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地沟油吃死你!”我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但其实,我过去也没少在外面吃。对于一个吃货,那是什么地沟油苏丹红都无法阻挡的啊!

  这一天,我买了一些萝卜白薯,切成了条准备做蒸菜。正做着,就听到外面的电话直响。现代人,固定电话的用处好像越来越少,刘瑞根这个也是为了宽带上网。

  人们都说,女朋友要经常查查男朋友的手机短信什么的,我却从来没有干过这事。虽然我其貌不扬,虽然我过去也没什么追求者,但在骨子里,我有一种骄傲。我曾对刘瑞根说过,如果他喜欢上了别人,或者不愿再和我在一起了,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绝对不会纠缠,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成全他。

  是的,我的确担心刘瑞根不喜欢我,我也的确没有自信,但是我骄傲。无论我再喜欢他,当他要分手的时候,我都不会去哀求。

  那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我一开始只当没听见,但后来都响了十几声了,我也不由得担心是不是有人有急事找他,而又打不通他的手机?据我所知,知道手机也许很平常,但知道固话都是比较亲密的人了。

  铃声响了二十多下,我终于接了,刚喂了一声,那边就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哟,终于舍得接了?”

  “请问……你是谁?”

  “你不是刘瑞根?”

  “我是他朋友,请问……”

  “他不在吗?让他来接电话,我是他姐!”

  我的头皮顿时都炸了,大姑子!中国五千年来,刨除掉婆媳关系,最难处理的就是姑嫂关系!而在一般情况下,大姑子比小姑子更难缠!要知道,那是她的弟弟,如果说长姐如母的话,那几乎是他的半个妈。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话了,只有讷讷道:“你……您好,他……您弟弟不在。”

  “不在?”

  “是的,他去上班了。”

  “那你是谁,怎么会在他家?”

  “我、我是他朋友……”

  “女朋友?”

  我简直就像小孩突然要上考场似的,虽然心中忐忑,却还是鼓起勇气嗯了一声。

  “嘿,他竟然又找了个新女朋友。好吧,既然你是他女朋友又在他家,那说给你也一样,让他赶快把那两万块打过来。我是不想为两万块和他计较,但他也是爹妈的儿子,还是个男人,该负的责任一定要负,爹妈在我这里,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外出旅游我都包了,他不能连这点都不意思一下。我告诉你小姑娘,不对父母敬孝的男人也不可能对老婆好的,你不要想着让他省下这点,你们以后就能过什么好日子!”

  说着,那边就挂了电话,根本就不给我开口的计划。我看着话筒怔怔的,虽然不太清楚,但这里面还夹杂着刘瑞根的父母以及赡养的问题?而听这位姐姐的话,刘瑞根还有点不孝顺?

  虽然有那么一句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俗语,但我真心不觉得不孝顺父母的男人多么靠谱。当然,也有那种极品父母,但一般情况下,父母养育了子女,那么,哪怕父母有什么不对,子女也应该做到应有的孝顺。

  我喜欢刘瑞根,但我真的不能接受他没有任何原因的不管自己的父母,不过我也知道话不能只听一面。因此这一天我没有像往常那样到了八九点钟就回去,而是一直坐到十点多,等到刘瑞根回来。

  

  第28章

  

  刘瑞根看到我明显有些意外:“你还在?”

  我每次来这里给他做饭,都会习惯性的不关灯,不是不环保,而是在我心中总觉得,灯光亮了,无形中总会有点温暖,哪怕那个房间中其实没有人。

  虽然有一肚子的话,但我还不想一开口就问,事实上我也还没想好要怎么问。我和刘瑞根的关系……当然已经是很亲近了,起码在我心中是这样的。但事实上是,我们认识才不过三四个月,身体上的接触也是才达到接吻拥抱。这在我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但是对于他呢?就我所知,他已经有了个相恋八年的女朋友。

  八年的恋爱,在当今社会,就算是我也知道,该发生的、能发生的,一定已经发生过了。而那个女孩还是她心中深爱,所以,虽然知道是我多想了,但我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也许,这些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吧。

  那么,我觉得这必须要问清楚的事情,也许在他看来,其实都不算什么?

