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狗腿便道:“必然是假的,我有个兄弟曾经在宫内当值,我有幸被他带着入宫,据我所见,皇宫远不如咱们的庄子呢。”

这话倒并非虚的,秦龙是个性好奢华的人,这几十年的敛财,几乎把周遭几十里的地都兼并了,那些佃农交着重租,苦不堪言,秦龙却用敛来的钱财,把偌大一个庄园建造的比皇帝的避暑山庄还要秀美奢华。

然而秦海雄从小到大都在庄园里长大,倒也不觉得什么。

这一伙人说着走着,忽然间望见前头走来一人,看身上穿着倒是简单,灰突突地一身僧袍,头上还戴着个斗笠,慢慢而行。

秦海雄正觉无聊,此刻盯着看了会儿,便道:“这和尚倒是生得瘦弱。”

旁边的狗腿哈哈笑道:“少爷,那并非是和尚,乃是个尼姑。”

秦海雄一愣:“什么?”他心中好奇,打马过去,跑到那僧人前头,扭头仔细一看,却见斗笠底下的脸儿白净,容颜倒也显得秀丽……果然是个小尼姑。

秦海雄年方十五,却也早早地开了荤,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跟着他爹学了许多恶习,年纪虽不大,却也不知坏了多少女子清白,然而他自诩遍阅女色,却不曾见过妙龄的尼姑,此刻一见,不由地起了邪心。

那小尼姑见有人拦着,吓了一跳,抬头看一眼秦海雄,又看他身后许多恶奴,便又低了头,匆匆往前又走。

秦海雄见她抬眸之时,眼神里透出惊慌之色,一双眼睛倒是颇为灵动,当下越发意动,反而打马追了上去,唤道:“小师傅,哪里去?”

那小尼姑见他追上来,不敢答应,低着头往前直走,秦海雄哈哈笑道:“小师傅,你忙着走什么?看日头如此毒辣,留神你受不了,让本少爷送你一程如何?”

小尼姑几乎拔腿就跑,秦海雄见她要走,便一挥手,他手下的恶奴们见状,忙上前把小尼姑拦住。

尼姑被迫止步,叫道:“你们想做什么?”

秦海雄听她一把嗓子也颇为婉转,便打马上前,道:“小师傅如此花容月貌,何必可惜了,不如随本少爷前去,吃香喝辣的……”

尼姑骂道:“你这登徒子胡说什么!”

秦海雄按捺不住,俯身一抱,把小尼姑抱着,便按在马上,笑道:“这幅泼辣劲儿本少爷倒是很喜欢的……”

尼姑吓得心怦怦乱跳,正好见前头有几个人经过,顿时叫道:“救命,救命!”

那几个农人见此处纷争,本不愿靠前的,然而有人却认得那尼姑,当下道:“是无尘庵的小师傅,这是怎么了?”便聚拢了来。

秦海雄见状,骂道:“哪里来的泥腿子,滚开!”

恶奴们便也挥鞭子赶人,有农人愤愤地说道:“你们是哪里来的?怎么敢亵渎无尘庵的小师傅!”

秦海雄偏搂着那女尼,在她脸上亲了口,道:“本少爷喜欢,又怎么着?要拿她当我的第三房小妾!”

有个农人便道:“亵渎僧佛,当心天打雷劈!”

秦海雄大怒:“混账东西,敢对本少爷无礼,来人,给我打死!”当下几个恶奴如虎狼似的涌上,把那农人打翻在地,打得鲜血横飞。

此刻挣扎里,那女尼的僧帽也掉了,女尼哭叫不休,秦海雄哈哈大笑,上下其手,看着她挣扎之态,又看地上农人凄惨之态,委实快活,此刻才觉得有些趣味。

却正在此刻,远处飞来一队人马,其中一个见了,便道:“这是在干什么?”

说话的人,却正是太子赵琰。

别看赵琰在京城内作威作福,但赵琰觉得这天下都是他们家的天下,横竖他怎么折腾,都是他的……然而此刻看见别人为非作歹,不由地便生愤怒之意,那极为稀少的一丝正义感发作……

当然,最令赵琰气愤的是,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比他更加无法无天,就好像两个同类相遇一样,即刻便仇视起来。

当下有个随从上前问:“此地发生何事!”

其中一个农人见来了大队人马,又都衣着鲜明,仿佛官兵,便忙道:“大人们救命,这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捉了无尘庵的小师傅,要行奸_淫,我等拦阻,反而被打!”

赵琰此刻听了,顿时大行光火,怒道:“什么?竟然会有这样胆大妄为之徒?速速给我拿下!”

