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沈以年的:爱他,爱自己。

苏雅芬的:恨永远都比爱小了那么一点点。

沈怡珠的:真正的爱,并非平坦。

梅朵姐的:我说过了,他是能给你幸福的男人。

鹏哥的:别跟个小孩子一样了,是大人,就应该宽容。

加媚的:别给自己失去后遗憾的机会。

小绘的:阿久姐,你什么时候嫁给周老板我什么时候嫁给祥子。

祥子的:老板是个好男人,我也是个好男人,就算是帮我,嫁给他吧。

我看着,看着,仿佛看到信后面一张张殷切而关注的脸,我总是让他们费心。然后我哭了。

放下信,我问齐祖:“这算什么?”

齐祖笑说:“我们所有人的愿望和祝福。”

这时,小开摇着轮椅进来,茫然地看着齐祖问:“找我来有什么事?”

“向她求婚,”齐祖几步走到他跟前指着我说,“现在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喂,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好不好!”我擦干眼泪,却是笑着说的。

我知道在某一刻我已经原谅了小开,并且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腾升。

但是小开低下头,淡淡地说:“对不起,我不能。”

“为什么?”齐祖比我还吃惊。

“我考虑过了,”他抬头正视我说,“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没有办法给你幸福,对我而言这是比离开更大的痛苦。”

我无言,他继续说:“一年前从你跟我上火车的那一刻起,我就对自己说:我要给你一个完美的世界,可是你瞧,现在的我连自理都难,更何况照顾你呢?”他冷笑了一下说:“要怪,就怪上帝的安排吧!”

其实,我想要的只是一个拥抱而已!

我想说,但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小开你错了,”齐祖突然说,“你去问她,问问她,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你以为她真的脆弱到连自己也照顾不了吗?她既然能不靠任何人的帮助一路长大,承担得了那么多的痛苦,那么现在,她一样能接受得了你的残疾。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能给她爱,却不相信她同样能够给你们爱?!”

我惊讶,他怎么会这么了解我?

小开摇摇头,摇着轮椅艰难地向外移动。

齐祖突然叫了起来:“周垠开,你今天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你不要她的爱,我要!”

小开有一秒的停顿,但仍是离开。

齐祖傻子一样地回头看着我:“激将法也没有用啊?”

我苦笑,任眼泪洪水般地倾泻。

电话响了起来,梅朵姐急呼呼地大叫:“怎么回事啊?我这一大堆人等着听好消息呢!怎么齐祖突然把电话断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齐祖把手机当窃听器用。

“小开不要我了。”我有点委屈地说。

“为什么?”梅朵姐吃惊得要死。

“不知道。”我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

齐祖把大衣脱下来盖在我的脸上,说:“哭吧哭吧,哭过了就没事了。”

一切(4)new

我抓住齐祖的手问:“难道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问你自己,”他说,“你有能力控制结局。”

第三天,天气很冷,天气预报说,这是春天来临以前的最后一次寒流。

春天,多么明媚的词语!

店里没有什么人,我自顾自地看着一本杂志。齐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我不理他。

终于他沉不住气了,大叫:“我真是想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怎么都这样?!”

“怎么了?”我问。

“明明是爱的,为什么却要逃避?”

“你不懂。”我说。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如果我有机会得到幸福,那我就一定不让它从我手里溜走。”

我不语。

“阿久,你不该这么脆弱的,”他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肩说,“去争取你自己的幸福,你可以的。”

我低下头,想了很久问他:“你知不知道小开住哪里?”

他咧开嘴笑了。

齐祖说得对,一直以来,所有的感情我都是被动地接受。但今天,我要主动一次。

齐祖带我到小开的住所,他的妈妈来开门,看到我,暗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齐祖把食指放在唇间说:“嘘——”

我们安静地走到小开身后,他正在整理我们曾经拍下来的照片,每一张,都看许久许久。

终于,他都看完了,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我们。

“小开,我请求你娶我。”我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说,“爱我,呵护我,用你并不完整的身体,照顾我一辈子。”

有眼泪滴到我的手上,我擦掉他的眼泪,然后抱住他说:“你瞧,你还能抱我的!”

