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明媚,看不惯他这幅骄横的模样,道:“你上书院莫非只是为了盯我来的?”

景正卿淡淡然道:“此其一也。”

明媚好奇地问:“那其二是什么?”

景正卿一本正经道:“盯着别人。”

明媚情不自禁地便笑起来,却又反应过来,便抬手给他一巴掌:“你休要荒废大好时光,我最近练得如此勤快,你的书读的如何了?”

景正卿道:“本读了一些,被你一巴掌,尽数打飞了。”

明媚忍不住又笑,想了想,总是跟他生不了真气……一时跺脚,忍着笑道:“我不跟你说了。”

如是,倒是颇过了一段儿无忧无虑的时光,明媚也渐渐熟悉了这具身体,有些小小障碍,也都一一克服了,而她跟景正卿之间的相处,更也是前所未有的融洽,真真是意想不到。

这日,四个人放了学,便同乘一车往回走,每每如此的时候,景正卿都会把云起跟叶若推到车壁一侧,他固执地跟明媚靠着坐在另一侧。

叶若跟云起很是无奈,私底下跟明媚说:“明媚妹妹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瞧,一有时间就缠着你。”

把明媚气得……等景正卿再靠过来的时候,就很想一脚把他踢得远远地,然而她越是如此,在云起跟叶若眼中,却是“明媚”要靠着“景正卿”,但是“景二爷”却很不理会“明媚”……颜面尽失的,左右还是她。

明媚想通了这则,就不要再把景正卿一把推开之类,便随他去了。

景正卿上了车,便坐在明媚身边,转头笑看她,对面云起跟叶若看了,啧啧有声,景正卿喝道:“做什么?”

云起跟叶若双双转开头去:“没什么。”

明媚趁着两个人不留意,就在景正卿的臂上用力掐了一把:这会儿也不在乎是不是自己的身子了,横竖疼得不是她就好。

景正卿忍着痛,不肯叫出声来,反倒是明媚慢慢于心不忍了,便悄然松手。

正是黄昏时候,云起便对明媚道:“正卿,你最近不是说骑马也都有些生疏了么?不如我们这个时候出城去溜一圈。”

叶若好久不曾骑马了,此刻也有些意动。

明媚略为难,就看景正卿。

景正卿道:“去就去,怕他们么?迟早晚你都要练的。”明媚听了,才一点头。

当下云起便叫小厮速速回去牵马,马车出了城的时候,马儿也拉了来,当下云起先下车,叶若第二,最后才是景正卿跟明媚。

明媚下地,望着眼前高头大马,有些忐忑。

景正卿跳下地,一看,颇为不满:“为什么只有三匹马?”

云起奇怪地看他一眼:“明媚妹妹,你也要骑马?”

景正卿本正要答应,话在嘴边之时,却又想到一个法儿,便道:“罢了,我跟二表哥骑一匹马就行。”

明媚正震惊:“你说什么?”

景正卿冲他笑笑:“二表哥,可以吧,你可能顺便教我如何骑马,对不对?”

明媚倒也聪明,见他虽笑得有些坏坏地,但实际上……若是两个人骑一匹马的话,景正卿比较有经验,倒是可以随时指点她的。

明媚当下点头:“好吧,随你。”

云起跟叶若早迫不及待先翻身上马,明媚望着面前的棕色斑点马儿,深吸一口气,景正卿道:“你抱着我的腰,我先上去。”

明媚只好握着他的腰,将他一举,景正卿身法十分敏捷利落,一脚在马鞍上踩过,手拉缰绳,翻身便上了马儿……虽然说到底身子有些短,差一点儿没爬上去。

景正卿上马,自己暗暗地也吁了口气:好险!

明媚见他开了个好头,便有样学样,尽量放平心态,同样翻身而上。

马儿并未躁动,明媚忍不住低低一笑,景正卿道:“握着缰绳,不要勒的太紧,走啦!”

