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熙心中明白唐暖是在说笑,按照唐承疼唐暖的样子,哪里舍得挖野花来敷衍她,端着茶喝了一口,“这茶倒是别致,不知表妹是怎么弄?”

“等三表姐尝尝,我在与二表姐说。”唐暖卖了个关子,不仅不让人讨厌,反而使得何熙和何俞心中的生疏紧张少了一些,毕竟来之前她们的母亲都仔细交代了许多。

何俞端着茶先闻了闻,喝了一口品品说道,“好像放了茉莉。”

何熙又尝了一口说道,“我倒是觉得有些果香。”

唐暖点头,“两位姐姐说的都对,不过是把茶叶和茉莉花放在一起,泡茶的水是煮过果子的。”

何俞倒是起了性质说道,“这样说来,还可以用别的花和果子?”

“是啊。”唐暖笑嘻嘻和何俞说了起来,“还可以加些奶……”

和何俞不同,因为没有父亲的缘故,何熙做事更加小心观察的也仔细,她看着杯中的茶叶,茶叶扁平匀直色泽绿润略显毫,味道鲜爽回甘,汤色黄绿明亮而叶底嫩匀成朵,正是雀舌……雀舌这般的茶叶放在何府都是小心收藏,等贵客上门才会拿出来的,而唐府竟然随意拿出让唐暖戏玩……怪不得母亲说从唐府指缝里漏出来一些都足够她们得益的了。

“对了,表妹可知道大表姐和于府的亲事?”何俞压低声音凑到了唐暖的身边说道。

唐暖一脸疑惑,“我脚伤了,最近倒是没有出门并不知道这些。”

何熙也听说了一些,但是知道的并不清楚,也看向了何俞,何俞说道,“本来已经合完八字选好日子了,可是偏偏于府那边没有后续的消息了,祖母派人去问于府那边也都是敷衍,后来索性说家中长辈身体不适,怕是短时间内不能完婚,问个具体时限也是问不出来的。”其实何俞和大堂姐何馨关系不错,所以提起这件事倒是没有多少幸灾乐祸在里面,“你说于府的人怎么这样啊。”

“这耽误的可是堂姐,祖母那边可有什么成算?”何熙皱了下眉头,有些担忧地问道。

何俞哼了一声,“要我说这门亲事不要也罢,虽说退亲名声不好听,总比这样一直拖着强,他们拖得起大堂姐拖不起。”

何熙叹了口气,“这事情堂姐也做不得主,最后不管如何苦的都是堂姐。”说着看了唐暖一眼,也怪不得祖母心急火燎怕人来请姑母,只是明明是求唐府的事情,祖母又放不下面子,除了第一次派来的人外,剩余的人怕是都被母亲他们派人拦下了,如今祖母心中肯定怨恨着姑母。

唐暖其实不担心于府会毁约,她与何家三房不睦,却没有下作到希望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作践了,在她与韩景定亲后,想来何馨很快就能嫁过去了,可是以后的生活何馨会幸福吗?从这件事已经能看出于府的人品了,何老夫人和何馨的父母会想不到这些吗?不可能,舍不得的只是这门亲事和心中的侥幸罢了。

何熙也看出来了,所以才会叹息说最后苦的都是何馨,剩余的一句没提,和唐暖比起来,她们的关系更加亲近一些,何熙都没说,唐暖更不会说什么,有些明明是好心的话说出来也不见得别人会领情。

在何府的时候,何馨不知道唐暖的处境不知道父母做的那些事情吗?是知道的,可是她也只当不知道,不管是性子软弱也好,不敢忤逆父母也好,都让唐暖和她生不出来什么姐妹之情。

何熙忽然说道,“听说三表哥也受伤了。”

“对啊,伤的重吗?”何俞也追问道。

唐暖说道,“没什么大碍的。”

何熙问道,“可会耽误了这次的考试?”