  “怎么,我不能在?”

  我一仰脸,反问,刘瑞根没有说话,只是径自的走过来,吓得我直往后躲,但最终还是被他固定在沙发上。

  “你、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

  我没有说话,有些呆滞的看着他的眼,刘瑞根嘴角上翘:“你半夜留在一个男人家,你说他还能干什么?”

  我暗暗的倒吸了一口气,全身上下都僵在了那儿。

  我承认、我承认、我老老实实的承认!最近一段,我和刘瑞根已经开始谈论一些咸湿的话题了。在夜深人静他吃完我为他做的晚饭躺在床上打电话的时候,我们的话题自然不自然的就转到了那边。

  不看着对方,在漆黑的晚上谈论这些,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羞涩,我甚至向他问起过捆绑的问题……举手发誓,关于这个问题,我真的是纯学术讨论,自当年看了那本涉及这个问题的言情小说后,我一直非常好奇——如果将男人四肢都捆了,然后从头亲到尾的话,男人会有什么反应?

  真的会像小说中写的那样忍受不了?真的会兽性大发?真的会将绳子都扯断?

  “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我还记得当时刘瑞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好奇嘛。”

  “怎么会好奇这个?”

  “没经历过啊,要是经历过还好奇什么?要不……找机会你让我绑绑?”

  “……乖,这个问题是有不同方面的。”刘瑞根咳嗽了两声,道。

  “嗯。”

  “这要看那个男人,和那个绑他的女人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他喜欢的,还有,当时是什么情况,还有这个男人的性格,总之,都要具体分析。”

  “哦,那如果是你呢?”

  “什么?”

  “如果是你被绑了,会有什么反应?”

  我能感觉到电话那边的刘瑞根一阵无语,过了片刻他才道:“这我还真不能回答你,我又没被绑过。”

  “那要不,你什么时候让我绑绑?”

  “那你要绑我了,是不是也让我绑绑你?”

  “你比我大,总要让着我点。”

  ……

  其后的内容就是无聊而又没有什么实质内容的东拉西扯,但这就像开了个口子,我们之后的聊天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涉及到这个方面,而刘瑞根也说了为什么从不开口让我留下来的原因:“其实,飘飘,你留下来对我是很有好处的,起码你早上会给我做早饭吧。”

  “那不一定,我可爱睡懒觉了。”虽然那是一定的,但我绝对不会承认。

  “好吧,那起码我不用先打车送你回去再打车回来吧,夜班车是要加钱的啊。”

  关于这一点,我还真没有什么好说的。在前一段,我每次回去,刘瑞根都会送我。这个举动,真的非常满足我的虚荣心,虽然尼玛,我从初中时期,就被当男人使唤。和同学一起玩的时候,那些男生不方便,就招呼我去送其他女生,但尼玛,姐也是想被人呵护的啊!虽然我从不觉得我走夜路会不安全,也不是一定要让他送,但我需不需要和有没有被这么照顾那完全是两回事啊!

  “如果你留下来,也许我们之间不会发生什么。但也许……就会发生点什么。我是个男人,一个很正常的男人,我不能保证我一定会控制着自己,虽然如果想控制的话是一定能控制的,但……有的时候,也许是不那么想的。”

  “嗯,然后呢?”

  “然后……那可能就会发生一些事情了。”

  “那……再然后呢?”

  “……再然后……飘飘!我是要负责任的!特别你是第一次,我非常珍惜你……这份感情,我也想要珍惜。我如果随随便便的就和你发生关系,那说句不好听的,其实并不是太难,我毕竟比你更多了一些经历,我是有机会的。”

  这话我非常赞同,虽然经常扒论坛的我曾经想过不结婚不上床,也曾听一些男性说过,男人一旦得手了就不太想要结婚这样的话。但在认识刘瑞根后,我才明白,不是那些和男朋友一早上床的女生就真的是思想开放,起码不是所有的都是如此,她们之所以会允许、会默认,只是因为,太喜欢这个男人。

