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熟悉的俊男有礼地向我一揖,复又纳罕地说道:“夫人好生面善,是否曾有过一面之缘?”

我抑制住心中的疑惑,笑道:“杨校尉,几个月前,我们确实见过,是在花家的小岛上。”

他面色一白,了然地看我一眼,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你们原来见过的呀!那太好了!”青雪盈盈看向她那高大英俊的夫君,笑着抚掌。

我拉她到我面前,悄声问:“姐姐你什么时候嫁人的呀?”

“我们是十月成的亲,射声营陈校尉和家父是好友,是他上门来帮华哥提亲的。”青雪娇羞地说道,平凡的脸蛋洋溢着媚人的光彩,那是——幸福的光彩吧?

望向杨华,他亦面容平静,想必已彻底告别了过去,在伤痛中重生。

青雪上下打量着我,关切地说道:“昨日我们从建康动身到长水营,在路上偶然听人说你回来了,就折过来看看你。告诉我,你回来后过得好不好?天将军,没生你的气吧?”

我摇头道:“没有。天将军他,人很好的。”

青雪拍拍心口:“那我就放心啦。”

感觉得到,她过得很幸福,所以,也希望朋友们都能幸福。世界真小啊,我的朋友,竟然嫁给了杨华。

“谢谢姐姐关心!”我笑看着她,真心说道。

青雪回首歉然地对杨华道:“华哥,我和云悠妹妹多聊会,你不要嫌闷哦!”

杨华温柔地望着她,柔声道:“你们久别重逢,自当好好聊聊。我就在一旁喝喝茶好了。”说着,端起茶盅,品了一口,赞道:“没想到又喝到这珍贵的乾玄梅雪茶,真是好茶啊!”

乾玄梅雪?家里天天喝的就是这种茶,我还以为是很普通的雀舌呢。正诧异着,送点心来的在春笑道:“这位公子好眼力!我们这茶外边是买不到的,却不知公子在何方喝过?”

杨华叹息一声,目光飘向很悠远的地方,呆呆不语。

在春抿嘴一笑,也不再问,放下点心又退下了。

心里,忽然浮上怪怪的感觉,却理不出头绪,满脑子都是“乾玄梅雪”。

心不在焉和青雪聊了些生活近况,直到听到杨华朗声道:“天夫人,我们还要赶路,就先告辞了!”方才回过神来。

“已是正午,不如留下来用过午饭再走吧!”我挽留道。

青雪嫣然一笑:“妹妹心意我领了。华哥急着赶回营里,我已经耽误了他很久啦,以后有机会再来看妹妹!”

杨华温柔地看她一眼,对我抱拳道:“天夫人,就此别过。”

正待说话,忽听到外面在春、入夏四姐妹齐齐喊道:“大哥,你回来啦?”

杨华看了青雪一眼,问道:“可是天将军回来了?我们向他打个招呼就告辞吧。”青雪温顺地微笑点头。

夫妇二人手挽着手,对我微微躬身,道声“告辞”,便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杨华却硬生生顿住身形,一双脚仿佛生了根般立在原地。

愿我如星君如月

“冰炎公子!”他不可置信地低呼,眼睛定定看向正走过来的天若颜。

“冰炎——公子?”我不可置信地低低重复,傻傻看向那衣袂飘然的俊挺身影。

却见杨华一脸喜色,蓦地松开青雪的手,疾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天若颜身前,颤声道:“公子!杨华无日不感念公子大恩,未曾想过今日相见!”说着连拜三拜,“咚咚”有声。

天若颜面容平静,待杨华起身,淡淡道:“倘若真心怀感激,你二人就当今日从未与我相见。”

杨华一怔,随即躬身道:“在下谨记。天将军,就此别过!”说罢,拉着青雪急急离开。青雪愕然地频频回首望向天若颜,却被杨华迅速带走了。

“你,就是乾玄门主冰炎?就是《昊天诗集》和《剑北诗稿》的作者——冰炎?”待周围的人都散尽,我闷闷地问。

他眨眨眼睛,淡紫的唇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然后,微微颔首。

“你,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你是冰炎?”我心底无比震撼,受到巨大的刺激。多少次,我向往着能和冰炎公子一起谈诗论琴,却不知这个我最仰慕的人就在身边。

他挑起挺秀的眉,万般无辜地说道:“你和冰炎天天生活在一起那么久都不知道,还来怪我?”

