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夫捋了捋胡须道:“脉搏紊乱,气息微弱,身子体寒,血亏气滞,如何没有大碍?”

老嬷嬷面色一急,只下意识的往不远处的屏风后瞧去。

不多时,屏风后老夫人遣了红绡出来询问,红绡笑着问道:“祝大夫,我家老夫人派我来问问,病人身子可有受损,将来…”红绡顿了顿,颇有些意味深长道:“这身养可否有碍?”

祝老大夫闻言霍家老夫人竟在此,心下一惊,连连朝着那屏风后头行了个礼,想了想,只恭恭敬敬道:“若是搁在寻常妇人身上,定会有所折数,好在这姑娘年轻,身子底子好,并无大碍,一会儿老夫开几剂方子,劳烦姑娘差人去抓了药,吃上三月,好生调理调理,生养定会无碍,只是,只是这姑娘家身子向来娇弱,往后再莫要出了这等岔子了。”

红绡闻言,心下一松。

大夫问诊后,老夫人便且先离去了,却留了身边一得力老嬷嬷郑嬷嬷在此照看,临行前,只微微眯着眼,冲红绡道:“且去遣人好生问问,今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顿了顿,又道:“一会儿到库房里取些补品送来,这丫头醒后,派人通传一声。”扭头又对另一丫头吩咐着:“去将尹氏请来。”

老夫人走后,霍元擎唤了丫鬟询问一遭,并没有再进去,不多时,亦是跟着离开了。

***

王氏候在主屋里,一直没有离身,银川前来禀告,说老夫人与大公子皆已离去了,王氏闻言,默了良久,方问着:“今儿个在梅园到底发生了何事?如何连大公子、三公子都牵扯进来了,可是查清了。”

银川想了想,道:“回太太,听说今儿个在梅院三姑娘与二姑娘吵了两句嘴,表姑娘便派人请纪姑娘前来当说客,结果未曾想那凝香记岔了路,走到了湖对面,凝香不小心落水,结果纪…纪姑娘为了救她,自个失足掉了下去,不知大公子跟三公子如何也在,二位主子想来是为了救人,这才相继跳了下去…”

王氏闻言,只半眯着眼,与一旁的小王氏对视了一眼,小王氏淡定的吃了口茶,王氏问:“芙儿何在?”

银川道:“表姑娘一直守在了纪姑娘屋子外头,说是,说是要看着她醒来才放心。”

王氏沉吟一阵,忽而又问:“二公子呢?二公子这会儿可还在梅园?”

银川眉心一跳,只道:“二公子正好被四公子缠着唤走了,正好不在梅园。”

王氏心下一松,顿了顿,只忽而道:“今儿个的宴会便到这里吧,你且派人去通传,让人都散了去。”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发话下去,今日之事儿,我不想在府中听到任何闲言碎语,否则——定不轻饶。”

第109章 109

却说这会儿霍元懿正好从听斈堂出来, 原来弟弟霍元褀惹了祸事儿, 生怕一会儿二老爷当值回来降罪,立马跑来找霍元懿求救, 霍元懿老神在在的给这个亲弟弟好生上了一堂课, 完事儿后从听斈堂出来,正琢磨着是出府找乐子,还是继续到梅园赏赏梅, 刚走出南院,恰好撞远远地只见祝大夫由人领着打从梅院方向出来。

霍元懿顿时挑了挑眉,心道,可是有人受伤了。

于是改了道往梅院方向去了。

怎知, 刚走了几步, 竟又碰到了大哥霍元擎。

远远只见那霍元擎面无表情的打从梅园出来, 他不过才离开片刻, 便见他这大哥换了衣裳, 且头发还是湿的,他这兄长脸上万年阴寒,霍元懿便也瞧习惯了, 可只觉得这会儿瞧着与往日又似有些不同,只觉得脸上神色更加僵冷,更令人不敢靠近。

联想到方才撞见的那祝大夫,霍元懿心里咯噔一声, 不由诧异问着:“大哥, 我方才撞见了祝大夫从梅园出来, 发生了何事?可是祖母身子有碍?”