  不想让他失望,不想让他难过,在他温柔的叫你名字的时候,你就想着,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很傻,非常傻,于是,所有的苦果也只有独自吞咽了。但就像《男人帮》中说的那样,我们一生注定要遇到三个人,第一个,他伤害了你,第二个,你伤害了他。然后,当你知道了伤害与被伤害的滋味后,你才会知道珍惜第三个,你才能踏实下来。

  这话不见得完全正确,可是,在你没有那种经历的时候,不管别人再怎么告诉你,不管你从理论上认识的再深刻,也很可能,控制不了自己。

  就像我,我还没有想过和刘瑞根上床,我总觉得那还是一件比较遥远的事情,但,如果他要求的话,我大概是,不会拒绝到底的。

  “那你……不想?”

  “我想。我说了我是男人,男人在这上面都没有太多的抵抗力,但我说了,我要负责任,如果一旦发生了,我是一定要对你负责的。”

  “这话说的,就像你现在不用对我负责似的。”

  刘瑞根有些无奈的摇了下头:“不是这么说的,而是……飘飘,感情是分层次的,我对你,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当然,我也不希望有意外,可是有些事,男人就算嘴中说着不在意,其实,还是有那么点在意的。如果我们不能走到最后,我希望,你将来的丈夫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对你有看法。”

  怎么说呢?如果说在这件事之前,我对刘瑞根只是感性的喜欢的话,那么在这段话后,我更多了一份理性的感激。是的,现代社会,各种开放,甚至还有人觉得老处女是古怪的。但更多的男人出于某种心理,还是希望自己是自己老婆的第一次。要不论坛上也不会有那么多WSN叫嚣看我有没有房,先看你的处女膜还在不在之类的话。

  而一些经历过事故的女生也会说,不是处女不会为你减分,但,是处女会为你加分。当然,也有些男人反而喜欢女人多一些经验,希望女人多一些历练,但那样的男人,显然是不会喜欢我的。

  如果将来我和刘瑞根分手,如果我开始了另外的感情,那么我的对象大概也会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也许他并不在乎这些事情,但如果我是第一次,他也许更会对我多一份珍惜。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庆幸,自己喜欢的是刘瑞根。

  我看着刘瑞根的眼:“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刘瑞根看着我,然后噗嗤一声笑了,我立刻反应了过来,马上反手卡住他:“你个坏蛋,你就逗我吧!”

  “看你刚才那表情。”刘瑞根呵呵的笑着,“你以为我真会做什么啊。”

  “也不是……就是不习惯。”

  “哦,那你现在开始做准备吧,那是早晚的事。”

  “准备什么?你不是说要慎重考虑的吗?”

  “是啊,等我考虑好了,你不就要做好准备了吗?”

  “不和你说了,吃饭了吗?”

  “当然是……没有了。我知道有你给我做的饭,还在外面吃什么?今天吃什么?”

  “自己去看,这么晚了,少吃点,明天再说。”

  我这么说着,却一路跟着他到了厨房,看着他盛了一碗红豆粥和一份炒蘑菇,蘑菇我炒的比较多,明天他能和米饭一起热热当早餐。他吃饭一向快,就算我说过他也没有丝毫改变。

  “怎么,你明天不用上班了?”他一边吃,一边道。

  “不是。”

  “那有什么事?”

  “我今天接到一个电话,我本来不想接的,但怕有什么事,就……是你姐姐打来的。”

  我能明显感觉到刘瑞根的表情一僵,然后停了停:“她对你说钱的事了?”

  我慢慢的、小心的点了下头。

  他放下碗:“那你什么感觉?”

  “我……我没什么的,这是你们家的事,我不应该多嘴,但,我想听听你怎么说。”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道。

  “大体上来说,我姐她说的,是对的。”

  

  第29章

  

  这一晚,我几乎没有睡,翻来覆去的想刘瑞根跟我说的那些话。

  和我想象的不同,刘瑞根的家庭并不是那么和睦温馨,父慈子孝……也许某方面的确是,但也像很多家庭一样,存在着很多问题。刘瑞根的姐姐刘静慧只比他大两岁,这从某方面来说很方便,比如说姐姐用过的一些东西,弟弟还可以用。但是对于一个并不富裕,而在那个年代还存在着普遍重男轻女思想的家庭来说,那做姐姐的,也好像是注定要受到一些委屈的。

