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所有的嘈杂,混乱,包括眼前的人都消失了一般,我孤立的站了一会儿,抬头仰望苍天,咬牙切齿:“你大爷的!”

忽然有人大力的拽住了我的手臂,将我双手反拧至背后,我疼得不由自主的弯下腰去,耳边的声音这才渐渐清晰起来,是禁卫军的人在我耳边大喝着:“大胆!竟敢行刺三皇子!”

我抬头粗略的一扫,数名禁卫军已将三皇子护着往后退,三皇子摸着脖子一脸被吓呆了的模样,我恨得咬紧牙关,但心中更多的却是无奈,想我堂堂祥云仙子,今日竟被几个凡人欺负去了。这感觉实在是过于糟心。

可下一个瞬间,不知从哪方传来了嘈杂,我还没弄清状况,身后扣住我手臂的两个侍卫倏地“噗通”两声栽倒在地,我狠狠一愣,却有一只手臂紧紧的搂住了我的腰。

来人手起刀落间,四周的禁卫便全趴了下去。

我愕然,在他稍稍停顿下来之时,狠狠推开了他,我怒道:“你他妈傻啊!这是你该来的地方么!”

陆海空被我推得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站稳身子抬起头来,红着一双眼瞪我:“我他妈就是傻!”他在塞北军中学到了不少骂人的话,偶尔路过训练场还能听着他粗着嗓子骂士兵的声音。但他对我从来都是百依百顺的,连大着嗓子说话也不曾有过。

今日,他是急了。

祭天台下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了许多黑衣人,与下方的禁卫军们战做一团,祭天台上,禁军本就不多,被陆海空砍了几个,其余人皆紧紧围在三皇子周围,也不轻易攻过来,我与陆海便在这天朝的祭祀场上破口大骂起来。

“我不要你救,给我滚!”

“我偏要救!”陆海空大声道,“不要找那些狗屁借口!什么男女之爱夫妻之情,我不懂又如何,我只知道你今日若真是心甘情愿的嫁给他,我大可立即转身就走,你若今后能过得快乐安宁,我断不会再说一句废话!可你会吗!宋云祥你敢和我保证你以后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吗!你若可以……”他声音一顿,手倏地摸上了我的脸颊,他的指腹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粗粝,是他辛苦生活的证明。陆海空哑了嗓子,“你若可以,你他妈还哭什么?”

“我他妈……怎么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我想了好久,心里翻翻覆覆的飘过了无数话语,辩解的,刁蛮的,耍混抵赖的,但所有话到嘴边却生生变成了一句颤抖着的:“爹去了……”

陆海空怔了怔,抬手放在了我的头上,有些不习惯的摸了摸安慰我道:“莫哭。”他话音一落,脸色倏地一沉,“云祥,我们回去再细说。”

我还在怔神,陆海空却不由分说的一把揽住我的腰,提气纵身飞速往祭天台下而去,他将手指放在嘴里,响亮的口哨吹出,数百名黑衣人皆欲从缠斗中抽身退出。

但奇怪的是禁卫军却越来越多。我心里这才觉得蹊跷。

若说宋爹去了,皇帝不知当有多高兴,我与三皇子结亲也没用了,他大可立即昭告天下,命我守孝三年。但皇帝偏偏将消息压了下来,仍旧扮了这场婚,既然办了便肯定有他非办不可的理由。

如今看来,皇帝约莫是猜到陆海空会来。

10、第九章

而陆海空不会不知道他一旦出现会有多大的危险……

我抱着陆海空的脖子,看了看这个少年郎日益坚毅的侧脸,突然有点不甘的想,凭什么这只能是一世情劫,

忽然眼角余光中有一点晶亮闪过,我转头一看,却是祭天台上的三皇子推开了周围人的保护,站了出来。

我对陆海空道:“这样抱着,我有些喘不过气啊,陆海空,你背我吧。”

陆海空手臂微微一用力,我只觉眼睛一花,一下便好好的趴在了他的背上,我惊叹:“这是什么功夫。”我咳了咳,又清了清嗓子道,“搬东西多方便啊。”