那满园子人,怕是唯有祖母才能入得了他的眼他的心里头吧。

霍元擎见了霍元毅,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了握,随即步子缓了下来,他立在霍元懿跟前,抬眼看了霍元懿一阵,忽而微冷道:“去问你那未过门的妻子。”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令霍元懿一怔,不多时,原本带笑的眉眼瞬间失了笑意。

霍元擎眼里闪过之前在湖边的那一幕,神色又变得越发冷漠了,只淡淡道:“二弟,你是霍家二房未来的砥柱,娶妻当娶贤,这一点于你甚为要紧。”

丈夫风流胡闹些,妻子要么贤惠能忍些,要么开明大度些,要么足够聪慧秀智,能够将人慢慢带回正途,唯独,不能阴狠毒辣,不然,未来整个内宅后院,将永无安宁之日,霍家的百年脉络传承,唯恐付诸东流,芯子烂了,怎能久存。

霍元擎向来话不多,言尽于此,转身便走了。

霍元懿盯着霍元擎大步离去的背影,面上沉了沉,这是大哥第一说对他出这般严重的话,他从未说过重话,因为,往日便是从他嘴里吐出一个字都难,跟别提重话了。

眼下——

霍元懿微微抿了抿嘴,恰好瞥到太太身边一丫头神色匆匆的往外赶,霍元懿便捉了这丫头询问了一遭,怎知那丫头吱吱呜呜的,只道:“是…是纪姑娘落水了…”

霍元懿闻言脸色一变,再问,却压根问不出任何多话了,那丫头翻来覆去唯有这么一句,再问,只哆哆嗦嗦的说她也不知。

霍元懿垂在身侧的拳头收紧,立即往梅园赶去。

***

去了,才发觉梅园的宴会竟然开始散了,一行主仆们陆陆续续往外走,见了霍元懿只远远招呼行礼,整个院子只剩下甄芙儿与那霍元昭二人立在那里,霍元懿冲身后元宝道:“你且去打探清楚,今儿个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完,朝着院子走了去。

甄芙儿见了霍元懿神色顿了顿,袖子里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面上却未显,只扯着笑道:“表哥你怎么来了?”

霍元懿双目紧紧盯着甄芙儿,片刻后,目光往后,落到了霍元昭身上,低声道:“昭儿,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何事儿?”

甄芙儿一愣。

霍元昭这会儿双眼已经哭肿了,她起先是被吓着了,后来见纪鸢进了屋子一直未有动静,只急得直掉眼泪,嬷嬷拦着,不让人进,听说,眼下,人还未醒了,霍元昭只呆愣愣的守在外头,一会儿担心得恨不得冲进去瞧个究竟,一会儿又生怕进去冲撞了纪鸢,急得跟只无头苍蝇似的。

眼下,见霍元懿来了,当即红了眼,只趴在霍元懿肩上,抽抽搭搭的抽泣着:“二哥,纪鸢…纪鸢她落水了,快要死了,嘶,嘶,二哥,疼,疼——”

霍元懿紧紧捏着霍元昭的肩膀,神色有些吓人,只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霍元昭又呼了声疼。

甄芙儿见了,双眼微眯起,只拧了拧手中的帕子,道:“表哥,你弄疼三妹妹了。”

顿了顿,垂眼敛下了眼底的黯然及恼恨,抢先霍元昭一步,意有所指道:“鸢妹妹这会儿身子应当无碍了,祝老方才来瞧过了,老夫人与大公子方才也分别前后脚从屋子里出来,瞧那神色应当是无碍了。”

说到这里,神色黯了黯道,“说来也都怪我。”

一脸愧疚模样。

霍元懿闻言心下微松。

片刻后,却又微微眯着眼,道:“老夫人与大公子?”

从她屋子里出来?

霍元昭没有听出语气里的异样,只一脸低落的接着道:“嗯,纪鸢落水了,是…是大哥救了她。”

霍元懿微怔。

霍元昭这才继续道:“她…她差点儿快要死了,救上岸时都快要没气了,是…是大哥救活了她,二哥,多亏了大哥,不然,不然纪鸢怕是死定了,纪鸢若是死了,鸿哥儿该多可怜,姨娘也该伤心死了,便是我…我,都怪我,为何要贪玩,不好好看着她,都怪我,要跟那霍元芷吵嘴皮子,都是我的错,二哥,都是我的错!”

霍元昭精神有些崩乱,整个人呆呆的,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霍元懿听得断断续续,他只知道,纪鸢落了水,是大哥将人给救上来的。

没一会儿,元宝来了,只凑到霍元懿跟前,小声禀着:“公子,原是纪姑娘落水了,据说,被大公子所救,小的打探出来的就这么些了,别的,都一问三不知,只说,老夫人发话了,此事不得在议。”

霍元懿的脸微微绷起,随即,往那屋子里走了几步,顿了顿,又停了下来,只用力的握着拳头,不多时,撩开袍子衣角,转身去了。

甄芙儿见了,双目微微闪了闪,片刻后,只凑到凝芳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

***

却说这会儿老夫人院子里,尹氏经人搀扶着,从老夫人屋子里出来,刚出来,只觉得脚下一软,潋秋一脸心惊肉跳道:“姨娘。”

