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被称作大牛的人爽快应答:“我正在城东扫黄呢,哎,你不是正相亲呢吗?”

一提相亲楚飞的语调就沉了下去,诉苦似地对大牛说:“哎呀,别提了,看来这次相亲又完了。”

“怎么了?哎,我跟你说啊,你的要求可不能太高…”

“什么我要求不能太高啊,我跟你说,她那张脸抹得像白炽灯一样,我根本不敢猜她瞒了几岁!…”

等楚飞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韩敏她们也回来了。韩敏思度着怎么继续败坏气氛,下意识地把一直放到膝盖上的手放到了桌子上。楚飞看到她手上的那枚大钻戒,目光里忽然爆出了火花。

韩敏轻轻地咬住了嘴唇没办法,看来只能用肢体语言来让他讨厌了。喉咙就像僵了似地不当家了。她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位子。韩妈妈怕对方的妈妈奇怪——她明明刚从洗手间出来,但又怕她憋得失态——刚才没让她上厕所,只好任她去了,尴尬地看着对方的妈妈直笑,希望能掩饰过去。

韩敏到洗手间把脸上的粉洗了个干净,然后扬着她那眼圈乌黑的脸,一面叫着“轻松了轻松了”,大大咧咧地往他们面前一坐。不过说真的,把脸上的妆洗掉之后,她真的放松多了。

楚飞和他的妈妈果然露出惊讶的神情。韩妈妈则差点闭过气去。韩敏故意装作懵懂不知的样子:“我的脸哪里奇怪吗?”期待着楚飞落荒而逃。

没想到楚飞坐在位子上根本没动,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微笑着问她:“怎么?不喜欢化妆?”语气倒亲热友好多了。

第一卷第六章瓮中捉鳖

“是…是啊,”韩敏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只好跟着感觉走:“我最讨厌粘乎乎的化妆品粘到脸上的感觉了。”

“有个性。看来你一定很率真。你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吧?”楚飞笑嘻嘻地看着她的脸,用手指在自己眼圈旁轻轻点了点。

韩敏一看机会来了,连忙下“狠话”:“是啊,我平时不是这个样子。我只是昨天晚上看电影看晚了。我觉得不就是一次相亲嘛,没必要早早睡觉啊,提前美容之类地乘早准备。你说是吧?”哈哈,不把相亲当回事的女孩子最让人讨厌了。因为等于不把对方当回事嘛。

韩妈妈脸都绿了。楚飞却笑得更开心了,眼睛亮闪闪地,倒像对韩敏很感兴趣一样,又问她:“那你在看什么电影呢?”

“周…周星驰的电影…”韩敏的眼珠子乱转。她想让自己显得很俗气。

没想到楚飞并不在意,顺顺当当接上了话头:“哦,我也喜欢看。其实我觉得周星驰的电影看起来通俗,其实也有很深刻的内容。比如《大话西游》就有很多对人生很深入的思考…”

从这里开始楚飞就滔滔不绝地和韩敏聊了起来,从电影到书,从书到经历,从经历到人生…韩敏一愣一愣地随便应和着,心里早已叫苦连天: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对我感兴趣了呢…这家伙什么品位啊!

楚飞跟韩敏似乎相谈甚欢。韩妈妈特别高兴,犒赏韩敏的菜做了一个又一个。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韩敏披上婚纱的样子——目光可真够超前的。韩敏一面吃着美味的菜肴一面偷偷苦笑。她对男性早已失去期待,又加上她现在“身份特殊”,绝不能招惹警察,对楚飞自然深恶痛绝。可是豆蔻年华的女人,发现一个男人对她有好感后心里却不能不活动。那种感觉暖暖的,茸茸的,不很清晰,让人心烦意乱,还有些晕晕的。她就带着这种感觉沉沉睡去了,在梦里仿佛又看到那个放开了她,又导致她放弃了爱情的那只手。

