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屋子,都春意盎然情趣弥漫…

她和韩睿的第一次,在沙发上结束。

第二天,卓凉秋本想联系钱亚蕾,不过她存的那个手机号码已经停机。她隐隐约约记得钱亚蕾家的住址。不管换了没有,她想先去看看也无妨,反正此刻她比较闲。

下了高架桥,她按照记忆中的线路朝前走。

走了不大十分钟,堵车了。前面好像是红绿灯,她没想到这条路上会有这么多车。手肘放在方向盘上,她无意间向左前方瞄去,忽然看到一串比较熟悉的车牌号码。

那是范敏佳的车牌号码。

卓凉秋眯了眯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时,前方的车开始启动,范敏佳的车也徐徐向前。卓凉秋略一沉思,隔着一辆小奥拓,小心地跟着范敏佳后面。

范敏佳车停在路边,车尾灯一直闪啊闪的。卓凉秋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跟踪失败。她理都不理范敏佳,驱车向前。范敏佳似乎看出那是她的车,急忙跟上。

卓凉秋看到范敏佳紧跟着她,心里不禁一阵恼火,顾不得找钱亚蕾家在哪,到前方急忙左拐,准备绕另外一条路线回去。结果范敏佳那厮来了兴致,十分有耐心地跟着她。

卓凉秋一气之下,打电话给韩睿,问他在哪。

韩睿道:“在公司,有几位员工加班,我顺便去看看。”

“我去你公司接你回家。”卓凉秋看了看镜子,“你等我啊,我差不多过三刻钟这样子到。”

韩睿一头雾水,拿着手机如坠云雾,脸上的笑容却一直都消不下去了。

范敏佳一直跟着她到了瑞含公司大楼下面。

卓凉秋将车停在大楼门前,还没下车,范敏佳就走了过来,敲着她的车窗说:“准备在里面窝一辈子?”

卓凉秋冷着脸下车。

 

“新年快乐!”范敏佳说,“看在是同学的份上,你也不用这么冷淡。”

卓凉秋问:“为什么跟着我?”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凉秋,为什么跟着我?”范敏佳一脸笑意。

“我没跟着你,是你自作多情。我是去看望我的朋友,谁知道会遇见你。”卓凉秋冷冷抛下这句,扭头就走近大厦,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韩睿告诉他自己已到。

那天之后,卓凉秋便让伍经理查了查钱亚蕾的最近情况,要清楚到她是否和范敏佳有接触。而她猜得一点都没错,伍经理找自己侦探社的朋友查了一下,结果拍到范敏佳和钱亚蕾见面时的照片。

卓凉秋本想找钱亚蕾息事宁人,可那天和钱亚蕾的谈话让她很窝火。

当时她打通了钱亚蕾的手机,当她报上自己姓名之后,钱亚蕾沉默的半晌之后挂掉了电话。

卓凉秋望着手机冷笑。

钱亚蕾总体还是一个挺有能力的女人,可惜少了气魄和度量。

她不依不饶地打了三遍电话。

“钱总,本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你,可有些事情让我不得不这个时候找你。”

“卓凉秋,哦不,早应该称呼你卓总。卓总,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钱亚蕾语气尖酸又刻薄。

“可以出来面谈吗?”卓凉秋想起当年明溢有时候做事也会瞒着钱亚蕾,便顺带提醒钱亚蕾,“如果你不明白我为什么找你,你可以先问问明溢。他必定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其实,卓凉秋也拿不住钱亚蕾到底知情不知情,可能是她指使的也说不定。

见面之后,钱亚蕾的语气完全没有刚才在电话里的那股酸味,十分客气。

卓凉秋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让人摸不透她的情绪。

“钱总,真想不到我们会这个时候见面。”

“我除了胖了一点之外没什么变化,倒是你,完全不是当年在我手下做事时的模样。”

“钱总,你想喝点什么?”