前头云起跟叶若都已经在等候,见两人如此,便笑笑,打马往前,明媚忙道:“驾!驾!”斑点马儿打了个响鼻,便也跟着往前跑去。

明媚见马儿跑起来,起初自有几分慌乱,多亏景正卿在前头不断出言指点安抚,这一刻,明媚倒是庆幸:幸亏云起只叫带来了三匹马,不然的话,这会儿她还不一定能在马上呢。

四个人信马由缰往前奔了会儿,渐渐地离开城门有段距离了,云起跟景府的小厮也都骑马跟在后头,马车便自等候在城门处。

云起素来跟着景正卿,十分有数,般放慢马速,回头等候叶若跟明媚。

叶若竟先到的,十分兴奋,脸儿通红,明媚抱着景正卿,最后才到,只觉得十分新奇,刺激好玩,但是却不敢纵马狂奔,毕竟她并不熟悉,生怕出事儿,难以自保不说,连景正卿也跌坏了。

云起便道:“正卿,平日是你最快,如今却是你最慢。”

明媚只是笑,她怀中景正卿却道:“那是因为这匹马是两个人,我也在呢。”

云起笑道:“明媚妹妹,合着正卿什么都是好的?”

明媚垂眸看景正卿,却见他厚颜无耻地说:“可不是么?正卿是最好的。”

明媚这几天被他气得死去活来,忍耐力却也提高了些,便只喝道:“你行了,镇日说些叫人笑话的话。”

云起跟叶若对视一眼,笑道:“我们才不笑话呢,哈,哈哈。”

此刻快要黄昏,天色灰蒙蒙地,景正卿便道:“该回去了,不然家里要担心了。”

云起道:“今儿时间晚了,不太尽兴,改日再出来。”

叶若跟明媚也正有此意,当下拨转马头,往回又走,景正卿自低低地叮嘱明媚如何让马儿转身,如何让他们加快或者放慢,马儿狂奔之时该如何姿势才是最好……明媚只觉受益匪浅。

三个人快要到城门口的时候,忽地听到身后马蹄声惊雷似的响起,景正卿在明媚怀中探头去看,却见身后来了七八匹高头大马,马上的骑士尽数身形矫健,如蛟龙一般地赶上他们三人。

几匹马几乎擦身而过,那另外马上的骑士转头来看,瞧见明媚,又看看她怀中的景正卿,眼中透出惊讶之色来。

景正卿见这几人身形魁梧,那打量他跟明媚那人更是一脸横肉,心知不好,便转身,略微仰头对明媚道:“别看他们,快些进城。”

景正卿本是要安抚明媚的,且此刻马蹄声声,嘈杂之极,他贴着明媚耳畔说的,谁知道才一说完,那旁边的骑士却忽地面露笑意。

景正卿扫见了,不由皱了双眉。

正在这会儿,那本来跟在身后的一匹马上前来,转头仔细瞅了一眼景正卿,便对那领头的低低说了几句话。

此刻夜幕降临,距离城门只有百丈,景正卿心中却陡然生了一股不祥预感,隐约听那人说什么:“就是……杀了……”之类的字眼。

明媚听了景正卿的叮嘱,心头一凛,知道他不会无端端冒出这句的。等那又一匹马上前来……明媚不由扫了一眼,却见那后来马儿上的人……似不知哪里见过。

此刻云起跟叶若在前,明媚骑的慢,这后来的三匹马便渐渐隔在了他们之间。

景正卿手心捏了一把汗,知道要有事发生,目光一垂,探手,悄悄地把挂在旁边的马鞭握在手里。

却见旁边的马儿越来越近,明媚也察觉不对,当下喝道:“你们干什么?”

说话之间,那马上的人却忽地侧身过来,手臂一探,竟往明媚怀中的景正卿身上抓来!

明媚大吃一惊,景正卿却迅速地抬手,马鞭子往那人脸上抽去,那人哪里想到一个小女孩儿竟能如此狠辣?猝不及防被抽中了面孔,顿时惨叫一声,身子从马上掉了下去。

若是景正卿此刻是个成年男子,这一鞭子便能将这歹人直接抽死,无奈何此刻力气小,只能伤人。

那剩下的两人大惊,那领头的横肉汉子瞧一眼地上的人,也不去管,只大笑道:“好狠毒的小丫头!”直接便又来拦明媚跟景正卿。

明媚本就有些慌乱,见他拦过来,马儿便跑的歪歪扭扭起来,景正卿叫道:“别慌!”仓促中一鞭子又抽了过去。

那人却哈哈而笑,早有防备,探手攥住鞭子,顺势用力一扯。

景正卿听他笑声浑厚,就知道是高手,鞭子给他握住瞬间,景正卿忙当机立断松手,才没有给连鞭子带人拉扯过去。

这会儿前头的云起跟叶若也察觉危险,原本跟在明媚马儿后面的还有景府的两个小厮,这边一动手,那边上两匹马上的歹人便也动了手,那些小厮并没有练过功夫,当下便给打落马上。

明媚唯有抱紧景正卿,不知要如何是好。

正危急关头,却听得一声隐隐断喝,暮色之中一道人影掠过来,人未到,暗器先至。

那要来劫掠景正卿的汉子反应倒快,忙拨马后退,他身后的两匹马上的贼人却是不知厉害,顿时一前一后被射中了,翻身落马!

