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来了吗?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谢春红已经看见易回在等她了,站起来对他们说,“我再说一遍,我和你彻底完了,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李蓓蓓失魂落魄地看着她,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谢春红迅速奔向一个男人。

“易哥哥…”谢春红背对着他们冲易回眨了眨眼,伸手挽住他的手臂,软着嗓子娇嗔:“你怎么现在才来?”

4无边新光景

李蓓蓓失魂落魄地看着她,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谢春红迅速奔向一个男人。

“易哥哥…”谢春红背对着他们冲易回眨了眨眼,伸手挽住他的手臂,软着嗓子娇嗔:“你怎么现在才来?”

易回漫不经心地扫了那两人一眼,笑着对春红说:“对不起,路上堵车来晚了。”

春红依偎着他,仰着小脸妩媚动人地笑:“那我可要罚你了…”

春红好像眼里只有面前的这个男人,两人之间温情流转,让李蓓蓓惊疑不定。如果说刚开始,她还自欺欺人地相信是谢春红勾着周历阳不放,那么现在就无法不怀疑周历阳的用心了…毕竟,眼前这个男人一身贵气,面容冷硬却不失俊朗,哪里是周历阳能够相比的。是个女人都不会舍他而选周历阳!

春红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走到门口了才转过头冲李蓓蓓说:“只有踹掉那些‘不三不四’,才能尽快找到好男人!”

易回意味深长地看了春红一眼,随即冷冷地望向周历阳,眼神狠厉,让周历阳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一出咖啡店,谢春红就放开了挽着他的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好像又让你看笑话了。”

易回不动声色地替她拉开车门:“我请你吃饭,边吃边谈。”

春红诧异地看了看时间:“这么早?”

“咳…”易回低咳一声,心里有些懊恼,刚刚听到她的那番话让他一时心潮起伏,没有多想就随口来了这么一句。

最后易回开车到了一家茶楼,闹中取静,曲水流觞,环境颇为幽雅。

易回点了一壶好茶,谢春红对茶没什么研究,只点了一些点心。

长相清雅秀美的女子纤纤素手摆弄着紫砂茶具,冲泡出高山流水,凤凰三点头…

春红看得饶有趣味,慢慢品着那一小杯的香茗,突然想到妙玉请茶那段,骂宝玉犹如牛饮,是个俗人,不由咧开嘴笑了笑。

易回放下茶盏看着她,春红假意咳了一下,将面前的点心推到他面前。

“吃吧,你不是饿了吗?”

“…谢谢。”易回面无表情地捻起一块杏仁酥,“还不错…你不尝尝?”

谢春红摇了摇头:“不了,我不饿,这些都是帮你点的!”

好吧,易回承认自己在她面前,平日里的英明神武都大打折扣。虽然有些尴尬,但是易回心里还是有些欣喜,连带着讨厌的甜食也突然美味起来。

“对了,我在易氏帮你安排了工作。”

谢春红惊讶地看着他:“易氏旗下的公司?”

“不是,易氏总公司现在有个助理的职业空缺,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助理?”

春红想了想才字斟句酌地说:“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

易回极浅地一笑:“没关系,会有人带你的,这份工作不难,就是比较繁琐。”

春红看着他的笑容一愣,果然不常笑的人,一笑起来都很好看。

春红迅速回神,感激地笑着说:“谢谢,真是太感谢你的帮忙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小事情不用客气…你随时可以来报到,来的时候记得带一份简历,还有各种证件要齐全,直接去人事部办理正式工作证。”

谢春红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不需要试用期吗?”

易回眼神微微闪动:“我相信你。”

春红急于开始新的工作,和易回商讨好一些细节问题后就匆匆回家准备材料了。

易回送她回去后,闲适地开着车在车水马龙中穿行。

谢春红觉得非常需要改变目前颓废的生活态度,所以一大早就起床了,兴致勃勃的前往易氏。

易氏果然是N市的龙头老大,总公司的豪华气派不用多说,森严的门卫制度就让谢春红感到了压力,不过正是这样,让她蓦然生出了些许雄心壮志,整个人立即斗志昂扬起来。

接待谢春红的人一看简历,立马变得毕恭毕敬起来,不仅亲自帮她跑去人事部办好了手续,还特别友善地主动为她介绍工作环境。

谢春红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工作间,这个时候才觉出不对劲。

原来易回帮她安排的是总裁助理的助理,工作间就在易回办公室的外面。

“嗨,谢小姐!”

谢春红压下满心的疑惑与不安,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男子笑了笑:“你好!”

男子西装革履,东西方混合的面容带着十分亲切的笑意:“我是易总的助理,Dan。”

谢春红了然,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上司了:“以后麻烦你多多关照了!”

Dan眨了眨蓝色的眼睛,好奇却不失礼地打量着她,长得还真是漂亮。

“不用客气…你和易总认识吗?”许是看出了春红的为难,Dan立马解释:“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

谢春红点点头:“他是我好朋友的表哥,其实并不太熟。”

Dan好像很高兴:“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易总有多难伺候,以后我们就要患难与共了!”

