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闵摇摇头说,“先把资料合并。”

赵有时已经把所有亲朋好友的名单全部记入在册,华山调出赵家邻居的亲友名单,翟闵把文件夹扔给他们两人,说:“这里面有公司名,全是当年在梧桐巷附近做宣传的公司,比如直饮水、按摩器材,还有清洗油烟机等等,我去年问过梧桐巷附近的居民,虽然事隔很久,但他们仍然印象深刻,因为那天时间已经很晚,又下暴雨,有人上门清洗油烟机,他们很惊讶。”

华山目瞪口呆,没想到翟闵去年就已开始调查此事,且切入点是他们从未想到过的,的确,除了相识的人可能上楼外,还有推销员也会上楼,这就是所谓的漏网之鱼,当中一定还有他们没有想到的。

翟闵查来的资料,自会另外派人去详细调查,那些推销员有可能是目击者,也有可能是目击到目击者的人,华山和赵有时记下的人名多且杂,他们又没有多少人脉,这些天一直进度缓慢。

翟闵看了看赵有时手写的名单,字迹娟秀,还有涂涂画画的痕迹,他说:“你们家的朋友,你亲自打电话,我教你怎么说,另外我会派人去调查他们的财务状况。”

赵有时拨通第一个电话,以寒暄作为开始,按照翟闵教她的说辞,慢慢引导到四年前那场意外,一个电话结束,接着就是下一个电话,有些亲朋已经换号,只能略过,华山在一旁做记录,翟闵则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等赵有时说累了,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盒薄荷糖,亲自掰出一颗递给她,赵有时看他一眼,默默接过,二十通电话结束之后,天色也已黑,办公室内突然响起“咕噜”一声,不知来自谁的肚子,翟闵和华山异口同声:“不是我。”

两人随即看向赵有时,赵有时张了张嘴,说:“不是我,我不饿。”

谁都不承认,翟闵笑了笑,说:“今天到此为止,一起吃饭。”

赵有时不愿意和他一起吃饭,借口罗罗佳叫她回去吃,下楼就离开了,华山问翟闵:“翟总,我们去哪里吃?”

翟闵看他一眼:“各吃各的!”

经过翟闵的梳理,赵有时的思路愈发清晰,每排除一个人,她似乎离真相更近一步。罗罗佳知道赵有时跟翟闵重新往来后,不可思议:“我不是让你装失忆吗,你不是都不愿意见他吗,现在算怎么回事?”

她甚至向许宁和郑妙君抱怨,直到许宁说:“事关她的姐姐,没有什么比她的姐姐更重要,只要有人说能帮她把凶手绳之以法,你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更何况只是跟昔日恋人一起查找线索。”

罗罗佳撇撇嘴,终于不再说话。

周日晚上,赵有时来到华山家中单独开小会,华山直夸:“我早就说你该找翟总帮忙,你看看他的效率多快,一下子找到这么多路人甲乙丙丁,又一下子排除了这么多人。”

赵有时又打完一通电话,默默记录下来,说:“已经查过的,他说要再查一遍,为什么?”顿了顿,“而且他已经知道一些,但是他没有说。”

“翟总当初和你想到了一个点,他比你想得更全面,不过我们的资料都太分散,你姐姐的那些朋友同学,他并不了解,这当中也许有漏洞,重新整合后再查一遍,也不差这点时间,他不说是因为他自己都没法确定,所以他才需要排除,这点他没有隐瞒你,对不对?”华山摸摸下巴,又说,“哎,你猜他是不是想跟你再续前缘,所以才不说,故意拖延时间?”

赵有时拿着笔思索片刻,摇一下头,却没有解释意思,华山觉得无趣,恰好这时电话响起来,他跑回房里拿手机,接起说了没几句,那头就说:“在你家里?”

“啊,对。”

“晚上八点,在你家里?”