“随便,我最近减肥,给我来壶花茶吧。”

两人不着边际的随便说了几句。表面敷衍的话,实际却又都在试探对方。

“这事说来也不是什么事情。本来我不必要和您接触的,不过警察在问我的时候,我不太确定我到底认不认识这个人,我害怕我认错。要是认错那可就冤枉某人了。”卓凉秋脸上还是挂着那浅浅的笑容,从包里掏出一张电脑画出来的照片递给钱亚蕾看。

钱亚蕾一听她说这话,然后看了照片,便不再镇定。她连连说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也是昨天卓凉秋提醒了她才去问明溢,得知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卓凉秋也没有立刻戳破她的谎言,而是婉转地说:“我希望你能和明溢向镶容道歉,赔偿镶容的损失。钱不多而已,我只要你们这么做。”

钱亚蕾一听脸色就冷下来,指责卓凉秋:“卓凉秋,你也不要太欺人。当年若不是靠着亚蕾,你混不到今天这个位置。你自己不仁不义,还怪别人?有句话说的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看当年曾经公事过的情谊,我们私下就把这事了了。

“难道我说的方法不是私下了结吗?”

“钱可以赔偿,道歉就免了。”钱亚蕾说。

卓凉秋冷笑,“反过来我也许赞同。”

“不可能!”钱亚蕾十分强硬地回答,“只当是你偿还你把你之前欠我们的。一次抵一次。你曾经不遵守职业道德,现在还有脸来责问我?卓凉秋你未免太不要脸。我要是你,会内疚地吃不下饭。”

钱亚蕾此刻将积埋在内心这么多年的怨恨一股脑吐出来,把所有的错都直接扣在卓凉秋头上。

卓凉秋沉着脸,说:“在商界,没有绝对的对也没有绝对的错,每一个商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考虑,不要自以为高人一等。你做得远比我过分。再说,真的是一次抵一次吗?我是不好在先,可我也不会忍受别人一而再再二三的恶意威胁。我现在来找你,就是希望能化解这些事情。不过现在看来,我多此一举。”卓凉秋站起来,转身就走。

她卓凉秋不是善类。

本来春节过后的工作安排主要将围绕在巴黎举办的彩妆发布会,还有研究基地的建设问题等等。不过,卓凉秋现在有了一个新的主意,她想要收购亚蕾化妆品公司。在这件事为完成之前,巴黎彩妆发布会暂时放一放,而研究基地项目不受干扰,依照年前计划进行。

假后第一天的会议,主要内容就是这些。

伍经理讲完,卓凉秋简单地说了几句。

各部门的任务很明确地下达。

至于做凉秋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是一时意气用事,混领导这一行的,自然要理智。这么多年来,亚蕾有限公司一直能在夹缝中存活下来,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该公司的婴儿沐浴露配方一直是国内市场公认最好的。再者,这两天对亚蕾公司进行的偷偷考察也有了结果。

总体而言,他们的效益越来越差,市场销售额逐年下滑,今年尤其严重。只有婴儿沐浴露一直在那儿撑着。

卓凉秋此刻最担心的便是范敏佳。假如他出资金帮助亚蕾化妆品公司,事情就要比想像的难办得多。

假如真是那样,卓凉秋微微叹息:明溢,对不住了。

至于明溢是要独自背下这黑锅,还是捅出钱亚蕾,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

最好的是,他说这事钱亚蕾才是主使。

有些事情,可大可小。

只不过一旦撒手准备去做,就很难回头。

下午,卓凉秋和部门负责人去勘测了准备竞标购买的地段,不在闹市区,但交通还算可以。回来时候差不多四点多。

秘书向她汇报情况。

她把一份报表递给卓凉秋,“这是春节期间各地方销量排行榜。我稍微整理了一下。”

“哦,这么快。”卓凉秋微微一笑。看完,她皱了皱眉,指着某处问,“这里,这里没问题吗?”