唐暖并不愿意在她们面前多提兄长的事情,毕竟男女有别,表哥表妹什么的更是应该注意,唐承的婚事自有家中的长辈做主,“要等等看呢。”

何俞点头没再追问什么,面上露出几分犹豫问道,“对了,永安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像是怕唐暖误会赶紧解释,“我听说永安世子不仅愚笨不堪,还痴胖……”后面的话实在难听,毕竟是唐暖的未婚夫,何俞有些说不出口。

唐暖面色一沉看向了何俞,“这话我可不爱听。”

“不是我说的,是外面人传的。”何俞没想到唐暖会是这样的神色,有些慌乱了起来。

何熙也觉得何俞问的冒失,可又觉得唐暖有些反应过度了,“都是自家姐妹说着玩呢,三妹妹年纪小口无遮拦的,表妹别生气。”

唐暖只觉得可笑,她们三人之中年纪最小的明明是自己,若是真把她当自家姐妹了,就不会说这些,不管韩景再如何,都是她唐暖的夫婿,她说得骂得打得,旁人可不许说分毫,唐暖微微垂眸,“唐府院中的风景不错,两位表姐陪着我这个瘸子也无趣得很,不如去外面转转。”说完不等人回答,就点了一个小丫环说道,“带着两位表姑娘在我那小院转转。”

因为唐承还在家中,所以唐暖特意点出了只让她们在自己的小院转,也是叮嘱小丫环机灵点的意思。

何熙和何俞满脸尴尬,唐暖话都出来了,两个人也不好再留,何俞红了眼睛拧着帕子起身就往外走,倒是何熙对着唐暖说道,“就不转什么院子了,我们也过来挺久了,去陪陪母亲。”

唐暖没再说什么。

何熙也跟在何俞的身后离开了。

等人一走,兰喜面色就沉了下来说道,“这两位姑娘还真是……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了。”

唐暖靠在软垫上,“行了,我都不气你气什么?”

刘妈妈此时捧着个盒子进来了,闻言笑道,“气什么?是谁给姑娘气受了?”

兰喜看向唐暖,见唐暖没有阻止的意思,就把事情说了,刘妈妈也是满脸怒色,“怕是她们被嫉妒糊了眼,一群浅薄的。”

“嫉妒什么?”兰喜有些不解,又看了看窝在大软垫上,看起来格外娇小的姑娘。

刘妈妈哼了一声,双手捧着盒子递给了唐暖说道,“姑娘,这是世子特意寻来送与姑娘的。”

唐暖起了兴致,坐起了身子接过盒子,刘妈妈这才对着兰喜解释道,“一个于府的子弟,她们都上杆子送上门,如今和姑娘定亲的可是永安郡王府的世子,哪能不眼红,如此一来自然要寻一些不足来安慰自己了。”

兰喜一下子就明白了,她也是见过韩景的,虽然觉得韩景配不上自家姑娘,可是他对姑娘的用心,兰喜是瞧在眼底的,看着姑娘也是愿意的,“让她们嫉妒去吧,还不知道在家要喝多少酸醋呢。”

“刘妈妈你找母亲说说话。”唐暖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九连环和皮影人心中觉得好笑,这韩景是把自己当成孩子哄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身段,不过这般也没什么错,她如今还算得上是个孩子,这么一想唐暖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拿起来皮影人玩了起来。

刘妈妈楞了一下就明白过来,脸上露出担忧地情绪,“何府两位姑娘走了以后,姑娘就心绪不佳,老奴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去请教夫人了。”姑娘这是暗示她去夫人那里告状呢,就算夫人对何府有些情分,这些人如此也迟早会把情分消磨干净的。

唐暖对刘妈妈说辞满意,“对了,把我哥昨日送来的那对花瓶收拾一下送给世子。”

第二十六章

韩景收到那对花瓶的时候并没有认出来,反而赵妈妈只看了一下就红了眼睛,强忍激动说道,“世子,这对花瓶是王妃生前最喜欢的,还是因为怀了您,才专门让人收拾了起来,后来老奴再也找不到了。”

看着装在锦盒中的花瓶,韩景伸出手描绘着瓶子上的花样,咬牙说道,“赵妈把这对花瓶送给父王。”

“世子?”赵妈妈明显带着不舍,“世子留着当个念想也好啊,送给郡王干什么?”

