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欺骗她,控制她,把她当做玩偶一样摆弄?

不知道第几次使用它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了疲惫和自我厌恶。

这时候我已经用掉了整瓶的三分之一。

起初我觉得担忧,阿黛尔说这是世界上唯一一瓶,无法复制,当我用完之后,我拿什么来留住克里斯汀。

可是美好的时光过得总是那样快,我来不及想法子,已经不知不觉用掉三分之一。

“嘿,艾瑞克,我最后说一句,这玩意能不用千万别用。”

——我又想起莱斯特的这句话,不过这一次,我觉得他说得很对。

阿黛尔给予我的不是什么神奇的法宝,而是恶魔的馈赠。

用了一次,就会上瘾的。

当克里斯汀在我的歌声中沉沉入眠时,我的手里捏着这个瓶子,看着她沉静美丽的侧脸,心中忽然充满犹豫和悲伤。

艾瑞克,你真是个恶心的、卑劣的、愚蠢的男人,你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方法留住她,希望她和你这个魔鬼过一辈子?

但是我不想放她走。

可是不放她走,当香味散尽,她想起你对她做过的一切,她会怎么想你?

艾瑞克,你这个卑鄙小人。

我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和谴责。

“艾瑞克,我来看你啦!”阿黛尔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坐在船上,手上握桨划着,竟然是一个人来的。

这个小恶魔笑眯眯地望着我,似乎已经看透我的一切:“克里斯汀呢,她还好吗?我以为你已经将她放走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舞砜、墨夜和红糖豆腐脑的营养液!感谢纱窗和卿本佳人的地雷!

想起有个姑娘问我小李飞刀同人还更吗,我忘记回了,这里回一下:当然更,其实也就剩几万字了。但是要等我写完这一篇再更,第一没时间,第二让我在欧洲翻译腔和古龙武侠风中不停转换,我会疯的…

第42章 放手

【阿黛尔】

“你早就料到了?”几日不见,艾瑞克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以往那低沉丝滑的性/感嗓音,居然变得沙哑无比,透着深深的疲惫。

“你生病了吗,艾瑞克?”

“不…”艾瑞克的手指滑过躺在他腿上的美人脸蛋,哑声道:“我只是舍不得睡。”

枕着他沉睡的克里斯汀看起来那样安静美好,如同盛放的山茶一样干净清新。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特别残忍,我亲手将希望交到他手上,然后又眼睁睁看着希望粉碎,美梦幻灭。

我不由得揪紧自己的裙子,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做错了是的坏孩子,讷讷解释:“对不起,艾瑞克,你太固执了,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让你明白,有些东西是强留不住的…其实、其实我也在赌,赌你会放手…艾瑞克,你真的值得更好的。”

艾瑞克沙着嗓子淡淡说:“这只是我的事,阿黛尔。”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多管闲事,可是…我很担心你会钻牛角尖…”我急急解释,努力牵动嘴角,可是我猜现在自己一定笑得比哭的还难看,小心翼翼地问他:“我们是朋友,所以要互相关心嘛,对不对,艾瑞克?”

艾瑞克沉默着,他的手指在克里斯汀的金发中穿梭,我看到克里斯汀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她可能快要醒了。

死一般的寂静让我觉得窒息。

“拿走吧。”那瓶熟悉至极的澄黄液体再次出现在我眼前,艾瑞克叹息一声,声音疲惫至极:“你看透了艾瑞克的一切,阿黛尔,你真是个可怕的小恶魔。”

他第二次在我面前摘下面具,露出这张皮包骨头一样的畸形面孔,在克里斯汀的唇边轻轻印下一吻,然后猛地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往湖边的小船走去,黑色的风衣在空中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

他要放她走了,对吗?我不确定,所以赶紧提着裙子跟过去。

【让·格雷诺耶】

太刺眼了。

我讨厌这么多点亮的水晶灯,讨厌擦得这么亮的地板,讨厌墙壁上能闪瞎人眼的各种晶亮装潢,讨厌四处弥漫的各种杂糅的熏香和香水气味,讨厌这么这么多的人拿猎奇的眼光注视我。

我讨厌这个没有阿黛尔的地方。

“冷静点,伙计,保持你的面无表情,对,就这样,你现在是闻名巴黎的神秘香水大师,要懂得…装逼…对,就是这个词,阿黛尔形容得超贴切。”

莱斯特在我身边喋喋不休,好像一只聒噪的跳蚤。

“我不喜欢这里。”一路上忍受着这里的人对我行目光诡异的注目礼,还有听从莱斯特像提线木偶一样的指挥词,我很烦躁。

“伙计,这里可是凡尔赛,是皇后殿下要见你,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莱斯特又要保持优雅微笑,又要趁人不注意、咬牙切齿地和我说话,似乎很高难度的样子。

“我不在乎。”

我们走过挂满人像油画的长长走廊,金色的仿佛会发光的地板能够映出人影,一群摇着羽毛扇、穿着蓬蓬裙的女人笑着看我们,中间一个女人众星捧月,端坐在上,她的年纪已经不年轻。

我觉得更烦。

“…如果可以我真想杀了你,阿黛尔为什么把这活派给我做,我宁愿去找那个剧院幽灵!”莱斯特气得不行:“得到皇后的承认,你的制香才能将扬名全法国,你会成为被他们承认的天才!格雷诺耶,你明白这个意义吗,阿黛尔之前绞尽脑汁为你计划,就是为了今天,你要让她失望?”

