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溪苍白着脸,咬着唇,脑子里混乱一片。

是她要跟来的,他又叫她再跟着走,那就走好了。她紧紧地攥着拳头,复松开,深吸了一口气,僵硬着步伐,跟了上前。

乐天将曾紫乔抱进后座,折回前车前,见江文溪还没跟上来,他深锁着眉心,直接走过去,将她拉了过来,塞进副驾座。

江文溪咬着嘴唇,系上安全带,头偏向窗外,一句话也不说。

乐天坐进车内,神色微敛,淡淡地看了江文溪一眼,便转首对曾紫乔低沉着声音说:“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曾紫乔一听要送她回家,手立即搭上了门锁,冲着乐天尖叫,“你要是敢送我回家,我保证从今以后你就别想再看见我。”

乐天咬着牙,回首低吼一声:“那行,你不想回去,去我家总可以吧?”

那一瞬间,异常激动的曾紫乔总算是平静下来,嗯了一声软软地瘫在后座。

一脸怒气,乐天发动了车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些天的存稿已全部发完,现在零存稿。我也希望我尽快能更新,因为这代表着我妈的身体恢复了。谢谢你们。

第四十三章

车内,一种说不出压抑的气氛。

乐天抿着薄唇,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向半躺在车后座毫无生气的曾紫乔。

这一切看在江文溪的眼里,心里有种难以言语的滋味,她甚至开始后悔坐上车子,也许他们两人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但眼下,碍着有她,什么也说不出口了吧。

她的手里紧紧地抓着他送给她的礼袋,然后松开,再紧紧地捏住,这样反反复复,数十次,如果再捏下去,礼袋口怕是要被她揉烂了。

车子约莫行驶了十分钟,她缓缓转过头,对乐天淡淡地说:“就在前面路边停车吧,我自己回去,你先带她回去休息吧。”

乐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紧抿着薄唇,不应声。

得不到回应,她噤了声,头微微偏向车窗,再次紧握着手中的纸袋。

不一会儿,车子便停在了环境幽雅的小区楼下。

跟随着乐天下了车,江文溪抬了抬头,“天都豪庭”几个大型霓红灯字清晰地映入眼底。

夜风袭来,满是玫瑰花的香气,这香气却让人有种就快要窒息的感觉。

乐天拉开后车门,寒着脸对曾紫乔怒道:“是你自己走,还是要我扛你上去?”

曾紫乔有气无力地下了车,推开挡在面前的乐天,直往大楼方向走去。乐天一言不发,跟着上前。

这是江文溪第一次来到乐天的房子,但她清楚的知道,曾紫乔一定不是第一次。

依如她想的一样,乐天是一个人独居。

简洁大方的设计,永远都是他的风格。

江文溪没想过第一次走进乐天的居室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两眼只有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让她纠结了一路的男女。

空气仿佛是凝结了一般,三个人谁也不说一句话。

蓦地,曾紫乔从包里摸出烟,刚想点燃,却被乐天毫不留情地抽走,按灭在烟灰缸内。曾紫乔再度翻包,又摸出另一包烟和另一支打火机,一支烟刚从这烟盒抽出来,便被乐天打掉。

乐天直接夺过她的包,索性搜出她包内的所有烟和打火机,谁知,曾紫乔见到,像发了疯似的护着自己的包,尖叫出声:“你别碰我的东西!”

乐天见她的神情不对,突然像明白什么似的,黑煞着整张脸,怒道:“包里有什么东西不能见人?”

曾紫乔慌张地将包藏在身后,抹一把脸上的眼泪,站起身,道:“没什么,我想休息了。”

“拿出来给我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最好别让我知道你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乐天不信她,上前抢夺她的包,“给我看!”

“我的事不用你管,把包还给我!你去谈你的恋爱,去过你的情人节!滚啊!”

