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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救回了岸边。

“咳咳……”我大口大口地咳嗽着,将胸腔里的湖水吐出来,无比恶心的感觉。

“你白痴啊,我开玩笑的。”一双手轻轻拍着我的背部。

我生气地一转身甩掉他的手:“谁要你假好心?”然后我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双脚软绵绵地朝别墅内走去。

他从后面追上来:“我,我不知道你不会游泳。”

“对,你不知道,所以有事没事也和你没关系,是我犯贱,是我自作多情!”我愤怒地朝他喊道,大口大口地吐着气。

纤弱的神经此刻更敏感得厉害。我飞快地朝房间跑去,却猝不及防地被他生生揽住,扔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还没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夏已爵已经紧紧地拥住了我。

低矮的小沙发上,我整个人被他包围住,缩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那种寂如蒲尾、飘忽如影、如梦似雾的清香又萦绕住了我。

我逐渐不再挣扎,在他落水后湿漉漉的怀抱里轻轻喘着气,却依旧有一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像是沉溺在幸福中,却因为害怕而产生了幸福与惶恐交错的感觉。

他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深深地凝望着我,用冰冷的手指揩去我不知何时落在腮边的泪珠儿,呢喃道:“向葵,你真像一个妖精,我想我真的被你吸引了,怎么会呢……你和我那么相像,我本应该很讨厌你才对,怎么会呢……你明白吗,这样的感情?”

他用冰凉的脸紧贴着我同样冰凉的脸,一时间,我们都不说话,就这样互相抱着,寂静的氛围中唯有彼此的心跳格外清晰。

我没有说话,他径直捉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心脏上。

清晰而略带急促的心跳。

“向葵,不要再去理他,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这副略微失去阵脚却强装冷静的样子,我有一瞬间的心疼和怜惜。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抱住他拚命地点头,突然感受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温暖

这么不经考虑的回答,不是轻率,也不是任性。

而是我的意念早已注定好了,我会这样回答。

夏已爵,我也是,很贪恋你的温暖。

抬头,夏已爵的嘴唇温软而美丽,轻轻带过云翳般的阴影……

(6)

一个星期后。

一大早来到学校,就被凉初菲和小桂圆连拉带拽地拐到了学校外新开的早茶餐厅。

望着兴致高涨不断吃吃喝喝的两个家伙,我有一种“为何与贼为伍”的悲痛感。

过了一会儿,不远处的醒江学校传来了一阵优雅的小提琴声。

淡淡的音律飞舞入耳,象牙色的明媚及忧伤从指间缠绕,直至心脏。

如同有轻如柳絮的微凉水花溅到了鼻翼上——

好熟悉的琴声,好熟悉的曲子,是……summer?我暗想,这首曲子以及这种冷调的风格,总让我想到summer。

呃,应该是听错了吧,summer怎么会出现在醒江?就在这时,菲菲和小桂圆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葵葵,快走!这声音是从我们学校传出来的,莫非是个绝世大帅哥拉的?”

“好优雅的小提琴声,难道是个超级大美女拉的?”

两个无比激动的人分别拽起了我的左右手,飞也似的又将我拐回了醒江学校。

我彻底无语。

学校例来在星期一清早开校会,我们偷偷摸摸地溜进了校门,注视着琴声的来源处——学校舞台。

“呵……天哦。”菲菲惊叹了一句,嘴里的半个肉包子很应景地落地。

我手足无措地看着舞台上骄傲帅气的summer。他专注地拉着他钟爱的小提琴,淡银色的琴弦微微发光,轻垂着眼睑,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洁白、骨节清晰的手指优雅地拿着琴。头微微倾斜,刘海便遮住了他美丽的右眸,圣洁得好像是不真实存在的。

人群中有微微骚动,大家都在讨论着舞台上耀眼的男生。

突然,我感受到一束来自舞台的眼光。即使隔了那么远,我依旧可以确定,他在看我。

带着如往日一般忧伤而淡定的眸子,轻轻注视着我。我局促地给了远处的他一个微笑。

尽管有一段距离,但我相信他看得见。

这时,我又听到菲菲大惊小怪地叫道:“啊啊啊!那个美少年刚刚看着我啊!啊啊啊!”一连串的惊叫声从菲菲的嘴里发了出来。她的脸红彤彤的,像一只圆圆的红苹果。

“葵葵,他在看我哎!”菲菲发出足以媲美日漫女主角的兴奋声音。

“……哦,是吗?”我不自然地笑了笑,顺着她的意思说道,“菲菲真幸福啊。”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凉初菲,红着脸,瞪大眼睛,那么专心地注视着某个男生——

“我叫绎年,大家也可以叫我summer,转来醒江学校目的是,找寻某个存在。”他叫绎年,我都快遗忘他的本名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低下头,不想看到他眼里的期待和悲伤。

summer,我该怎么对你呢?