那边秦海雄见来了这许多人,他却不惧,因从小到大都作威作福惯了,听了赵琰隐隐做声,又看赵琰不过是个小孩儿,而他身边马上的,也多半都是些半大的孩子,秦海雄便不放在眼里,反而笑道:“哪里来的小野畜生,竟敢拿爷爷我,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赵琰从来都是“畜生长畜生短”地骂别人,从来没想到居然有朝一日会被人回骂,当下气的一张脸儿紫涨,怒道:“这个贱货竟敢辱骂本太子?给我拿下,往死里打!”

当下有几个随从便冲了过去,那边秦海雄正拼命按着怀中的女尼,听她尖叫声音很觉得烦躁,他没听见赵琰自称“本太子”,倒是见赵琰派人冲了过来,秦海雄本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情,当下便道:“给本少爷把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打死!”

两帮人顿时对上,秦海雄身边儿倒也有几个高手,当下一通乱斗,竟有些分不出胜负。

赵琰在众公子面前被骂“畜生”,偏一口气出不了,当下按捺不住,挥舞着马鞭冲了出去:“孤今天就杀了你这狗胆包天的小畜生!”

旁边的侍卫见状,急忙追上,秦海雄见赵琰冲了过来,正中下怀,笑道:“野畜生,你来的正好!”当下把那小尼姑往地上一扔,也拍马迎上。

秦海雄到底是年纪长些,加上平常就跟庄丁们勤习武艺,自然比赵琰不知高明多少倍,见赵琰有人相助,便把挂在马鞍旁边的一把刀擎出来,兜头劈了过去。

赵琰万没有想到今儿竟遇上个狠角色,一动手就亮了武器,当下竟有些惊慌,幸好其中一个侍卫赶上前,长剑往前一递,把秦海雄的刀给格开了。

秦海雄道:“哟,有两下子。”又看赵琰:“臭小子,你是乌龟么?只会缩着脖子躲起来?

赵琰听了这话,怒不可遏,叫道:“孤要诛你九族!

秦海雄听不真切,眉头一皱,正要再问,然而此刻那些贵族子弟,王孙公子,见太子动了手,而对方人数又少,他们自也兴高采烈地便也冲杀进来,顿时之间场面大乱,一场乱斗。

唯有景正卿驻马旁观,有些忧心。

混战中,蓝同柏见太子怒意勃发,便张弓搭箭,往秦海雄身上射去,秦海雄正跟一个侍卫交手,冷不防一支箭射来,躲闪不及,顿时肩头吃了一箭,整个人翻身落马。

现场何其混乱,秦海雄刚一摔落地上,就被一匹马一脚踢中胸口。

秦海雄痛心彻骨,顿时呕出一口血来,旁边的一个家丁见势不妙,忙奋不顾身地闯过来,把他拉了过去。

几个残余家丁见状,护着秦海雄翻身上马,有一个狗腿见秦海雄伤重,生怕回去无法交代,又怕赵琰等会逃个无影无踪,临去之时便道:“你们等着,有种别逃!”

赵琰自然不把他们放在心上,恨不得闹一场大的,发发太子的威风。

众人目睹秦海雄跟几个狗腿落荒而逃,不由开怀大笑,跟随赵琰的这些人平常都养在京中,哪里有过亲自动手真格打架的时候,因此不以为忧,反而大喜。

赵琰更是十分嘉奖蓝同柏:“射得极好!回去孤重重有赏。”

赵琰身旁的侍卫却道:“殿下,闹了这一场,怕他们会报复,卷土重来的话……为了谨慎起见,不如回京的好。”

赵琰一听,十分不悦:“扫兴,难道本太子会怕了他们几个畜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卷土重来更好,一并杀了!”

这会儿那几个远远避开的农人跟尼姑便过来相谢,赵琰千载难逢地做了件好事,正高兴着,便道:“你们不用怕,世间竟有这等恶人,本太子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自要为你们做主。”

这些人才知道原来救命的竟是当朝太子,一时千恩万谢不已。

赵琰被这些农人跟尼姑感激,兴致更好,只觉得今日出游实在是不虚此行,回去把此事跟父皇母后说知,他们必然也是十万分嘉奖的。

赵琰便笑道:“休要为了几个畜生扫了兴致,走,继续跟孤打猎去!”