华山抓抓脸:“对,因为我白天去了外地,晚上回来才有时间。”

那头打断他:“把你家地址发过来。”

半小时后,赵有时正咬着笔杆子思考问题,突然见到华山急急忙忙跑去开门,等见到门外的人走进来,她放下圆珠笔,看向华山,眼神质问。

翟闵提着两个塑料袋,笑说:“给你们买了宵夜,糖水、炒面、饺子馄饨,还有卤鹌鹑。”

脚边有“呜呜”的声音,翟闵低头一瞧,听见赵有时说:“论剑,过来。”

肥嘟嘟圆滚滚的论剑迈着短小的四肢缠着翟闵,赵有时又叫两遍,论剑不为所动,翟闵走到赵有时身边,坐下后打开塑料袋,论剑急迫地扒着他,翟闵悄悄推开它,把卤鹌鹑摆到赵有时面前:“给,味道没变。”

赵有时抿唇不动,翟闵对华山说:“刀叉拿来。”

华山变成跑腿的,端茶递水拿碗盘,翟闵用刀叉把卤鹌鹑切开,割下一片肉扔给论剑,论剑兴奋地嚼了起来,华山说:“我的……我的呢?”

声音太轻,那两人根本不理会他。

翟闵把卤鹌鹑切好,说:“那就是论剑?以前经常听你提起,一直没见过它。”顿了顿,说,“它真肥。”

论剑似乎能听懂,咬着鹌鹑肉,默默地把屁股对向翟闵,脑袋正好朝向赵有时,赵有时挠挠它的头,对翟闵说:“我不饿,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她刚刚把桌上的纸拿起来,翟闵突然一把盖下,把纸从她手里抽出,又把桌上的其他纸张叠起来,放到一旁,打开馄饨和水饺,倒进适量小盒里的辣椒和醋,拌匀后放到赵有时面前:“不想吃鹌鹑,就吃些馄饨。”

赵有时不动,翟闵又拿出炒面:“炒面有点油。”

华山悄悄打开手机,想把这个画面录下来,放到网上的标题他也已经想好,“居康集团CEO不为人知的一面——铁汉也柔情”,想了想不对,这个标题一点都不劲爆,也不符合网络热帖标题的风格。

他正在一个人天马行空,突然听见有人说:“要不要我摆个pose?”

华山一瞧,翟闵正冷眼看着他,他抖了抖,笑道:“赵小时,你别矫情,快点吃,来的时候是谁没吃晚饭喊饿来着?”

赵有时瞪他一眼。

接下去几天,翟闵时不时地就与赵有时联络,有时候传一些资料过来,有时候又向她了解情况,翟闵的办事效率是华山不可比拟的,没多久就将赵家的朋友统统排除在外。

赵有时相信一点,但凡一个大活人曾经去过一处地方,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她不信那个雨夜中的男人会凭空消失,王阿姨能够看见他,当晚一定还有人见过他。

翟闵最近的心情很好,见到员工跟他打招呼,他也不再眼睛朝天,反而会朝他们微笑,员工们觉得这当中有八卦,有一个女员工说:“上次我去翟总办公室送文件,听见他跟人打电话,声音好温柔,问她今晚去哪里见面,还说到什么华山论剑,是不是在看电视剧?”

“什么电视剧?”

员工们一惊,纷纷看向茶水间门口,齐声喊:“丁总。”

丁士磊点点头,问:“翟总怎么了?”

员工干笑几声,随口敷衍过去,没多久大家就全都跑了,丁士磊若有所思。

这天丁士磊打电话约赵有时出来吃饭,说:“约了你几次,你每次都这么忙,不是说回来办拆迁吗,你又没工作。”

赵有时看看最近计划好的时间安排,想了想说:“那好,去哪里吃饭?”

丁士磊约她在一间西餐厅,餐厅环境极佳,当晚氛围很好,点餐时服务员提及七夕套餐,赵有时才惊觉:“今天是七夕?”

丁士磊笑道:“是啊,没想到今天是七夕。”

“你怎么不约你女朋友出来,要不要现在打电话给她?”

“不用。”丁士磊接过菜单,没有点七夕套餐,等食物端上来,他边吃边聊,“听说最近你常跟翟闵在一起?”

赵有时点点头:“嗯。”

丁士磊说:“让我猜猜,你在查当年的事?”

“你怎么知道?”

丁士磊一笑:“这种事情瞒不了,去年翟闵也在查,似乎很困难?”