是啊,珠玉在侧却惘然不知,真不是一般的痴、傻、呆、木呵!我暗暗自责。

所有曾经一闪而逝、没有深思的疑惑,全部豁然开朗:一个告假在家的将军,哪里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商议?哪里有那么多俸禄供我过比锦衣玉食还奢华的生活?又有哪个门派有乾玄门这么惊世骇俗的武功?…

“你从来对我的事,既不关心,也不好奇。”某男又无比哀怨地补充,控诉着我对他的漠不关心。

“我并非不关心!”我着急道,“只是,素来对身边的事情缺乏打探的兴趣,更何况,我觉得没有立场…去管你的事。”声音越说越小。

“没有立场?”他扬起好看的眉,然后释然一笑,“你是我妻子,怎么没有立场?”

妻子?现在,我究竟算不算他的妻子呢?

我睁大眼睛有点无措地看着他。

他一叹,走过来双手扶住我的肩,强迫我正视着他:“你是我的妻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以前是,现在是,一生一世,你都是我的妻子。”

他声音低沉,却语气铿锵。

心中,蓦然涌上潮水般的喜悦,暖暖的激荡在心房。我的夫君,居然是冰炎,那个世人口中容颜超绝的冰炎,文采卓然的冰炎,富可敌国的冰炎,琴艺非凡的冰炎…

“你这么崇拜冰炎么?”他看着我开心的样子,却皱起了眉,“外面把冰炎传得太过分,其实,我就是很普通的人,普通到…”

他压低声音:“普通到你毫不吝惜地把我休掉!”

这件事,是他心中之痛呵。今天,他终于不再隐忍,坦然说了出来。

“我,早就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忏悔了几百回。”我羞愧地低下头,喃喃说道。

他绷着脸,不予回应。

“其实,之前不知你是冰炎,就觉得你已经很出色了。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我继续小声说道。

他继续绷着脸,不予回应。

“你不是说我还是你的妻子么?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好么?”我的声音越来越低。人哪,真的不能犯错啊!我又一次在心中哀叹。

“哈哈哈哈哈!”那人却忽然大笑起来。我诧异地看向他,他一把揽我入怀,笑道:“行了,再说你又得哭了!我早不生你的气了。我说过,我也有错的,不怪你。但是以后,你要多想着我。”

我点点头,心潮起伏,感慨万千。

“冰炎,是师傅给我起的字。”他温柔地凝视着我,“我故意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总希望你能主动发现,然后来问我。哪知你一点都不在意我的事情,有时我故意跑出去一整天,你问都不问一句我去哪里了。”

我伏在他温热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下一阵歉然。的确,我是世上最最差劲的妻子。

“以后,我会问。可是,不许你嫌我烦!”我把头埋在他的心口,感受着无比的幸运。上天于我,实在是太偏爱了。

午后的阳光充满幸福的馨香。天若颜一边陪我在后院晒太阳,一边向我讲述乾玄门的过往。

二十五年之前,当今圣上任前朝雍州刺史,在襄阳起兵反抗萧宝卷的统治。圣上有一儿时的至交好友令无尘,听闻圣上起兵,便主动提出向圣上提供军需。令无尘出身武林世家,武功盖世,部众甚多,富可敌国,势力庞大,但他堪破红尘,淡然处事。世人只知有乾玄门,却鲜知门主就是令无尘。他有改朝换代的实力,却无起兵争雄的兴趣。经过两年的战争,当今圣上的军队攻入建康,杀掉了萧宝卷,改立萧宝融为帝。不久,圣上正式在建康称帝,将国号定为大梁。战争期间,所有的军需供给全部由天若颜的父亲秘密地与乾玄门接触,令无尘对年轻的天将军十分激赏,谓之“人品卓然,处事超然”,两人虽然年龄相差十几岁,却成了密友。圣上大业既定,论功行赏,首功令无尘却坚持归隐山林,不问俗世。 圣上感佩不已,特赐免死金牌一块,并允乾玄门下的所有产业不纳赋税。

“功高盖主,势力过大,能否相安于帝王?”我忐忑地问出心中的恐惧。设若哪天圣上开始忌惮乾玄门,天若颜可不就惨了?

“是啊,所以师傅退回免死金牌,赋税照缴,以示忠心。好在圣上是半个文人,心怀仁厚,当今太子亦温雅仁善,他们不会做出赶尽杀绝的事情。”天若颜平静地说道。

“如果会呢?”我还是担心。

“为了自我保护,师傅多年来已有部署。他借云游之名,在海外发现退守之岛,目前门内近半财富皆转移岛上。乾坤机变,皆在他老人家掌握中。”他胸有成竹,波澜不惊,看来这些问题都是我多虑了。

“对了,圣上知道你是乾玄门主么?”