那侍卫见说不听,暗暗叹了口气。

倘若赵琰听劝,就此回京,自然将一件天大祸事消饵于无形,但赵琰偏生不是个风平浪静的性子,仍旧带着众人往前,渐渐地到了牛头山,这牛头山不大,树木繁茂,因正要入了夏,飞禽走兽也不少,赵琰一时乐而忘返。

渐渐地日影偏斜,赵琰有些累了,正欲返回,就见身后烟尘滚滚,来了一堆人马。

众人驻马回看,却见那些人个个人强马壮,杀气腾腾,当中一个汉子,大概是三四十左右,生得一副好凶恶相貌,双眼瞪着在场众人,吼道:“是谁杀了我儿?”

这说话的人,自然正是秦家庄的秦龙,原来秦海雄被抢救回去之后,哀声叫唤了半天,最后勉强说了几句话,就口出血沫,一命呜呼。

他中的那一箭倒是一般,偏被马踩中了胸骨,肋骨刺了心……真是神仙难救。

秦龙一生威风,却只有秦海雄这一个独生子,因此从小娇惯,没想到好端端养到了大好年纪,却被人杀了。

秦龙怒火冲天,当下把家里的庄丁都点起来,足有数百人,蜂拥而来报仇。

赵琰却跟秦海雄都是一路货色,见了秦龙挟怒而来,他并不惊慌,反而冷笑了声:“什么?那畜生死了?便宜了他!”

秦龙一听这话,当下恨不得立刻把赵琰杀死,双眼血红:“究竟是谁杀了他?”

赵琰身边的蓝同柏因此前“立功”,被太子夸奖,此刻便洋洋自得地昂首说道:“你就是那畜生的爹?哼,那小畜生是被我射中了才落马的,你想怎么样?”

秦龙哈哈一笑,向着旁边使了个眼色,当下便有个庄丁张弓搭箭。

蓝同柏见状,因仗着太子在此全不畏惧,便又傲然道:“你带这么多人来是想干什么?当着太子的面儿你敢杀人不成?你儿子便宜死了,莫非想被诛九族?混账东西,还不赶紧下来跪地磕头,求太子饶你性命?”

秦龙吃了一惊:“太子?”

蓝同柏往赵琰的方向看了一眼,得意:“不错!”

秦龙神色变幻不定,终于说道:“太子又如何?难道我儿就白白死了?!”秦龙话音刚落,他旁边的庄丁一放手,利箭破空而出,直直地冲向蓝同柏。

蓝同柏呆若木鸡,自然是躲不开的,千钧一发之时,太子身边的侍卫抬手,把箭打偏了些,然而那箭却仍深深钉入了蓝同柏肩上,竟给他射穿了!

蓝同柏惨叫一声,忍不住跌下马来,周围的几个世家子弟年纪并不大,更不曾见过如此真刀实枪血肉横飞的场景,见那利箭钉在蓝同柏的身上,皮开肉绽,个个心惊胆战,哪里敢靠前?

一阵地惊慌,连赵琰都变了脸色。

赵琰身边的那侍卫也吃了一惊:这射箭之人的准头跟力道十分惊人,若是面前这数百人都是如此功力,那……

侍卫忙把赵琰往身后挡了挡。

秦龙却盯着在场的人,道:“哪个是太子,滚出来!”

赵琰闻言,又怒又惊,刚要出声,那侍卫厉声喝道:“既然知道是太子,为何仍如此无礼?居然敢白日伤人?你们是想造反不成?”

秦龙素来养尊处优,土皇帝般的人,没想到竟遭丧子之痛,听了蓝同柏言语知道对方是太子,其实倒也有些退缩之意,然而蓝同柏所言“诛九族”这话,委实厉害,秦龙也听说了京内太子的脾气暴戾,惹怒了他的话,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何况此刻他儿子都死了,难道还要向太子忍气吞声地求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秦龙当下冷冷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儿子不能平白就死了,你们在场的人一个个也逃不了……都要死!就算太子又如何?造反就造反,早先高皇帝也是造反出身的,那皇帝本就是人人都能做!”

赵琰一听,按捺不住叫道:“好个混账,敢口出狂言!”

秦龙道:“你就是太子?”

赵琰本正要袒露身份,被他双眸一瞪,又看到秦龙旁边那弓箭手正虎视眈眈,他耳旁听到蓝同柏的惨叫声,心惊胆战,一时竟说不出口。

秦龙冷冷一笑,那弓箭手一松手,利箭重又破空而出,赵琰吓得尖叫一声,抱起头来,几乎从马上滚落在地。

惨叫声果真响起,然而中箭的,却是赵琰身旁的一人,被射中胸口,倒地而亡。

当下,赵琰身旁人人自危,除了赵琰的侍卫,都飞快地都往后退,这样一退,就显出赵琰身后不远的景正卿来。

景正卿驻马不动,双眉微皱。

秦龙扫着这些吓坏了的少年,目光在景正卿面上扫过,略略一停,才又问道:“谁是太子?若是说出太子,我便饶了你们,若是不说,一个个都杀了!”