从城门到此处不过百丈,却如此惊心,贼人已经先后三人落马,却还有两个人虎视眈眈。

这赶来的救星,自然就是暗卫,那汉子避开了暗卫的暗器,当下抽出刀来,便拦住暗卫,又喝道:“抢了人走!”

剩下的那名贼人闻言,便靠前来,又抬手来抓景正卿。

此刻马鞭已经都没有了,明媚只好一手握马缰绳,一边探臂去打那人,谁知却被那人拉住手臂,拉扯之下,身子摇晃,差点儿落马,景正卿心神巨震,竭力把她拉回来。

明媚伏在马上,此刻马儿受惊,渐渐停了下来,那贼人骂了声:“好难缠!”一抬手,竟也抽出刀来!

夜色之中,刀光雪亮,竟是向着明媚掠来!

——这贼人的目标自然是女孩儿样的“明媚”,故而毫不顾忌“景正卿”,刀锋飞来,明媚心头发凉,关键时刻,景正卿却大叫道:“有我在,你敢伤她!”

景正卿竟从马上站起来,纵身扑向那贼人。

那贼人吓了一跳,来不及去斩明媚,一伸胳膊把景正卿抱了过去,不顾他拳打脚踢,大喜叫道:“老大,得手了!”拨转马头就跑。

明媚如在梦中,眼睁睁看景正卿给贼人掳去,心也凉了个彻底,眼中顿时涌出什么来,哑着嗓子叫道:“把人留下!”拼命地转过马头,向着那贼人追去!

第202章滋味

暮色四合,城门将关,云起跟叶若见势不妙也双双打马奔来,云府的小厮也忙赶来帮忙,其中一个见识不妙,便飞马入城请救兵去了。

先前受伤落马的贼人也跳起来,将云起跟叶若挡下,暗卫同那贼人首领过了数招,眼见“卫小姐”被掳走,“景二爷”紧追其后,情势危急,暗卫不想跟此人纠缠,怎奈却被他缠住,一时半刻居然脱不了身!

这一团儿乱斗的当儿,那云府的小厮冲到城门口,大叫道:“外头是威远侯景府跟成国公云府的公子,被贼人拦截,请速速前去救援!”

城门的守兵一听,顿时急忙通告首领,这城门的统领跟云起的二哥云飞是极好的,当下刻不容缓,一边派人去给景府云府送信,一边点兵出外擒拿大胆贼人。

那小厮又道:“大人,同行的还有吏部侍郎卫大人的小姐!还请也去跟卫大人通报一声,端王是很喜欢卫小姐的……此事非同小可,万请慎重!”

那统领一听,浑身发毛,急忙又派人前往卫府报信,自己又吩咐亲信守着城门,他亲领了数十人马,出城救援。

且说那贼人抱着景正卿,拨马而逃,回头看看,却见自个儿老大正跟人激战,不远处却有一匹马追了过来,速度并不快,定睛细看,却见马上的竟是那个“少年”。

这贼人一看,便不以为意,他方才跟明媚是照过面儿的,知道那“少年”毫无经验,是个容易对付的……相比较而言,倒是怀中的这个“女孩儿”不太好对付,方才挣扎里趁着他不防备,一拳便打在他的脸上。

贼人吓了一跳,骂了声,紧紧地抱着景正卿,把他双手反剪,打马狂奔。

明媚策马跟在后面,她从来不曾骑得这么快,刚才抱着景正卿往回的时候都也很有分寸地中速而行,因此才给云起和叶若都抛在后面,然而此刻,明媚顾不上再“慢行”,眼见着前面贼人掳着景正卿越走越远,明媚不顾一切地连声大叫:“驾!驾!”