  特别是在早先,刘瑞根的母亲还没有跟到县城,独自跟着公婆在农村带着两个孩子的时候。那有好吃的,一定是作为男孩的刘瑞根先吃,有什么苦活累活,一定是刘静慧的事情。

  “要让着弟弟,你是姐姐呢。”

  这句话,几乎可以说是刘静慧最痛恨的。而更让她痛恨的是,虽然她年龄到了,但因为母亲的疏忽以及爷爷奶奶的忽略,她一直到九岁才上上小学。

  “女孩子家,上那么早干什么?”

  “识两个字,上厕所的时候不走错就行了。”

  这在今天看来,几乎就是笑话的话,在当时,却是事实。好在那个时候,刘家姐弟已经跟着到了县城,刘静慧终于可以摆脱她那有着极度封建思想的爷爷奶奶了,可也造成了她在县城小学的孤立。

  九岁,虚岁都十岁了,才上一年级,她又发育的早,而刘家的基因又造成了她长得要比普通的孩子高大一些,和同龄的孩子相比她还要高一点,更何况和那些比她小两三岁的了。

  “留级生!”

  “白痴!”

  “傻瓜!”

  这样的形容,自她第一天进学校就没少过。孩子是天真的,他们这么叫的时候也许只是好玩,也许只是因为其他人都叫,甚至也许只是随便叫叫,但,如果没有相同的经历,他们永远也不知道,那被叫者心中的感受。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被叫也许就毁了,但刘静慧骨子里有一种不服,于是,她不仅一蹶不振,反而每次成绩,都能进前三。而刘瑞根,则是在父亲的监督下,才能达到这个程度。

  姐弟俩一起进了县里最好的初中、高中,而当他们要上大学的时候,出现了意外。刘瑞根的母亲病了,急性胆囊炎,并不是什么大病,但整个手术下来却要一万多。

  于是,原本为姐弟俩准备的学费,就不够了。如果再筹借筹借,如果再想想办法,两人也许都能去上大学,但这时候,他们的爷爷又发话了:“女孩子,上到这里已经足够了,该嫁人了!”

  这句话吓住了刘静慧,虽然还没有看到过外面的天空,但她从骨子里痛恨农村的生活,发誓怎么也不要像自己的母亲一样。于是,她没有和任何人说,在当天晚上就偷偷跑了,到了南方后,才打过来一个电话报平安。

  十几年前,妖都的土地上正有大把的机遇,刘静慧又肯吃苦又能干,还有那个时候一般的打工妹少有的文化。四年后,当刘瑞根从大学毕业的时候,刘静慧已经干出了一些成绩。

  故事到这里,本该一家欢喜了,但刘静慧并不是故事中的女主人公,她也没有那个广阔胸怀。对于自己的弟弟,她说不上痛恨,但总有几番埋怨的,更令她不能理解的,是自己的父母那么理所当然的让她为刘瑞根负责——工作、前途,甚至家庭?!

  “我知道有些事不应该怪你,但,我一个女人都能做到的,你一个男人为什么都做不到,凭自己的本事也做一番成就让我看看!”这是那个晚上,刘静慧避开所有人,对自己的弟弟单独说的,也直到那个时候,刘瑞根才知道自己的结界心中对自己存在着多少芥蒂。

  “那个晚上,我想了很多。我想到那时候,我吃鸡蛋黄而姐姐吃鸡蛋清,想到我能吃奶油冰糕而姐姐只能舔我剩下的冰糕棍,想到新铅笔都是我用,而姐姐只能用我的铅笔头……以前我从来不觉得这算什么,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其实对姐姐来说,那很重要。一些事情,只有没有得到的人,才知道可贵。”

  刘瑞根讲到这里的时候对我说,我能听出他声音中的感情,那真的有追忆和痛恨,引得我也不由得去想我的过去。我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但也有一个堂哥,虽然不像刘瑞根这么极端,但我也能感受到那份不平衡,比如小时候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就是我父亲所说的:“你要是个男孩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