韩景却已经把盒子盖上,说道,“赵妈,父王会把这对花瓶完完整整送回来的。”

赵妈虽然满心的不舍,可还是听从了韩景的意思找了小厮来,让小厮把锦盒送去了韩韬的书房,韩景说道,“我身体不适,去请大夫来。”

听韩景这么一说,赵妈再也顾不上花瓶了,“世子哪里不舒服?”

“忧思过重。”韩景如今已经明白了唐暖特意送花瓶的意思,心中只觉得又甜又暖,“等父王问起了,赵妈再把花瓶的来龙去脉说与父王知道。”

赵妈妈这才明白过来,眼中一喜说道,“老奴这就去。”

韩景说道,“赵妈相信我,我一定会把母亲的东西都要回来的。”

赵妈妈擦去了眼泪,“是老奴愚钝,刚刚没有明白世子的意思。”

韩景摇了下头,若说这个府中还有谁是对自己真心的,也就只有一个赵妈妈了,这点小事他是不会怪罪赵妈妈的。

赵妈妈先伺候韩景躺在了床上,就赶紧出门去唤大夫了。

小厮送锦盒去的时候,韩韬刚准备去于氏院中,今日于氏特意派了身边的大丫环送甜汤,韩韬领了于氏的心意自然也要表示一二,只是见了韩景特意让人送来的锦盒,又想到当初的那墨锭犹豫了一下说道,“放这里吧。”

“是。”

韩韬边打开盒子边问道,“世子的伤如何了?”

“回郡王的话,世子最近都在屋中养伤,大夫说已经结疤了。”

韩韬拿出了锦盒里面的花瓶,那花瓶精致典雅,一看就知道是难得的精品,只是有些秀气像是女人用的,莫非儿子是送与于氏,感谢于氏这段时间的忙碌。只不过抹不开面子这才先送到他这里?这么一想,韩韬就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脸上多了些笑意,“这花瓶不错,世子怕是找了许久吧?”

“是今日唐府送来的。”

“什么?”韩韬一脸惊讶看向了小厮,若是唐府送的,韩景把花瓶送到自己这里做什么?莫非出了什么乌龙?

小厮低着头,说道,“确确实实是唐府送来的。”

韩韬把花瓶放回了锦盒,心中沉思了起来。

还没等韩韬想出个一二三,就见贴身小厮匆匆过来了,跪在地上说道,“郡王,世子院中招了大夫。”若是往常,这样的事情他可不会拿到郡王这边来说,谁知道知道郡王对世子漠不关心,可是自从玄慈庵的事情后,郡王发作了一批人又上书给韩景请了世子位,再也没有人敢不把韩景当一回事了,经过这段时间,甚至有不少人偷偷往世子那边靠拢了。

韩韬赶紧站了起来说道,“还不快走,世子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结疤了吗?”

“小的不知。”

韩韬也就这么一问,脚步都没停就往韩景的院落走去。他到的时候,就看见大夫正在给韩景把脉,韩景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痛苦和犹豫,可是在看见韩韬的那一刻就赶紧收拾了脸上的神色,像是不想被韩韬发现一样,可是韩韬早在进门的时候就看清楚了,“父王。”韩景撑着身子想要起来给韩韬行礼。

韩韬快步走去,按住了韩景的肩膀说道,“先躺好。”又对着跪下行礼的大夫吩咐,“快给世子看看是怎么了?”

“是。”大夫态度恭敬,又给韩景把了一会脉才说道,“回郡王的话,世子忧思过度,这才引得发热了,在下开几帖药先让世子服下,这病还是要世子自己放宽心才是。”

忧思过度?韩韬皱眉看向了韩景,韩景急忙说道,“父王,儿子无碍的。”

“可是有什么事情想不开?”韩韬皱眉问道。

韩景低着头不敢去看韩韬的脸色,微微摇了摇头。

韩韬说道,“有什么事情不能与为父说的?”

还没等韩景开口,立在一旁的赵妈妈猛地跪在了地上,哭诉道,“郡王,求您为世子做主啊!没有这么作践人的。”

“赵妈出去!”韩景厉声说道,“不许咳咳……”还没说完,韩景就趴在床上咳嗽个不停。

这样一来反而引起了韩韬的兴趣,韩韬说道,“赵妈说。”

赵妈妈满脸是泪,说道,“郡王可见到了那对花瓶?”

