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见过抬轿的人滴汗未流,坐轿的人大汗淋漓么?习萌一边唏嘘着,一边没管住嘴巴问道:“叔叔,坐这轿子怎么收费啊?”

抬轿的人没吭声,坐轿的人扭头看她一眼,手一比划。

习萌问:“八十?”

呃,价格还可以接受。

中年男人擦着汗,说:“八百。”

“…”您真有钱!

习萌拉着顾璃继续下山,小心翼翼地注视脚下台阶,嘤嘤嘤感慨:“狐狸,咱们连个破轿子都坐不起。”

等了一会,才听到顾璃幽幽地说:“小胖,以后和陌生人说话别再叫叔叔阿姨,你就一定确定人家和你爸妈差不多岁数?”

习萌囧:“可是,那些叫我阿姨的,就一定确定我和他爸妈差不多岁数?”

顾璃一叹:“那能怎么办?你能把人家打一顿?”

习萌:“这不得了,他们也不能把我打一顿。”

顾璃:“…”

又向下走了几十级台阶,由上而下地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悄然等在路边凉亭里。

习萌满脑都是幸福泡泡。

晃晃悠悠地行至山谷,三叠泉和习萌想象的不太一样。她一直以为她妈妈每次数落她的时候,夸张手法用得那叫一绝,可眼下看到三叠泉的真实景象,李白的夸张才是响当当的牛!

倒也不是不壮观,只是没有令习萌一眼便觉惊艳。

返程极其痛苦,大腿犹如被一群蚂蚁咬噬,酸麻胀痛,几乎抬不起来。她一直弓腰降低重心,仿若有块石头压在背上,根本直不起身。

两人速度越来越慢,顾璃比她稍稍好些,至少还有力气。她已经快不行了。

汗珠大滴大滴往外冒,头脑被热得昏胀,有一刻,晕眩感害她险些跌倒,还好有顾璃搀扶。

“不行了不行了,你别管我,我会拖累你的。”她一屁股坐下去,抹了把脸上的汗,现在总归明白为何坐轿的男人汗流浃背成那样,她和他几乎无差别。

“起来啊,越坐越累,就得一口气拼了老命爬上去。”顾璃伸手拉她。

习萌说:“我真的不行了,你就让我休息一会吧。”

“起来。”不容置喙地一声命令响在头顶,简洁、利落,不是顾璃。

她仰头一看,莫迟返回来找她了。

“你先上去,这里有我。”他对顾璃说。

顾璃很放心地把习萌交给他了。

习萌坐着不动,可怜兮兮:“就坐一会会,一会会。”

“3…”他居高临下,不为所动。

“求你!”

“2…”

“喂!”

“1。”夹带严厉地一落音。

习萌扁嘴,认命地伸出手,慈禧太后似的发号施令:“扶我一把!”

他托着她站直,好似从石阶上拔起一根白萝卜。

“你都不心疼我!”太后委屈上了。

“留着力气爬山,废话少说。”他牵着她的手抬腿迈出第一步。

“…我喜欢你!”

莫迟脚步一顿,低头看她。

习萌扬起笑脸,眸光狡黠,透着挑衅:“请问莫先生,这是废话么?”

哼哼,真以为她是吃素的?气死宝宝了!

秋风轻柔,裹挟山间的凉意。莫迟从她背上卸下包,拎在另一只手里,嘴角噙着笑,眼底闪过一抹浅光,轻吐两个字:“无聊。”

“…”看在他心情看似很愉悦的份上,她不与他计较!

又再接再厉走过十几级台阶,习萌气喘吁吁地向上摆手:“我真的…真的爬不动了…”

莫迟看着她额角不断滑落的汗水,总归不忍心,提议:“我背你。”

呃…还是算了吧…

习萌双手依然扶着膝盖,愣一秒后,头摇得猛烈:“太陡了,如果把我摔下去怎么办?我顺着阶梯滚啊滚,不死也得没半条命。”

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担心累到他么?