赵琰哪里见过这样的亡命之徒,当下浑身如筛萝一样,更是硬不起来了。

他身边跟着的那些少年听了这话,也各都害怕地发抖,却不敢就指认赵琰,但是指认是死,不指认,仿佛同样是死。

景正卿见状,便出声道:“有话好好说,何必就伤人?你既然知道太子在此,就该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道理,何况既然我们出来也带了不少人,硬拼起来,也未见得会输!”

秦龙见这白衣少年面色镇定,侃侃而谈,不由便看过来,冷笑道:“你以为我秦龙白在这里经营了几十年么?你们哪里还有人?”

景正卿吃了一惊,回头看去,却见身后远处人影窜动,却不像是跟随赵琰的那些侍卫……依稀还听到闷哼声跟重物倒地的声响。

——竟被秦龙暗算了!

赵琰身边那侍卫也看出异样,按捺着焦躁道:“你们……难道真的想造反?”

秦龙冷笑道:“我秦龙素来是说一不二的,何况你们杀的是我儿子,必然要血债血偿,造反又如何?老子也早就想去皇宫里转转了!”

景正卿心中苦笑:造反的话,他曾经也是说过的,没想到如今时移世易,角色也都不同。

秦龙又喝道:“谁是太子!莫非太子是藏头露尾的鼠辈?不敢出来接我的箭么?”

赵琰这会儿有心要大骂,可是身子却不听使唤一样,软绵绵地即将顺着马儿滑下。

秦龙狞笑道:“哟,果然太子是无胆鼠辈,好吧,既然太子不敢答应,那老子今日索性就把你们这帮兔崽子全杀了……”他扫了一眼在场的少年,又道:“不过,谁若是给我指出太子是谁,我就放了他!”

赵琰心头一凉,然而却不认为会有人敢大胆地听了秦龙的话。

秦龙说完之后,那弓箭手一箭射出,正射中旁边的一个士兵,乃是杀鸡儆猴的意思,当下把一些胆小怯懦的少年吓破了胆,其中有一个战战兢兢叫道:“我说,我说,别杀我,太子就是……”

赵琰简直不敢置信,惊怒交加。

那人话音未落,太子身边的侍卫一甩手,那少年无声跌倒。

这侍卫自然知道若是赵琰被指出来,他们肯定就冲着赵琰而来了,因此抢先一步杀人灭口。

秦龙见状,笑看那侍卫,道:“哟,你倒是有些见识……好吧,既然你不容有人说,那么,索性把你们都杀光了也罢。”

有些胆小的少年已经哭了出来,赵琰更是缩成一团,心里虽然恨这样的自己,可是却又无能为力,身体已经全不由自主地毫无力气。

正在秦龙欲动手之时,就听得有人道:“本太子都跟你说过话了,你自己认不出来,又说什么?”

众人都是一惊,却见出声的,正是景正卿。

自然有些人震惊的,地上蓝同柏已经疼得昏死过去,无法出声,却有个少年惊地叫道:“你……”

景正卿转头瞪向他:“给孤闭嘴!”

那少年呆了呆,旁边几个少年见他冒认太子,有些惶惶不安,真正的赵琰却偏无法出声。

正生死关头,赵琰身边的那侍卫却道:“太子殿下,你为何自曝身份?属下就算是死,也会势保殿下安危!”

秦龙本正有些猜疑的,见状,才笑道:“原来你就是太子,听闻太子不过是七八岁而已,你……你看起来……”景正卿却比赵琰要高出一个头去,秦龙有些疑心地看他。

景正卿却并不惊慌,反而冷冷道:“本太子是皇家血脉,天生尊贵,岂跟凡夫俗子一般!好了,你说冤有头债有主,本太子既然已经认了,那你便把这些跟随的人都放了吧!你要杀要剐,本太子一人领了便是!”

景正卿说话之时,不怒自威,加上生得出色,真真是气场全开,不容人不信。

这一刻,那些少年们才知道景正卿的意思,顿时心中生出无限感激来,当下自然再也没有敢说他不是太子的了,反而纷纷点头认是。

第180章一波

景正卿本想假扮太子,让秦龙把其他人都放掉,谁知秦龙的确老奸巨猾,任凭他怎么巧舌如簧,只不答应。

秦龙一旦起了反心,倒是行动迅速,把这一干人等押回了山庄之后,将庄内的细软收拾干净,点了一把火烧了庄子,直奔向旁边不远的雀屏山,准备占山为王。

端王说到这里,景睿脸色惨白,忍不住后退两步,坐在了椅子上,有些气儿不顺。

明媚又气又伤心:“景正卿疯了么!”

