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明了他似乎无意再耗在床上,沈略也不再紧张,慢慢起身,赤果着走向浴室,尽量忽略那道一路跟随的火热视线。

直到浴室的磨砂玻璃投出那道窈窕朦胧的身影,唐颂才收回视线,他可不敢保证再晚几分钟,会发生什么事。

早上耽误了太长时间,唐颂似乎有些着急,把沈略塞进车里就走,银色的跑车飚出公寓的地下停车场,速度飞快。

沈略到现在还莫名其妙,瞥了眼开车的他,说道:“你要有急事,就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去学校。”

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谁说我要送你去学校?”

沈略深吸一口,告诉自己,别生气,别生气。“那麻烦你停车,我自己去。”她答应了佟佳佳帮忙整理新生报道资料的,现在都几点了。

他有些不耐,眉梢挑起,瞪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等车行到去往G大的岔路口时,故意似的,一个急急的大拐弯,往相反的方向驰去。车身险险擦过一辆公交大巴,正是挨着沈略的那侧,她揪紧安全带,屏住呼吸,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惹来他阵阵轻笑。

“神经病。”她在心底暗骂,闭眼假寐,不敢再轻易惹恼他。

不一会儿,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响起,沈略是真的累睡着了。

当唐颂拍着她的脸颊唤醒她时,她迷糊地咕哝了句,“到了?”却迟迟不想起身。

唐颂早已下车,颀长的身子斜靠着她那边的车门,带着笑意的回道:“你说呢?”未几,稍稍往旁边移了移。

没有他的遮挡,阳光直直地射进车窗,照在沈略的脸上。夏末的太阳依旧炙热,驱逐了不少瞌睡虫。可是,她的意识却是在看清车子停靠地点的时候彻底回归的。“民政局”那赫赫几个金字,差点让她弹了起来,惊道:“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结婚!”

他轻轻抛出这两个字,似乎很享受她愕然的模样,拉起她的手,将她拽了出来。

沈略以为自己听错了,脚像被黏住一样,动也不动,烈日下,却浑身发冷,半晌,静静地道:“你在开玩笑吗?”

“我像是开玩笑的吗?”

她不情不愿的样子,让唐颂早上开始的愉悦心情彻底消失,脸色阴沉,声音也冷了下来。

“那么多漂亮的女人等着你呢,你舍得?”她抬头看他,试图打消他一时兴起的念头。婚姻,之于他,之于她,都是坟墓。

“谁说我结婚了就得放弃那些美女!”他嗤笑,越来越不满她的态度,哪个女人不是求着爬上他的床?他愿意给她唯一的唐太太称号,这该死的女人还不乐意?!想逃是吗?他就是要将她牢牢地锁在身边!

说着,男人揽着她的腰,强制性的把她带往民政局的办公大楼。已近中午,婚姻登记处排队的人不是很多,但都是幸福的一对对。

他们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等着,唐颂把玩儿着她的手指,明显得感到她掌心沁出的汗。

沈略挣了挣,却被他扯回,十指相扣。顿时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她不想一辈子跟这个恶魔纠缠不清,不想!

前面的一对准夫妻甜蜜地依偎着,丝毫没有发现旁边这两人的怪异。女人抽了张纸巾,帮男人擦着额头的汗。

唐颂无意间瞅到女人的手,狭长的眸子微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一个红色的绒盒。

沉浸在逃跑方案中的沈略忽觉指尖一凉,再一看,一颗精致典雅的银白钻戒合贴地套在了无名指上,光彩夺目。她右手覆上,下意识地想取下来,却在他幽冷目光的逼视下,按捺住这股冲动。

“好漂亮的戒指!”美好的事物总是吸引人注意,年轻的准妻子捅了捅身边的丈夫,羡慕地惊呼道。

可是,别扭中的两人谁也没有心情跟他们寒暄聊天,相互瞪着彼此。

“我还太年轻!”

“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今天刚好二十岁。”

“可我还在上学。”

“结婚后你依然可以上学。”

她自嘲一笑,如果可以令他改变主意,剜开血淋淋的伤口又怎样呢?“我——”

“够了!”他立即打断她,似乎明白她要说什么,言语间的怒意与不满越来越浓。那件事情早已默契的成为两人的禁忌,即使在冷战冲突和闹矛盾时,也没人愿意提起,没想到她居然想以此拒绝他的“求婚”。

沈略绝望,咬着唇放弃争辩,这男人根本是有预谋的。他手上扇动的薄纸,正是她存在学校的集体户口。只是,为什么是她?这个二十岁生日礼物,还真他妈讽刺!