马儿听到催促呼喝,果真飞奔的越快,明媚坐在马鞍上,颠得整个人几乎要飞起来,有几次差点儿都被颠得掉下马去。

明媚死死地拉着缰绳,想到景正卿所说,拼命伏低身子,让自己贴在马背上,紧紧地趴在马脖子上,双眼盯着前面,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见了。

如此一个跑,一个追,渐渐地夜更黑了,几乎看不清前头情形。

明媚着急,拼命催动马儿,那贼人的身影却终究消失不见。

明媚纵马冲向前,却发现自己竟置身一个村落之中,目之所及,隐隐地能看到窗户里透出的点点灯火光。

明媚不敢放马狂奔,把马儿缰绳用力拉住,让马儿放慢,自己四处张望,想要找到贼人的所在。

然而夜色深沉,周遭一片静寂,竟也听不见马蹄声响,眼前虽然只一条大路,但旁侧许多分叉小道跟巷子,又哪里知道贼人究竟去了哪里?

明媚呆了呆,放声叫道:“景正卿!”

自然无人答应,只有远处传来一两声犬吠。

明媚坐在马上,发髻都散乱开,双眸惊慌地四处看,心惊胆战,颤声又大叫:“景正卿!”

仍旧无人答应。连本来亮着的灯都灭了几盏。

一阵夜风吹来,明媚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外表虽然是少年的模样,但是她的心却仍旧只是个从未经历过这些的柔弱少女,只身一人在这陌生之地,且是黑夜,若是找得到人也罢,如今却如置身荒芜,一瞬之间身上阵阵发冷。

马儿忽然打了个响鼻,把明媚吓了一跳,身子也跟着猛地一抖。

错乱惊慌的目光四扫之中,明媚忽地发现,淡淡地月光下,地上有一物,微微发光。

且说那贼人拥着景正卿,一路狂奔进了这小村落,先前他们打此处出来的时候,有个落脚的地方,当下轻车熟路前往。

到了地方,贼人翻身下马,看看四周无人,就把景正卿如挟布袋一样抱着往里而去。

景正卿吃亏在只是个七岁女娃儿的身体,不管是拳是脚,力道都极有限。

那贼踢开门,复把门掩上,将景正卿扔到地上,指着他说道:“臭丫头,你最好老实点!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

景正卿不声不响,那贼见他“乖了”,便点了油灯,回头开门又看了眼,见周围无人跟来,才松了口气。

景正卿借着灯光飞快地把屋内扫了会儿,见贼人回来,便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掳我?可知道我是谁么?”

贼人见她不动,他自拉了条板凳来坐了,冷笑道:“无冤无仇?你说的倒是轻巧,在你老子手里,捏着我兄弟两条人命!”

景正卿耳闻“老子”两字,惊愕之际,本能地就想到景睿……转念一想,却才反应这贼人说的是卫凌。

景正卿便只做不解状:“你……你说什么?我不懂。”

贼人狞笑不已,道:“也是,你自然是不知道的……当初就是你那贼老子,带着你上京,我跟两个兄弟听着你们是外地口音,又瞧着你这女娃儿生得好看,若是卖到妓院里去,必然衬手,因此动了心思……没想到半夜前去,却反而被姓卫的制住了,一死一伤……”

这件事卫凌跟明媚都不曾对人说过,景正卿自然也不知道的,听得目瞪口呆。

那贼道:“我二哥被拿到牢里,受不过那狗官严刑拷打,竟也死了,我隐姓埋名,查到你们身份,真真老天有眼,那日在酒楼里让我看到你们父女……正好我大哥逃狱出来,我们便商量着来京城找你们报仇……却竟然这么巧,给我遇到你……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相助?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那日卫凌休假,便带明媚出外游玩,也正是镇国公家小姐生日那天……两人吃了中饭下酒楼的时候,就偏给这贼见到。

景正卿知道了前因后果,心中阵阵发凉,没想到期间竟有这么一场恩怨。

这贼人说罢,十分痛快得意:“现在只等大哥回来,再处置你……有你在手,你那贼老爹必然也会上钩,到时候将你们父女一并杀死……给我兄弟们报仇。”

景正卿皱眉,心想也不知追兵会不会找到这里来……靠他一个人要对付这贼的话……

万一运气不好,这贼的同党反而先回来了呢?