卫凌道:“你二哥哥做得对,那些贼人是亡命之徒,惹急了的话,在场之人必然死伤惨重……”

明媚抬手擦泪,气道:“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卫凌有心安抚一下明媚,端王却掏出一方帕子,替她擦泪,道:“明媚别急,二郎自非凡人,他既然能认,便有跟贼人周旋的计谋。”

明媚吸了吸鼻子:“叔叔,那现在景正卿如何了?”

端王叹了口气:“你爹爹说的没错,多亏了二郎机警,一路到了雀屏山,他同太子的侍卫合谋,暗中将作为人质的琰儿和其他人松绑,并掩护他们逃离,然而到底给秦家庄的人发现,二郎为了让太子等离开,故意同他们分开而行好引开了秦家庄众人,现如今……却不知他的情况到底如何。”

明媚听到雀屏山三字,自然耳熟,当初景正卿曾去过雀屏山剿匪……也不知跟秦龙这伙人有没有关系。

明媚虽知道卫凌说的在理,但却仍有些恨景正卿置身险地,气得不知说什么好,想哭,又不愿哭,只是眼泪直掉。

卫凌道:“那早上派兵又是怎么回事?万万别逼急了他们……现在还不知二郎是不是已经逃出险境,若是还在他们手中,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对二郎动手就……”

端王道:“秦龙应该是早有反意,闹出这等大事,宫里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但我已经派了亲信跟随,确保他们只是驻扎,并不进攻雀屏山,等确定了二郎安全之后再做打算。”

端王说着,眼底却仍是忧虑重重,卫凌见状,便对明媚一拍手:“明媚过来。”

把明媚抱过来,卫凌将她安置椅子上:“在这儿别动。”

卫凌安置了明媚,这才一拉端王,走到厅门口,压低声音问道:“你的神情不对,宫里怎么了?”

端王见他开问,才露出一丝愠怒之色,道:“我受够了,那个毒妇跟琰儿……”

卫凌生怕给明媚和景睿听到,便轻轻一拉他的衣袖:“小点声。”

端王才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起初琰儿回来后,只是哭,一个字儿也不说,我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几个世家子嘴里打听出事情的来龙去脉……而那个毒妇,则口口声声地要派兵剿灭秦龙等,半点儿也不考虑二郎的生死!二郎救了他们所有人,他们却如此狼心狗肺……算什么一国之母,又算什么太子!”

卫凌脸色也极冷,端王又道:“我气怒之下,当着皇上的面儿,跟她大吵了一顿,把她骂的狗血淋头,才出了一口气……她还骂我罔顾伦常毫无王爷风度呢,我去他娘的!……皇上见我委实气怒,才答应了我,只围不打,等景正卿安全回来了再说。”

卫凌听端王怒极竟暴了粗口,却又微微一笑:“辛苦王爷了。”

端王道:“不要说这些了,我方才回来已经又派了几个人前往雀屏山,要他们暗中潜入,若发现二郎踪迹,务必好好地把人抢救出来……只不知道成不成……雀屏山山势险要,易守难攻,要藏人的话……唉……”

端王说到这里,却又打起精神:“幸好太子身边的一个暗卫极为欣赏钦佩二郎,主动要求带路前往……应该会有所帮助。”

明媚在旁边看他们两个在门口嘀咕,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却也知道不是好话,便问道:“爹爹,景正卿会好端端地回来吗?”

卫凌道:“没事,爹爹正在跟王爷商量救人之法。”

明媚又看向端王,却见端王正也看着自己。

明媚凝视端王双眸,心想:“这会儿,怎么有点像是景正卿被带去刑部的情形,当时是苏夫人给我那封信,王爷看了才着急进宫的,这会儿若是我把那个秘密告诉了王爷,王爷会不会也有法子把他好好救出来?”可是心里虽这么想,却也知道此刻跟上回的情形不同,上次是在宫中,对着的是皇帝,毕竟跟端王沾亲带故,如今面对的却是一伙儿丧心病狂的反贼……

卫凌叹了口气,转身对端王说道:“事不宜迟,我想亲自去一趟雀屏山。”

这句话他并没有压低声音说,明媚自也听见,当下叫道:“我也去!”

卫凌正要阻止,景睿缓缓起身:“我也同去。”

雀屏山上,景正卿将身子贴在一处山岩下,双眉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