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沉默了许久。初空咬了咬牙,冷哼一声在我床边坐下。

我本不打算再理他,但看见一个雍容美人岔开两条腿在我身旁摆出如此爷们的坐相,我觉得有些诡异滑稽,埋头看见自己平坦而宽阔的胸膛,我又是一阵深深叹息。

我一叹,初空便也跟着叹,房间里此起彼伏的叹息之后,我发出质疑:“可性别再如何转,投胎也该投成婴孩才是,这不伦不类的……还半点不给我适应的时间,这算什么!”

初空转过头来,与我互望了一会儿,我们几乎是同时的捶床低骂:“该死的李天王!”

我烦躁的挠了挠脑袋:“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公主,还真成了亲住在一个屋子里,这要怎么去划分楚河汉界,老死不相往来啊。”

初空闻言,恼怒的表情一缓,眉头微微挑起:“说来也是。”他摸着下巴沉吟,“二十年……”

我愁眉苦脸的重复:“是啊,还拼死拼活的要混满二十年,这才一投胎就险些死掉了,以后要怎么混啊!”

初空沉吟了半晌,忽然抬头望着我,“小祥子,打个商量。”

我一听他说这话下意识的便皱了眉头,每次咱俩打的商量最后都不是商量的那个结果,乱七八糟的意外多得几乎让我自己都惊讶:“你又想干嘛?”

“咱们先合作一段时间吧。”他抱着手摆出平时那副高傲的模样道,“现在周遭的情况都太不明朗,待我们把这一世的形势分析清楚之后再做打算。”

他这话说得在理,但这副表情就好似是他在恩赐我一样,我按捺住心头的不满,问道:“怎么合作?”

“真蠢。”初空嫌弃的瞥了我一眼,“我们要在这人世活二十年,要保命,有两种东西绝不能碰,一是江湖,二是庙堂。江湖不用说,一群土匪拼着一腔鸡血,成天没有缘由的杀来杀去,朝不保夕。至于庙堂,我还好,而你嘛,啧……”他弯唇一笑,说不尽的嘲讽,“只怕是活不过两月。”

我将拳头捏得噼啪作响。

“玩政治,太心累,还是皇家政治。小爷可不想淌这浑水。所以待情况明朗之后咱们瞅准机会便归隐了吧,深山老林之中安安稳稳的躲着,我还不信天上能下刀子把我给戳死了。”

我点了点头,道:“蠢,你想将周遭形势分析清楚,找个人来问不就行了么?”

他冷冷一笑:“搞清楚你我的身份!咱们现在是顶着这副皮囊在生活,断不能让人看出倪端,到时直接被灌上邪魔妖道的名头拖出去烧了,你连哭都来不及。”

“是吗。”我高声一呼,“来人啊!”

我那忠心的属下立即推门而入,戒备的看了初空几眼,跪在了地上向我行礼:“将军。”

我点了点头,声色严厉道:“你且告诉她,我是何人!”

属下抱拳正经道:“回将军,将军乃是先皇钦点护国虎将之一,现任骠骑大将军,十五岁时能上阵杀敌,十八岁时可带兵突袭敌营,与万人之中取匈奴王子首级!二十三岁大败匈奴,令其五十年内再无精力犯我大齐!”

我点了点头:“很好,你再告诉她,她是什么身份?”

他看了初空一眼,埋头道:“皇上幼妹。”

我挑了挑眉,这还是门门当户对的婚事啊,男子英勇女子秀美,天赐佳缘,怎么最后成了怨偶……我陡然想起那日我和初空在月老殿里打的那一架,那一次可是毁了不少姻缘啊……我背上出了点冷汗,清咳两声,回过神来,我接着端着架子问:“你再说说,我素日里对公主好还是不好?”

我属下奇怪的瞟了我一眼,但碍于我严肃的神色,又垂头答道:“将军待公主……相敬如宾。”

唔,如此看来这将军素日里对公主其实是不大好的:“公主素日对我又如何?”

属下语塞,正沉默之际,门外忽然有个丫头冲了进来,我犹记得是那日一直在狂呕鲜血的初空身边一直问他好不好的丫头。

丫头扑在地上,一连磕了三个响头,抬起脸来声泪俱下的哭诉:“奴婢狗胆,奴婢深知以自己的身份轮不到在这里说话,但将军今日此问着实太让公主难堪!往日公主待将军一片诚心,天地可鉴!公主待将军如何,将军岂会全然无知无觉!公主往日不让奴婢说,可奴婢今日要是再不说怕是要让公主受一辈子的委屈!”

