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跌眼镜。

夜深

人静

某人,心如潮水

韩睿托腮,目不转睛地看着卓凉秋:她还是那样消瘦,皮肤似乎比以前更加好,脸上没有任何妊娠斑,几乎看不到眼角的细纹,笑的次数太少。她正坐在床边,捧着书很仔细地看着,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熟睡的安安。

韩睿叹了口气,有些分不清楚现在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现实。自从他很丢脸地晕了过去之后,他就感觉自己一直处在混混沌沌的状态里。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自己真是够逊的,他的沉着冷静他的男子气概,在晕倒的那一刻通通不见。

他正要说话,卓凉秋偏过头,食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很小声地对他说:“安安刚睡着,她到新环境下总是不容易睡着。”

韩睿垂下眸,目光落在安安身上,想说的话,不得不咽回肚子里。

忽然,安安将手从被子伸出来,卓凉秋放下书,小心翼翼地将安安的手放进被子里,尽管她的动作可能小,安安还是感觉到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赶紧轻轻拍着安安,小声呢喃,哄她入睡。

不过安安并没有安静下来,哭闹地更凶,两只手扔来扔去不停地叫着妈妈。

卓凉秋忽然想起来什么,急忙检查安安的尿不湿,这才发现应该换了,不过没有新的尿不湿放在床边,发现韩睿正在那儿闲着没事干,便说:“韩睿,你去帮我拿一个新的尿不湿,在客厅我的箱子里。”

待韩睿拿来尿不湿,卓凉秋才小心地揭开被子,一边对安安细声细语地说着,一边替安安换上新的。见她换尿不湿的动作娴熟,韩睿心理酸酸的。

当发现卓凉秋在马黎家,和路青禾有说有笑的时候,他心理不是没有怨气,不过当发现还有一个安安的时候,那点点怨气也就不复存在。他不敢去想象凉秋一个人如何生下安安,如何将安安照顾得这么周到。

好不容易,安安才继续入睡。卓凉秋微微松了一口气,她见韩睿还在一边站着,就说:“很晚了,你去休息吧。”

韩睿摇摇头,“我不困。”

卓凉秋拧紧眉头,说:“去吧。”

“我真的不困。”

“你…”

“这样看着你就好。”

卓凉秋红着脸,看了看大床,说:“这张床足够大,你睡里面,不要碰到安安。”

韩睿还是摇摇头,小声地重复:“这样看着你就好”

卓凉秋瞪了他一眼,低头仔细看着安安,将她周围都是放上娃娃,吻一下安安的脸颊,从床上下来,说:“去客厅,我们谈谈吧。”

这正和韩睿的想法。

卓凉秋轻轻掩上门。

韩睿倒了杯热水,扭头问她:“还是…咖啡?”

卓凉秋看了他一眼,最后点点头。

“很晚了,换点别的吧。”

“还是咖啡。”卓凉秋说。

韩睿冲好,端来送到她手上。卓凉秋轻啜一口,皱了皱眉说:“好久没喝了。”

韩睿捧着杯子,问她:“这么长时间,你都是怎么生活的?”

“有点和以前不一样。”卓凉秋轻声笑着,总结道,“别有滋味。”

“你就没有…就没有…唉…”韩睿本想问,你就没有一点想我吗?不过这话似乎太肉麻,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卓凉秋低下头,许久才抬头说:“那段时间,我想一个人呆着,我不想我以前认识我的人来烦我。”

“昨天在酒店里看到的人…”

“是我没错。”卓凉秋又喝一小口咖啡,微微挑眉,“那天我刚从深圳回来。还没想好怎么去跟你说,所以就不让你发现我。我去一首间找青禾,跟她说我回来了。她当时被我吓坏了,语无伦次。不过…她没有你吓人。”说完,她偷偷掩嘴笑了笑。

韩睿有些尴尬,这件糗事,相比要成为他一辈子的污点了。他抚额道:“凉秋,是你比较吓人好吧?其实我已经很镇定了。”

“嗯,镇定,你镇定,你比谁都镇定。”卓凉秋还是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韩睿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喝水。他也不明白,自己那一霎那怎么就会晕过去,他觉得自己明明没有要晕倒的感觉的。

“怎么会忽然象棋马黎?”卓凉秋问他。

“直觉。”韩睿也玩起神秘。

“直觉算什么?”