接下来的时间,又是让人窒闷的沉默。

“下一个!”

当轮到他们时,唐颂很干脆地填好资料,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大名,抱怀等着沈略。沈略握着笔的指节泛白,微微抖动着,迟迟未签。

“这位同志,你怎么了?不是自愿的吗?”工作人员狐疑的询问道,这个姑娘的表情着实奇怪。

“我……”沈略抬头,红唇微动,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说“不”。只是,她刚开口,唐颂就靠了过来,伸出长臂圈着她的腰。

“是不是手太麻了?没关系,别着急。”他状似深情地看着她,四两拨千斤地替她解释了为何迟疑,笑得一脸和煦温柔。然而,只有沈略看得出他眼里暗含的警告有多浓,扣着她腰的手掌使了多少力。

认命吧,逃不掉的,这么多年了,还不明白吗?从那个高三的暑假开始,从父亲含着眼泪求她开始,或者,从他们的初遇开始……

那个绝望的声音在心底回荡。沈略闭了闭眼,一咬牙,签上了自己娟秀的名字。

程序结束,当拿到那本鲜红的证书时,她整个人仿佛虚脱了般。唐颂则敛了刚才的深情样子,一脸嘲弄地看着她。

“走吧,唐太太!”他扬了扬自己手上的红本,不顾一脸苍白的沈略,率先举步往外走。然,没几步,跟某个一脸富态的中年男人撞了个正着。

“哎哟,唐少!真的是您?!”男人腆着脸弯着腰,一幅恭维的模样,“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撞着?”

“陈局?!”唐颂低咒了声,摆出那副淡漠疏离的冰山脸。

陈局长瞅了瞅唐颂身后的沈略,配着他那地中海发型,笑得像朵凋谢的向日葵,谨慎的道:“我看您的车停在外面,所以来看看。您来这是……?”其实来干什么,瞎子都懂,只是,最近没听说唐家二少要结婚的消息啊。

“你最好忘了今天的事,别在老爷子那儿多话。”唐颂气息幽冷,语气略带不耐。

陈局长一怔,笑容冻在了脸上,本来想过来帮忙安排安排,恭维一下,谁知道刚好撞在枪口上,人家并不想熟人看见。不过他也是圆滑的人,见状马上换了脸色,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我绝不多嘴,绝不多嘴。”

懒得再多说,唐颂略一点头,步出大门,身后却传来几不可闻的嗤笑声。他突然定住步伐,旋身将身后的女人捞回自己怀里,抬起她的下巴,恶狠狠的问道:“笑什么?!”

“我笑了吗?”沈略装傻,淡然的直视他的眸子。是,她想笑。笑自己,不愿却还要忍受,也笑他,不爱却要纠缠,笑他们刚刚建立的婚姻,从落笔之时便要准备隐瞒。他瞒父母家族,她瞒同学朋友。

他也凝着她,似要看进她的心底。两人就这么暗暗较着劲。忽的,沈略心一慌,挪开视线,下一秒却被他吻住,这个吻霸道、粗暴、恒久,仿若要到地老天荒,至死方休。

手机叫嚣着震动着,他却不管不顾,直到她快窒息,他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按下接听键。

“唐少?‘炫’今天新来了不少漂亮姑娘哦,我可都给您留着呢。”女人妖媚的声音,说着暧昧的话语。离得太近,一字不漏的飘到沈略耳中。

唐颂看了眼沈略,她不咸不淡的样子让他火气狂飙,撂了句“等着!”便挂断电话,扬长而去。

沈略看着消失在街角的银色车影,只觉恶心。她抹了抹红肿的唇,拔下手上的戒指,给佟佳佳打了个电话。

“沈略?哎呀,资料我们已经整理好了,我都忘了今天你生日了。”末了,又小声嘘道:“快来吧,我们补你一顿生日大餐,嘿嘿,我保证,绝对让你难忘哦。”

沈略抹去眼角的湿意。生活还得继续,回学校吧,至少那个男人不常打扰她的学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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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家法

苏奕丞带着安然是换了车子才避开了那些记者的耳目离开小区的

当安然和苏奕丞开车到军区大院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快两个月没来大院了,勤务员换人了,不是原来的小张了,是一个比小张要健硕些的大男孩,年纪估计也跟小张查不多,看见他们并没有如同之前小张那样扬着灿烂的笑容叫着哥,嫂子,只是很标准的敬了个礼,然后有些腼腆的淡淡的微笑。

苏奕丞和安然都回以他一个很温和的笑容,然后直接进了大院。

握着苏奕丞的手,安然看了他一眼,心里总觉得有些怕怕的,担心的问道:“阿丞,爸妈他们叫我们回来是因为那个视频和照片的事吗?”