我竖起耳朵,等待她的下文,初空也静静的看着她。

那丫头见没人阻止也愣了一愣,随即才道:“馨云姑娘摔的那一跤不是公主绊的,她肚里的孩子也不是公主让她流掉的!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诓将军看了进去,这一切都不是公主的过错,将军为何又要责罚公主!将军只知那馨云有将军的孩子,将军可知公主也有了将军的孩子!”

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砸在我与初空头顶。

我一晃神,觉得世界有些惨白。我僵硬的扭过头去看初空,他只睁大了眼,带着些许极度讶异后的空洞,盯着跪在地上的丫头:“你……你……”

丫头继续声泪俱下的痛嚎:“公主!你别瞒着将军了!奴婢知道你心里苦,但你为何不与将军说!为何还要自己扛着?这次竟……公主便是不想着自己,您好歹也想想腹中幼子,他何错之有!而今尚不知那毒药对胎儿有无伤害,公主实在不该再为难自己!”

初空脸色又是一白,“腹中幼子”与“胎儿”两个词敏锐的戳到了我与初空的神经,我眼神转了转,落在初空的腹部……那里有个“我”的孩子?孕育在初空的肚子里?

我一时觉得这一世荒唐得如此可笑。

“我……我怀……怀孕?”初空面色惨白,眼神涣散。他揉了揉额头,像是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站起身来,一边小声呢喃着这话,一边往门外走去,跪在地上的小丫头要起来跟着他,被他狠狠的喝止:“站住!趴地上!不准动!”想来他现在思绪定是混乱至极:“我得好好冷静一下……必须要冷静。”

其实,问出这么个结果来,我的惊讶程度并不比初空小,但是因为对象是初空,所以这件本来很悲催的事在我脑海里愣是转出了几分喜感来。

我接着问跪在地上的小丫头:“孩子有多大?”

“约莫三月了……”

“胡说!”我忠心的属下发话了,“三月前将军基本没怎么回府!青灵公主何来身孕。”

“奴婢对天发誓句句属实!”小丫头立即反驳道,“三月前将军有次醉了酒,宿在公主房内……知道自己有身孕后公主本来也想差人去告诉将军,但将军日日与馨云姑娘呆在一起……公主又是心高气傲之人……”

我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叹息,真正的公主或许到最后也没把这事和将军说,真正的将军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其实还有一个孩子。

白白让初空捡了个当娘的便宜……

突然之间,我好想看一看初空分娩之时会有怎样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想看男主生孩子么……

下一章在27日早上十点更新~这两天因为太忙所以章节的字数少了一点,下一次我会补回来的!

26

26、第二十五章

白日里初空听了有孕在身这个消息之后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此时突然来了兴致,觉得自己便是摸不清别的东西,至少应该把自己住的地方给摸清了,当下忍着胸腔的疼痛,掀了被子,批了衣裳便走了出去。

推开门便看见了一直敬业的守在门口的下属,他见了我,大惊道:“将军,你伤还未好,还需多多歇息才是。”

我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深沉的模样道:“躺久了乏得很,我出去走走。”

“如此,且待属下为将军安排步辇……”

我揉了揉胸口,心道凡人就是事儿多,这点伤走几步路还能死人不成,我摆了摆手:“不用了,你点个灯笼给我带路便好。”

这属下从前定是极为敬重将军的,虽然面有犹豫,但却还是不敢说什么,打了灯笼便在前面给我看路:“将军想去哪儿?”

我眼珠转了转:“安静点儿的地方。”

他在前面一路静静的走着,带我弯弯绕绕的走过许多小径,停在花园围墙外,我点了点头道:“你在这里等等,我想一个人走走。”

他自是没有异议。我独自迈步走进花园,一来我便后悔了,此处确实安静,半点嘈杂也无,大半夜的什么也看不清,唯有假山背后一个池塘映着月光闪闪发亮。

等等……池塘边上立着的那人是谁?

我眯了眯眼,定睛一看,登时大惊,那竟是公主模样的初空!他……他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是因为生活对他的打击太大,他想自寻短见?这可使不得啊!他死了,我孤军奋战,岂不是更难做了!

“公主空!不准跳!”我大呼,“珍爱生命啊!”

初空淡淡转头看我:“啊?”

语言的力量始终是不大管用的,当下我脚一跺,几步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你冷静一点,我们谈谈!”

