,就用在正当生意上,他把心思用在坑蒙拐骗上,就是混账!”

萧赋清虽然不喜欢侄子贬低他人抬高自己,但此时侄子的话却是事实,沈向尧做的是不义,摆到哪里说,他都理亏。因为他不免担心明晚的筵席了:“你大张旗鼓的把骗子送给官府了,他还会来赴约吗?是不是打草惊蛇了?”

“他不来,说明他心虚了,知道已经丢脸了。如果他来了,也不意外,京城沈家的二公子难道还怕外地来的平头百姓吗?我觉得他八成就没看得起我。”砚泽摸着下巴分析:“估计我在他眼里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好人,否则他也不敢觊觎寄眉。”

萧赋清默声喝茶,心道,哼,你现在清醒了,分析的头头是道,当初早干什么去了。

“说这些没用,明晚会一会他,问问他究竟想干什么。看我不顺眼,想觊觎寄眉就光明正大的来,别在后面耍手段!”

萧赋清叹道:“寄眉是有夫之妇,他如何能‘光明正大’?”

“所以说,他自从看上有夫之妇那天开始,他就输定了。”

今天发生了许多事,砚泽晚上回到家跟九叔简单吃了饭,回到自己屋子,寄眉和元毅已经睡了,他悄悄的脱了衣裳,蹑手蹑脚的摸上床。他不想惊动妻子,但寄眉已经醒了,她迷迷糊糊的摸了下他的手:“好冷呀…我给你暖暖…”说着,把他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

砚泽隐约看见她闭着眼,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不由得也会心一笑,在她脸上吻了下,两人相拥而眠,一觉到天亮。

白天,砚泽在家陪儿子,把小家伙弄的一会笑一会哭的,寄眉看不过去了,把儿子从他怀里‘抢’过来:“不哭不哭,爹做鬼脸是逗你笑的,不是想吓你的,乖 ,乖啊。”然后瞅着孩儿他爹道:“你昨天的事情办完了?”

“啊,有点小麻烦,让九叔找人了,今晚上请当官的喝一顿,没事,你别担心。”

“…我发现你最近几天说最多的话,就是‘你别担心’…难道真有我可担心的?”寄眉狐疑的问道。

女人啊女人,善于从细节中发现问题。砚泽一皱眉,苦笑道:“这是口头禅,就像你愿意说‘相公,你真好’。”

“…”服了。

正好儿子哭的厉害,寄眉专心哄儿子,没再多纠缠这些话。砚泽第一次这么感谢儿子的哭声。

转眼到了下午,砚泽穿戴好了,准备出门。寄眉贴心的叫住他:“既然是要见官员,该穿的更庄重些,你等着,我给你找件别的衣裳。”等她从里屋出来,发现丈夫已经走了。

见沈向尧,哪里需要穿好衣裳。砚泽先到了约定好的沈家酒楼,九叔从翰林院出来直接到他这里,叔侄俩来的倒是早,却迟迟不见沈向尧。

萧赋清处事温和,如果沈向尧能够想明白,避而不见,自此互不相犯,彼此安生,那是最好的了。因此,他并把希望沈向尧出现。

“我们二少爷来了。”这时进来斟茶的店小二高高兴兴的说道。

砚泽面无表情,就听楼梯有动静,很快走进来一个人,正是沈向尧。砚泽一见,便起身笑道:“沈公子真是不一般,我在你这个年纪,遇到仇家,真不敢单刀赴会。”

沈向尧冷笑道:“这是我们沈家的地方,我不带小厮,但楼下全是帮手。再者说了,你我是‘仇家’吗?”说着,已走到了桌前,镇定自若的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