乐天翻遍整个包没有翻到他不想看的东西,不由得松了口气,如果真让他发现她嗑药,他不会轻饶她的。正要将包还给她,却看见一本病历夹了好几张单子,他的心跟着悬了起来,难道她生了什么重病?

他急忙打开,“人工流产知情同意书”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下面的签名,是曾紫乔的,日期是今天。

火气一下子冲上脑门,他抖着那几张单子,冲着曾紫乔怒吼了起来:“刚做完这种手术,你竟然跑去酒吧喝酒,还敢在包里装这么多香烟?!有什么事,你不能说出来吗?一定非得要这样作贱自己?!你这样做和当年丢下你在孤儿院的父母有什么区别?不,你比他们残忍多了,至少他们还会留一条命给你,你却连一条命也不愿意留下!”

除了与乐天争吵的那一次,江文溪从未见过他发过这么大的火气。乐天的话,已经让她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不经意地,她瞥见了乐天扬在手中的单子上的字——人工流产知情同意书,一时间,她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会让他这么急着赶来,是因为曾紫乔肚子里的孩子吗?那个曾紫乔不是有妇之夫吗?为什么还会做人流?那个流掉的是他和曾紫乔的孩子吗?

第三者插足,勾引良家妇女,始乱终弃……等等词语一下子全占满了她的脑袋。

曾紫乔没有应声,只见她突然快步奔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吐了起来。

江文溪以为自己已成了不会动的木偶,却依然管不住自己的脚,在乐天先一步跟进了卫生间,递上一盒面纸。

吐完之后,曾紫乔接过,擦了擦嘴角,虚弱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了一声:“谢谢。”然后像一抹游魂一样走出卫生间,“残忍?残忍……”口中不停地喃喃念着,抚着额头开始痴笑,不停地笑。

有那么一瞬间,江文溪以为自己眼花,因为她不仅看到她削瘦的双肩因笑而颤抖,还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星光,然后最吸引她的还是曾紫乔右眼角靠上的部位,一条栩栩如生的凤凰,像刺青,却又不像,更像是一块伤疤。

“曾紫乔,你够了没有?你究竟还想要发什么神经?你告诉我,你究竟还想怎样?”乐天大步上前,手就在刚触及曾紫乔的瞬间,她却紧紧抱住他,伏在她的身上再次伤心地哭了起来。

乐天叹了一口气,原本想要怒骂的话也在瞬间收回,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后,一边替她顺着气,一边开始安慰她。

此时此刻,江文溪觉得自己仿佛是这个空间里硬生生插进来的一个多余之人。她难掩失落,只觉胸口不断地紧缩,紧到几乎快要窒息的地步。她伸出手,不着痕迹地按向胸口,试图让自己好过一些。

这一切,是她自找的,她就不该跟来。

眸中早已溢满了水气,可泪珠却倔强得迟迟不肯落下。

她才不是小说里那种小气到不听解释,就自己胡思乱想,然后含愤走掉的憋屈女主。

她在等,等他给她解释。

不一会儿,眼前的两个人终于动了。

曾紫乔在乐天的安抚下,擦干了眼泪,进了客房。直到曾紫乔洗过,躺在床上,乐天才离开客房,将门带上。

刚出客房,他便瞧见傻站在客厅不知有多久的江文溪。他大步上前,很抱歉地看着满眼雾气的她,伸出手抚摸了她柔顺的发丝,叹了一口气,道:“别胡思乱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哪只眼看到我乱想了,我感动不行吗?!”她咬着牙愤然转身离开。

乐天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急道:“我送你回去。”

她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就算是输了人,也绝不能输了势,就算是她再伤心再难过,她也绝不可以在这里,在他的面前哭出来。身为他当众承认过的女友,她还要听他解释呢。