“你在干什么!”怀里的人奋力挣扎,但现在他一个女子的力量始终是没有我一个糙汉来得强的,任由他纤细的手在我宽厚的胸膛不痛不痒的捶了几拳,我松了他,将他肩膀一抓,捏着他狠狠晃了晃,他整个人仿似都被我晃散架了一样,身子一软,我就势揽住他的腰,沉痛的说:“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对待自己。好歹……你也是有身孕的人了!”

初空在我怀里颤抖起来:“你……”

我侧耳,认真倾听他的话语,他却是抡了拳头,狠狠打在我的脸上,趁我呆愣之际,他一把推开了我,指着我鼻子骂道:“你他妈别入戏太深了!”

我揉了揉脸,介于如今我二人体格的差距,他这一拳实际是没给我造成多大伤害的。我也万分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所以便不与他计较这一拳头的事了。

盯着初空看了好一会儿,我奇怪问道:“你不是要自寻短见么?”

“寻你大爷!”他气得跺脚,“你以为我是有多着急要赶下去和阎王亲热!小爷我傻么!”

我又指了指亮晃晃的池塘:“那你是在做什么。”

初空的神色瞬间变得萧瑟起来,仿似一下就苍老了数千岁:“我在感叹天命难违,李天王心狠手黑。”

我无言,与他一同沉默的哀叹了会儿人生。

“那……”我迟疑的开口,“孩子,你还是要的吧?”初空瘦削的肩膀一抖,我抬头,眼神四处乱飘,“其实我还是挺想看看你生孩子的……毕竟为人父母,我还是第一次经历。”

初空的肩膀抖个不停,我仿似听到了牙齿都要咬碎的“咯咯”声。我打着哈哈,摸头一笑:“当然,这事儿还是要女方做主。”

话音未落,一块石头狠狠砸在我的头上,我脑袋一晕,踉跄了两步摔坐在地,胸膛一痛,我感觉有温热的血液流了出来,我呆呆的一摸,在皎洁的月光下抹了一手的血,我骇得倒抽冷气:“救命救命!我不要见阎王!”

那方的初空也被吓到了,他呆了呆,忙跑到我身边蹲下:“有无大碍?”他一手捂着我的伤口,仿似想要以法术为我疗伤,但是捂了半天,连屁也没憋出一个,初空青了脸:“该死的凡人!”

我忙拽了他的手:“不准说死!还没到二十年啊!”

初空喉头一梗,紧紧闭上了嘴,他在衣袖里掏了掏,颇为粗鲁的掏出一张丝绢来,捂在了我胸口上。我也别无他法,只有乖乖的让他捂着,静待血液自己止住。

月色朗朗,我能看清初空紧蹙的眉头,清风徐徐,我能听见没了法力的两个凡人交错的呼吸,如此贴近。

脑海里有很多模糊又清晰的画面闪过,有陆海空仰头望着我静静微笑,也有初空轻轻拍着傻祥的背一同入睡,我恍然发觉,这好似是我与他第一次在两人都拥有记忆的时候和谐相处,互帮互助。

“喂……”

“喂。”

我与初空一同开口,也都一起愣了愣。

“好吧,你先说。”

“你先说……”

我俩又是一愣,望着对方沉默了下来。初空深吸了口气,道:“……对不住。”

我呼吸一窒,忙转了眼望天上的月亮,看是不是有人做了个假的挂在天上。但令人稀奇的是月亮居然是真的,更稀奇的是,初空方才与我道歉……也是真的!

我傻眼了。

初空眼神闪烁,瞟向不明的远方:“在第二世的时候屠了杨府,虽然并非我本意,但也是我未来得及阻止,我赶去之时,圣凌教众已经动完手了,之后未告知你实情,也是我……”

“等等。”我打断他的话,“你要给我道歉的,是这个?”

初空眉头一挑:“不然你以为是哪个?”

我内心的狂风在呼啸,难道不该为经常动手打女人道歉么?难道不该为害得我要陪着他历七世情劫道歉么!难道不该为之前做的种种对不住我的事情道歉么?他甚至都不是为现在将我伤口打裂了道歉。只是为了……

他做的无数对不住我的事情其中最特定的一件!

我懂了,点头道:“你原来好那一口啊,你原来喜欢傻子啊!”