花瓶?这事情怎么又牵扯到了花瓶上?

“郡王不觉得眼熟吗?”没等韩韬反应过来,赵妈妈就说道,“那是王妃生前最喜欢的一对花瓶啊,是王妃从娘家带来的陪嫁。”

韩韬满脸惊讶,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看了看在床上一脸痛苦的韩景,又看向跪趴在地上哭个不停的赵妈妈,赵妈妈接着说道,“这花瓶是唐夫人派人送来的。”说完这句就不再说了。

“父王……算了吧。”韩景的声音很虚弱,“就这样吧。”

“这是怎么回事?王妃的陪嫁怎么会……”韩韬忽然想起来,于氏做出来的那些好事,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手抖了抖问道,“唐家不会知道了什么吧?”那样的话他的脸面可就要丢尽了。

“儿子不知。”韩景微微垂眸,让人看不见脸上的表情,“认出那对花瓶后,儿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又要怎么和唐府的人说,儿子又急又气,只能把花瓶送到父王那里,让父王做决定,可是儿子又后悔了,父王这段时间已经够忙碌心烦的了,儿子还给父王添麻烦,本想追回来却因为身子不争气昏了过去……”

韩韬倒是没有怪罪韩景的意思,满心的怒火和尴尬都朝着于氏去了,赵妈妈压下了最后一根稻草,“因为王妃喜欢这对花瓶,就一直摆放在屋中,那时候京中不少人都是见过的,怕是唐夫人……所以唐夫人偶然见到才会特意把花瓶送来了。”

此时韩韬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韩景惊呼道,“父王……”还做出要下床去扶他的姿态。

“你在床上躺着。”韩韬算是如今也想要晕一晕,“躺好了。”说完满脸怒色转身就出门了。

“父王,你小心身体……”韩景提高声音喊道。

韩韬走的很快,根本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到底听见没有。

等人走后,赵妈妈就赶紧去给韩景倒了水,伺候韩景喝下,“世子……”

没等赵妈妈说完,韩景就说道,“赵妈再去给我倒杯水。”事情还没有结束,就算要高兴也太早了。

赵妈妈理解了韩景的意思,又去倒了一杯水让韩景喝下,才低声说道,“世子,你说唐家会不会介意?”

韩景面色缓和了许多,“不会的。”想到那个面对贼人,冷静果断的唐暖,韩景说道,“她不是那样的人。”有事了,她会选择和自己一起面对,想方设法来帮助自己,而不是在一旁嫌弃。

赵妈妈虽不知道韩景哪里来的自信,可是听到韩景的话还是松了一口气。

韩韬怒气冲冲赶到于氏房中的时候,就见于氏穿着一身水红色的锦裙,反而带着几分妩媚多情,“王爷这……”

没等于氏说完,韩韬一巴掌就呼到了于氏的脸上,这一下含着怒气,自然没有丝毫的缓和,打的于氏惨叫一声直接摔倒在地,韩韬怒气还没消,狠狠踹了于氏一脚,“我让你把席氏的嫁妆还给世子,你还到哪儿去了!”

于氏本以为韩韬已经不在意这件事,可是哪能想到韩韬还会再提,她被打蒙了不说,只觉得浑身疼得要命怕的要命,“王爷,我这就还……”

“明日太阳落山前,原原本本一件不少的给我还回去!”韩韬声音阴沉,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脸面,想到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认出席氏的陪嫁从而笑话他的样子,就恨不得打死于氏这个贱妇,“否则本王就请旨休了你,再抄了于府!”说完又狠狠踹了一脚椅子,就离开了。

屋中的人在韩韬打于氏的时候就已经都跪下了,浑身发抖头都不敢抬,等韩韬走了,这才小心翼翼去扶于氏。

于氏脸色惨白,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被韩韬的话吓得了。

第二十七章

于氏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再也不敢敷衍侥幸,被扶起来后甚至顾不得找大夫,“翠萍你马上回于府,不想一起死的话,让他们在子夜之前把所有东西还回来,就算是送人也给我全部要回来,你带着人拿着账本去。”