贼人一口气把旧事说完,颇觉得口渴,在屋里转了一圈,找了些凉水,咕嘟咕嘟喝了一阵儿,便坐下等人。

如此等了片刻,这贼有些不耐烦:“大哥不会被那些狗差人缠住了吧……怎么还不回来?”

景正卿趁机便道:“我劝你还是趁早把我放了,你们当初做得就是伤天害理的买卖,迟早有一日会落入法网,被我父亲擒住也不过是阴差阳错,如今你们意图报仇,捉了我来,可知道会惹出滔天大祸?京城内,别说是景家云府的人,端王爷跟我父亲十分交好,更很是疼爱我,你们若执迷不悟,必然会自食恶果,如今若是悬崖勒马放了我,我自会说服他们不去追究此事。”

贼人听了,便起身走到他的跟前:“好一张能言会道的小嘴,指望能说动大爷么?告诉你,我大哥乃是五省通缉的头号贼囚,这次也是杀人越狱而出,也不差这一宗罪名了,别说是你,就算是皇帝老子的儿子,也照样干得。”

景正卿只求拖延时间,便又道:“你们若是要金银珠宝,也使得。”

贼人笑道:“什么金银珠宝?赚了你那老爹来,慢慢折磨杀死,至于你……这幅样貌货色,卖了的话,少说也要数百两……”

景正卿听了这话,双眉一皱。

灯光下,这贼人望着他,却见女娃儿粉嫩娇美,无法言说,这贼呆呆看了会儿,竟咽了口唾沫。

景正卿留意到他的眼神不对,便往墙角退了退。

这贼却上前一步,痴痴打量着他的脸:“美极了,比当初见到的更美了……这样小小地年纪就生得如此,长大了岂不是倾国倾城?与其扔到妓院里不知便宜哪个大头,倒不如……”

景正卿心头震惊!听着这贼人越说越不像话,他心念转动,便喝道:“你不要打错了主意!叫你大哥知道了……你还想活么?”

这贼一听,倒是怔了怔,踌躇片刻,恋恋不舍地看了景正卿一眼,转身仍走到桌边上,嘴里恨恨说道:“小婊_子……倒是会说……”

景正卿暂时用这句镇住这贼,却也知道不过是缓兵之计,万一那贼人同党迟迟不回,这贼又动了淫心……或者那同党回来,也是如此货色……

景正卿着急,目光四扫,却见在墙角有一支不知做什么用的铁条,有小孩儿一臂长。

景正卿咽了口唾沫,见那贼人呆坐着,他便往那边悄悄移动,将到那处的时候,却听得这贼道:“为何还不回来,真真急死人了!”

说着,便又回头瞪向景正卿。

景正卿忙低头做不动状,贼人看了他一会儿,便道:“小_j□j,方才跟你一块儿骑马的那个少年,是谁?”

景正卿见他没话找话,恐怕自己不回答更激怒了他,便道:“是景府的二表哥。”

贼人笑道:“瞧你们那么亲密,莫不是你的相好?”

景正卿道不言语,心中却想:“不知妹妹现在如何了……希望她好端端地回城,只是,她必然会担心我,不知会不会又哭,只千万别哭了给人看到,泄露底细才好……”

贼人见他不答,便邪笑道:“怎么,害羞了?方才老子带着你逃跑,他还在后面紧追不舍呢。”

景正卿当时也隐隐听到马蹄声响,却因只跟贼人相抗,没机会看追来的是谁,如今听了,不由一惊:“是她?”

贼人道:“可不是?”说到这里,眼睛在景正卿身上转了一圈儿,不由又道:“现在想想,那个小子生得也是不错,如果把你们两个做了一对儿,伺候大爷,倒是给个神仙也不换。”

景正卿听了这下作之极的话,恨不得把他砍成肉渣。

谁知这贼人越看他却越觉得心痒难耐,忽然道:“有响动,是不是大哥回来了?”便站起身来,走到门口。

景正卿心中惊跳,趁机往旁边连滚带爬,便把那铁条压在身下。

这贼人随意在门口一敲,见外头月光如水,静悄悄地,他便放心,把门掩了,又拴好,才转过身。

景正卿听到闩门声,就知道大事不妙,那贼人回头,却见他换了地方,不由笑道:“小宝贝儿,你再逃也是没有用的……来,先让大爷疼你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