他的臂一寸一寸,将我环住。

那个世界的大门,打开!

后记:用爱拥抱new

有时候我不知道,倥偬岁月里,有什么是能够留下来的。有时候天真的很冷,而我只是想要一个拥抱而已,像大地拥抱落叶一般。可是我得不到那样的拥抱,所以我写字。写字在某种程度上讲是体现自恋的一种形式,因为爱自己,所以编很多美丽的故事给自己看。

退学以后,我写了很多的字,它们散落在各种杂志和论坛上,像一枚枚投下的种子,生根,发芽,结果。有人爱上它们,然后来跟我说话。雪狼,便是其中之一。我们认识以后,只是每天在QQ上东拉西扯,偶尔也聊一些深刻的东西,但只是点到而已。都是有些坚强的女孩,不愿意把伤口裸露出来。但后来我才知道,她每天都在固定的聊天室里对别人说:“我有一个朋友叫短发夏天,她文章写得非常好。”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一切,我坐在电脑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许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并不是人人都愿意去做的。

生活中,我是一个冷漠而固执的人,我的朋友不多,常常地,我还会拒绝别人给我的爱。可是当面对雪狼为我所做的这些时,我却不忍心拒绝。她对我说:“我们相亲相爱。”她对我说:“一定要幸福哦。”她的每一句话,我都不怀疑是出于真心。这个善良的孩子,总是弄得我想哭。网络上,她是极少能让我爱的人之一。后来,经过雪狼介绍,我认识了文飞。一个同样善良的男孩子,单纯,美好。他在雪狼的页子上看了我写的字,介绍我去他的论坛玩。我的每一篇字,他都仔细地看,发很长的评论给我。他对我的付出,让我觉得无力偿还。不需要还。我们是爱你的。他们这样对我说。爱啊。曾有一度,我不相信甚至蔑视这个字眼。可是现在,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爱存在的。

二○○四年七月,我开始动手写这个长篇。这是我一直都想要写的故事,因为对亲情的绝望,所以我安排主人公是一对孤儿。又因为文飞和雪狼的存在,我让我故事里的人生活在一个善良的世界。七月到十二月,发生了很多的事,和父母歇斯底里地争吵,失恋,无望地行走,逃离,期待,颓丧,饥饿,愤怒,一个人无声地哭泣,认识新的男孩子,无止尽地抽烟,烂醉地喝酒,星空下睁开双眼,看繁花落尽,回味杂乱的梦境。这些,足以令人以最快的速度成长和衰老。我就是在这样的枯萎的过程中写下这些字,我的读者也在一个一个地增加,很多人留言或者写信给我,告诉我他们喜欢这个故事,让我继续。而我自己也明白,我已经停不下来。终于终于,我写完了。在电脑上敲下“THE END”的时候,我觉得空前的累,然后我和亲爱的冰宁和雪然坐在酒吧里,抽烟,喝酒,吃冰淇淋,快乐而冰冷地颤抖。有网友对我说:它是你的孩子。我很喜欢这种说法,我像一个妈妈一样看着它诞生,不安分地成长,突然地扭曲,最后,完美的结局。可是现在我要说,它是我们大家的孩子。如果没有你们,文飞,雪狼,冰宁,还有无数网友的支持,我是真的养不活它的。谢谢你们,我的爱们。

写这段后记时,窗外有属于春天的阳光,我想象我的书会摆在怎样的书店里,会不会有哭声,笑声,碎裂的声音和咒骂声。可是不管怎样,我都希望看到这段话的人,能给你爱的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在雨夜,在雪原,在街头,在烟尘,有人能张开双臂环住你,停止你的颤抖,终结你的痛苦,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而我亦相信,纵使隔山隔海,你们的爱,也可以飞越层层人海,拥抱我。

短发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