陆海空轻声道:“云祥,出城再说。”

我点头应了:“好。”脑袋有些无力的搭在他的肩头,我突然想到陆海空小时候有一次在相府玩累了,他央我背他回家时的场景,那时本来我是想将他仍在那里不管的,可是他哭得委实可怜,我便不情愿的背了他回去,适时夕阳斜暮,相府到将军府不过几步的距离,他却在我肩头沉沉睡着了。

而今艳阳高照,我却愣是瞅出了点日落的模样,我闭上眼,轻轻道:“原来被人背着,这样舒服啊,难怪都能睡着了。”

我身子有些酸软,手攀不住他的脖子。一直不停的奔走让陆海空的气息变得急促,他唤道:“云祥,搂紧些。”

“嗯。”我应了,拼尽全力死死抱住他的脖子。还没出京城,还没有安全,我便不能松手。

意识有些模糊,我好似看见李天王在书案前抓耳挠腮的急:“不一样啊!这和我写的不一样啊!怎么死错人了!”

我看得咧嘴笑了出来,哼哼,大胡子李,你道我小祥是这么好欺负的。你想让陆海空先死,若我喝过孟婆汤,那后半生必定郁郁寡欢,生生愁死,但现在,他死不了了。

他还有好长的一生要走,还有好多美好的事情去经历,不是作为初空历劫的瞬间,而是作为陆海空,一个活生生的,完完整整的人,精彩的活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有人在拍我的脸:“云祥?云祥……”

他声色压抑,带着三分嘶哑。

我睁开眼,看见了漫天飘雪,陆海空的脸在我上方,白雪覆了他满头苍白,仿似他今生已老。

“哎呀,下雪了。”我声音沙哑,但却出奇的觉得精神头十足,浑身轻极了,比我做祥云那阵子还要轻盈许多。

陆海空搂着我,轻声道:“你别怕,我们去找大夫,能治好你的。”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在离开祭天台的时候,三皇子投来的那只暗器,扎进了我的背心。不用猜都知道暗器有毒,而皇家的毒,哪是随随便便便能治得好的。

我现在这么精神,只怕是……回光返照吧。

“陆海空,我爹当初对不住你,现在,便当我替他还了吧。”

“宋云祥,你从来不欠我什么。”陆海空几乎咬牙切齿道,“你拿什么还。”

“啊,那正好。”我笑了笑,“咱们两讫,以后谁也不欠谁了。”我眯起眼,仿似看见了鬼差自远方踏来,“陆海空,下辈子你别再撞见我……”

我话音未落,他却猛的埋头。我惊骇,感觉到他温热的唇贴在我冰凉的唇上,隔得太近,我反而看不见他的脸,只感到一滴一滴咸涩的水珠滚进我的嘴里,让我唇齿间皆是一片苦涩。

一时间,我竟不想去计较他的行为算不算是非礼。只觉自己心口也灼热得发疼。他在我唇上摩擦,赌咒发誓一般道:“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得撞见你。”

我苦笑:“别这样说。你会后悔的……”

这一世一过,我如此早早的去投了胎,陆海空寿终正寝之后下来肯定找不到我,且那时,他变作了初空,恢复记忆之后应当也不会想来找我了吧……

从此以后我都与他错了开,不会再遇到了。

“你好好过完这一生,努力活着。”我眯眼笑了笑,“先走一步。”

魂魄离体,我立即被鬼差捉了住,他们叽叽喳喳的叫着,牵着我往黄泉路上走。

我心头陡然伸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似不舍,似心痛,我回头一望,却见陆海空贴着那个已停止呼吸的冰凉身体,哭得像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补齐啦补齐啦~九爷承诺,值得姓赖~~~

嗯,既然大家都在猜下一世是怎么回事,九爷就不妨剧透一下,下一世,小祥子喝过孟婆汤,但是初空逃掉了哦~~你们是想看初空欺负小祥子的模样呢,还是想看初空吃瘪的模样呢……