相亲结束后楚飞并没有和妈妈一起回家,而是直奔警局,冲进办公室就打开了电脑。电脑屏幕上出现的赫然是白芳芳的照片。他把白芳芳的手部局部放大,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冷笑起来:“我就觉得那个戒指眼熟…”

他可不是什么干内勤的,而是在重案三组办大案。碰巧还是这次负责张鸿图的案子的警察之一——他妈妈不让他说实话是因为怕他因工作危险而找不到对象。倒霉的韩敏,这下撞到枪口上了。

睡梦中的韩敏忽然感到几股热乎乎的湿气喷到脸上,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忽然看到老妈表情阴森地盯着她的脸,眼睛睁得快要都快要凸出来。

“哎呀天哪!”韩敏被吓得差点跳起来:“妈你这是干吗?”

老妈脸色阴森的表情丝毫没变,仍旧盯着她的脸,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说啊,你爸回来了!”

“什么?”韩敏感到匪夷所思:“我爸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吗?”

老妈的脸上忽然现出巫婆般的神情,低声说:“是啊。是你爸的魂回来了!”

“什么?”韩敏更加感到匪夷所思,同时也感到一丝恐惧:这不会是真的吧…可是老妈怎么一副活见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她:“你见到了?”

“是啊!我就是见到了!”听老妈说出她真的见到“老爸的魂魄”了之后,韩敏立即感到一阵寒冷,仿佛陷入了噩梦里,思绪也变地混乱起来,只是呆呆地看着老妈神神道道地叙述她的“见鬼过程”。

“我昨天夜里啊,不知怎么的睡不着。就在那半睡半醒,迷迷糊糊,想起来喝杯茶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人影,隐隐约约地在厅里晃。我脑子里‘嗖’一下,被吓得醒透了,冲到客厅里一看。哎呀!”(韩敏被吓得浑身一抖)“客厅里什么人都没有,摆在你爸的照片前的水果却少了几个。家里门窗都关得好好的,肯定不是小偷。哎呀,肯定是你爸预感到你快要结婚了,特地回来看看…”说到这里她开心地笑开了,接下来就开始胡扯八道了。韩敏的眼珠飞快地乱转,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心中怒气勃发,脸色也由白转红,胡乱跟着老妈哼哼哈哈,等她买菜走人后把白芳芳从柜子里拎出来就训:“你没脑子啊你!?夜里干吗出来乱跑?”

虽然白芳芳知道在人屋檐下,必须要低头,但这时也忍无可忍,激动地挥舞着双手:“你说得容易!什么‘呆在柜子里不要出来’啊!你那个柜子里又窄又闷,我一个大活人怎么呆得住?还有你每天就给我一点吃的和喝的,晚上又睡得像死猪一样,我饿了渴了之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除了自己找东西吃还有什么办法?”

“那你也不能吃我老爸的供品啊!”

“它就放在我眼前啊!”

“算了算了,”韩敏恨恨地揉了揉头发:“我重新给你找藏身之地!家里是不行了,得在外面找!”

白芳芳浑身一震,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如果你要出卖我,我一定说是你…”

“放心啦放心啦!”韩敏忍不住吼着打断了她:“我绝不会出卖你的!”

韩敏立即出去选址,争分夺秒地跑了一天之后,把地点暂定为本市某个烂尾楼的某间空屋里。然后一到傍晚就教唆老妈出去打牌,然后就给白芳芳收拾东西,准备掩护她搬。吃的喝的用的很快聚了一大包。韩敏叫白芳芳先在屋子里候着,自己先下去探路——幸亏她出去探了一下路,否则真的万劫不复了。

楼道里黑漆漆的。好象一个人没有。韩敏下了几层楼,觉得应该挺安全,转身打算回屋叫白芳芳出来,没想到一头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上。她慌忙抬头一看,顿时差点吓瘫过去:眼前这个人剑眉薄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是楚飞是谁?