“我确定去找小羽的人就是你,在仔细想想这么久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就豁然开朗。马黎给我的感觉没有错,她就是受了某人的指导。某人不知道为什么不相信我,派了马黎这么一个人蹲在我身边。”韩睿的语气酸得让人牙齿疼。

卓凉秋道:“某人不是不相信你,某人只是有些郁闷。”

“某人其实没把我当回事,连怀孕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韩睿继续酸着。

“某人连生死都没告诉你,怀孕又算多大的事情?”卓凉秋反问他。

韩睿一愣。

卓凉秋不是不在乎韩睿,正因为在乎,所以不愿意他知道自己所要承受的压力。当年,她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那时候国内的医疗条件毕竟差了些,放在现在,或许不会就不会这样。她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医生也曾跟她说过,她的体质不适合生孩子,稍有不慎,就危及自己生命。当时她问医生,如果打掉孩子会怎么样。医生很坦诚地告诉她,如果这样,她以后就不会那么容易怀孕。在那一刻,她决定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不为了别的,只是她自己想要一个孩子。她只想自己承受这些,如果重蹈了当年她母亲的那条路,至少对韩睿而言,不会再给他一次打击。她一个人承受孕吐带来的痛苦,一个人承受去医院检查的压力。她自己一个就够了。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痛苦和快乐都可以和别人分享的。

马黎一开始不能理解她的做法,后来渐渐明白。卓凉秋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不让疼惜她的人担心,另一方面,是不想过早地揭开当年那件事的真相。

现在她健康安全地回来了,在乎她的人只会感到惊喜。倘若当年她回来,他们肯定是一般惊喜一般担忧。说不定,韩睿会坚持让她拿掉孩子。

想到这些,卓凉秋微微一笑,原来她只是自己自恋般地猜韩睿会那么做,现在她可以肯定韩睿一定会那么做。可惜,没机会验证了。

韩睿长叹一声,“那,某人到底是在乎我还是不在乎我?”

“在乎。”卓凉秋答得言简意赅。

韩睿一听,感动得不知所以,坐到她旁边,将她搂在自己怀里,说:“好了,别某人了。还是告诉我,如果我今天没有发现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知道你活着,还养着我们的女儿?”

“我本来打算最后一个告诉你。”卓凉秋顿了顿,“我是想在马黎家住一晚,然后第二天去我妈妈那儿,告诉她我还活着。”

韩睿有些不满,“为什么我要是最后一个?”

卓凉秋想了想,决定让韩睿不那么酸溜溜地说话,便忍着恶心的滋味说:“因为你最重要!”

卓凉秋的确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煽情,这话一出口边破功,又是噗哧笑了。韩睿无奈地挑眉,十分开心地看着她笑。

“知道小羽是谁了?”韩睿饶着她的长发。

“唔。”

“既然马黎是你的人,我以为你会让她帮你查清楚,结果你却自己亲自跑过去问?”

“这是我和你的私事,没必要让马黎掺和进来。再说,我也想看看你照顾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到底是谁的孩子。我没想到是韩瞳的。他不知道,是吧?你怎么会想替他照顾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更何况是这么可怜的一个孩子。”

“当年你说的那个特别的日子是孩子的出生日期?我无法理解,当年你才高三,你怎么有那个胆量将这个孩子养下来。我记得何钫曾经跟我说过,当年齐傲竹是为了你殉情?”

韩睿笑笑,“不是为了我,她也不是自杀,是意外身亡。什么殉情呀都是喜欢八卦的同学瞎传的。齐傲竹有一个嗜好,她喜欢登山蹦极跳伞之类的探险运动。她是在登山中失足滑下受伤过重又没有人及时发现抢救她,所以才会…死的。”

“她怀孕了韩瞳为什么不知道?”

“韩瞳以前也喜欢参加这些登山之类的运动。他和齐傲竹是在一次越野友谊赛中认识的。其实,那时候他们两人不过是普通朋友,大概,韩瞳挺喜欢她。韩瞳当时和我关系挺不错,跟我讲过他认识了一个他很喜欢的女孩,等到后来给我看照片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是齐傲竹。其实我正找不到机会甩掉她,于是就抓住这一点非要跟她分开,其实我们也不算好过,只是女人想缠一个人的时候那手段,我、我只能说佩服。”

“你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啊?”