赵有时沉默片刻,说:“对,如果不困难,警方也不会什么都查不到。”

“翟闵什么都没查到?”丁士磊蹙眉,“他查了很久,去年年底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应该已经查到什么,他没告诉你?”

☆、第42章 四十一、赵有时,我错了

赵有时闻言,手中刀叉静止,眼眸微垂,片刻才看向丁士磊,问:“你知道些什么?”

丁士磊说:“知道的不多,假如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帮你。”他见赵有时静静看着他,又说,“翟闵既然曾经找人调查,我可以直接去找他的人。”

赵有时想了想,点头说:“那好,我先谢过。”

两人又聊一会儿,桌上手机震动起来,赵有时看一眼屏幕,拿起手机说:“我先接个电话。”慢慢走到餐厅角落。

“有事?”

翟闵说:“有事,我查到一些东西,需要跟你见面,你现在在哪里?”

赵有时搭着胳膊,望向远处的丁士磊,丁士磊招来服务员不知在说什么,赵有时说:“电话里说吧。”

“必须当面说,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赵有时说:“翟闵,借口有些拙劣,再见。”

她不假思索挂断电话,一时却又不想走回去,今晚七夕,来时她竟然没发现这里都是情侣。

丁士磊终于等到她打完电话回来,摇着头说:“我都快吃甜点了,你这个电话打得够久。”又挤眉弄眼,“是男人?”

“猜对了!”

丁士磊笑了笑,突然看向赵有时身后,赵有时奇怪地转过头,一束鲜花随即挡住她的视线。

“怎么说今天也是情人节,约女士吃饭,连花都不送,显得我太没绅士风度了。”

赵有时似笑非笑:“你还跟我说绅士风度?谁失恋的时候不洗头不刷牙,还砸电脑玩?丑态早被看完了,还绅士风度!”

丁士磊尴尬:“喂,好汉不提当年勇,谁年轻的时候不失点恋。”

赵有时从服务生手中接过花,全无任何娇羞和感动,反而大大方方,丝毫不扭捏,还说那样的话,丁士磊想说点什么,也被她的言行举止塞了回去。

那头翟闵被赵有时挂断电话,只能漫无目的开车在街上游荡,周围商铺全都打着七夕情人节的广告,随处都可以见到玫瑰花,大家都成双结对,只有他孤家寡人。等红灯的时候他转头看向后座,鲜花和礼物都已备齐,可惜无人来收,赵有时说他的借口有些拙劣,摆明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翟闵越想越不甘,索性绕去她家小区守株待兔,打方向时见到街边有人捧着一大束花,他立刻拿来和自己买的花做比较。打完方向他动作一滞,倏地又看向街边。

赵有时正对丁士磊说:“不用你送我,我想再到处逛一逛。”

“你想去哪里逛,我陪你?”

“她不需要你陪。”

有人突然插话,赵有时和丁士磊不由自主地看向来人,翟闵笑着走过来:“我以为你下班约了女朋友,怎么,今天七夕,不用陪她?”

丁士磊耸肩:“你看到了,还用说吗?”

翟闵转向赵有时:“你想去哪里逛,我送你。”

赵有时还没开口,丁士磊已经说:“不用,我送她就行,你忙你的吧。”

赵有时被那两人无视,无奈道:“喂,我都说了我想自己逛,再见。”

话毕转身,翟闵和丁士磊想追上去,赵有时背对他们又加一句:“我想一个人。”

手中那束花太刺眼,翟闵看向丁士磊,冷笑一声,随即回到街边上车,慢慢跟在赵有时身后,护送她到达小区,翟闵才驱车返回。

第二天,翟闵和丁士磊在公司停车场相遇,两人的车位恰好面对面,下车后双方一齐停下脚步。

翟闵率先开口:“什么时候跟女朋友分的手,我怎么不知道?”

“分手快半年了。”

翟闵点点头,说:“我以为你上个月才分手。”

上个月刚好是赵有时回来的时间,丁士磊一笑:“翟闵,不用绕来绕去,我们兄弟十年,有话可以直说。”

“那好,你离赵有时远点。”

丁士磊嗤笑:“我有没有听错?”