第一卷第七章被迫调查

“哦…没有黑眼圈的你果然很漂亮啊。我没有预计错哦。”楚飞调侃地说,看起来就像头笑嘻嘻的猎犬。

韩敏虽然怀疑他这么晚来这里是因为发现了什么,但还是抱着他什么都不知道的侥幸。便勉强笑着,希望能蒙混过关:“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们刚见了一次面,还没有确定关系呢。”她是故意说得如此暧昧,希望能让感到他难堪,乖乖走人。

没想到楚飞丝毫不为所动,暗示似地朝她的手上看了一眼:“你的戒指也很漂亮。”

韩敏下意识地朝手上看了,顿时如雷轰电彻般明白过来。脑子里“嗡”的一声乱了,忽然困兽犹斗般般揪住楚飞的领子,脸上现出了“死也不松”的无赖凶狠模样。楚飞倒被这一下揪愣了。其实他还不敢确定那枚戒指就是白芳芳的,更不敢认定白芳芳就藏在韩敏这里。这次顶多是调查试探,既没有带搜查证(也批不下来),也没带同伴。现在韩敏的反应虽然已经证明白芳芳就藏匿在这里,但事态已经进入僵局。虽然韩敏只是个女孩子,他要撂倒她很容易,但至少需要几秒钟,如果她在此期间大叫起来,把白芳芳惊跑了就麻烦了。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注视着韩敏的脸,试着稳定她的情绪:“不用这么激动吧…”

“不激动怎么办?”韩敏鼓着眼睛盯着他,一副被逼到墙角的模样。

楚飞知道她的潜台词是“我还有什么出路”,忙试探着说:“你可以劝劝她…”

韩敏现在虽然被吓得脑中一片空白,但不代表她的脑子已经没用了。相反,她的每个脑细胞都处在高度紧张状态,稍一提示就能举一反三。就在楚飞的话音刚落的时候她忽然有了一个全身而退的办法,忽然放开了楚飞的衣领,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露出夸张的亲热神情:“我正要去找你呢,警察同志!”

“啊?”楚飞被吓了一跳。

韩敏继续一副“见到组织见到党”的神情:“其实我早就想带她去自首的。只是她情绪不稳,我怕会出什么意外,所以才暂时把她藏匿在家里,想等她情绪稳定了再通知你们。现在你们自己找来了,正好!她现在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呢,准备往另一个藏匿地点转移,应该没什么防备,我马上带你上去拘捕她!”

楚飞被她说得一愣一愣,在她把话说完后才反应过来:“哦…哦!”

韩敏转身就要往楼上蹿,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把脸侧过来,现出哀伤的样子:“只是这样她一定会记恨我呢…”这是必要的暗示。这样白芳芳被捕后,即使说她是受了韩敏的教唆,警察也会认为这是她记恨使然。其实说到底她也没有教唆过白芳芳。间接教唆终归只是间接的,定不了罪。不过还是全推干净比较好。

“哦…哦!”楚飞不由自主地微微侧过了脸,颇为惊讶忌惮地看着她。他知道韩敏这是在见风转舵。韩敏这副变色龙的德性让他非常惊骇。

“啊…还有!”韩敏又把那颗大钻戒脱下来,递给楚飞:“这是她拿来贿赂我的!”手伸出去一半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朝楚飞打量了几眼,然后小心翼翼的问:“你…是干内勤的吧?可以接受证物吗?”

楚飞“咕”地一声笑开了:“你放心,我不是干内勤的,我是重案组的,正负责这个案子!”

