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们剽窃的香水,几乎让我们破产——”

愤怒的人群如潮水一般涌上来,将凌、小容和翼灿毫不留情的围住,殷氏的保安已经全部上前,尽全力保护他们三个人,狂怒的谩骂在他们的耳边震天的响着,挥舞着的拳头如雨点一般落下,和保安一样站在最前面的翼灿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

“因为信任你们才订你们的货,居然无耻的剽窃!”

“就是你们才害得我们这么悲惨!”

“……”

“大家请听我说……”凌拼命的提高声音,想要解释。

但是——

狂怒的喧哗让凌解释的声音被完全的淹没,她的大脑终于开始轰轰作响,只能拼命抓住小容的手,好让小容不被挤进愤怒的人群之中去。

“啊——”小容忽然惊叫一声,被挤倒在地上,有皮鞋踩到了她的手,她痛的叫出声来,倒在疯狂的人群之中站不起来,凌心中一惊,慌忙蹲下身去抱住小容,就在此时——

一个香水瓶被愤怒的人狠狠地砸向了地面,破碎的水晶片四散飞溅,一片尖锐的碎片在凌的眼前飞过——

她的额角忽然一阵尖锐的疼痛,瞬间,有温热的液体缓缓的顺着额角流下,小容抬起头来惊叫一声,慌忙的上前来捂住了凌的额头,痛哭流涕。

“凌小姐,你流血了——”

就在那一刻。

殷琉枫忽然心中重重的一痛,仿佛有着锋利的匕首在他的心上狠狠的划过一样,心中的痛苦与绝望,翻江倒海一般的蔓延开来。

他忽然转过身,大步的走向汹涌的人潮,乔森一惊,慌忙地走上来拦住他:“枫少爷——”

殷氏的高级主管慌乱的全部围了上来。

“枫少爷,你不能过去——”

“闪开——”殷琉枫暴怒的推开乔森,全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气让那些主管们惊怔着不敢上前。

但是,当殷琉枫就要走过隔离带的时候——

他的脚步,忽然僵住了。

喧闹汹涌的人潮之中,凌竟然从保安架起的缝隙中走了出来,她的额角有着红色的血珠,眼眸中,却是分外宁静的神气。

枫怔怔的看着,心,却重重的沉了下去。

凌的眼底,是孤注一掷的光芒,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拼命地抓住最后一块浮板,坚定执著的不肯放手。

愤怒的人声响彻了香薰堂的天空。

凌静静的转过身,看着狂怒的人群,清亮的眼眸中,一片寂然——

清冷的风从广场上吹过,在她的身边吹过,带来一阵香水的清香……的b6a1085a27ab

面对愤怒的人群,她站的笔直,仿佛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站的这么直,甚至,身体因为太用力而不停的颤抖着。

喧嚣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着,翼灿已经没有力气还击周围数不清的拳头,小容躲在保安撑起的空隙里,带着绝望瑟缩着……

那些人在她的眼前挥舞着手臂叫喊着……

凌站在了混乱之外……

枫站在凌的身后,他看清了她的颤抖,那一瞬间,他的大脑里再没有任何的思绪,只想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他要让她的世界安定下来,没有任何痛苦可以伤害到她。

他大步的走向她,即将接近凌挺直的背影。

清风吹起了她乌黑的长发,她凝望着地面上破碎的香水,紧紧地咬住嘴唇,丝丝的鲜血从齿缝间冒了出来,她忽然,很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

坚强的定义是永远不要逃避,要学会认真地做好每一件事情,面对所有的困难,要好好的——活下去!

……

枫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伸出的手即将握住她的肩头,却在那一刻,他伸出的手与她纤瘦的肩头错过……

她……

无声的……

跪了下去——

******** ******

乌压压愤怒的人群,就在那一刻,突然之间——宁静下来。

世界似乎在那一瞬,无声无息了……

淡红的血珠凝在凌的额头上,她默默的跪下来,坚韧的身躯却在那一刻散发出不可亵渎的圣洁光芒。

胸口是热辣的疼痛……

枫完全僵住,他看着背对着自己跪下去的凌,热辣辣的疼痛在他的体内泛开,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网,凝成剜心的痛,至深的悔——悲恸欲绝。

“对不起……”

凌抬起头,看着终于静下来的人群,她的声音中有着一股清寂的味道,却恍若天籁,震缠着每一个人的心房。

“害大家这么悲惨是因为我们的错误,是因为我们的软弱,但是我们没有做错事情,我们没有剽窃剽窃别人的产品!香薰堂没有剽窃!就算是法院最后判定我们有罪,就算是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们,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要告诉你们,我们没有剽窃——”

 

突然静下来的广场。

所有人都屏住了气息,整个广场顿时之间鸦雀无声,仿佛时间就在她跪下来的那一刻停止了。

浑身是伤的翼灿呆呆的看着凌,跌倒在地上的小容拼命用手捂住嘴唇,眼泪成串的落下。

“请大家相信我们,请相信我们,我们没有剽窃……”

凌澄澈的眼眸仿佛是高山上的湖水,那抹坚定和执著的信念在不知不觉之间竟可以缓缓的流入每一个人的心里。

她低下头,乌黑的长发从两边遮住了白皙的面庞,额角的伤口还在向外沁着血珠,耳边,银色的十字架发出清冷的光芒,尽管她一直都在努力着让自己不落泪,然后声音却在刹那间哽咽了……

“请相信我们,请相信香薰堂,拜托了……”

 