11

11、第十章

鬼差牵着我入了地府。以后六世情劫可算被我躲过了,我长舒口气,想要仰天长笑,可是笑声还没吐出便莫名的消散了去。嘴里仿似还残留留着陆海空泪水的味道,让我心底酸酸的涩然。

他还活着,可是我的生命里却再也不会出现那个叫做陆海空的傻小子了。

我回首黄泉路,有一瞬的茫然失神。

“快走快走!磨蹭什么!你又要耍什么诡计?”一个鬼差尖细着声音喊着,他紧紧盯着我,十分戒备。

我撇了撇嘴:“急什么,这次我会乖乖喝孟婆汤的。”暂时遗忘这些破心情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哪想小鬼听了我这话,冷冷笑了出来:“孟婆汤,你还想投胎?先乖乖在地府关上十年八年的把罪赎了再说吧!”

我愕然:“赎什么?”

小鬼牵着我往冥府深处走,却不是走的通往奈何桥那边的路,我心里陡然紧张起来,莫不是要拖我去下油锅吧,天地可鉴,我在人间可没有做什么天诛地灭的罪事啊!

我正猜测着,小鬼又道:“你上次和那个初空仙君将我们地府闹得鸡飞狗跳,孟婆一怒之下休假三千年,地府本就人手不够,这下更是耽误了不少事儿,那个初空仙君还算有礼,在地府乖乖赎了五年的罪。你倒好,一拍屁股居然溜去投胎了!哼哼,我们冥界不管人界的事,但你总得再回来,这一次可便宜不了你!”

我咽了口唾沫,怎么将这一茬给忘了。

地府天界各司其职,地府要罚人,我便是有千世情劫在身,也是要把处罚挨完了才能走的。

这这……这一耽搁,我若是被罚到陆海空死了下来了,那岂不是还要和他一起投胎?我这方心里兀自混乱的想着,小鬼已将我牵到了阎王殿上:“阎王,祥云仙子已带到。”

小鬼说完这话之后宽阔的阎王殿中便再无声响,我抬头一看,只见阔气的书案之上只有两只脚|交错着摆在上面,在书案之后,黑衣男子的身体半瘫在硕大的椅子上,脸上盖着书,睡得正酣。

身边的小鬼又大声吼了一句:“阎王!祥云仙子带到!”

瘫在椅子上的人浑身一颤,猛的惊醒,脸上的书“啪”的掉在地上:“啊……嗯,好好。”他放下腿,抹了一把嘴,坐起身来,随手翻着杂乱的书案,眼中尽是初醒的迷蒙:“啊,那个啥,仙子。嗯?犯的什么罪来着?”

我抽了抽嘴角,这货当真是阎王?顶替的吧,长得像个白面小生,行为却像个猥琐大叔。

坐他左边的判官很无奈的探了口气:“是二十年前扰乱地府的那个祥云仙子。”

“哦!”阎王抚掌,眼睛一亮:“是你啊!小姑娘不错,那时冥府很热闹,本王看得很欢!哈……”旁边的判官一声清咳,阎王强压下唇边的笑,严肃道:“咳嗯,判官,你觉得该怎么判?”

“二十年前,初空仙君赎了五年的罪,祥云仙子却私自投胎,逃向人间。其情节比较恶劣,属下以为应当处以三倍的惩罚,令其为冥府工作十五年,以告诫众鬼,冥府司法严明,自首从轻,反抗从重。”

阎王一点头:“好,就这样办。”说完,他又倒头倚在椅子上睡熟了去。这量刑随便得就像在决定今天中午吃韭黄炒鸡蛋还是番茄炒鸡蛋。

出了阎王殿,小鬼将我带到了奈何桥边,众鬼还是和以前一样在规规矩矩的排队。小鬼指了指奈何桥边一个巨大的铁锅道:“以后你便代替孟婆在这里熬汤,不要让汤底生锅了,等熬到十五年,你自可去投胎。”