谢春红尴尬地笑笑:“易总人很好的…”

Dan立马委屈起来,苦着脸说:“好什么啊,他是暴君,是纳粹…你不知道,其实我以前叫Alex,他说名字太长喊起来太累,逼着我改成了Dan。”

谢春红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和他很熟吗?”

Dan点点头,神秘兮兮地凑近她说:“悄悄告诉你,不要告诉别人啊,其实易总是我的学长,我本来想留在美国发展的,但是他看中我的能力所以费尽手段把我从祖国挖进他的公司…”

“难道不是你看中了中国文化费尽手段挤进我的公司吗?”

Dan立马站直身子,恭恭敬敬地说:“易总,我已经向谢小姐初步介绍了她的工作性质,正准备去拿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边说边背对着易回冲谢春红挤眉弄眼,然后在易回强大的气场下自动自发地溜走。

易回走到春红面前说:“别理他,他向来就这样,洋鬼子身上缺少中华民族传统的沉稳实诚美德…对了,你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谢春红犹豫了一下:“没,不过…我总觉得这个职位太高了…”

易回皱了皱眉:“你不用介意,只是刚好公司缺了一个助理而已。”

既然易回都说不用介意了,春红也就不再矫情,感激地说:“真是谢谢你了!”

易回点点头不甚在意的样子:“我还有工作要忙,你先熟悉下环境,有什么问题就说。”

“好的,易总!”

易回挑了挑眉,转身走回办公室。

谢春红初来乍到,先只是简单了解公司的规章制度和文化,所以第一天很轻松就过去了。

下班的时候易回来到她的工作间,简单问了问她工作是否习惯,虽然他的语气平淡,却依然让春红心头的不安愈发浓烈。

“一起吃晚饭?”易回看了看时间,状似不经意地问。

谢春红心下犹豫不决,想了想说:“正好,我说过帮我找到工作就请你吃饭的。”

易回无可无不可,跟她一起下楼。

“你想吃什么?”

易回还真侧着脑袋仔细想了想:“你平日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好了。”

春红微微一愣:“你确定?”

易回点点头,就见春红露出个有些狡黠的笑容。

谢春红指挥着易回七拐八拐到大学城附近的一条小吃街,停下车后熟门熟路地带着他走进一间在易回看来十分简陋的门面房。

春红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看易回有些格格不入地站在那里,不由好笑:“过来坐。”

易回稍稍有些犹豫,还是坐在了她对面:“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

春红神秘一笑,直接对老板喊道:“今天要双份的!”

没一会儿就端上来两盆油光闪闪的龙虾。

易回拧着眉头,看春红卷起袖子。

“你喜欢吃…这个?”

谢春红心里好笑,反正在她的经济范围内不管请他吃什么都会显得寒酸,倒不如拉他来吃麻辣小龙虾,她一直想吃,只是最近没有机会过来。不过以易回的身份地位,恐怕从来没在大排档吃过这种东西。

她在大学期间时不时和室友们一起前来,虽然只是大排档,但是小龙虾又麻又辣,非常爽口,好吃得恨不能吞下舌头,绝对的物美价廉。

春红洗过手带上手套,亲手剥出一个白嫩嫩的虾仁,蘸了汁放在他的碟子里。

易回立马不再顾忌卫生不卫生的问题,夹起虾仁细细品尝。

难怪这里人这么多,果然鲜美,小龙虾味道很足,辣劲悠远。

易回干脆脱下西装外套,学春红卷起袖子开始剥起来。

“怎么样?味道很好吧!”谢春红有些得意地笑着问。

易回点点头,一边吃着小龙虾,一边喝着冰冷的扎啤,在这样一个夜晚,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易回算不上是个健谈的人,所以饭桌上大多时候都是春红在说,不过易回相当配合,每当有些冷场了就主动挑起个话头。总体来说,这顿饭吃得还算愉悦。

饭后易回坚持由他买单,谢春红不同意,说好了她请客答谢他的帮助,可是易回不容拒绝地按住她的手,春红觉得在公众场合拉拉扯扯很难看,而且知道让男士付钱对他来说是种礼貌,只好由他去了。

经过那一晚,谢春红隐隐地感觉到易回的心思,却并不说破,她和很多男人打过交道,自然清楚什么样的男人可以惹,什么样的男人不能随便招惹,于是面对易回三五不时的邀请,总是能推就推,非常理智地保持着距离。

易回却没那么轻易就放弃,几乎每天下班都送她回家或者共进晚餐,完全不顾公司里的流言蜚语,甚至有些故意地和谢春红暧昧不清。

谢春红到后来也就不再拒绝,一个人吃饭太无聊,她向来是最怕寂寞的人,有人能陪着也好,习惯了就变得自然了,最后干脆就任由易回安排着每天的晚饭。

天气越来越冷,似乎今年的冬天比往常要冷上许多,谢春红体质偏寒,在这样的季节更是苦不堪言。她从小就是体育盲,憎恨一切运动,缺乏锻炼再加上作息不规律,谢春红一到冬天就三五不时的感冒,而且通常持续很久都不见好。

那天回家就收到了从南桥镇寄来的包裹。

谢春红打开包裹,果不其然是一堆温补的药材。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才慢吞吞地摸出手机拨出电话。

5朝来寒雨晚来风

那天回家就收到了从南桥镇寄来的包裹。

谢春红打开包裹,果不其然是一堆温补的药材。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才慢吞吞地摸出手机拨出电话。

“喂,妈,睡了吗?”