阳光灿烂的从天空中射下,在凌的身上折射出无比坚定执著的光芒,所以当大家看到这个女孩的时候,心中的某处就会被触动,在不知不觉间,烦乱一点点的沉淀下来……

“我知道香薰堂很对不起大家,害大家遭受到这样的损失是我们的错误,可是,请相信我们不会作出那样的事情,请相信我们……”

静下来的人群中,有人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请相信我们……请大家相信我们……”

凌低着头,不停的重复着这唯一支撑她的信念,她僵直着不让自己倒下去,拼命地坚持着……

面对着这样坚定执著的女孩子……任谁的心里都有着刹那间的动容……

如同乌云一般黑压压的人群渐渐的散去……

阳光一点点地重现……

凌默默的跪着……一遍遍的念着……

直到广场上……

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了……

一切都结束了。

殷琉枫缓缓的俯下身去,伸出手来握住凌单薄的肩头,却心痛的发现她的全身冰冷的令人心悸。

他脱下自己黑色的西装上衣盖住她冰冷的肩膀,想让她不再这样冰冷下去,他心痛的蹙紧眉头。

“凌……”

凌的面孔苍白一片,乌黑的眼珠就像是一望无际的黑夜,就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布娃娃,她的脊背依旧挺的笔直,仿佛是听不到外界的一切,还在一遍遍的念着。的dc82d632c9fcecb077

“请相信我们……”

枫的眼底,一片失神的黯痛。

他伸出手来,将浑身冰冷的东方凌紧紧地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想让用自己的体温暖住她的身体。

那是一种熟悉的气息……

耳边,那些狂怒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

就好像薰在自己的身边一样,凌一阵恍惚,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忽然觉得疲倦极了,疲倦的就好像一闭上眼睛就会跌入无底的黑暗之中去一样,但是,脑海之中,竟然还有一根神经在不屈不挠的紧绷着。

“结束了吗?”她在疲惫的低喃着。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痛惜像海洋一般在枫的眼眸中翻涌,他紧紧的抱住她纤瘦的身体,却依旧可以感受到她那份执著的坚强。

原来都已经结束了啊!这样,就可以放心了,就可以……

凌的唇边出现一抹如春水一般宁静的笑意,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头无声向前靠去,靠在了一个好像和薰一样温暖的胸膛上。

她睡着了。

香薰堂广场外的空旷车道上,一辆黑色的宾士房车停在那里已经好久好久了。

车的后座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法国男人,一身名贵的西装,他透过看着车窗,看着远处终于安静下来的广场,唇畔带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托尼,现在可以打电话给阿薰了,就说他所担心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那个女孩很安全。”

“是,雷蒙先生。”坐在车前的司机应着,但又犹豫了一下,“可是要怎么说呢?薰少爷是请求雷蒙先生来帮助那个女孩的,可是……”

受薰少爷之托的雷蒙居然自始至终的坐在这里,看着广场上所发生的一切,迟迟不肯下车,其实以他的声望,只要他下车说一句话就足可以稳定那些人暴怒的情绪,但是,一直到最后,还是那个女孩自己解决了所有的事情。

雷蒙的专职司机暗自摇头:看来,薰少爷真是所托非人了。

雷蒙却气定神闲的笑道:“我现在终于明白,那个女孩为什么能够薰放不下了,果然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女孩儿。”

宾士房车开了出去,雷蒙再次转头看了一眼平静下来的广场,脸上出现了法国绅士特有的优雅光芒。

薰,我终于看到你所说的极光了,原来那个女孩,就是你所说的极光,如此的美丽坚强,她是可以发出光芒的,就像是冰山上的极光女神一样,发出灿烂耀眼的光芒。

……

凌在当天晚上发起了高烧,她沉沉的睡着,整整睡了两天两夜。

她躺在白色的大床上,身体因为太过于难过而蜷缩成一团,还在不停的颤抖着,苍白的嘴唇毫无血色,额头上仿佛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着,让她痛苦的发不出声音。

她紧闭着眼眸,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黑暗如同挥之不去的恶梦一样纠缠着她,追赶着她,她拼命的挣扎,甚至难过的呻吟出声。

“……薰……”

混乱的意识里,如精灵一般的白色海棠花缓缓飘落,仿佛白色的蝴蝶在盘旋,白色的蝴蝶不停的盘旋着,然后牵引着她的思绪朝着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飞去……

无数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如幻灯一样放映着……

第一次走进殷园时被折断的玫瑰花、长长的黑发,漫天飞舞的花瓣,月光下的华美少年,手指上暗红的血珠……

画面缓缓的定格,白色的蝴蝶静静的降落下来……落在一个修长少年的肩头,就像是一层白雪的覆盖,少年宁静的笑了,却美的惊心动魄……

那棵古老的高大的海棠树。

月光下,少年坐在高高的树上——

白色的花瓣在风的吹拂下落在他乌黑的短发上,落在他在月光下更加显得晶莹剔透的肌肤上,然后——

月光在他的身上折射出华美的光华,他转过头,对着凌轻柔的微笑着,那笑容,美丽哀伤……

光芒在他的身体里越聚越多……渐渐的,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了,仿佛是有万千道光芒从他的身体里发出来……

白色的蝴蝶哀伤的从他的肩头坠落了……

凌惊恐的看着,她感觉到他就要消失了,她开始害怕,拼命的喊出声来,拼命的喊着他的名字。

但是……

光芒很快的消失了,微笑着的少年也静静的消失了……

只有白色的海棠花瓣,散发着美好的香气,无声无息的像一场晶莹剔透的雪一般飘落……

“薰——”

凌惊恐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耀眼的白光,清风从她苍白的面颊边上吹过,房间里,透明的纱制窗帘无声的飘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