翟闵走到两车中央,偌大的停车场,只有他们二人。“我和她之间,永远不会出现第三人。”

丁士磊被翟闵狂妄自大的话激怒,冷笑说:“永远不会?她出走三年,这三年里你就肯定她没爱上别人?翟闵——”丁士磊朝他走近,“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三年前你对她冷暴力,三年间你对她不闻不问,三年后她回来了,你又想死缠烂打,你把赵有时当什么,嗯?”

“这么多年才敢承认,丁士磊,憋得辛苦吗?”

丁士磊说:“你以为我不敢承认,不敢跟兄弟抢女人?对,我喜欢她,从前就喜欢她,我喜欢她的时间没比你少多少,我是因为赵有时,赵有时她只爱你!”

丁士磊怒吼,直视翟闵:“你缺德事做尽她都爱你,你别忘记你当年做过的事情,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你那样对待李江,她还能放下所有身段去求李江原谅,而你呢?她在最需要你支持的时候,你和她的仇人合作,别找借口说你没用那件事换取利益,没换取又怎样,你怎么有脸和沈朗伟把酒言欢,转头再对赵有时说‘我爱你’?翟闵,你只爱你自己,你知不知道她毕业的时候只剩下几斤?我去看她,她也只能强颜欢笑,她被你硬生生地逼走,可是你呢,找了她几个月就放弃,这三年你事业有成,赵有时却背井离乡,你明明知道她在哪里,你却一次都没去找过她,她走的时候才多大?她才二十二岁,除了学校和家,她哪里都没去过,她没有爸妈没了姐姐,是你在她的心头又加了一刀,现在你又利用她姐姐的死,逼她和你见面,你明知道她姐姐对她多重要,报仇对她来说又有多重要,你怎么忍心对她隐瞒真相,就为了你自私的目的?翟闵,你有什么资格想跟她和好,有什么资格让我离她远一点!”

丁士磊说:“你当年说赵有时是你的,你现在听清楚,她不是你的,她已经对你心灰意冷,我就算乘虚而入又如何,我爱她,不会再让她为你伤心!”

翟闵没有去办公室,在停车场呆站片刻,他又重新回到车里,算算时间,他径自朝梧桐巷驶去,停在街道办事处对面的马路上,点燃一根烟,慢慢抽了起来,不停回想丁士磊刚才说的话。

冷暴力、不闻不问、死缠烂打,赵有时是不是也觉得他没有资格死缠烂打?是不是也觉得他在故意拖延时间?不闻不问三年,他如今却在死缠烂打,翟闵笑了笑,又点燃第二根烟。

赵有时在街道办事处看协议,王阿姨捅捅她的胳膊,悄声说:“价钱我们别吭声,就让她们去吵,你不知道,这次很多人都反对拆,事情搞不好有点闹大。”

赵有时问:“为什么反对?我看他们的条件也还算合理。”

“要看对象,好像你吧,你如果拿房子,再贴一点钱就行了,可是又不是所有人都出得起那些钱,他们如果不要房子光拿钱,那点钱又能住哪里?最重要的是——”王阿姨让赵有时低下头,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你不记得了,很多店铺都是违章建筑,几十年前他们自己搭起来的,还有人把住的地方也搭在店铺后面,我们梧桐巷里面也有,你陈阿姨王叔叔他们家,本来面积很小,后来自己搭出了一个厨房和半个客厅,占用的都是公家的土地。”

赵有时隐约有点印象,但她并不知道原来连店铺都是违建的,王阿姨说:“最初的时候是没人管,后来政府也来管过,但是他们人多,来硬的他们要拼命的,现在要拆迁了,这里还是重点,他们不搬不行,可是搬了,他们是得不到一分钱赔偿的,本来就是违章建筑嘛!”