尹氏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摔倒在地。

只觉得脚下踩了一团棉花似的,软绵绵的,没有丁点力气。

命运为何要如此捉弄人。

尹氏顿时一脸苦涩,想到鸢儿,只忽而又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第110章 110

待到了傍晚掌灯时分, 纪鸢终于醒了过来, 只是思绪还有些混乱,整个人还处在半清醒, 半晕乎状态, 她发了高烧,嘴巴发干,喉咙嘶哑, 醒来后,只迷迷糊糊的喊了声:“水…”

便是只说了这一个字,也足够令所有人转忧为喜了。

抱夏抱着纪鸢,菱儿匆匆忙忙的端了水来, 小心翼翼的喂她饮了水, 纪鸢饮了水后便又昏睡了过去。

二人守在软榻前, 片刻未离。

这会儿, 整个竹奚小筑所有人都来了。

便是连徐嬷嬷也来了。

洗垣院尹氏亲自前来探望了, 又派了潋秋留下来照看,再加上,老夫人留下的人, 此时,整个屋子里都围满了人伺候着。

霍元昭也一直守在屋子里,这会儿倒是安安静静的,难得没有起个什么岔子。

抱夏、菱儿时不时拿着帕子给纪鸢擦身子降温, 又拿了巾子沾了水给她润唇, 抱夏见菱儿面色通红, 伸手往她额头上探了一下,顿时一惊道:“好烫。”顿了顿,连连夺走了她手中的巾子道:“你今儿个也在湖里泡了那么久,都说了让你去歇着,你就不听,屋子里有这么多人守着,难不成还差你一个,姑娘都病成这幅样子了,你若再有事,可不将大家伙儿给急死了么?听话,快去歇着!”

说到最后,语气都硬气了起来。

菱儿只道着:“我身子糙,打小大冬日里都在外头干活,经得住冻,不过就在水里泡了那么一会儿,不碍事儿,哪里像姑娘,她前些日子病才刚好。”

菱儿说着,便又垂了垂眼,只一脸愧疚道:“都怪我,没有看好姑娘,上回在外头是这样,这回又是这样,抱夏姐姐,你说,我怎么就这般没用,今儿姑娘哪里是救那凝香,姑娘本身分明对那凝香起了疑,若非见我差点儿被那凝香拽下了湖,姑娘怎会中了她的计,受这般累?”

菱儿说着说着便又红了眼,姑娘全是为了救她,才差点儿丧命。

想到落水的那一幕,菱儿便是这会儿心都还是颤的。

抱夏叹了一声道:“也不能全怪你,对方若是成心算计,便是姑娘提防又有何用,这后院深深,姑娘不过孤身一人,又如何斗得过人家。”

***

况且,整个府上,怕是唯有她们认为,她们姑娘是着了旁人的道吧?

便是事实摆在了眼前,稍稍思索一番,便可知其中原委,可是,谁又会认为,是那表姑娘害了她们家姑娘呢?

一个是要即将嫁入霍家的未来女主人,一个是刚相看了亲事的孤女,她们二人已各自婚配,相安无事,素来无任何恩怨不说,且隐隐瞧着那表姑娘对她们姑娘客客气气,好似十分亲近,那表姑娘缘何要算计她们姑娘?实在是想不出任何缘由啊!

整个府中上下,除了一些个知情人,怕是没有一人会作此想法,就连抱夏菱儿等人,若非日日跟在纪鸢身边,多多少少知晓其中一些缘故,不然,亦是不会觉得是那表姑娘要加害她们姑娘的,这或许也正是那甄芙儿肆无忌惮的原因吧。

更何况,人心本就是长偏的,所有人定是会拥戴那霍家未来女主人的,她们姑娘无依无靠,何人会替她作想,或许在所有人眼中,她们姑娘指不定还是受益的一方呢?

毕竟,这一摔,许是挣来了荣华富贵不是?

大家便是有,有的怕也是嫉妒羡慕,哪里会觉得她们姑娘是受害的一方。

这些,抱夏本想不到的,是看在方才徐嬷嬷表情一脸凝重,抱夏琢磨许久,才琢磨出来的门道。

***

而此时。

老夫人院子里。

有婆子前来禀告:“禀老夫人,纪姑娘方才已经醒了,据说是发烧了,醒了片刻又昏睡了过去。眼下,那纪姑娘身边的人已经将纪姑娘送回了西边那小院。”

老夫人闻言,沉吟了片刻,往下首某个方位瞅了一眼,方道:“这些日子且先让紫苏丫头过去照看着,屋子里一切吃穿用度只管紧着好的来。”

末了,想到这么些年无人问津,那院子里指不定是个什么模样,堪堪可以想象得到,随即,又点了些珍贵药材、补品及冬日里所缺的一应吃穿用度的,让紫苏一道送了过去。

紫苏是老夫人跟前的二等丫头,闻言,双眼微微一跳,不敢耽误,立即领命而去了。

老夫人这才重新将目光往下方位瞧了去。

原来那霍元擎此刻正神色淡淡的坐在交椅上。

老夫人看着底下的孙儿,目光带着些许审视与打量,沉吟了一阵,忽而出声问着:“擎儿,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霍元擎闻言,抬眼淡淡的看了老夫人一眼,微微抿着嘴,没有吱声。

老夫人想了想,又挑眉问道:“实话跟祖母说,你可是…中意那丫头?”