“天哦!哦,天哦!他看着我!他说,要找寻某个存在!他是要找我吗?”菲菲急得在原地跳脚,如醉的红晕使她整个人都显得惊人地美丽。

“菲菲——我,我觉得他是不好惹的,你不要喜欢上他啦。”我担忧地说。

“葵葵,完蛋了——我觉得我对他一见钟情了。”菲菲疯狂地看着summer,将手按在心脏的位置,没有意识到我与小桂圆的一脸黯然。

“向葵,有个美少年找你,他在楼下!”一个八卦小女生冲向我,震撼地摇着我,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看着她激烈的反应立刻想到了夏已爵,于是笑着走下了楼。

“向葵。”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一怔,是summer,不是爵!我下意识地想离开,却被他轻轻拉住。

“向葵,听我说几句话好不好?”

那么轻、充满着企求意味的声音,我点了点头。

我们并肩走在一起。空气沉寂得可怕。

细碎的脚步踩得草叶沙沙作响。

“向葵,对不起。”他轻轻吐出这句话。

“为什么这么说?”我没有侧头,淡然地问道。

“其实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我。”他的声音那么淡,仿佛随时都会化为一缕烟。

“过去,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想了一会儿,我略微结巴地说道。

“向葵,你不怪我吗?转到醒江学校,想要打破你平静的生活。”

“不,决定权在你的手上。”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道。

“向葵,我不会再追你的,也不会再给你带来任何麻烦。可我还是那么喜欢你,我真的好希望感受到你的存在。”他没有看我,低垂着头,声音轻轻飘入我的耳朵里。

名为心脏的那个地方,尖锐地疼痛起来。

“summer,不要这么想,我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我默默地仰望着天空,这抹微蓝的白色,如同蓝鸢尾的柔和色调,温和而明亮,却让人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太阳逐渐毒辣。我的眼睛被光线晃得有些睁不开。

我忙不迭地打开向日葵色伞撑在头顶。

我望了望走在我身边高高大大的summer,想了想,伸长手臂将伞举到他的头顶。

“你真善良。”他默默地望着我的举动,说道。

我拚命地摇了摇头,对着他甜甜地笑。

“我们可以拥抱吗?迎接多日不见的普通朋友,最初的,也是最后一次拥抱。”

他那么真挚地看着我,安静的字句轻如羽毛。

我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summer轻轻揽住我的腰,将我温柔地抱进他的怀里。那么轻柔的拥抱,怀抱中分明是好闻的香草味,却刺得我眼睛疼疼的。我扔掉伞,努力地抱紧他,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弥漫着的香草味,眼睛更酸痛了。

如同过了几个世纪。

年年月月日日,时时分分秒秒,都显得如此遥远而寂寞。

良久,他松开了我,对我展露出淡淡的笑意:“向葵,谢谢你。”

望着他线条流畅而孤独的高瘦背影,直到那阵落下步子所发出的凄楚的草叶声逐渐消失,我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无助地坐到树下,无意识地用手指在干燥的土壤上画着圈圈。

“再画,手就废掉了。”一片阴影遮住我。我惊讶地跳起头,爵单手撑着树,低头看着我,眼眸黑漆漆的,嘴边是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赶快缩回手指,指腹果然一阵一阵地发疼。

“你白痴哦。”爵坐在我身边,用胳膊圈住我,轻轻抚摸着我光滑的指甲,“妖精,你很坏哎,午休时间背着我和别人偷情。”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刚刚应该都看到了吧,我哪有跟他做什么?”

“抱抱啊。”他吻了吻我的手指,理所当然地说。

“大度点好不好……况且,我欠他好多啊。”我又叹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呃,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刚刚去你们教室问的啊。女生们说你被美少年拐跑了。”

我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别扯淡了,找我什么事啊?”

“哦,爸爸明天就到我们这里来了。”

“什么?他不是在法国吗?”

“是啊,乘飞机回来,专程来看你这个小女儿的。”

“我的天啊,我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迎接他!”我崩溃地将头埋进了两腿间,第一次有思绪凌乱的感觉。

第四章 你是我的人

翌日,机场。

我焦急不安地站在机场大厅,死死地盯着那个出口,心跳快的要命。

“向葵,你这个样子很傻哎。”有限地坐在椅子上的夏已爵拉拉我的衣服说,“坐下来啦,我给你听一首歌。”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他就自作主张的拉我坐下,将一个金色花纹的耳机塞到我的耳朵里。ipod里传来无比忧伤动听的前奏,随后歌手漫不经心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愣在他身边。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我喃喃的问道,下意识地捂紧了耳机。女歌手动听而随意的歌声继续真真切切地飘入耳朵。

“《阳宝》,王菲的歌,好不好听?”他注视着我,我拚命地点头。

“这首歌就好像是为你量声打造的一样。”他说。听了这句话,我的脸居然又不争气地红成了小西红柿、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走到了我身边。