王阿姨让赵有时晚点再签,等邻居们谈到高价再说,赵有时无所谓,能多拿是好,不能多拿也没关系,反正她不急于回新加坡,多呆一阵也没问题。

走出街道办事处,赵有时一眼就见到马路对面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脚步略迟疑,慢慢朝公交站台走去,她发现那辆车也缓速跟在她身后,却自始至终没有拦下她。

接下去几天,翟闵竟然没有再打电话给她,只偶尔发一条短信,问她有没有吃饭,期间她去过两次梧桐巷,每次都能见到那辆黑色轿车停在对面,她冲动地想上前质问,可是理智始终占上风。

这几天丁士磊倒经常联络赵有时,赵有时找借口不赴约,挂断电话后她听华山说:“论剑,你情敌好多。”

赵有时扑哧一笑,把论剑从他的怀里抢过来,华山咬着笔帽,拿笔在纸上涂掉一点,说:“你说翟总也太三分钟热度了吧,现在居然不管我们,害得我又要到处找人帮忙。哎,我后天去趟外地,这个清洗油烟机的人我打听出来,他早就辞职回了老家,我这次只能去碰碰运气,如果在他那里还得不到任何消息,那你这件事就……”

赵有时低头摁手机,随即华山的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他一看,是银行转账信息。

赵有时笑说:“这个月的工钱。”

华山挺胸:“我像是这么市侩的人?”

华山出差去往外地,罗罗佳整天忙着升职加薪,赵有时无人陪伴,略感冷清,许宁在电话里模棱两可的说:“也许我能来陪你了。”

赵有时问:“你要回来?”

许宁不答,赵有时也问不出所以然。没过几天,林大姐的电话又打来了,笑说:“这次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打电话了,再不签,人家可要发飙了啊。”

赵有时笑笑:“那好,我现在过来。”

梧桐巷这边的拆迁进程最拖沓,其他几处地方已经拆了大半,她们的价钱还是没有谈拢,赵有时却觉得差不多了,不能再僵持下去,王阿姨有同感,终于和她一同下笔签字,签完后叹气:“哎,我还没结婚的时候就住进了这房子,一眨眼,我孙子都有了。”又问赵有时,“想不想回家去看看?”

赵有时点头:“想。”

梧桐巷的路牌已经破旧不堪,路灯倒是早已换成崭新的,梧桐树依旧茂密,一路走去,场景熟悉,纳凉的老爷老太还是会和她打招呼,倒是蹦来蹦去的几个两三岁的小孩很陌生,赵有时离开的这三年,又有新生命诞生在这里。

她走进楼道,踩着木质楼梯一步一步上去,打开大门,吱呀一声,姐姐坐在那里看电视,说:“回来了?洗手来吃西瓜。”一旁放着拐杖,电视里在播放高考新闻。

翟闵把车停在梧桐巷口,看到赵有时走进去,他才摸出香烟,抽完一根又一根,烟蒂全都被扔去车外,烈日当空,热气和空调冷气撞击,他胸口发闷。

正当他要掏出第四根香烟时,突然见到一大群人出现在街道上,队伍从北面延伸过来,人群瞬间变得密密麻麻。

翟闵眉头一蹙,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余光见到有人朝这里跑,他立刻喊住对方:“林大姐!”

林大姐慌慌张张,转头见到翟闵从车中探出头,她连忙停下脚步上前说:“翟……翟总,不好了,我刚刚收到消息,这帮钉子户要闹事,那边刚才正在拆呢,一群人冲上去把拆迁工人给打了,现在他们说要示威!”

翟闵说:“报警了吗?”

“十几分钟前就报警了,这不,警察还没赶到!”

正说着,突然传来车辆呼啸声,翟闵和林大姐一齐看向前方,只见打头一辆黑色车,车身上写着硕大的“武警”二字,后方还跟着数量同样的车,转眼车停好,下来一群头戴盔甲的黑衣特警。

翟闵猛地推开车门,迅速朝梧桐巷跑去。

赵有时轻轻关上门,下楼朝梧桐巷口走去,才刚走出巷口,突然见到一大群人涌了过来,她惊诧不过一会儿,就已被人|流包围,转眼被淹没。

特警手拿盾牌,举起警棍,将闹事群众层层包围,不停地说着警告语,群众早已被煽风点火,此刻群情激愤,拿着各种武器上前抗议。

赵有时被吓住,起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才想起拆迁问题,可是她已经逃不出人|流,反而被人挤来挤去,几次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