我在心底一琢磨,觉得十五年也不是一个太长的时间,初空在人间至少还要活四五十年呢,于是我便安了心,老老实实的握了汤勺,开始熬汤。

冥府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永远都是混沌阴暗一片,在我熬汤这个位置一抬头便能看到从黄泉路那头走下来的人,各式各样的人到冥府那一瞬间皆有同样的惘然。初时我看见他们的模样还有片刻的唏嘘,时间久了我也就麻木了,不管他们是痛哭失声还是怆然大笑,我只在他们失魂落魄得不能自己,淡淡的提一句:“排队,领汤。”

不知不觉间,我已在冥府干了十二年时间,眼瞅着还有三年便要熬出头了,可命运偏偏给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在那个如往常一般阴沉的日子,黄泉路那头骇然出现了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我惊得汤勺掉进锅里也没了知觉。我抖着手指,不敢置信的指着他:

“陆海空!”

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的,本以为我们错开了剩下的六世情缘……我扼腕痛恨:“千算万算没算到你丫命短啊!”

冥府极静,听得我这咬牙切齿的叹,众鬼皆空茫的望我,黄泉路那一头的陆海空也微微一怔,眸光遥遥穿过遍布的彼岸花,落在了我身上。片刻的失神之后,他双眼危险的一眯,迈步便向我走来。

速度之快,让我心中陡然生出几抹不祥的预感。

这个家伙下了地府,回忆起了从前的事,他不再是一往情深的陆海空,而是卯日星君手下十二个骚包神君之一的初空。即便他还记得陆海空这一生的经历,但这与他而言只是生命中的小插曲。在现在的初空神君眼里,我是一个咬烂了他一块肩肉的疯子,是个和他在地上滚来滚去、撕扯抓挠、不顾颜面的打过架的悍妇,是那个陷害了他,让他在地府冤枉的做了五年苦力的扫把星!

现在的初空,只怕是将我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吧。

我心里有些虚,但是转念一想,这些事明明都是他先来招惹的我,我不过是自保的小小反抗了一下,另外,在上一世我那般伟大的以身做盾的救下了他,让他得以幸福快乐的在人世活了这么些年,他应当还欠我个人情,得好好谢谢我才是。

我还没将自己安慰完,初空凭空抓了一根通体鲜红的长鞭出来,他一声大喝,二话不说,“啪”的一鞭便向我抽来。

我傻住了,看着他那张和陆海空一模一样的脸,我竟腿僵得半分也动不了。呼啸的鞭子擦过我的脖子,火辣辣的疼痛将我唤回了神,我摸了摸脖子,指尖沾染上了几点血迹,想来是被鞭子抽破皮了。我转了眼神望向初空。

初空见真的抽到了我,一时也有些愕然:“你……”他眉头一皱恶狠狠道:“你痴呆么!挥得这么慢的鞭子都不开!”

我眉头不可抑制的一抽:“你抽了我,还敢凶?”

“谁……谁知道你躲不开。”

确实,他方才那鞭换做以往我定是能躲开,我躲不开的只是陆海空。我走上前,一时也管不得自己究竟打不打得过初空了,当下便捏住了他的衣襟道:“你这短命鬼!白瞎了为了救你我死的那条命!”

初空愣了一瞬,眉头一皱,也狠狠道:“谁稀罕你救!”他顿了顿,眉目中那份奇怪的情绪褪去,更添几许怒火上来,“你居然还敢跟我提这一世情缘的事!你竟敢……”初空喉中哽了一阵,“你竟敢让我……”

他憋了半天没憋出个所以然来,我又接着道:“我都布好局了以后都再撞不见你,结果你居然不给我努力的好好活着,这么早就死了!”我声音一顿,忽然想起当初我快要死的时候陆海空对我说的话,我恨道,“好啊,难怪在我死的时候,你要说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要撞见!你他妈就是在诅咒我啊!你这个恶毒的男人!”

初空脸色一青,也拽住了我的衣襟道:“你也下地府十多年了,还不去投胎!明明就是你居心叵测,意图下辈子也与我纠缠不休!你这阴险的女人!”

“阴险!”我指着身边那一锅孟婆汤道,“熬了十多年的孟婆汤叫哪门子蠢毙了的阴险!我要不是因为你这小王八蛋上次把地府闹得鸡飞狗跳,我能受这份罪!”