他好笑地看我一眼:“当然知道了。从我四岁上山,他就知道。”

“难怪呢,他老人家又封你做将军,又想要撮合你和公主!”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皇上既然同意天若颜娶我,又要在新婚之日把他调走陪公主。现在,一切豁然开朗:他不阻止天若颜娶我,是怕激怒乾玄门主,使他的庞大势力与朝廷为敌;但是,他又想让自己的女儿赢得佳婿,顺便把乾玄门的势力化为皇家所有,所以钦点刚拜过堂的天若颜去保护公主,以期他们日久生情,擦出火花!

他有点不好意思:“这是他一厢情愿啊!我早有媳妇了,怎么会搭理公主?”

我心里一甜,继而又为他担心:“那你这次告假,圣上有没有怀疑你有异心?”

“没有。圣上沉迷《涅槃经》,对国事也淡了。不过我这次告假去寻你,依然代价很大哦!”他笑笑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什么代价?”我小声问。

他挑起眉,睁大眼睛望着我好一会,徐徐道:“捐赠出布帛五千匹、黄金五千两赈灾。”

不会吧?我惊异地瞪大眼睛。

他蓦地把我拉到他怀中,在我耳畔轻轻道:“换得三年的自由来与你相伴,太值了!”

我的心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我休书都写下了,还值得你付出这样的代价来寻我么?”

“我觉得其中肯定有误会,再说,就算没误会,我也要找到你,亲口听你告诉我——你不要我。”他沉声道。

好傻的天若颜!我心中酸酸的。

“我随秋风来,云月相探看。天开碧波潭,皎皎连星汉。相思如明月,可望不可攀。且寄一书札,令予解愁颜。”贴着他火热的胸膛,我念起《昊天诗集》中最喜欢的一首诗——他写的诗。

他悠悠一叹:“你可知,我13岁那年偷偷地去你家看你,你正准备进宫,一边撅着小嘴,一边收拾行李。此后每每想起那一幕,都很心疼你那么小就要去宫里。后来,就写下这首《秋月感怀》。其实,我的很多诗,都和你有关的。”

我抬头看向他幽黑闪亮的眸子,那里清晰地映着我的身影,心里被幸福的羽箭击中,充满了甜蜜的颤栗。

“那么,那首《山林寄兴》也和我有关吗?”这是我另一首很喜欢的诗。

“当然有关啊!”他深深看着我,轻道,“宝剑宛游龙,雪花照芙蓉。寒光射天地,雷霆不可冲。江水绵万里,楚山邈千重。此去一相隔,何日会当逢。18岁那年专门去救你,可惜师傅嘱咐我看好山门,不敢多逗留啊。那次分别后,再见就是成亲那日了。”

他长叹一声:“这么多年来,我心里满满的都是你,你啊,却不知这世上有个我。”

我怔忡地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如果,我早知道这世上有个你,有个如此待我的你,我不会做出让你伤心的事…”

他看我泫然欲泣,柔声道:“以后,不许再提‘以前’,人生,应该向前看,你说是么?”

我无言地点头。寻寻觅觅,那个值得我一生相守的人,原来就在眼前。

“愿我如星君如月,生生世世永不离。”我在他耳畔轻声道。

他闻之一颤,复紧紧把我拥入怀中。

笙歌散后酒微醺

“咳咳咳!”正沉浸在温馨美妙的氛围中,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剧烈的咳嗽。

我脸一红,连忙推开天若颜。

小慢丫头笑得贼兮兮的,还竭力装作很无辜的样子看着我们,她的身旁,是一脸烦闷却竭力赔笑的别冬。

“小姐,这是你要的最上等的蚕丝!全伯跑了一上午才买到哦!”她举起一个包裹,往我手里一塞,然后拉着别冬飞快跑了出去。

天若颜绷着俊脸看着她俩的背影,对甜蜜缠绵的气氛无端遭到破坏倍感郁闷。

这个人的这种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我好笑地拿出蚕丝,走进厅里,把被天若颜摔坏的古琴拿出来。

他纳罕地问:“小悠,你干嘛?”

“我要修好它。”

“你会修琴?”

“嗯,会。”我开始工作起来。我的老师——五经馆大祭酒萧先生曾说过:“好的弦要用最好的蚕丝制作,因其坚韧而发音缠绵纯正。”全伯买来的蚕丝,确实不错。

“你可知用蚕丝做弦的典故么?”他蹲在我旁,眼睛亮闪闪的,似乎在考我。

这个典故我是知道的:“相传蚕最乖巧,作茧时往往能遇物成形。有一寡居妇人,独居一室,长夜倚枕,不能安睡。她就倚在床头,从墙孔中看邻居家中的蚕做茧。第二天,蚕茧的形状都有点像这个妇人的面形,隐隐约约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蔡邕见了,就将蚕茧买回来,缫丝后制成琴弦,安在古琴上。弹奏时琴音总带点忧愁哀痛之声,旁人听了,常常会流下同情的泪水。蔡邕就向女儿蔡文姬询问其中道理,文姬回答说:‘这是寡妇丝。’‘丝’与‘思’同音,寡妇之思,当然是悲伤婉转,缠绵悱恻,恰如古琴之音。”

他赞许地看我一眼,和我一起动身修琴。

琴弦易换,琴身上的摔痕却难以磨灭。我心念一动,到楼上书房找来一把刻刀,顺着微微的裂痕刻成一竿修竹。

天若颜见之大喜,击掌道:“妙绝!此琴从此可名为‘悠颜’!”