韩敏一惊,顿时感到有无数冷汗蚂蚁般地爬下后背。天哪,正撞到枪口上…忽然省悟他的那些示好,甚至整个相亲(这倒冤枉他了)都是他的办案手段。顿时感到非常愤怒和失望,一时只想扑上去掐死他。但现在还得依*他结束自己“教唆犯的生涯”,所以只好忍下。

韩敏把楚飞带到了门口,然后面朝一个角落蹲下了。不知为什么,她现在心里特别有负罪感。以至于不敢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楚飞敲了敲门。门开了。几秒钟之后就听到白芳芳大声嘶号。楚飞顶多是把她铐起来而已,可她硬叫得像杀猪一样。韩敏藏在角落里,用力地堵住耳朵。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负罪感,其实归根到底她并没有作错。她听着白芳芳被揪下楼梯。嘶号声由近及远,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也许她很快就能理解我的…我毕竟没有作错嘛…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白芳芳一见到韩敏就像疯了一样冲了过来,跟在她身后的法警好不容易才抓住她。现在警方已经认定她就是凶手,已经把她关进了看守所里,准备择日对她提起公诉。

韩敏见白芳芳这样脸立即灰了,但还是尴尬地笑着,想为自己争辩几句:“你不要这样嘛…我也是不得已…再说现在还没提起公诉呢,结果还不确定…”

白芳芳却根本不听她说话,只在那里乱吼:“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没有杀人!你和那些警察,还有张家的那些人,全都合起伙来害我!我作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我要变成厉鬼,每天晚上都到你们床前喝你们的血…”

从看守所出来,带韩敏来的楚飞见韩敏低着头黑着脸,一副沮丧无比的样子,柔声安慰她:“你也不用自责。犯人一开始都这样。等她想明白后就好了…”

韩敏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然后斜着眼偷看了他一眼。她对他上次的假意示好一直很恼火,一眼都不想多看。可又感到在这混乱的事态中只有他还可以依*一点,这种心情矛盾混乱而又令人恼火。现在听了他的软语安慰,对他的依赖感暂时战胜了反感,忍不住盯着他的眼睛,问了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你认为…白芳芳真的是凶手吗?”

楚飞的脸出现了片刻的停滞,然后非常有技巧地答道:“从目前看来是这样。”

“那…你能告诉我你们是凭什么判断她是凶手的吗?”

“我们的纪律不允许我向任何人透漏。”楚飞的语气斩钉截铁。

“是吗?”韩敏垂头丧气地再度低下头来,一声不吭地走了。早该料到会是这个情况的。还问什么?

整整一夜韩敏都在翻来覆去。脑子里一直都是白芳芳那句“作鬼也不放过你们”。这句话带着倒刺,颤抖着,像条毒蛇一样在她的脑子里钻来钻去,让她的心里翻江海,一刻都无法安宁。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负罪感呢?她应该没作错啊?

到天亮的时候她忽然作了个惊人的决定:她要自己把这个案子调查清楚,看看白芳芳到底是不是凶手!其实她也没觉得白芳芳一定是无辜的,只是自己“教唆犯的嫌疑”和后来出卖她的行为让她非常有负罪感,逼迫她非把事实调查清楚不可。

第一卷第八章小开

张鸿图的家是一坐价值几亿的豪宅,坐落在本市东郊。宫殿般的房子,周围是连绵的庭院,再被坚固的铁栏杆包围。当韩敏顶着清晨的露水,偷偷潜入这里的时候,完全被这里的奢华惊呆了。她还从没有来过这里呢。她羡慕而又嫉妒看着那大理石铺成的地面,汉白玉制成的喷泉,还有那耸立在朝霞里,如同仙宫一样的房屋,把它们牢牢地记在脑海里,想日后把它们写进小说。嘿嘿,对她来说,写进小说就是她的了。

从嫉羡中醒过来之后,她忽然感到了一种强烈的恐惧,惊慌地看了看四周,恨不得缩到脚边的花丛里。天哪。她还真的潜进这里了。之前她满脑子只想着赶快进来调查,看到有根铁栏杆坏了,空出一段空隙,就闷头钻了进来,进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在作多么出格的事情。

她用力咽了口唾沫,自己对自己说:唉,没办法,既然进来了就开始调查吧。谁让自己敌不过负罪感呢?

韩敏弯下腰,像个小猫一样朝房子摸去。她虽然下定决心要调查,但根本不知道从哪查起,只好先*近房子再说。

“喂!你是什么人!?”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断喝,钉子一样把韩敏钉在原地。韩敏稳住已经开始发抖的腿,用力地转过已经僵硬的脖子,发现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女人正朝她跑过来。

她是什么人?保镖?佣人?还是管家?不管了啦!不管她是什么人,撂倒她都足够了!