就算是于府出身,于氏也丝毫不信任于府,在偷了韩景生母嫁妆送到于府的时候,就提前写了账本,除此之外每次送去的东西也会有单独的账本,账本上甚至有于氏母亲的签字。

如今于氏让贴身的大丫环拿着账本去于府要东西,有直接撕破脸的意思在里面,上一次因为有转圜的余地,于氏只是稍微提了一下要了一些东西回来应付,如今是全部要回来,怕是于府已经把不少东西送人或者偷偷卖掉了,若有一丝可能于氏也不想和于府闹僵或者让于府难堪,可是现在于氏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

翠萍也看到刚刚的情况了,不敢多言什么,从于氏手中拿钥匙取出了账本说道,“王妃,先叫大夫来给您瞧瞧吧。”

于氏挥了挥手,“把郡王的话与母亲说清楚,告诉母亲只要我还是这个王妃,就能当于府的依靠。”

“是。”

等翠萍一走,于氏说道,“你们都退下。”

“是。”屋中伺候的人也吓得很,也怕于氏拿她们撒气,听了吩咐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来还仔细把门给关上,可是她们也不敢走远,就站在门口等着于氏传唤。

屋中只剩下于氏一人的时候,于氏再也忍不出趴在床上,把被子狠狠塞在了嘴里堵住了痛哭的声音。

“母亲、母亲!”

“少爷,您不能进去。”

“走开,我要见我母亲。”韩琅在王府霸道惯了,哪里会听丫环的话,直接一脚踹到了那个丫环的腿上。

这些丫环也都不敢真的拦着,韩琅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坐在床上的于氏,“母亲,你怎么哭了?是谁惹你了我去帮你报仇。”

于氏知道儿子藏不住话,可不敢与他说真话,免得他真去找了永安郡王,反而惹的永安郡王不喜,儿子是她的全部希望,于氏一手按在自己被踢到的小腹上,一手搂住自己的儿子说道,“母亲没事,只是刚刚有些想你外祖母了,这才红了眼睛。”

“哦。”韩琅到底年纪小,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安慰道,“那明日我陪母亲去外祖母家好了,母亲别哭,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不小心碰到了。”于氏说道,“明日不行,你忘记还有功课要做吗?”

韩琅明显不高兴了起来,“我不管,我明天要出门,都和别人约好了。”

于氏问道,“都和谁约好了?”

韩琅说了几个人名,于氏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因为疼痛难免有些烦躁说道,“我都和你说过,不许和他们在一起玩,他们对你没有什么帮助的。”

“母亲,不许你这么说我朋友,他们对我可好了。”韩琅怒道,“讨厌,我不要和你说话了。”说完就推了于氏一下,“母亲给我钱。”

于氏见到儿子生气也不敢再多说,“你不是刚给你了五十两吗?”韩景出事后,韩韬就没有原来那般信任于氏了,管家的事情总要插上一手,于氏再也没有办法像是当初一样从中捞钱了,再加上韩景母亲嫁妆的事情被韩韬发现,韩韬让于氏归还,于氏也拿出了不少银子来,毕竟银子可以再捞,而席氏嫁妆中很多东西是用银子也难买到的。

于府也不富裕,于氏的嫁妆并不多,所以如今于氏手中剩下的银子也有限,可是韩琅已经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没有银子了自然伸手管于氏要。

“早花完了。”韩琅说道,“你总不能让我在朋友面前丢脸吧。”

于氏无奈让丫环拿了钥匙取了五十两的银票给韩琅,韩琅说道,“不够,再给我点。”

“那你要多少?”于氏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腹部,觉得越来越疼了。

韩琅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想了下说道,“再给我一百五十两,母亲我想给父王买个礼物呢。”

于氏这才点头,又让人给韩琅拿了银子,交代道,“你父王最喜欢一些古物。”

韩琅拿了钱不耐烦的说道,“我知道了。”说完就走了。

于氏这才捂住腹部弯了腰说道,“去叫大夫。”

“是。”