他揽着她出了门。

这一次,乐天没有忘记为她系上安全带,车子也是缓缓驶离他的住处。

“她叫曾紫乔,你应该知道吧。”他稳稳地开着车,右手时不时抚摸着她纤细冰凉的手。

“嗯,和你去过K.O.那么多次,想不知道都难,她是那里的钢琴师,偶尔也兼做歌手。”她面无表情地答道。

他“嗯”了一声又道:“我和她都是S市一家孤儿院的孩子。”

她偏过头,惊诧地看着他:“孤儿院?”她知道乐天的父母亲不在人间了,可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对,孤儿院。紫乔她还在襁褓里,也就两三个月大吧,就被人丢在了孤儿院门口,好心的院长妈妈将她抱了进来。紫乔很漂亮,院里的男生都喜欢跟她玩。很奇怪,她却喜欢跟在我身后,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我从来没称赞过她漂亮,所以她要跟着我直到我赞她一声漂亮,她就再也会不跟着我了。”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也记不得他究竟有没有称赞过曾紫乔漂亮,但是她就是那么一直跟着他,直到离开孤儿院。甚至后来回来看望他,依然是这样,最让他不解的是,她讨厌周梦珂,没有理由的讨厌。可是他知道,紫乔对他不是爱,只是当他是哥哥一般,家人一般的护着他。她全部的爱,给了她那位名义上的哥哥了,否则,也不会搞成至今这个样子。

江文溪见乐天无端地笑,咬着唇,酸酸地说道:“从小被女孩子追着跑,是件很荣耀的事吧。”你就乐吧,妖孽一般的狐狸精。她在心中愤愤地补充。

乐天听见,笑得更大声:“我还以为以你的脑袋不知道吃醋两字怎么写,没想到还是一坛陈年老醋。”

她咬着牙,伸手在乐天肩上捶了一拳。

他大笑:“我在开车,这可是性命悠关的事。”

她恼羞地将脸转向车窗外。

他继续说:“那时候,有一对夫妻非常好,每年会来孤儿院好几次,看望我们这些被人抛弃的孤儿。大概是紫乔六七岁的时候,因为她长得太招人喜欢了,很多夫妻都向院长妈妈提出要收养她。不过,院长最终还是把她托付给了这对已经有一个儿子的夫妇。她被收养之后,生活得很好,而且还会经常来孤儿院和我们玩,直到那对夫妻搬离S市,我才没再见到她。后来我来到了N市,好多年之后,意外地又碰见了她——”

正当乐天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一阵幽扬的手机铃声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长久以来的支持,关于我妈妈的事,她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就在等她走的那一天,这两天持续昏迷,开始打杜冷丁,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算了,关于她的事也到了这种地步,我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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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谢谢!

第四十四章

乐天诧异地望了望一旁专注听他说话的江文溪,江文溪对他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手机。”

手机铃声还在响,乐天将车子紧急停下。

两人回首望向铃声传来的方向,后车座上一部手机在不停地闪烁。

乐天下车拿到了手机,接了起来,甚至没开口,眉头便深深地狞在了一起,只听他对着手机怒吼一声:“我正要找你呢。你现在在哪?”

不一会儿,他愤然地挂断手机,并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打开副驾车门,对满脸惊愕地江文溪说:“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处理,不能送你回去了。”

淡淡地愁绪爬满了江文溪的脸,她解开了安全带,下了车,轻道一声:“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好了。”

乐天在她钻进出租车前,大力地拉过她,在她的唇角爱怜地印上一吻,道:“对不起,今晚实在是太糟糕了,改天再跟你说紫乔的事。”

江文溪没想到他会当着司机面亲她,双颊染上淡淡的绯色,点了点头,带着一颗不停狂跳地心钻进了出租车。

出租车起步,她回首,看他迅速钻进车内,一个转弯,车子如旋风一般,迅速地消失在她的视野之内。

回到家中,她盯着那个礼袋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拆开,随即一条精致的手链映入眼帘。链坠是一只不停闪烁的蓝色水晶蝴蝶,在灯光的映射下,她仿佛看见了爸妈最期待的光明女神蝶。