韩敏抬腿想逃,看了看身前那绊腿的杂草,眼珠飞快地转了几转,忽然转过身朝那个胖女人冲去,一把抓住她的衣服,然后往地上赖:“我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请你让我在这里帮佣…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哎呀!你干什么啊?快放手!”胖女人又惊又怒,用力掰着她的手。

“你行行好,你行行好!”韩敏死死抓着她不放手,低着头偷偷地奸笑:她用的是反激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胖女人马上就会把她丢出去了。安全脱险!哈哈!

“你放手!我们这里不需要人!”胖女人咆哮着,竭尽全力地掰着韩敏的手。冷不防旁边有个清亮的男声响起,把胖女人和韩敏都惊呆在那里:“吴妈!她这么想在这里干活肯定遇到了什么难处,就让她暂时在这里这里帮佣吧!”

吴妈露出被主人责打的恶犬一样的神情,恨恨地推了韩敏一把:“便宜你了。”

韩敏呆呆地看向那个男人。只见他大约二十多岁,穿着贵得令人眼发亮的休闲服,乌黑的头发一丝不乱,长得也很帅,称着红花绿草在这里一站,简直像位摄影模特。

那人见韩敏看向他,友好地笑了一下。韩敏赶紧僵硬地回笑,心里快速地盘算着:在这里帮佣也不错,虽然吃苦受累一点,但也许能更快地查出真相…

那人见韩敏回笑,竟挑逗似地动了一下眉毛。韩敏赶紧把头转过来,皱着眉头露出轻蔑的笑容:小开?

韩敏回家向妈妈编造了去向——说这几天自己去朋友开的包食宿的培训班帮忙,然后就收拾了东西飞快地到张家报到。原来那个吴妈是管家。她对韩敏的敌意显然还没有消散,眯着那双像用刀片在肥肉上划了两下的小眼睛,轻蔑地瞄着韩敏的学生证:“呦,还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呢,毕业三年了啊。到现在还没工作吗?怪不得这么着急呢。”

韩敏低着头僵硬地陪着笑,心里恨不得迎面给她一脚。在心里大吼:你知道什么!老娘大学毕业了之后就当了自由撰稿人,已经写了几百篇文章了!虽然不乍的,至少比你这个肥佣强!

然后她受到的屈辱而远没有结束。

“什么?你不会煮饭?”

“啊!你连洗衣服也不会?”

“擦地你都擦不干净?”

“天哪!你怎么把花瓶打碎了?你还能干什么啊!”

“好啦好啦!你就在厨房摘菜吧。天哪!召来个废物!”

韩敏一脸郁闷地坐在厨房里摘菜,身后是此起彼伏地压低的嘲笑声。没办法,虽然她已经25了,但因为没有自己过日子的预期,所以可是什么家务都不会做。

锅里饭菜的香气像个调皮的妖精一样飞了过来。韩敏用力地咽了口唾沫,肚子里的馋虫已经被勾引得乱跳,却不敢回过头看一眼,怕自己看一眼眼睛就挪不动了。这里厨师不知是什么来头,做菜的时候,那手段,跟变魔术似的,做出的那菜…简直香死人了!

韩敏捧着一盘烧的油光闪闪的龙虾,在走廊上走得格外慢。天哪,竟然还让她端菜。刚才在厨房里光闻着它的香味就受不了了啊!现在还让她和它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真怕自己眼睛里伸出一张嘴来把它吃掉啊!