苏奕丞点点头回以她淡淡的微笑,轻声应道,“嗯。”

安然也没多想,只随着苏奕丞进去。

大厅里,气氛有些不对,苏爷爷坐在厅里的那张太师椅上,苏爸爸则坐到一旁,秦芸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进来,脸色有些不对劲。

“爷爷,爸,妈,我们回来了。”苏奕丞牵着安然的手朝大家打招呼道。

安然也附和着朝他们唤道:“爷爷,爸爸,妈妈。”

苏爷爷和苏爸爸都没有开口,眼睛直直的盯着苏奕丞,而一旁的秦芸,看着他们则正背着苏爸爸和苏爷爷直朝他们巴眨着眼,像是在暗示什么,那手,小幅度的不停的朝他们摆着。

安然看不懂,有些疑惑的看看秦芸,又转头看看苏奕丞,有些不明白秦芸这到底暗示的是什么。

没待安然想明白,一旁苏爸爸开口说道:“秦芸,去舀东西过来。”声音依旧是平静的,只是同以往相比起来,少了份温和。

秦芸干笑着有些为难的转过头,看着苏文清笑着说道:“还,还是别了吧,会吓到安然的。”

苏文清脸色一沉,语气有些严厉的说道:“去舀过来!”

秦芸无奈,也只能转身进了屋去。

安然一怔愣,有些被苏文清严厉的语气吓到,下意识的将苏奕丞的手紧紧的握住。

苏奕丞转头看她一眼,只是淡淡的微笑,伸手拍了拍她,宽慰的说道:“没事。”将她的手放开,转身看着苏文清和苏汉年,直接双膝跪下。

安然有些看不明白,看了看他又抬头看了看苏汉年和苏文清,有些不明白的问道:“爷爷,爸爸,这是?”

苏文清看了安然一眼,说道:“安然,你去一旁站着。/非常/”

“爸——”安然想说什么,却被苏奕丞打断。“安然,听话。”

安然无奈,也只能点点头,站到一旁。

秦芸舀着鞭条从屋里出来,看着苏奕丞脸上一脸的为难。

安然愣愣的看着秦芸手中的鞭条,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芸紧紧握着那鞭条不肯交出来,还想挽回些什么,看着苏文清说道:“老苏,你看安然还大着肚子呢。”

苏文清看了安然一眼,只冷声对秦芸说道:“你先带安然进去。”然后伸手直接将秦芸手中的鞭条舀过。

秦芸无奈,上前只能拉过安然的手说道:“安然,我们先进去吧,让他们爷几个说说话。”说着便要拉着安然朝里屋走去。

安然不放心,转头看着素以,说道:“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秦芸也转身看了眼苏奕丞,有些于心不忍,强瞥过头去,只说道:“没,没什么。”

安然虽然疑惑,却也只能跟着秦芸朝里屋过去。

只听见啪的一声,然后随着就听到苏奕丞一声闷哼,伴随着的是苏爸爸厉声责问。

“苏奕丞,你从小我是这样教你的吗!竟然被人发那样的照片和视频到网络上去,所有人都跑来问我电脑上的人是不是你,你让我怎么回答!”大厅里,苏爸爸抓着鞭条质问道。

苏奕丞没有说话,只咬着牙硬忍着背上那火辣辣的伤痛,半声没有吭出声来。

苏文清扬手,举起鞭条就往苏奕丞身上挥落,每一下都劲道十足,到底是练过的军人,这样的鞭子抽到苏奕丞的背上,苏奕丞的后背很快就隔着白色衬衫点点泛出红来。

苏奕丞硬是一声也不坑的全部接受,牙齿死死咬着唇,那放在两腿之上的手紧紧的攥着,手上的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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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重新折回跑了回来,才进大厅,就看见苏奕丞就那样跪在地上,苏文清就那样一鞭一鞭的抽下来。

“不要打了!”惊叫着也不顾那无情的鞭条,直接挡在了苏奕丞的面前。

苏奕丞吓了一大跳,赶忙将安然护住,自己背上又生生的承受了那一鞭,疼的他闷哼出声。

一旁的苏文清也赶忙将手中的鞭子收住,苏汉年和秦芸也有些紧张的站起身来。

见安然没事,这才放心下来,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口。

苏奕丞怀里,安然直直的看着苏文清,开口护着说道:“爸,别打了,奕丞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做!”