“还没有。”

“包裹收到了。”

“嗯。”

谢春红握着手机,觉得再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妈你休息吧,注意身体,我先挂了!”

按理来说,母女两人是最亲密的朋友,可是即便春红自小与母亲相依为伴,却依然和她不亲近。

小时候母亲就很忙,一个人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年幼的春红,所以春红很小就学会了独立自主。她知道母亲对她好,只是母亲的性子太过冷清,让她一直没法和她亲近。母女两人从不吵架,仿佛只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

谢春红叹了口气,不管怎样,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只不过她的母亲不太一样,对女儿的关心永远是一杯温吞的白开水,无滋无味,却无处不在。

大概是“南桥镇”这三个字带来的记忆太多,春红躺在床上的时候,回忆就如大片雪花洋洋洒洒,纷纷涌来。

屋子里太安静,感冒造成的头痛让春红更加清晰地听见额角脉搏突突跳动的声音,脑海里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厮杀叫嚣,一阵阵轰鸣。

谢春红习惯性地蜷缩着身子,拖过床头的大大布偶抱在怀里,辗转良久才慢慢睡去。

梦里也不踏实,她又回到了高二那一年,也是深秋,南方的秋季可没有那么冷。傍晚的夕阳红彤彤照着小小的操场,她忘记带钥匙了,母亲在帮她的一个学生补习还没有回来,百无聊赖的她坐在操场边上看几个少年打球。

唐初夹着本书走来,笑容温和:“你是谢老师的女儿吧?”

谢春红从坐着的栏杆上跳下来,裙摆飞扬,她微微有些局促地低下头:“是的…我叫谢春红,唐老师好!”

唐初点点头,赞叹:“真是好名字!”

春红诧异地抬起头。

唐初对着她笑起来,眼神温柔明亮,像是初春飘飘荡荡的白色柳絮,干净温暖,缠缠绕绕,一不小心就纠结在心里,剪不断,理还乱。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你的名字很美!”

唐初的声音给人很清朗的感觉,在这样安静的校园里轻声低吟,竟好似一曲清萧,幽幽蛊惑了春红懵懂的心。

那是谢春红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评价她的名字,她向来讨厌觉得俗气的名字,被唐初这样念道,竟然也诗情画意起来。

那天谢春红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找到了这首词。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相见欢,相见欢…

谢春红心里倏忽多出来一丝欣喜,捧在手上的古旧诗词,吞吐出历史醇香的气息。

谢春红不自觉地抽了抽鼻子,纠结地看着那些华丽却十分“清凉”的裙子。

易氏年会为什么会在这样寒冷的季节举办?

谢春红隐隐有些头疼,她的感冒刚刚有些好转,现在又要挨冷受冻了。

刚刚换好衣服,就听到楼下的喇叭声,谢春红探出脑袋看见了易回的车子,第一次觉得易回主动接送她是多么体贴的举动。

谢春红颤颤巍巍地下楼,不等易回帮她就迅速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冷吗?”

谢春红点点头,就见易回将车里的空调又开大了些。

不过到了会场,谢春红就不觉得和易回一起前来是明智的了,无数双探照灯一样的眼睛扫视过来,谢春红心里懊恼极了,却还是暗暗调整呼吸,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不管众人各异的复杂眼神,像是颁奖典礼上的影后一样挺直腰背,微微抬着下巴穿过大厅。

易回紧跟其后,自然将她的变化看在眼中,不由哑然一笑。

例行讲话过后就是舞会,由易回开场,自然而然地邀请谢春红共舞。

谢春红倒真是想要借跳舞来暖和暖和,可是和易回跳…周遭虎视眈眈的眼神足以让她如坠冰窖。

但是没办法,她和易回一同进场就意味着她是他的女伴,春红只能无可奈何的将手放在他的掌心里,任由他将她带进舞池。

易回努力镇定着搂着她腰的手,按捺着想将她按在怀里的欲望。他明白谢春红虽然表面上对自己言笑晏晏,其实内心很戒备,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操之过急而让她离得越来越远。

春红觉得越来越不自在,那只扶在自己腰上的大手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着的温度居然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灼热,两人靠得那么近,简直呼吸相闻,大厅里的空气渐渐变得稀薄起来,那种奇异的暧昧氛围却在一点一点变得浓烈。

一曲终了,谢春红猛地退后了两步,看到易回疑惑的眼神才恍然自己过分敏感了,尴尬地笑了笑说:“抱歉,我有点累了,要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