冷不防一声轻笑声传来。韩敏一机灵,发现白天那个小开正站在不远处朝着她笑,手里夹着一根烟。韩敏赶紧收敛了馋相,低着头快步走进了饭厅。她现在知道了,这个小开叫张世君,是张鸿图的三孙子。年龄比白芳芳还大。嘿嘿,不知道他对着比自己还小的白芳芳叫奶奶,会是什么感想…对了,这个时候他在饭厅外面干吗?抽烟?大概饭厅里不能抽烟吧。家教很严哦。

韩敏把龙虾送进去之后就被赶了出来。真倒霉。她还想乘此机会仔细观察一下张家诸人呢。这下只看清饭厅里都是人了。听其他女佣说,张家是三代同堂,一共二十多口,相互之间感情并不浓厚,这次是因为张鸿图死了才暂时在这里聚齐。

张家采取的是家长制,张鸿图死了,就由他的大儿子张鹏举顶上。可是也有很多人不服。这些人聚在这里也有意图政变的意味。现在张家的气氛很紧张啊,光是今天吃饭的时候饭厅里就传来好了几声呵斥声。环境不是很好哦。韩敏在这里恐怕不会平平安安。

第一卷第九章凝香丸

“累死了累死了!这帮黑心鬼…”韩敏躺在分给她的狭小的楼梯间里的床上,一面揉着酸痛的身体一面骂骂咧咧。那该死的吴妈像在有意刁难她,明知道她干活不行还指派她干这干哪,差点把她累昏过去。即使累得要命,也没什么好饭菜吃。没想到张家人伺候自己这么大方,对佣人却这么苛刻。清一色的蔬菜加米饭,连点肉丝都找不到。韩敏在家历来是无肉不欢,现在更是难受——都怪她白天见识太多了啦!那只油光闪闪的龙虾,一直在她的眼前晃悠,都叫她没心思再调查了!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韩敏不耐烦地打开门,发现张世君站在门口。韩敏连忙低头作出贤淑谦恭状,却发现他手里正拿着一个巨大的饭盒,从盒盖里隐隐透出来的颜色看…分明是龙虾!

韩敏不由自主地吞了口馋涎。

张世君开心地看着她的馋相,温柔地说:“喜欢吃吧?白天我看你一副很想吃的样子,就特地给你送一份来。”

韩敏欣喜若狂。伸手要去拿,忽然想到“这不会是他们吃剩下的吧?”,手只伸出一半就僵在那里。

张世君看出她在想什么,笑了起来:“你放心,这是我叫厨师专门为你做的。”

“哦…哦!谢谢…”韩敏脸红了。本来该好好向他道谢的,这一羞惭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眼前这盒龙虾又馋得她眼睛里都要伸出舌头来啊…已经没法思考了…算了!不管了,先吃了再说!

韩敏不好意思地朝张世君笑笑,毛手毛脚地打开盒盖。

“坐床上吃吧。”张世君的表情此时温柔得都要滴出水来。

韩敏毫不客气地坐下了,用力地剥起龙虾的壳来,却不提防张世君悄悄坐到了她身边,盯着专心致志剥虾的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吻到了她的脸颊上。

韩敏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把龙虾放到一边,用手推他:“你干吗?”

“干吗?”张世君笑嘻嘻地应着,竟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体也朝韩敏贴了过来。

“你干吗呀你!”韩敏急了,用力推他贴过来的胸口,却感到腰间一松。他竟飞快地松开了她的腰带!天哪!还不止是想亲亲搂搂!?

韩敏抓起身旁的龙虾,下死劲地按到他的衬衫上。他身上顿时汁水横流,不由得一怔,韩敏乘此机会从他的怀里逃了出来,站到门外,气急败坏地压低嗓子吼道:“你快出去!否则我就喊了!”