她颤着手,将手链系在手上,心中难掩激动的心情,就怕一个万一,这只蝴蝶展翅飞走,对着灯光看了很久,才将手链收好。

翌日,江文溪一早起床,盼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乐天来用早餐。打他的手机关机,墙上的时钟指针已指向八点,再不走,她要迟到了。

一颗心沉落了谷底,当指针指向八点一刻,她终于放弃了等候。

到了公司,已是九点,她竟然迟到了半个小时。以往,她会担心这个月的全勤奖没了,但现在整颗心却放在应在对面门里的人身上。

到了中午用餐时,依旧还是不见那个卓越的身影。

所谓食不下咽,就是她这样的情形,匆匆用了午餐,便回到了办公室。

这时,行政办公室的人送来了一封信,上面写着“乐天亲启”,邮寄的地址是S市XX律师事务所,署名是方子贺。

方子贺?名字这般熟悉。

她想起来了,她与乐天之间奇妙的开始,要拜这位方先生及其太太所赐。甚至她还记得这位方子贺先生在那场婚宴临别时客套的邀请呢。

捏着手中的信,她不禁好奇,这里面好像是硬硬的类似于卡面的东西,该不会真的是什么邀请函之类的吧。

她抿着唇,自嘲自己还真把别人的客气当回事了。耸了耸肩,她将信送了进去,立在乐天的办公桌前又发起了呆。

他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出现?她记得昨夜他接那通电话的时候,神色很是愤怒,手机应是曾紫乔留下的,电话那头的人与曾紫乔会是什么关系呢?

叹了口气,她方出了他的办公室。

她的脑中一直缠绕着这些问题,就连严素立在她的面前,也未曾察觉。

严素见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禁弯了弯嘴角,再度敲了敲她的桌子:“准备开会了,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啊?”她终于回过神,撞见严素取笑的眼波,不禁羞赧,急忙道,“哦,准备好了。”她将准备好的资料递给严素,拨了拨垂在脸侧的发丝,以掩心思,“你帮我把笔电带到会议室,我先去下洗手间,稍后就到。”说完,未等严素再笑话她,她逃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洗手间内,江文溪对着镜子顺了顺头发,又整理了下衣服,直到有两位女同事进来,她才微笑着点了点头,打算离开。

虽然乐天曾抱着她进公司,引来了同事们诸多议论,后来不知有谁又传开乐总之所以会那样做是“知恩图报”,感谢她及时送他去医院。况且一旦进了公司,她也很自觉的将自己归位回他的下属,而非女友,人前尊他一声“乐总”,加上行事低调,从不在公众场合对他抛媚眼、嗲声嗲气说话或是带有暧昧意味的亲密动作,即便是在他的办公室独处,也不曾。因而公司里的同事,也只当她是江助,仅此而已,甚至还有些八卦的同事会拉着她打探一些乐总的小道消息,但往往总是她惊愕地发现,原来还有那么多有关他的事她竟是不知道的。

尚未走出洗手间,她便听见那两位女同事的议论声。

“哎?瞧见今天乐总系的领带没?粉红色的耶。”

“他一进公司我就看见了,我进江航都快三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系这种颜色的领带,还真是好看。”

“你说,乐总是不是恋爱了?”

“有可能,从去年底就觉得他不太一样了,以前他总是板着一张脸,现在逢人就笑,满面春风的样子。”

“会不会是K.O.的那位钢琴师啊?”

“说不准,男才女貎,两人挺般配的。”

“可我听说那位钢琴师已婚了啊。”

“已婚也可以变成未婚嘛。”

“也是,还真没见过乐总对哪个女人有对像她那样好的。”

……

江文溪几乎是以龟爬的速度挪出洗手间,两位同事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飘入她的耳中。

起初,她是那般惊喜,他来公司了,还系上了她送他的领带,可是后来听着,心中又升起一阵淡淡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