莫迟轻抿唇,懒得再理她,轻飘飘的语气:“哦,那就继续吧。”

习萌斜着眼角瞅他。

嗯…打死也不告诉他,一口拒绝的原因其实是因为自己太重,怕被他嫌弃。

爬啊爬,爬啊爬…

她始终闷头看台阶,头重得好似有火在烧。

“还有多远?”她看不见前路,只能靠问。

“快了。”

“刚刚你也说快了!”呜呜呜,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一直想着,当然慢。”

她累得直喘粗气:“你叫我怎么能不想?我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回宾馆洗澡睡觉!”

他沉吟片刻,提出一个主意:“我们来玩一个游戏,赢了有奖励。”

“…啊?”哥哥,爬山呢!什么游戏能边爬边玩啊?

“我给你定的单词计划,每天都有执行么?”

“有啊,不过这两天出来玩断掉了。”

莫迟在心里估摸剩下的步数,说:“答对五十个单词的意思,今晚奖励你一份全家桶。如何?”

“…可我今晚不想出门,想睡觉。”听起来有些心动。

“我送去你房里。”

“真哒?”

“不信算了。”

“信!”习萌想象自己躺在床上边看电视边啃炸鸡的画面,“快点开始吧!”

“charm.”标准的英式发音伴着清幽的山风徐徐吹进耳畔。

习萌沉重地一抬腿,勉励登上又一级台阶;大脑缓慢运转,喘着气大声答:“魅力!”

“加一分。”莫迟莞尔,“下一个,blunder.”

注意力一被转移,路程也随之缩短,不知不觉,离出发的凉亭越来越近。

耗子拄着一根登山杖,一步一晃地走在最后。汗液顺着脖颈蜿蜒流入胸口,他凭着最后一口气力依旧在坚持。

可谁来告诉他,前面那一高一矮的一男一女究竟是不是老大和徒弟?怎么还手牵手勾搭上了呢?

他一路尾随在后,越看越震惊,越看越兴奋。

哇哇,他似乎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第62章 chapter62

她家男朋友果然说话算数,晚饭后七点钟左右,如约送来了全家桶。

嗷嗷,炸鸡,她的炸鸡…

他交代了一句“悠着点吃”,没有逗留便转身离开了。

可她怎么可能悠着点儿呢?

这一路爬上爬下,顿顿吃素,从三叠泉走回来又累得筋疲力尽,她怀疑自己都能吞下一头牛。

问:吃东西怎样才不会胖?

答:和狐狸分享。

当然,这纯粹是习萌自欺欺人。

导游的叫早电话又一次准时响起,习萌昏昏沉沉地起身接听,而后哼哼唧唧地回到床上。

“今天上午的名人别墅我不去了,腿疼。”

顾璃睡眼惺忪地抓抓头发,“早饭也不吃了?”

“不吃了…”迷瞪着眼说完,又睡了过去。

宽敞的标准间因严严实实地拉着窗帘而光线昏暗,阴凉的空气静默无声,习萌的回笼觉睡得格外安稳。

顾璃吃过早饭回来,担心参观完最后一个景点再叫醒她会时间匆忙,思量下,在她手机里设置好闹钟,并留下一张纸条置于中间床头柜。

闹铃声音响亮,习萌从美梦中惊醒时,头脑混沌,不知今夕何夕。

她摸到手机将闹钟关闭,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独自待在陌生的宾馆房间,半明半暗,空落寂静,她忽然想起一些网上看过的有关酒店住宿的灵异事件,心头不由一阵紧缩,颤颤巍巍地重新裹紧因湿气重而略沉的被子。

“还想接着睡?”