她这孙儿,性子寡淡,从小到大,身边无人敢靠近,便是成了亲,妻子体弱多病,眼看着快要到了而立之年,膝下无半个子嗣不说,便是这么些年,身边连个知心人也没有。

说实话,老夫人瞧在眼里着实有些心疼。

倘若果真有那中意之人,便是那九重天上的仙子,老夫人也势必要想着法子给他弄来的。

可是事与愿违,这么些年,从来是不近女色,有时候老夫人还在想,倘若跟那老二匀匀便好了。

眼下,好不容瞅见他跟名女子有些牵扯,老夫人自己是想要替他将人给收用的,却唯恐他不乐意。

***

霍元擎脑海中浮现出那苍白的脸,伸手抚了抚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还是没有吭声。

老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了,只咬牙道,瞥了霍元擎一眼道:“横竖祸是你自个惹上身的,满府人都瞧在了眼里,怎么着,惹了事儿,就想撂下担子不管不顾了么?那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人家个姑娘家家的,被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听说还给亲上了,那么多人都瞧见了,总不能不负责吧?”

老夫人说完,斜眼瞅着他。

霍元擎闻言,垂了垂眼,默了良久,这才出声道:“祖母想说什么,直说无妨。”

老夫人闻言气得一时噎住,过了还半晌,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道:“哎,听说那孩子都要定亲了,只差没递生辰八字正经下聘了,眼下你瞅瞅,你这办的叫啥事儿,虽说你是为了救人要紧,可女孩儿家的清誉终归是要紧的,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对方定是会有所顾虑,可这一切也怪不到那孩子头上,这么着吧,我跟尹氏已经商议过了,她现如今年纪到底还小,还尚为及笄,待来年及笄,明年三月或者五月时分,挑选个好日子,将人风风光光的抬进来吧,这桩事,你虽无理在先,到底是救了那孩子的命,她虽是孤儿,上头并无父母,到底也曾是出自书香世家,应当是个好孩子,也莫亏待了人家闺女,届时,在府上开设宴席,请了京城达官贵人,当做半个婚宴大办一场,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给抬了进来,既给了她脸面,也好给咱们大房添上一桩喜事儿,你瞧着如何?”

这个例子是一破在破,若非为了这霍元擎,这样的荒唐话,老夫人绝对说不出口。

霍元擎闻言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抬眼看向老夫人,道:“妾氏?”

老夫人闻言心下一跳,脸色都变了,立马正襟危坐道:“擎儿,你莫不是想要…娶她不成?”

顿了顿,只沉默了良久,忽而正色道:“你是霍家长子长孙,将来整个霍家都得投身在你身上,有些话,有些理,打从娘胎里便要懂得,压根无须祖母再来与你多言,你自个心中应当是有本册子的,擎儿,在其位,谋其职,你本是军营出生,应当比老婆子我更加理解这句话的深意,这一生,你既投身在了国公府,便注定了所作所为皆得顺势国公府的规矩而行,这一点,便是连老婆子我也得遵循,你将来想要娶谁,老婆子我其实是没有任何意见,但至少得是个门当户对的,眼下,这小丫头片子才几岁,怎能与你一道扛得住霍家的未来,更何况,现如今朝中局势不明,霍家如此惹眼,将来到底会遇到多少凶险谁也料不到,甭说你父亲,长公主,便是连当今圣上都绝不会准许你娶个随随便便的女子,你若是执意娶了她,在这霍家庭院深深,说不定,反倒是害了她,换位想想,你们平日军营里,选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当将军,打头阵,到底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可不是一样的理儿。”

老夫人只强自压下心里头的震撼,当真是耐着性子,苦口婆心的说了好大一通。

霍元擎闻言,微微眯着眼,其实事情到了这份上,根本不在他的计划中,事发突然,甚至连 他自己也没做好准备,往日若是遇到了这类事,通常皆是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了,他根本不耐烦管束。

只这一回——

到底是他无故招惹上的。

纳了,似乎不妥?

娶了,似乎也不妥?

老夫人所言,句句诛心,霍元擎指尖往桌面上敲了敲,沉吟了良久,只道:“待人醒了后,再说吧!”

说罢,起身跟老夫人告辞了。

霍元擎走后,老夫人心中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