爵恭恭敬敬的叫道:“爸爸。”

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浓密的发已经微染风霜,面容严肃,目光锐利的样子,却自有一股翩然的骄傲气质,特别是他一身黑色的hugoboss顶级名牌西装,更衬得他贵气十足。

我惊得差点将耳机摔掉,慌忙站起来。本想要对这个陌生的男人绽放一个微笑,脸部却僵硬的挤不出表情。

“我……”我干涩地涨了张嘴,却发出一个残破的音。

“走吧,我们去咖啡馆谈。”夏已爵说,暗暗拉了拉我的衣角。

微微幽暗的气氛。

眼前的白搪瓷杯里装满了滚烫的暖棕色咖啡,我用银色的勺子轻轻搅动,盯着中央的小漩涡出神。

我们三人坐在包厢里,彼此都没有开口,气氛有些尴尬。

“向葵,你还记得小时候吗?”爸爸和善地开口了,尽管和善,却依然让我感到陌生。

“出车祸后,我就失忆了。”我硬邦邦地说,回想到那不堪的往事,脸色开始泛白。

“呵,没事啊。既然忘记了,那么我来告诉你。”爸爸故作轻松地望着我,“4岁的时候,你很喜欢通信公园的小球前,你总是眼巴巴地站在一旁等别的孩子玩你了,就迫不及待地挤上去,紧抓着秋千不肯放手。有一会玩得太开心了,从高高的秋千上摔了下来,你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抚摸着秋千说:‘秋千秋千,我一点儿也不怪你,你不要自责哦,我真的一点儿也不疼,我们还是好朋友。’那奶声奶气的样子可逗人了。”爸爸陷入回忆,嘴角的笑容变得柔和。

“5岁的时候,你迷上了动画片里的米奇,每次去儿童乐园玩都要寻找装成米奇的大玩偶。米奇玩偶总是在游乐园里跑来跑去,你也跟着跑来跑去,所以经常是我们一回头,小小的你就不见了。如此几次之后我们就不紧张了,因为扮成米奇的叔叔总是把你送到‘儿童走失处’。后来我和你妈妈有经验了,你一丢,我们就直接去‘儿童走失处’等着米奇叔叔把你送回来。”

“6岁的时候,你看了芭蕾舞剧《天鹅湖》,突然爱上了跳舞,发誓要做一个舞蹈家,总是穿着白纱裙在家里跳舞,学着舞蹈家踮着脚旋转,可是却丝毫没有平衡感,总是转着转着就咯咯笑着倒在我和你妈妈的怀里,那是我们给你拍了很多照片,你穿着白纱裙,笑得总是很开心。”

我“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是,车祸的前一天我拍的最后一张照片,也穿着白纱裙,笑得那么开心!”

爸爸的笑容凝住了。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匆匆地说:“对不起,我要出去透口气。”

我仓皇地逃出了咖啡厅,坐在台阶上拚命地喘着气。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那么不配合,那么僵硬,那么别扭,那么强烈地想给爸爸难堪。我深深地呼吸着,调节自己的情绪,在台阶上坐了好久好久,随后无力地站起来,准备进去。

爵和爸爸却从咖啡厅里走了出来。

“我要走了。”爸爸说。

“这么快?”我惊讶。

“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

那么,爸爸是掐着时间赶过来看我的吗?我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不久,我们来到了机场。

“还有10分钟就要登机了。”爸爸深情地看着我,“小葵,我还记得以前的你,那么开心,那么爱笑,想小公主一样无忧无虑。可是现在的你,一点儿也不快乐。”

“我和你妈妈离婚后就去了法国。这些年来,我忙着打拼,拚命地想要在法国站稳脚跟,每天忙得要命,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况且我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与国内的亲戚几乎断了联系,根本不知道你们怎么样了……可无论怎么样,小葵,你是我的女儿,我知道,你是恨我的。爸爸很对不起你,没有抚养你,没有和你联系,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露过面。我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可惜我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爸爸疲惫失望地笑笑,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我沉默地站在原地,眼泪已经在心中流成河,脸上却无动于衷。

爸爸看了看我木然的表情,眼里仅有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

这时,机场里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催促乘客登机的机械声音。

爸爸又勉强的笑了一下:“小葵,我走了……”他转过身,朝机口走去。

我终于忍不住了。

“爸爸!”我大声喊着,扑过去抱住了他,在他怀里眼泪泛滥。

爸爸慈祥地抚摸着我的头,眼眸里也有泪光在闪动。

“其实我一直很牵挂你,爸爸。”我的声音细弱蚊蝇,这样露骨的表达自己的感情让我很不好意思。

“以后爸爸会常常来看你的。现在我要回法国了。”爸爸又拍了拍我的背,“小葵,爸爸爱你。”

他放开了我,我拚命地擦掉眼泪,努力地对他灿烂的微笑。

我拉住爸爸的手,恋恋不舍地说,“你一定要经常回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