“怎么喜欢?”韩睿看着卓凉秋的眼睛,反问她。

卓凉秋不好意思地转过头,“那她肯定能感觉到你是鸡蛋里挑骨头,一定很生气吧。”

“差不多吧,这件事上我是无耻了一点,可我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我想她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是你怎么努力都不能完成的。可惜啊,她的智商和情商成反比。她一怒之下,就真和韩瞳发生了关系,然后在高三快寒假的时候,她可怜巴巴地又来找我,要我帮她。那时候她穿着很大的黑色外套,看不出来她的肚子,不过当她把外套脱了的时候,我才发现申请的严重性。她说她吃过避孕药,不知道为什么会失效。我也不明白她怎么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肚子越来越大的原因。我也不敢帮她做什么决定,本想要告诉韩瞳的,她又死活不肯。后来一直没有敢去引产,她天天提心吊胆魂不守舍,最后孩子早产。她生下孩子就扔给我什么都不管,一个人不知道跑去哪里。等我将孩子安顿好了之后,她告诉我说她不想上课,要去什么地方登山,解放自己心情啊什么的。”说完,韩睿顿了顿,喝了口水,“这是我知道的。韩瞳和齐傲竹之间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至于小羽,看缘分吧,反正她在我朋友家生活得也不错,不会被虐待,永远是一个小孩。”

卓凉秋陷入沉思。

“对了,安安是哪天出生的,户口安下了没有?”

“户口什么的都还没弄,她是今年一月六号凌晨三点三十七分出生的。安安是我给她取的小名,我希望她一生平安,不要像她妈妈这样。”卓凉秋平静地说。

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大火,依然感到触目惊心。

“那就叫韩安安吧,好听又简单的名字。”韩睿说。

一声婴儿啼哭,打乱了卓凉秋的思绪。她赶紧起身,去看安安。

再次哄好安安,卓凉秋长吁了一口气,家里又一次安静下来。长时间没有喝咖啡,乍喝,咖啡提神的效果非常明显,卓凉秋只觉得自己特别清醒,毫无困意。她走到客厅,见韩睿从书房走出,手里拿着一枚戒指。

韩睿走到她面前,拿起她的左手,轻轻为她戴上戒指,说:“你曾经的遗落的,我再为你戴上,这辈子不准拿下来。”

卓凉秋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说:“以前没在意,其实这枚戒指很漂亮。”

“那是,我精挑细选的。”

“当初我也是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将戒指丢在岛上。”

“丢?”

“是,”卓凉秋肯定地说,“我故意丢在岛上的,怕你满世界找我。”

凉秋在看到送饭的女子时,先是觉得自己果真是从头到尾被算计,后看那女子的眼神,她隐约觉得这个女子不是那一伙的。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给她送饭的女子卓凉秋认识,她就是马黎,也就是Malire,也就是那个中文说得不怎样,曾站在香奈儿专柜前的女子。马黎是她回到大陆之后重新取的名字。

后来,她出来绕着船走了一圈,知道船上总共也就二十多人,经过开船的地方,她又看到马黎。两人目光又短暂的交汇,那一刻,卓凉秋又明白了一些。回到房间里,端起那些饭的时候,她看到饭里夹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用汉字写着:“我会救你,不要吃晚上的饭菜。”字工整清秀,根本不像是中文说得很差的人能写出来的。

天黑到了岛上,卓凉秋方明白马黎为什么不叫她吃饭。她很好奇,马黎如何搞到市面上根本不会出售的氰化钾的。同样也好奇马黎的身份和目的。

就像做梦一样,一个不被大家注意到马黎成功涮了一帮经验丰富的人。那天晚上,那些人还和范敏佳也发生了非常强烈的争执,诱人执意要让卓凉秋立刻消失,省得夜长梦多,范敏佳则是坚决不同意,他说,如果这么做,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因为这些争执,让他们都没注意到正到处忙碌的马黎。

卓凉秋是学化学的,知道氰化钾的毒性之强,也知道它的致毒原理。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恐怖的死人场面,猝死的人或许死得干脆痛快,不过有一些基本没吃两口饭的人就倒霉得多,诚如范敏佳者。霎那之间,她呆滞住。他那个痛苦的表情,卓凉秋一辈子也不愿意见到。

面对这些,马黎比她勇敢得多。她甚至还拿着枪挨个房间地为这些死去的人补上一枪,卓凉秋原来以为她是为了以防万一,后来知道她这是泄恨。

她说:“别看了,我们赶紧走。”中文说得很流畅。

卓凉秋看来她一眼,没有立刻转身走,二十看着这些人。想像一下,在这个孤岛上,几乎没有什么人来,这些人的尸体慢慢腐烂变臭,被虫子侵蚀。她弯下腰,忍不住呕吐起来。

马黎说“这些人没什么可怜的,这岛上不知死掉过多少人,都是他们弄死的。你不相信吗?他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死得这么容易,我都有些不甘心。我姐姐就是别他们糟蹋死的,我身上一直备着毒药,就是等着这么一天。其实我有很多机会,这里好几个男人都和我暧昧不清,我只是一直没有那个胆量。我害怕自己会像姐姐那样被他们折磨死。可我留在这儿就要担惊受怕一天。懦弱起来的时候,我就很想…很想离开这里,什么都不管,一辈子也不要回来。”她耸耸肩,忽然塞了一支枪给卓凉秋,“拿着,也许有用。“