“上次是我把地府闹得鸡飞狗跳?”一提到这个,初空仿似气得失去理智,连连拔高的声音都变了调,“我冤枉的做了五年苦力,到头来你这臭丫头居然还倒打一钉耙!孟婆汤……你还敢跟我提孟婆汤!”

初空拽着我衣襟的手突然凝了个咒,我只觉得浑身一僵,霎时动弹不得。

我惊慌失措,惊呼:“你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初空将我拖到奈何桥前,随手便抢来了一碗汤,周围的小鬼们都被他身上的仙气吓得连连躲闪。时隔二十年,奈何桥前又来了一次鸡飞狗跳。

初空一手钳住我的下颌,强硬的令我张开嘴,他冷冷笑着,将孟婆汤灌入我的嘴里:“上一世你便是逃掉了这货,才让我一生过得那么风雨凄凄的萧瑟,下一世,你再逃了试试。”

他的法力比我高,将我定住了我便是半点都动弹不得,只有在嘴里咕噜噜的吐着泡泡,意图将他灌进来的汤全部吐出去。而初空仿似陷入了执念,见我吐得多,他便也灌得多,喝完一碗,又给我拿了一碗:“方才是将上一世的补上了,你这一世的也不要想他逃掉!”

“小人!”我一边咕噜噜的吐着泡泡,一边狠狠骂他,此刻我多希望自己能练就一种神功,一种能将眼里的杀气凝成利刃的神功,刷刷的剃光敌人的骨头,剃得干干净净!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进去,但等耳边听到远处传来判官的惊呼时,初空已经跳过奈何桥直奔六道轮回而去。

这……这小王八蛋!居然敢山寨我的创意!

他记得啊!他拥有所有的记忆啊!我下辈子会过得有多凄凉啊!

而这些还不算什么,真正的噩耗,是判官惊慌失措的一句话:“快!将那祥云仙子倒提起来!孟婆汤喝多了,投胎之后可是会变傻的!”

我躺在地上,满脸狼狈的打了个饱嗝,心里只想呼唤一个美丽的少数民族姑娘让她来做一个美丽而有内涵的运动……

卧槽,尼玛……

作者有话要说:来来,最后一句没看懂的同学:

这里解释一个~~少数名族的姑娘叫做“尼玛”内涵的运动叫做“卧槽”~现在懂了咩~

啦啦~第二世开始啦~有木有是个很欢乐的开头啊~有木有很期待后续发展啦~有木有想让九爷日更啊~

不过~

九爷是不会日更滴~

啊哈哈哈哈哈

(PS:节操掉完了有木有……orz其实不日更只是因为隔日更比较能保证质量,当然,偶尔兴起写多了,也还是会日更滴~万事皆随缘~)

12

12、第十一章

我抱着阎王的大腿狠狠泣了一场又一场,只求他让我在地府里多熬几年的孟婆汤。阎王很为难,心软的将判官看了又看,冷面判官仍旧只是一句不变的:“冥府司法严明,不该罚的人便不能罚。”

我痛嚎:“是我求虐好不好!我求虐啊!你们再多虐我几年吧!最好虐我三四十年的,我烧高香谢谢你们!”判官不为所动,阎王一声叹,摸了摸我的脑袋道:“小祥子,莫哭了,逃不掉始终逃不掉。”

我不甘:“为什么!这一次明明我们也将冥府闹得好生乱了一通,为什么没有惩罚!”

阎王挖了挖鼻孔:“这个嘛,因为没有人为这事儿抗议休假,对我大冥府的影响还不是很大,所以不足以量刑。”

我涕泗横流:“我现在可以去把那锅孟婆汤掀了,耽误所有魂魄投胎的时间。”

判官冷冷斜了我一眼:“奉劝你最好不要,那可是会受鞭笞之刑的重罪。”

我垂下头,哭得不能自已。阎王咂巴着嘴道:“唔,那初空仙君既要与你渡一世情劫,将你弄傻了他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我抹了一把辛酸的泪道:“这一世他没有喝孟婆汤,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定是不会再喜欢上我的。到时候我一个傻子落到他手里,除了死得很惨就只有死得更惨的份了……”

“唔,那可说不准。”阎王接过我的话头,在杂乱的书案上翻找了一会儿,摸出了一面颇为气派的方镜来,“你来看看前世镜,初空仙君上一世对你用情可谓至深啊。”

我扭过头不肯看镜中陆海空的经历,就怕看见他哭我也跟着沉了心情。我闷声道:“那不是初空。”

“是与不是只在一念之间,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不是,你又怎能断言呢?”