张世君无所谓地笑笑,站起来大模大样地走了出去。竟丝毫没感到羞惭。韩敏捂着心还在胸腔中乱跳的胸口,惊骇而又鄙夷地看着他。原来这家伙让她进来工作是要对她下手啊!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无耻的少爷…天哪,他爷爷不是刚死没多久嘛,他怎么还有心情作这些事…他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深夜。暗淡的月光照在白色的厨具和厨柜上,泛出晕白微黄,牙齿般的光彩。厨房看起来就像一只饥饿的大嘴。而在这饥饿的大嘴里,正有一个饥饿的人在寻找可吃的东西。

韩敏。其实她充其量只是精神饥饿吧——换言之,就是嘴馋,但心里觉得不吃不东西不行,简直会死,和一般饥谨的人倒也没什么两样。都怪张世君,拿来个龙虾在她眼前晃,最后还没让她吃进嘴里,害得她肚子里馋虫暴乱,根本睡不着觉了!所以才半夜偷跑到厨房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好吃的。

真倒霉。那些像龙虾、鹅肝一样的高级菜肴一点都没剩下——她现在已经不在意剩菜了。张家人不像会吃得这么净的人啊。肯定是吴妈之类的有权势的仆人把剩菜包圆了。真可恨!你们多吃多占当心口舌生疮!唉,只从冰箱里找到几根冻得硬邦邦的鸡腿啊…

因为不甘心,也抱着一丝侥幸,韩敏把所有的橱柜也都打开了——看看有没有仆人和她老妈一样有把好吃的藏在橱柜里的习惯。结果在一个橱柜的角落找出一个透明晶亮的玻璃罐儿,里面放着很多红艳艳的果子,等到打开罐子之后才发现它们是一颗颗丸子。韩敏凑到罐子旁闻了闻,发现它异香扑鼻,便捏了一个出来试尝了一下。

唔!好甜!还有股清新的异香。韩敏便把它含在嘴里慢慢地化着,然后握着鸡腿等它解冻。这个丸子真是不简单,把它含在嘴里就像舌下涌出一股香泉一样,一股股的香气一波波地浸透千肢百骸,让人像躺在云端里一样全身舒泰…

当韩敏感到脑子里有种晕晕的重时,才发现自己睡着了。她轻轻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陡然倒抽一口冷气:正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她看!

韩敏慌忙朝自己身上看看,发现自己竟然背*着橱柜睡着,一只手里还拿着鸡腿!

围观的佣人们全用鄙夷的目光瞄着她,低声切切私语:“哎呀…这可真是…”

“偷吃偷得太舒服了,还在厨房里睡着了…”

“胆子也太大了吧,偷吃就偷吃吧,还睡在厨房里…”

早已气得脸色通红的吴妈竭尽全力给她来了个狮子吼:“你到底是什么人哪?”

偷吃的结果自然是没的吃。可怜的韩敏,只偷吃到一个丸子,结果把今天的早饭和中饭都丢了。不仅如此,她还要自己一个人摘厨师做泡菜用的所有的大白菜。天哪!你们张家不就二十几口人嘛,要吃泡菜也犯不着糟蹋这么多白菜啊!怎么像喂猪一样,都要堆成一座山了!

韩敏摘呀摘呀很快就摘到了晚上。繁重的劳动和严重的饥饿是最能促使人反省自己的错误的。韩敏又一次地责怪起自己来:你呀你!怎么能在厨房里睡着呢?你不是找麻烦吗?不过,(她很快为自己找理由了),也怪吃了那个丸子之后,感觉太舒服了…啊!想到这里她猛然反应过来:不会是那个丸子有什么问题吧?对哦,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在含了丸子没多久就意识迷糊了,只记得丸子好香…香!?她顿时怔住了。因为她想起之前白芳芳说过的一句话:“想我在张家的时候,每天睡前都要吃用很多种珍贵药材合成的养颜密宝‘凝香丸’啊…”

难不成…这就是白芳芳口中的凝香丸?可它分明是催眠剂…韩敏忽然感到背后有一阵冷风吹来;这么说,白芳芳在张家,每天都是服了催眠剂入睡的?