“将他们烧了吧。”卓凉秋无力地说出这几个字。

“好!”马黎答应得很爽快。

她似乎对这个岛上东西的摆设非常熟悉,很快就翻出岛上所有的酒以及残存的汽油炸药类东西一夜很快过去,天边泛红,太阳徐徐升起。天空的唯美和岛上的凄惨对比鲜明。因为害怕白天点火会引起旁人注意,两人一直等到晚上,这期间,马黎和她一直在研究那辆船应该怎么开。马黎问过那个男人,大概清楚如何操作。她还将岛上的钱珠宝类东西去啊不带走。她说,要回家,这些东西不可缺。

卓凉秋自然明白。

终于等到天要黑,马黎说“要快点动手,这些人有外应的。一天没联系,只怕他们已经在来这儿的路上。”

在太阳余晖的照映下,小岛上的火慢慢变大,越来越亮。

卓凉秋站在船上,对此,无话可说,只觉得生命渺小又玄妙。

喝了一口船上剩余的干净的水,卓凉秋问马黎:“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

马黎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反问卓凉秋:“你在船上看到我的时候以为我是谁?”

“我差点以为你是警察。”卓凉秋噗地笑出来,讽刺自己。

“好可惜,我不是警察。那个臭男人说的对,我其实就是一个妓女。白天有时候会替一个吸毒的大姐去站柜台,晚上我就是第三产业的主角。”

“你是中国人?”

“当然,只不过我十四岁的时候就被骗到了这个地方。我从小没有爸爸妈妈,是跟着大我十七岁的哥哥生活,嫂子把我当成眼中钉,然后自己就想着离开家。二十岁的时候,我姐姐,是我认的一个姐姐,想办法要帮我弄回去,结果就被这些人弄死了。任何一个地方,黑暗的东西都是非常黑。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看你应该不是会和这些人打交道的。”

“嗯,我似乎不知道,又似乎知道一些。”卓凉秋转过头,“那么,以后你准备去哪?”

“我想回国,不是国家,只是想呆在自己国家。可是我一无所长。”

“其实你能说会道又聪明。”卓凉秋笑了笑,“如果那天我没有去买香水,今天这一幕也就不会出现,是吗?”

“是的。你是唯一一个觉得我有能力的人。所以,在知道你是他们下一个猎物的时候,一直潜伏在我心理的报复心理就出来了。以后,打死我也不会再回到这里。我要选择性遗忘这一切。”

选择性遗忘。

何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几经周转,在好几处地方停留,两人终于到了广州。这已是一个半月之后的事情。

别人偷渡到国外,卓凉秋和马黎偷渡回国内。因此,出入境查不到她的消息。

站在熟悉的天空下,卓凉秋问她:“你…你原来什么名字?”

马黎深思,“什么名字…我以前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你帮我再取一个吧。或者,叫马黎也可以。”

这时,卓凉秋才感到困乏异常,在深圳某地休息了好几天,一直觉得自己提不起精神。去医院检查方知自己已有身孕。在她如此颠簸不安的行程中,这个孩子居然没有流产,如此坚强,卓凉秋不觉骇然,内心又有稍许的惊喜。

只是后来,她的反应比任何一位孕妇都要强烈。这时,她已教会马黎如何去自己公司面试,并告诉她怎么做才能被录取等等,每隔一段时间,马黎都会告诉她公司里发生了什么,自己的遭遇,这时,卓凉秋总会教她应该怎么做。

对于习惯忙碌的她而言,对没事可做的每一天总是不能习惯。

后来,她便赶起了时髦,学会炒股,命运之神终于眷顾她一回,没让她成为一名伤心的股民。

生完孩子,休养之时,每天她除了照顾安安,便把精力投在股市上,逐渐用自己所赚的钱,买下宏大百分之十一的散股。这是她未曾想过的一场意外收获。

这时,她想,也差不多应该回去了。

不知道韩睿是否像马黎说的那样,无波无澜,内心静如死水。

在酒店的时候,她想和韩睿想认来着,但不知道自己应当怎么说,怎么告诉他这一切,索性避开,等想好了再找他。如果还是被他找上来。那一刻,她除了要告诉韩睿,安安是他女儿之外什么也不想说。

彼此再见面,恍如隔世。

将头放在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的气味,有万千感概在心口荡漾。

韩睿轻轻抚摸她的手指,不舍得放下。

“范敏佳跟你说那些话的时候,你是不是很怀疑我?”

“只是有一点。不过你说的对,我又没问过你,谁能没有过去。只是你的那段过去太复杂。我想自己去正式你没有欺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