阎王这话说得含糊,就像天上那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佛祖菩萨。我掐了一爪阎王的小腿:“直白点!”

阎王“嘶嘶”抽了两口冷气:“情之一事还需小祥子你自己参破才行。”我掐他小腿掐得越发用力,阎王忙道,“判官判官,快将她拉开,让她自己安心回去熬汤,等着三年后投胎!”

我被无情的拖了出去,阎王殿的大门阖上之前我终是忍不住瞟了一眼前世镜中的陆海空,他尚还年少便生了一头华发,他孤立于一座覆了白雪的坟头前,慢慢倒下一壶清酒,神色不明。

我只觉被揪住心口一般,猛的窒息了一瞬。

熬汤的日子一日痛过一日。

但不管我如何纠结,三年时光转瞬即逝。我被小鬼们抬着,丢进了轮回之中。

“他妈的初空!下次再到地府见到你,我一定要扒光你全身所有的毛!”毛……毛……毛……轮回井中怨恨的声音经久不绝,而我眼前一片眩晕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滴答滴答。

粘腻的液体在耳边不停的滴下,世界一片寂静又一片杂乱。

不知过了多久,滴落的液体停了下来,头顶上的木板被人掀开,阳光有些刺目,一个男孩的脸出现在我眼前。娘说,看见比自己大的男孩子要叫大哥哥。我乖乖的唤:“大哥哥。”

哪想这个男孩却是一声嫌弃的咋舌:“居然在这种时候碰见了!混蛋李天王。”我呆呆的盯着他,他也皱着眉头盯着我,像是很困惑的模样。忽然,有个粗哑的声音唤道:“少主。”

男孩撇了撇嘴,头顶上的木板重新被盖上,他离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我抱着腿继续蹲在水缸里。娘说要和我玩捉迷藏,她没找到我,我便不能出去。可是真奇怪啊……明明是娘把我放到这里来的,为什么这么久了她还是没有找到我……

难不成,大人们在偷吃好吃的不告诉我?

我奋力推开头顶上的木板,又费力的爬出水缸:“娘。”我一声唤,却没在院子里看见任何人的身影,只有遍地的血,像厨子每次杀过鸡后留下的痕迹。我很不满:“吃鸡不叫我。”

我找过了厨房和爹娘的卧房,但都不见他们的身影,跑到大厅时却见一堆黑衣人跪在地上,唯有方才那个男孩背着手站着,我高兴的叫:“大哥哥,有没有看到我娘亲!”

黑衣人们转过头来盯着我,有一人站起身来提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大刀向我走来,我眨巴着眼问道:“你们是客人么?是你们帮厨子杀的鸡么?但是厨子呢?”

黑衣人冷冷道:“你很快便能见着他们了。”他对我举起了刀,粘腻的鸡血滴到我脸上,我仍旧眨巴着眼望他。

“喂,把刀放下。”是那个男孩在说话,眼前的黑衣人稍犹豫了一会儿,男孩继续道,“让她跟我们一起回去。”

黑衣人们一时有些议论:“可是少主,她……”

“我说带回去。”男孩走过黑衣人的身边,停在我的面前,他盯了我好一会儿,突然把脸凑到我的眼前,小声道:“本来想让你自生自灭的,但偏偏你要撞到我手里来。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气的笑纳了。”

他捏了捏了我脸:“小祥子,你说我是该欺负你呢,还是该认真的欺负你呢,还是该狠狠的欺负你呢?”他笑了起来,“不管如何,想到以后的日子,都让我心情说不出的舒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