第一卷第十章股掌之间

韩敏溜到张鸿图的寝室,果然发现乌木桌子上有一圈隐约的白印。果然那个坛子原来是放在这里的——不管桌子怎么擦,长期放东西的地方和其他地方都会有些微的不一样。哼,就是说嘛,这种有催眠作用的东西是不应该放在厨房里的。一定是它和这案子有什么关联,有人把它藏起来了。从它被藏在厨房来看,一定是在厨房工作的某人的手笔。而且它一定是暂时被藏在那里的,因为厨房根本藏不住东西,像她就轻而易举地把它找到了。问题是谁这么干的?

唔…好好想一想,自己昨天吃了一个丸子之后就把罐子又放回了橱柜里,接着就睡着了。醒来之后厨房里就站满了人。之后她就守在厨房里摘菜叶…韩敏忽然一机灵,飞快地朝厨房跑去——如果犯人在今天早晨之前没来及把丸子转移走的话,唯一可以动手的机会,就是现在!如果犯人够警觉的话,一定会被她这个乌龙行为惊扰到,肯定会尽快转移这些丸子的!

厨房里果然有一个黑影在弯着腰挪动。韩敏一把抓起案板上的菜刀,低声吼了句:“不许动!”

那黑影大骇起身,一脸的肥肉乱颤,正是大厨!

韩敏得意地扬起了眉毛,可紧接着又紧张地压了下去。抓住大厨让她又高兴又紧张。因为虽然抓住了他,但能不能降得住他还是个未知数。他可是壮得像座肉山一样啊…

“这可是女主人的东西哦。你把它偷藏在这里,想干什么?”韩敏冷笑着对着他,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生怕稍不留意激发他的情绪,让局面不好控制。

而大厨此时也初步冷静下来。倨傲地抬起头,冷笑着对着她,似乎不在乎。

韩敏微微有些慌乱,眼珠开始乱转:糟了,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可是又不甘心失去盘问的机会,继续硬气地问:“女主人吃它有什么用,你知道吗?”

大厨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轻蔑地斜睨着她:“小丫头,奉劝你一句,光干活别管事,胡乱管你管不了的事情,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啊?”韩敏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不由得一怔。

“走开走开!我还有事呢!”大厨竟然抱着罐子,大模大样地朝大门走了过来:“丫头,不会玩刀就别玩,你信不信,我轻轻一下就能扭断你的手腕!”

韩敏犯悚了,不由自主地避到了一边。可看着大厨大模大样地走出去又觉得非常不甘心,困兽犹斗般徒劳地喊了一句:“你把这个罐子带走了,女主人可就…”可就,可就什么?韩敏说到这里忽然打住。因为她这个“可就”完全没有概念。这些丸子真和案子有关吗?调查它们真能有助于证明白芳芳的清白吗?她只是发现它有催眠作用之后,觉得事情可能远远比她知道的复杂,想当然地觉得它和案子有关,但它和案子有什么关联她却完全没有头绪。

没想到大厨却毫不在意地接上了她的话:“你放心,以后这个女主人不会再吃了!她永远都不会再吃了!”说罢扭头就朝黑暗的走廊中大踏步走去。

韩敏眼睁睁地看着大厨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感到非常沮丧。好不容易逮到个相关的,人家竟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唉。还得一切从零开始。从给白芳芳吃催眠剂的动机上讲,应该是为了…

富人都怕遭贼。张家人也是一样。而带着庞大庭院的房子最大的弱点就是不好防盗。因此他们只有在房子的各个门窗装上电子锁,还在房子里的各个公共地方装上摄象头,由一个监控室专门监控。但是一个大家庭总会有很多的隐秘角落。很多人不愿意房子里所有的地方都装上摄象头,势力角逐的结果就是摄象头安装的布局很不全面。比如案发地点游泳池就没装,才会给韩敏添了这么多麻烦。

一天到晚守在看录象显然是很枯燥的,因此也就别指望看录象的守卫一直全神贯注。这不,他现在就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歌。韩敏在外面低头擦地,静静地听着他唱歌,忽然飞快地*到门边,从嘴里拿出一块口香糖,粘到了锁头上。不久之后这个守卫下班了,而顶班的守卫还没有来,他就把门带上走了。这个门是带上即锁式,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