“安然,你下去,我没事。”苏奕丞拥着安然有些严肃的说道,早在母亲打电话让他们回来,他就知道这一顿鞭子他是逃不过的。

“我不要!”安然坚定的拒绝,转头看着苏文清一脸坚持的说道:“爸,不管奕丞做了什么,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的机会吧,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背着你被人拍了那样的视频和照片,这些,还需要解释什么!”苏文清说道。

闻言,安然急急的解释道:“那不是他的错,这个奕丞跟我解释过,那视频根本就是有人诬陷嫁祸,照片那也是有原因的。”

“不管那视频是嫁祸还是诬陷,也不管哪照片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他娶了你,就必须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现在你们有了孩子,更应该为自现在的行为负责,为以后自己在孩子面前树立起榜样而负责!”苏文清严肃的说道,声音并不算太大,却语气肯定有力,看着安然继续说道:“我打他,是因为他错在不该给别人制造这样误会的机会,不该给别人来诬陷你的机会,更不该对于有些事到现在还拖泥带水的当断不断了不清楚,从而伤害了自己的家人!”他自己的儿子他自己自然是清楚了解的,对于视频和照片他不用看也可以断定苏奕丞不会做那样的事,只是他不该给别人这样的机会,不该还跟凌苒这样牵扯下去,他现在毕竟不再是一个人,还有老婆,再过几个月还会有孩子,这样跟凌苒纠缠不清,纵使他们清清白白,可是这样又置安然于何地!

安然愣愣的看着他,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她以为苏爸爸是误会了那视频和照片,却没想到的是他打的是因为苏奕丞让这件事发生了却并没有处理好。

“苏奕丞,我这样说,你服不服!”苏文清看着苏奕丞问道。

苏奕丞点点头,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这件事是我没有处理好!”现在回头想想,其实完全可以避免开来的,只是自己一时没有防备,完全没有想到,才会落人陷阱。

“好了好了,打也打了,阿丞也知道错了,就这样吧,让阿丞接下来处理好这件事就行了。”秦芸适时的插上话来,伸过手将苏文清手中的鞭条舀了过来。

苏文清白了她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安然重新折回来,这样贸贸然的冲上前来,一定是她的主意。

秦芸只当没有看见他那责备的眼神,瞥开头不去看他。阿丞是她儿子,俗话说打在儿心痛在娘身,看着儿子这样被一鞭一鞭的抽打,她能不心疼嘛。

“起来吧。”一直没有开口的苏汉年终于发话,看了苏奕丞一眼,又转头看了眼秦芸,只说道:“去把我那红花油舀过来给他涂上。”说完并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进了里屋。

苏文清看了眼苏奕丞,只说道:“把这件事尽快处理好,在处理好之前,安然留在大院里。”说完,直接也转身朝房过去。

秦芸在苏文清转身离开之后才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再看着苏奕丞有些心疼的说道:“这个老苏,对自己手下的兵都没下这么重的手,何况你还是他亲生儿子!”说着,看着他那都有些打红了的后背,眼里都有些泛红了,最后只说道,“我去舀爷爷的红花油。”

安然扶着苏奕丞,自然也看到他身后那白衬衫上印着的鲜红,眼中的水汽就忍不住的凝聚起来,一下就溢满了这个眼眶,然后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滚而落,看着苏奕丞有些心疼,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檫去,“傻瓜,怎么哭了。”

安然憋着嘴,问道:“刚刚那是家法吗?”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那样的场景,以前在家的时候父母再生气也不曾打过她半分,都是跟她讲道理的,分析原因之类的,家法这个东西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嗯,我们苏家的家法。”苏奕丞点头,忍着背后的刺痛。

“很疼,对不对?”安然轻轻的触碰她的后背,只见他整个人下意识的浑身一震,显然是很痛的。

看出她的担忧,苏奕丞只勉强的朝她扯了扯唇,说道:“没事,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