“阿黛尔才不在乎。”我必须纠正他,她连陪我来这里都不愿意,根本不会在乎我做得好不好。

“噢,*,你们到底为了什么冷战,我真不明白!”莱斯特趁人不注意偷偷给了我一拳:“不管怎么样,我今天陪你来,就不能让你这小子出任何岔子!”

【阿黛尔】

“我想最后和她一起演一出歌剧,然后我会放她走。”艾瑞克将克里斯汀轻柔地放在她的小床上,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出他声音里的温柔和不舍。

一本《胜利的唐璜》静静搁在桌上,这是艾瑞克的心血,他写了足足二十年才完成的天才之作。

可是我不得不再一次扮演残忍的角色:“艾瑞克,没有了香水,她醒来会记起所有。如果不想她恨你,现在就放她走。”

“我来之前,找人去叫了劳尔,他很快会赶来带走她。”

艾瑞克忽然低低笑起来:“阿黛尔,你可真是个小狐狸、小恶魔,你连最后一点和她相处的时间都不想留给我?”

他的笑声苦涩极了,我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坏透的魔鬼。

“笃笃笃。”

外面传来急切的敲门声,门外的男人清瘦英俊,一头披散的金发显得他瘦削的脸颊更加忧郁,他一进门就扑到克里斯汀的身上,匆匆地抱住她呼唤起来:“克里斯汀,克里斯汀,你怎么了?”他用凶狠得要和人拼命的眼神瞪着艾瑞克:“你就是剧院幽灵?”

他的手按住腰间佩剑,这家伙居然带了剑来?

他确定真的动起手,自己会是艾瑞克的对手?

别开玩笑了。

我有点黑线,不得不提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子爵先生:“劳尔子爵,克里斯汀只是睡着了,一点事儿也没有,您随时可以带她走。”

“你是谁?”劳尔惊慌地转头看我,似乎刚刚才发现我这个人。

“我是阿黛尔,您好。”礼貌地提裙子行一个礼,我决定有话直说,省得这个搞不清状况的子爵先生再说出什么激怒艾瑞克的话。

“这座歌剧院的实际控制者是我身边的这位艾瑞克先生,您明白的对吗?”我微笑。感谢艾瑞克此时贴心地一言不发,把时间都留给我发挥。

劳尔警觉:“所以?”

“您要带走克里斯汀,那么请二位不要再出现在这座歌剧院,最好彻底远离巴黎,不然艾瑞克某天突然想要…”

“我明白,”这一次劳尔很上道,不等我说完他就立即回答:“我们今晚就走,绝不回来!”

“这太好了,不过我想您可能忘记了一件事,这座歌剧院的目前资助人是您,您拥有最高的决定权呢。”

这家伙又开始犯迷糊:“是的,所以呢?”

“您离开之后必然无暇顾及这座剧院,所以艾瑞克先生会买下您手上的权力,成为新一任的资助人,不过鉴于您抛售得太匆忙,或许我们只能付一半——或许只有三分之一的转让费。”

我微笑着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放走克里斯汀,艾瑞克心如死灰,一定不会在乎剧院的归属。但在我看来,如果就让劳尔和克里斯汀这么轻轻松松走掉,简直太便宜他们了。

让剧院幽灵成为这座剧院名副其实的真正主人,是我早就想做的事情。

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指派人出演《胜利的唐璜》,他自己想演也没有问题,就算他是戴着面具的幽灵,剧院里也没人敢忤逆他,因为他拥有最高的决定权。

听起来比一个克里斯汀有价值多了,是不是?

【让·格雷诺耶】

从凡尔赛宫出来,夜已经很深,郊外的冷风一吹,干草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干净凉爽,我觉得整个人一下子清醒,浑身舒畅。

终于从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走出来了。

“总算完成任务了,我简直被你吓出一身的冷汗,皇后问你问题的时候,你能不要老是低着头不说话吗?”莱斯特坐在车厢里继续喋喋不休,他已经这样做了一晚上:“我得赶紧回去向亲爱的阿黛尔汇报战果,这回完成任务后,我可不欠她什么了。嘿,格雷诺耶,恭喜你,明天就要成为全巴黎乃至全法国最最有名的香水专家啦!”

莱斯特兴奋得好像他就是那个香水专家一样。

可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阿黛尔已经好几天没有和我说话了,莱斯特说这叫“冷战”。

事情起源于艾瑞克来到公寓的那一天。

那天,阿黛尔找我要那瓶香水,我并不介意她拿去用,那个小瓶子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用处,可是她是给艾瑞克的。她向我解释为什么需要它,可是我并不关心,我只在意她对艾瑞克的过多关心。

不止是艾瑞克,她之前对莱斯特也是这样,尽心尽力地帮他复仇。

我感觉他们都比我更重要。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是我的,阿黛尔明明就是我的。

“你是我的。”当我非常认真地对阿黛尔说出我的心里话时,她竟然笑着抱住我,看起来一点也不重视:“让,我是我自己的,可不是你的,这句话千万不能随便乱说,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为什么?我想再问,可是她已经拿着瓶子冲出去找艾瑞克了。

然后呢?然后她跑回来对我说:“让,不要生气啦,你是我最最重要的朋友,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地位。可是也得允许我关心一下莱斯特和艾瑞克,对不对,他们也是我们的朋友呀!不要生气,好不好?”