秘书低下头仔细看,说:“没有问题,这是销售部门依据各地方报上来的销量,用一上午统计出来的。”

“哦,这么高的销量也不是不可能。我记得新加坡机场免税店向来是最便宜的。”卓凉秋挑眉,“给我看一下那儿详细的销售记录。”

“代理商没有给具体的销售记录,只有一张总表。”

“那你去把以往两年五个月在新加坡的所有销量纪录找出来让我看看。”

秘书点头离去。走到门外时她才把咋舌不已的表情露出来。她大概记得镶容是两年前开始打开新加坡市场,但是不会记得这么清楚,而这些对卓凉秋而言,如数家珍。两年零六个月,天啊…她长吁一口气,迅速忙起来。

二十五分钟之后,她总算把卓凉秋要的东西找齐,敲门进去的时候,她看到卓凉秋看着手中的报表沉思。

“卓总,都在这儿。”她把所有销售记录按月份排序好。

“好了,麻烦你了。”卓凉秋端起她刚刚倒的咖啡,一边慢饮一边看报表。

秘书安静地退出。

过一会,前台敲门进来,对秘书道:“朱姐,这是卓总的快递。”

秘书一愣,随机拿起笔在接受人那一栏签字,然后冲她点头笑道:“谢谢。我一会就给卓总送过去。”

不是很大的一个包裹,拿在手中掂量掂量也不是很重。包装严密,猜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秘书再一次敲门。

卓凉秋这时已经将报表大致看完,正蹙额。

“卓总,您的快递。”

“噢。”

这是一份从家里寄来的快递。秘书退出去之后,她小心地打开,不觉低声惊呼了一声。

非常美丽的长款旗袍:极浅的蓝底色,上面绣着兰花,图案精致。小圆领上的扣子不是那种常见的中国结式样,而是一朵花瓣状。绸缎上好,触感细腻柔滑。

卓凉秋从来没有穿过这类衣服。一是没那个信心穿,而是没那个机会穿。

衣服是苗海棠寄来。她在信中道:凉秋

如今,写信是一件落伍的事情。

不过有些话,不知道怎么开口,发邮件又不知道你的邮箱,所想写信寄给你好了。

大年初二的时候,我姐姐从天津赶来,就因为两个月前我曾经对她说凉州有一位师傅做旗袍非常好看。她素来钟爱旗袍。今天过年下了很大的雪,她还是硬拉着我冲到人间做旗袍的师傅家。央求师傅给她做三套旗袍。你好像还没见过我姐姐,她很喜欢说话,可能未必和你合得来。

师傅给她量身的时候,我看着这些美丽的绸缎,忽然想起来,好想你从来没有穿过这类衣服。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就擅作主张做了一套给你。这个颜色你一定会喜欢。前天才做好。

其实,今天过年的时候,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以前每次过年,你都会打电话回家。之前和你闹过的那场不愉快一直耿在我心口,那天晚上我的话太重,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不应该那样对你。无论你做什么,你肯定有你的想法。你依然是我女儿,如果你当我是你妈妈的话。至于韩家,我实在懒得跟他们打交道。凉秋,你懂我的意思。

闵凡已经不需要参加中考,他已经被保送上凉州市海星重点高中。

想把信寄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就忘记你住的地址怎么写,也才想起家里存着的你的手机号码是旧的。还好你公司地址网上一搜就能搜出来。

卓凉秋放下信,懊恼地拍着脑袋。大年三十公司发生盗窃案,导致她一直心情郁闷,都忘了给苗海棠打电话。她拿出手机,赶紧给苗海棠打电话。

这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

站在窗前,和苗海棠不聊别的,只聊家常。目光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窗外的天,渐渐暗下。在一瞬间,路灯刷地全亮。

她放下手机,回头看那件旗袍,心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好。回到办公桌上,将衣服放好收起来。继续拿起新加坡市场销售报表,嘴角浮起一阵若隐若现的笑容。如果在海外销售都能像在新加坡这样,那市场前景可就是一片乐观。

不过,同样一起在海外做宣传,同样的宣传力度,新加坡未免好得有些过分。

到底是什么原因?