“悠颜?”

“这架伏羲九霄环佩古琴,从此不是我的专属,它也是你的,是我俩两心相守的见证。”他低沉热切的语气让我的心头涌起阵阵甜蜜的震颤。

抚上琴弦,弦音悱恻。他揽着我,和我同奏一曲《喜相逢》。

琴音如流水,情义两心知。

一曲终了,我们视线胶着,两人之间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欢悦。

“大哥,”门外传来在春温婉的声音,“木家兄弟求见。正在前厅侯着。”

门没关,这玲珑的丫头却故意不进来,以免打扰我们。

天若颜抱歉地看了我一眼,柔柔说道:“木家兄弟是我门下鹰探堂的掌舵人,我先去接待一下可好?”

“当然好,正事要紧。”我微笑着点头。

他柔情缱绻地凝望着我,然后在我额上印下一个轻吻:“你也是我的正事。干脆你陪我一起去吧。”说着把我从琴前拉起。

来到前厅,看见厅里立着两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长得有七分相似,皆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目如寒星,气宇轩昂。

“属下木枫、木杨见过公子、夫人!”

木枫?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我立在天若颜身侧,笑着微微颔首。

“公子,属下明日成亲,恳请公子和夫人到舍下喝杯喜酒。”木枫恭敬地呈上大红喜帖。在春在旁浅笑盈盈地接过。

天若颜淡淡道:“一张请帖还需劳动两位繁忙的堂主一起送来么?木杨有何事?”

木杨被他突然一问,脸“刷”的一红,期期艾艾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

木枫不耐地瞪了弟弟一眼,对在春道:“还请大姑娘先回避!”

在春脸蓦地一红,似嗔似喜地瞥了木杨一眼,匆匆跑上二楼她的房里去了。

天若颜催道:“快说吧!”

木枫拉着木杨“扑通”一跪,恳切说道:“弟弟和在春姑娘以前在山上学艺时就最最投缘,今个他来是想求娶在春姑娘,还请公子成全!”

天若颜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恢复成面无表情:“木杨,你要娶在春,该求的不是我。”

木杨一愣,转而对着我一拜:“还望夫人成全!”

我也一愣,继而明白了天若颜的意思,遂轻声对木杨道:“木二堂主,你不要拜我,自己去求在春姑娘吧!”

天若颜轻轻拉起我的手,和我相视一笑,然后沉声对木杨道:“夫人说得极是!我没意见,你去问大姑娘吧。她若同意,就和你一起下楼来见我!”

木家兄弟对我俩又拜一拜:“多谢公子、夫人!”唉,乾玄门的礼节还挺多的!

木杨“蹬蹬蹬”跑上楼。

过了半天,在春满脸红云地下得楼来,立在楼梯畔,娇羞不语。

我笑道:“恭喜恭喜!”在春头都羞得抬不起来了。

天若颜笑道:“既是如此,木杨你早些个准备吧。”

木枫、木杨大喜过望。叩谢而去。

入夏、迎秋、别冬听到消息,全部冲进前厅,围着在春打趣不停。

天若颜传王婶和李婶来,拿出黄金一百两,嘱咐两位老人家为在春好好准备嫁妆。

李婶惊道:“一百两金子,够普通人家花用一辈子都有剩哇!”

天若颜淡淡道:“这不值什么的,月末建康等地几项大生意的进账就抵得回来。”他那个轻描淡写的口气,仿佛说的是一两银子的交易。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翩翩如谪仙般的冰炎公子,果真是如传说中一般深谙经营之道,真是太厉害了!

我无比钦佩地痴痴望着他,一直望得他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

他咳嗽一声,别过脸道: “莫要再这样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我一凛,忙慌乱地掉转视线、收敛心神。

他轻轻道:“你可知木枫的新娘是谁?”

他如此问,必是我熟悉的人了。我心念一动,看向他道:“莫不是——琴好?”突然想起来,当初是木枫救的琴好。

他赞许地回眸望我一眼:“对极!”

十一月十六是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