这几日注定不能平静,短短一日之内,于府已经成了京中众人的笑话,于府中所有的人都出动了,去赎买东西的也有,去借银子的也有,还有舍下面子去旁人家索要当初送去的礼物。

那些礼物送出去容易,可是要回来就难得多了,先不说这样的形容得罪人丢脸,最重要的是有些东西于府也记不得送给谁了。

就算在府中养伤没有出门,唐承也听说了于府那些事情,也不枉他为了唐暖的交代废了那么多功夫,别说唐暖兄妹就是他们的母亲也不会认得到底哪些是韩景生母的嫁妆,唐承还记得唐暖说的那句话,京中只有自以为是的秘密,而没有真正的秘密,只要打听总是能打听出来的,功夫不负有心人,得到的效果还出乎意料的好。

没想到韩景也挺机灵,抓住了这次机会,就是不知道韩景接下来会怎么做。

此时唐暖房中唐远山正在陪着女儿聊天,“有些太甜了。”

“那我下回换成桃汁试试,然后少放点蜜。”唐暖也尝了一口,笑盈盈地说道,“或者放点薄荷?”

唐远山点头,忽然问道,“你觉得世子会怎么做?”这个称呼很是生疏,可见唐远山对这个女婿还是不满的,他本想把女儿留到十五六再说定亲的事情的,而且唐远山真的看不上永安郡王府那些事情。

“一动不如一静。”唐暖想了下说道,“我不知道世子会怎么做,若是我怕是先让自身强大起来,并不是每次都有外人来帮忙的。”而她能做的也是有限。

唐远山说道,“希望吧。”

韩韬可能也没有想到于府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虽然于府中有人明白于氏说的道理,可是更多的是满心的不理解,不管是脸色还是话语中难免会带出点什么来,那些脏水就直接泼到了永安郡王府的头上,他们是不敢得罪永安郡王,可是他们心中恨透了韩景,所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韩景逼着他们来的,却不知这样一来更多的人是在嘲笑他们,他们用了人家母亲的嫁妆,人家如今有能力了自然是想要要回来的。

甚至有不少人心中暗暗决定绝对不能娶于府的姑娘,于氏那样的人他们是消受不起的。

韩韬那一脚没有留力气,在韩琅走后,于氏再也起不来身就躺在床上,大夫说是伤了内里只能慢慢喝药养着,可是于氏根本静不下来,东西七七八八送了回来,实在找不回来的于氏也用了差不多价值的来代替,直到次日下午才给韩韬过目后就给韩景送了过去,韩韬还不知道于府在外面做的事情,看到于氏憔悴的样子又知道了她的伤,那些怒气稍减了些。

而韩景在拿回来那些东西后,也沉寂了下去,就像是那些闹得满城笑话的事情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一样。

忙完了家中的事情,何颖才独自去了何府,比起唐暖刚进京的时候,何老夫人明显老了不少,母女两个多年未见,就算何颖心中有再多的疑惑不满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和何老夫人抱在一起痛哭了起来。

何三夫人坐在一旁,也用帕子装模作样地擦着眼角,可是发现不管是何老夫人还是何颖都没有注意自己的意思,也觉得自己这样没意思,就坐在一旁心中思索起来,女儿的婚事已经拖了太久了,看着女儿天天落泪的样子,何三夫人也有些心疼,不过她已经与何老夫人商量好了,今日就由何老夫人出面和何颖说,借着何颖的名义去于府商议婚事。

哭了一会何老夫人先止住了泪,有哄着何颖停了下来,何三夫人赶紧叫人来端水给两人梳洗,何老夫人说道,“你这些年在南陵怎么样?”

“夫君很照顾我。”何颖喝水润了润喉说道。

何老夫人说道,“这就好。”又问了一些何颖的情况。

何三夫人心中着急,又因为何老夫人积威甚重不敢多说,难免有些焦躁,而何老夫人和何颖坐的比何三夫人高一些,何三夫人的表现看的一清二楚,何老夫人心中不满却不好说什么,反而要帮着遮掩,“你三嫂因为馨姐儿的亲事最近一直吃不下睡不香的,药一碗一碗的喝却也不见好。”

何颖应了一声并没有接话,女儿出的那些事情,她还能原谅何老夫人的话,对何三夫人她是恨到骨子里了,任何一个母亲都不能原谅伤害她孩子的人。

何老夫人见此继续说道,“馨姐儿也是你侄女,她年纪也不小了再也拖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