是那儿的代理商有自己的方法?

她当初创建镶容的想法很简单,没别的事情可做,那就好好创业,用尽毕生力量,创立中国最大的化妆品品牌。她的第一步已经在四年前实现,第二步计划是打开海外市场,目前并没有多大成就,第三步是实现上市。预计划的时间是二十年,不过中间有太多的不定因素,去年夏天的那场变故让镶容大受打击。幸亏韩睿相助,才能够在短短几个月翻身过来,并进一步发展。

上市…

如果能够如她所愿收购亚蕾化妆品有限公司,目前公司的流动资金状态良好,研究基地能顺利开发进行,那么公司离上市也不远了。

不过,每一步都必须走得谨慎。

卓凉秋在脑子里一遍一遍盘算这些事情。她打开电脑,将计划写下…

“卓总,有一位叫韩瞳的先生说要见您。他没有和你预约过,我想…”秘书敲门进来问。

“韩瞳?”卓凉秋眯了眯眼睛。

“是。”

“他有说什么事吗?”卓凉秋将头从电脑前挪来,淡淡地看了一眼秘书。

“他说有要紧的事要和您谈,关于公事,不是私人的事情…”秘书小心措辞。

卓凉秋冷笑一声。这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让他进来吧。”大约半分钟之后,卓凉秋轻轻地对秘书说。秘书刚转身要走,卓凉秋又叫住她说,“不,让他在会议厅等我。”

秘书微微欠身。

她让韩瞳在会议室等了二十分钟才起身出去,走到外间,她对秘书道:“你留在这儿,不用跟着我。”

秘书点头,在位置上坐好。

卓凉秋走到会议室,透过窗户看到韩瞳正襟危坐。他戴着眼睛,儒雅未减,凭空添了一些书生气。

“韩总您好!”卓凉秋很职业地朝他伸出手,眨了眨眼,“本公司和宏大集团好像不曾有过往来,还真猜不出这公事到底是何公事。”

韩瞳无比尴尬地伸出手,然而他的手才碰到卓凉秋的手,正准备握紧,卓凉秋便迅速抽回手,指着位置说:“韩总您请坐吧。”

韩瞳推推眼睛,恢复镇定,“我知道这样找你很唐突,其实我本来应该下午过来,不过有些事情耽搁了一下。凉秋,还好你这个时候还在公司…”

“叫我卓总。”卓凉秋微笑着更正他。

尴尬又一次光临韩瞳。

“卓、卓总,”他憋足了劲才叫出这两个字,感觉特别别扭,“我不习惯这样的称号。”

“我习惯。”卓凉秋挑眉,抬腕看了看表,说,“到底什么事,你赶紧说吧。我没那么多时间,一会我老公会来接我吃饭。”

卓凉秋说这话也不是单纯地想要韩瞳有什么想法,这是实话。刚才她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韩睿就打电话问她晚上吃什么。卓凉秋正想对他说今晚上加班,就听韩睿说:“韩瞳今天应该会去找你。现在他去了吗?”

卓凉秋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这事,只好承认,同时也晓得韩瞳找他肯定是公事,若是私事,韩睿怎么会知道。随后韩睿便说:“凉秋,我一会就到你们公司,我请你们两人吃饭。”

卓凉秋皱眉,郁闷问:“你找他有事吗?”

“算是有,也不算是。”

挂掉电话,卓凉秋想到韩睿在那天晚上说的一句话:我觉得睿大这个名字要比宏大好听。

想到这儿,她感觉后脊发凉,内心却莫名升腾起一股激动之情。

这会儿,她望着韩瞳,迫切想知道他们一家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