突然,房间西侧传来一个声音,明明很熟悉,但由于出现的时间太诡异,吓得她“啊”地一声大叫,缩头蒙被。

莫迟从沙发椅上站起身,走到床边,听见被子里的她瑟瑟发抖地碎碎念——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他眼角微扬,捏住被角想要掀开。

妈妈,她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可是这梦也未免太真实,她拽紧被子和对方抗衡,那无法抵抗的力道比鬼压床还恐怖…

被子从头顶掀开的一瞬间,她双眼紧闭,双手死死捂住脸,闷声问:“是贼是鬼,报上名来。”

短短一分钟内,她想得很清楚,莫名出现在她房间里只有这两种可能。就算是人,一定也不是好人。

莫迟早已哭笑不得,他觉得有必要和她好好谈谈。

习萌感觉床沿明显地凹陷下去,身体猛地一抖。一道无形的压力一点点逼近,紧接着,温热的掌心覆盖上她的,试图将她的双手掰开。

“你还能再笨一点么。”一声轻笑,蕴着丝丝无奈。

她难以置信地移开两条指缝,垂直的视线里,莫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呃…原来是虚惊一场。

可是说不出什么原因,她眼眶蓦然一热,竟莫名其妙地掉出两颗眼泪。

晶莹的,剔透的,仿佛无声地滴落在莫迟的心上。

指腹轻轻抹去,他抿唇好笑:“真吓到了?”

习萌无辜地点头。

室内本就光线差,他坐在床边,眉眼背光,瞳孔更显黑亮,好似是因他的存在而将周围的光线全都吸了去。

她扁嘴凝视那双好看的眼睛,抬手戳了戳他长长的睫毛,问:“你没去参观别墅么?”

随着她的轻触,莫迟条件反射地眨了下眼,微微的不适应。

她咯咯笑,一扫方才的恐惧,因看到好玩的一幕而顿觉有趣。

不安分的小手被他一下捉住,在她微讶的注视下,他危险地眯起眼睛,不断贴近。

习萌一点都不害怕,两眼睁得溜圆,像猫咪在黑暗中瞳仁扩张。

他们离得越来越近,睫羽交缠,眼珠近距离对视。他眸底的沉黑浓郁得化不开,像夜晚辽阔的天空,望一眼便会沉迷。

习萌屏住呼吸,昏暗的环境使她心脏收紧,身体涌上一阵酥酥麻麻的热意。

“顾璃把门卡给了我。”轻微的吐气,低低的话语,好像一切都是那样自然而然,习萌从他手中挣脱,手臂齐下,搂紧他的脖颈,懊恼地皱了皱眉,“我没刷牙。”

嗷呜,好想吻他。

深远的天空霎时繁星点点,他在她挺翘的鼻尖落下一吻,“没关系,我不嫌弃。”

“可…”

才张口吐出一个音,嘴巴已被牢牢封住。热热的舌-头细细密密地扫过她湿-润的口腔,彼此唾-液交换,他居然真的不嫌弃。

习萌渐渐沉沦,如梦如醉,胸腔上下起伏,心跳越来越快。

他修长的手臂贴着枕头从她肩膀下穿过搂住她,不知何时他由侧坐的姿势转变为膝盖下跪,打开被子又盖上,上半身整个压过来。

唇齿分离,他低头,轻柔的吻顺着脖颈的弧度一寸寸往下,滚-烫的鼻息一路跟随…

习萌光裸的脚趾情不自禁地曲起,浑身熟透,空气粘稠得连呼吸都困难。

原本捧着她后脑勺的右手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隔着薄薄的一层睡衣落在她长出的小肚腩上。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潜意识里敏-感地收腹,身体微颤。

他在她裸-露的锁骨上咬了一口,不重,但那仿佛带有魔力的手掌缓缓在腰侧间摩挲,尽管有睡衣阻隔,却还是刺激得她微微弓起腰。

那唇从脖间返回,用力吻住她,她软成一滩雪水,在火炉里咕嘟咕嘟地煮沸。

他吻得她那么重,搂得她那么紧,呼吸粗噶急促,像是拼命隐忍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