初空听了这话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发怒,他盯了我半晌,眼神持续往远处飘:“哼,你不也好那一口么?那个叫陆海空的傻子,还是个瞎了眼的。”

他这句淡然的讽刺微妙的将我心底某根神经刺痛了。

我忘了胸口还在淌血,也感受不到疼痛,拽了初空的衣领,强迫他看着我。我盯着他,严肃而郑重道:“你给我听清楚了,陆海空不傻,他眼睛不好,但看得比谁都清楚,他心里比所有人都清明。别再说他一句坏话。”

初空呆怔的望着我,一双黑瞳里全是我被月光映白了的脸。

隔了许久,他才失神的问道:“你果、果真……”

我觉得自己这点心思着实没什么遮掩的必要,而且陆海空也早已经死了,死在初空的过去里。

我点头,直直的望着初空:“没错,我喜欢他,很喜欢。”说完这话,我有些伤感的垂了眼眸,只可惜,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会想陆海空那样对我好,我也再不可能那样心疼和喜欢一个人。

整理好心绪,我再抬眼,看见初空的那一瞬我又傻眼了。

他涨红了一张脸,全然不似被我警告过的模样,脸耳根子都有羞涩的痕迹。

我讶异的抽了抽嘴角:“哎……”

“闭……闭嘴!”初空恼怒的将染了血的丝绢扔在我身上,他自己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几步,“小爷……小爷不想听你说话!”言罢,他扭身便跑,俨然一副小娇羞的模样。

我眨巴了一会儿眼,还没回味过来其中滋味,便见胸膛血液持续而澎湃的往外淌。我大惊失色,连忙捡了丝绢将伤口堵住,挣扎着向花园大门爬去,嘴里呼唤着:“救命!救命!”

还没看见初空产崽,我怎能在这时去亲阎王的脸蛋!李天王你让我如何甘心!

花园一夜之后,我又捡回一条命。时光飞逝,眨眼间我养伤已养了两个月了,两月以来,我的伤好得差不多,周遭情况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我知道我的名字叫楚清辉,是个凭着自己出色的军事才能混到将军位置的武将,我那忠心的属下名唤楚翼,是将军的左膀右臂。那公主名号“青灵”名字叫芙盈,是皇帝的幼妹,当今太后最疼惜的一个女儿。

话说,这段公主与将军的孽缘要从将军从小兵变成将军的那一天说起,将军入宫受封,公主在宫中对将军惊鸿一瞥,从此非君不嫁,愣是让皇上下旨,逼着将军娶了她。

而这时将军还有一个与他私定终身的女子,也就是之前我那下属无数次提过的馨云姑娘。那姑娘是个医女,曾救过将军的命,将军与她感情笃深,但碍于皇命,无奈之下只好先娶了公主。但将军与馨云的联系并未就此断绝,他用不归家的方式来抗议皇命,日日住在馨云姑娘的别院之中,后来馨云姑娘怀了将军的孩子,却不经意流掉了,据说是公主干的,至于到底是不是公主干的,这还有待商榷。

而馨云的孩子始终是没了,将军将这怒火发在了公主的身上,殊不知公主也有了他的孩子,心高气傲的公主无法忍受这样失败的婚姻,最后选择的与将军同归于尽。

这是我了解到的事情经过,但这事的疑点尚有许多,我总觉得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与初空的目的是摆脱目前皇亲贵胄的身份,隐归山林,但按照目前这情况,公主有孕,将军有婚外情,公主她哥定是不会放我们归隐的,而且朝堂上的形势不如家事这般容易了解,要脱离将军公主的身份,实在是让人没有头绪啊。

我坐在凉亭之中,静看亭外秋色,饮下一口酒,又是一声叹息。

在我身边伺候着的楚翼又立即给我添上了一杯酒。我满意的点了点头,除开情势不大明朗之外,我现在的生活还是相当惬意的,吃喝不愁,还有贴身伺候的人,美好得堪比我第一世的日子啊。

我打量了楚翼几眼,心想,归隐之后,我若还想过不用自己动手便能丰衣足食的生活,必定要想个法子把这家伙给诓走,挑水砍柴,洗衣做饭,看门守家,他一个人可以全部包干,甚至多诓一诓,还不用发他月钱。这实在是一个完美的劳动力啊,我现在必须将他拉拢着。

我清咳两声:“楚翼,你也坐,来陪我喝两杯。”

楚翼一惊:“属下不敢。”

“坐。你亲如我手足,实在不该有尊卑之分,日后有我一杯酒喝,你便也有一杯。”

“将军……”

楚翼正待要说话,一个侍卫却走了进来,抱拳道:“将军,馨云姑娘求见。”

对了,我还差点忘了,目前这三角恋当中还有一个人活着,这馨云流了产却没死,现在还来求见将军,想来是多日不见君,心里思念了罢……我有些苦恼,和一个女人谈情说爱,这不是为难我么。可骑虎难下,我只有点了点头道:“让她进来。”

那侍卫微微有些迟疑道:“可是……公主好似也正往花园中来……”

楚翼立马道:“将军,我且去将馨云姑娘接到内房?”