她笑得天真可爱,摇着我的手臂对我撒娇,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总是对她的这一套没辙,只能点头,可是我依然要强调那一句:“阿黛尔,你是我的。”

让我迷醉、欲罢不能的香气,世界上最最美好的味道,我看着她一天天成熟,耐心等待她的长大,怎么能把她让给任何人?

她就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25字送积分,这个大家知道的吧

感谢卿本佳人姑娘的地雷,么么哒!

感谢卷卷ㄦ、楚、小小鼠的营养液!感谢甜梦的两瓶营养液!

此外,冷战的原因还没写完呢,下章继续

第43章 冷战

【阿黛尔】

云层遮住月光,沉重的夜色浓得化不开,一辆马车从歌剧院的后门离开,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

剧院的资助人转让权还需要一些手续,劳尔希望尽快办完,所以不出意外,明天这座歌剧院就将完完全全属于艾瑞克。

可是他看起来并不高兴。

——劳尔带走了克里斯汀。

如果要安慰他什么,我确实无能为力。

“艾瑞克,”我仰头看他,男人漆黑的斗篷好像要和黑夜融为一体,“风很大,我们回去吧?”

艾瑞克低头,金色的眼珠透过白色的面具,盯着我,看了半天却不说话,看得我心里七上八下。他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多管闲事,然后结结实实把我教训一顿?

可是我不记得剧院幽灵有打女孩子的爱好啊…

在我忐忑不已的时候,一只大手轻轻抚上我的发顶,摸了摸。沙哑不再,属于艾瑞克的特有低沉丝滑嗓音响起:“阿黛尔,你今天怎么一个人来了?”

啊?我有点发愣,艾瑞克问了一个和克里斯汀完全不相干的问题,出乎意料,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支吾半天:“因为…因为今天让被皇后殿下召见,莱斯特陪着他一起去…所以我、我…”

“哦,格雷诺耶那个小子放心你一个人出来?这有点稀奇,”艾瑞克没有再追问什么,淡淡地说,“我送你回去,巴黎的夜晚可不安全。”

“谢谢你,艾瑞克,其实、其实…”我叹口气,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其实真相是…是我在生让的气,不想和他一起去…”

事情要从艾瑞克来我们公寓的那天说起,让交给我香水的时候,表现得闷闷不乐,我搞不清楚他怎么回事。结果他突然冒出一句:“为什么他们更加重要?”

感觉像在赌气。

我先是愣了愣,然后、然后就一下子觉得…觉得这样的让…很可爱。

这是一个标志,标志着他开始在意除了气味之外的事情。

再回想起近来他的表现,似乎越来越有人情味,我不能不为此高兴。

当时我并没有对让的这句话产生足够的重视,好言好语安慰了他一番,然后满心欢喜地洗洗干净、上/床睡觉去了。

最近晚上对付吸血鬼,白天睡一会,然后又要帮让接待预订香水的客人,作息特别不正常,我开始考虑要不要招人帮忙,考虑考虑着,我就睡了过去。

睡得昏昏沉沉,梦见自己在一个森林里奔跑,后面有一头大黑熊在追我,我使劲跑呀跑,可是怎么也跑不远,最后被那只大黑熊追上,它“啪”地一下整个压在我身上,笨重的身躯压得我喘不过气。

然后我真的觉得踹不过气,呼吸困难,脖子和肩膀那块好像被什么东西沉沉压住。迷糊中,我难受地扭来扭去,挣脱不开,于是终于努力撑开眼皮,清醒过来。

一双手臂缠在我的脖子上,有力地搂住我,我的后背贴着一个人的胸膛,看似单薄,却很结实温暖,虽然闻不到任何气味,但是这种熟悉的触感,让我不用思考都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格雷诺耶。

以前我还小的时候,在野外露宿,我会图安稳睡在他的腿上,他其实有点儿不耐烦,但是很少说什么。

可是在我熟睡的时候,他无声无息地躺在我身后,搂住我不放,这还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那个荒凉山顶的坑道中,我来月食的那一次,他留我住下,晚上就是这样紧紧搂得我透不过气。

也像现在这样,蹭过来把脑袋埋在我的颈窝处尽情嗅着我的气息。

可是那件事已经距离现在好几年,我不再是那个才刚开始发育的小女孩,那时候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抱我抱得这样紧。

前段时间一直觉得脖子和肩膀很痛,大概不是因为睡落枕,而是因为他总趁我睡着的时候,悄悄抱着我不放吧。

“你是我的。”——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今天早上,我安慰格雷诺耶的时候,他固执重复了两遍的话。

我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发冷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