我估摸着初空总不会和一个女人打架吃醋,当下便豪气的一挥手道:“还用躲着她不成,让她们都来。”

凉亭中秋风瑟瑟,我又饮了几口酒,一个粉衣女子蓦地跪在了我跟前,想来这便是那名唤馨云的姑娘。可是情人相见,你一直跪着干嘛……我打量了她半晌,见她一直埋着头不说话,我摸了摸脸,觉着自己是不是脸色摆得太严肃了,当下弯了弯唇角,笑道:“起来罢。”

底下的馨云却开始颤抖起来,她一磕头,战栗着道:“将军……妾身……”

听到这两个称呼,我稍有些惊讶,看来这个将军素日确实将馨云当内人看待,但却还是有严格

26、第二十五章

的尊卑之分。我摆了摆手道:“你先起来。”

馨云这才抬头看我,眼里藏着打量:“将军……不罚我?”

有内情!

我挑了挑眉,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你何错之有?”

馨云埋头琢磨了一会儿,才慢慢站起身来:“将军。”她软软的唤了我一声,坐在了我旁边的位置上,“妾身思念将军多日,今日……”她脸一红,“奈何相思不解相思,无奈之下才来求见将军,若是为难了将军,还请将军责罚。”

我挠了挠头,正想告诉她说话的时候别老往我身上蹭,结果耳边听得一声冷哼,我一抬头,看见初空领着几个婢女走进园子里来,我呆呆的望着他,那日之后我总觉得初空老是躲着我,见他一面可不容易了,今天我这般直勾勾的盯着他,不知为何,却见他蓦地脸红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在29号上午十点更新!~

27

27、第二十六章

初空在那方兀自脸红了几番,竟不躲我,缓步走了过来。

我饮了杯酒,打量周遭的人精彩的面部表情,馨云将我挨得更紧,一脸惊惶。楚翼比我还紧张,悄悄靠到馨云旁边,就怕待会儿初空过来将她杀了一般,初空身后几名婢女的神色也愤慨得十分精彩,唯有初空淡然了下来,抬着下巴,高傲的行至我跟前。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想来是怀孕让他身子有些虚弱吧。我摸着下巴想,这样的情况下公主和将军的对话应该是怎样的呢,我苦苦思索不得其果,却见初空一拂衣袖,在我身侧坐了下来,他指了指馨云的手轻声道:“放手。”声音不大,但语气中却带着把人鄙视到鞋底的傲慢。

馨云立时被烫了一般撒了手,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杏眼含泪,楚楚可怜的将我望了望。

此时我还没想出将军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所以一直装作高深莫测的饮酒,等初空自己收拾场面。

初空也拿了个杯子,倒了杯酒,他身后的侍女立即道:“公主,您有孕在身,不宜饮酒。”初空不动声色的把玩了酒杯一会儿,将杯子往桌上一放,推到靠近馨云的那一方:“我倒是忘了这回事,既然如此,馨云姑娘便代本宫喝了这杯酒吧。”

馨云浑身一颤,眼神中皆是惊恐。

我恍然忆起在皇家中赐酒与赐死没什么差别,但又知道初空这家伙虽傲慢无礼但绝不会如此随兴杀人,这酒约莫是在逗她玩儿吧……于是我便也睁大了眼,兴冲冲的望着馨云。

“将军……”身后的楚翼比我还急,我摆了摆手,让他闭嘴。

馨云求救一般看了我一眼,我也直勾勾的盯着她,仿似知道了我不会开口救她,她一咬牙,果真拿起酒杯,一仰头,将杯中酒尽数饮下。她紧闭着眼,恐惧的等了半晌,却没等到什么反应,她更为惊骇的睁开了眼,望向斜眼打量她的初空:“青灵公主你……”

“本宫如何?”初空笑了笑,“本宫如何,你也只有受着。”

馨云垂下头,拳头捏紧。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初空的手指在桌上轻敲,他垂着眼不知在思考什么,我觉得我这样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让楚翼将馨云送走了。初空与我坐了一会儿,也让身后的几名侍女到园外去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