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精的一群小弟不依不饶:“哪个受害者受伤严重了!恢复一个月各个身体倍儿棒!”

“那些个野汉子天天跟踪我们老板娘回家!还老在深夜给我们老板娘打电话!!他们还有理了??”

“还有偷拍我们老板娘照片的!擦都是大老爷们谁不懂他那些龌龊的心思!!”

一群蜘蛛精都脸红脖子粗地跟北堂煜讨价还价,北堂煜这代理法官当得有点怂,他普普通通一个公务员哪敢跟一群活了千年的妖精大小声?还是靠帝君才镇住了场。

蜘蛛老妖颓然挥了挥手,疲惫得闭上眼:“破产就破产吧,反正不管我有钱还是没钱,静静都不会回心转意了。有我在一天,也不会饿着你们的,咱们东山再起就是了。”

【老妖怪好阔怜QAQ】

【爱情、事业、身体、心理一齐受到了重创…】

【支持蜘蛛精和白骨夫人复婚的刷起来!!】

【支持复婚+1】

【支持复婚+666】

【支持复婚+身份证号】

【你们支持复婚有毛用?白骨夫人是三商都高的社会精英,蜘蛛精是山沟沟里出来的,摇身一变变成了土大款!除了他比白骨夫人有钱,还有哪一点比得上??两妖很明显三观不和啊!!】

【同意楼上,站离不站合!】

刷“支持复婚”的弹幕慢慢歇了。唐侨身在现场,恍然之间觉得整个病房飘散的不是消毒水的味道,而是蜘蛛精心死如灰的味道。

北堂煜一行人清算完蜘蛛精公司的财产,这就打算离开了。唐侨跟着走了出去,回头瞧见蜘蛛精一动不动,仿佛化成了一座雕塑。

大概是快要结婚了,唐侨人也变得多愁善感了一些,总盼着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心中的忍心在这一瞬间飙到了最高点。于是又扭头走了回来。

她想了想,开启了知心大姐模式,鉴于蜘蛛精文化程度不高,只能用大白话给他讲道理:“你媳妇…不,你前妻,她是个事业型女性,你三番五次毁了她的工作。在她心里,你已经是十恶不赦的王八蛋了。”

蜘蛛精恹恹瞥她一眼,颓丧地蹲在地上以八条胳膊挠地板,对她所说并不能感同身受,反倒闷闷不乐地低喃:“静静天天打扮得那么美,那群学员不管男女老少都爱跟她说话,还敢跟踪静静回家!!偷拍她的生活照!还夜里打骚扰电话!!!我真想…真想剜了他们的狗眼!”

“她就呆在家里不好吗?我养她啊!她在外边工作要常常受气,还经常被色狼觊觎,有什么好的?”

唐侨敏感地听出了症结,先前白骨夫人也提过:她最不能忍的就是蜘蛛精的大男子主义,他总妄想把白骨夫人变成居家型的媳妇。

身为一个打小自立的成年女性,唐侨也不能忍这样的,索性用事实给他举例,问他:“这屋子里可有你喜欢的东西?”

蜘蛛精掀了掀眼皮,指了指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排照片,自然全是白骨夫人。一模一样的相框都缀着白玫瑰花边,显得十分花哨。

唐侨挨个看过去,这些都是白骨夫人日常的健身照,想必是蜘蛛精从她微博中搜刮出来的。唐侨专挑最好看的,拿起一个相框“啪叽”砸地上,玻璃相框不经摔,一下就碎了。

蜘蛛精猛地怔住,在他愣神的功夫,唐侨又拿起一个相框,“啪叽”摔碎了。

“你做什么!!”蜘蛛精目眦欲裂,八爪似乎要将唐侨撕碎,又被帝君打趴下了。

唐侨壮壮胆子,又“啪叽”“啪叽”一连砸了好几个相框,看蜘蛛精眼睛爆红,她才停下,小心走过一地玻璃渣子,重新站在蜘蛛精面前,循循善诱问他:“我毁了你心爱的东西,是不是很生气?生气到想杀人啊?”

蜘蛛精瞪着她没吭声,如果目光可以化作实质,唐侨估计死了千百回了。

“白骨夫人也是如此。她活了几千年,从没像菟丝花一样攀附着男人而活,她就跟我们新时代的女性一样热爱工作,工作就是她最大的爱好。”

蜘蛛精慢慢停下挣扎,目光中露出深思之色。唐侨继续说:“你一次次毁掉她心爱的东西,还一直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嘴脸,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是不是很可恨?”

方才还张牙舞爪的蜘蛛精一下子就萎了,底气不足地小声哼哼:“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蜘蛛精一向是只雷厉风行的老妖精,三十年一往无前地求复合,屡败屡战愈战愈勇。在经过多年的失败之后,他早就意识到自己一定是做错了什么,才惹得静静这么生气。可他自己想不明白,也从没人给他点明。

他自己的执念本就深,一群蜘蛛小弟情商低,也看不明白俩妖的症结,总觉得“我家大王哪哪都好”;白骨夫人对他一次又一次失望,却也从没给他讲过“你应该要怎么做”。

唐侨深喑打一棒给个甜枣的道理,“你想啊,白骨夫人虽然言语冷淡,可这三十年来她从没有换过城市是吧?这说明什么?说明白骨夫人口嫌体直!她若是对你一点感情都没了,早带着小弟跑别的城市逍遥去了,愿意跟你这么耗着,说明她心中还是有你的。”

蜘蛛精先是一怔,虽然眼睛越来越亮,拊掌大笑:“是啊!静静心中还是有我的啊!!她只打瘸我四条腿,还给我剩下四条腿呢!”

虽然逻辑思维堪忧…却到底是一往情深,此时蜘蛛精认错的念头也来得特别快,几乎是刚想通的那一瞬间就撕烂病服穿好了自己的衣服,丝毫不顾忌房间里还有唐侨这么个姑娘,只管撒着欢儿往门外跑。

却又被帝君拎着后领扯了回来,继续听唐侨训话。唐侨见他有所悔悟,拍拍他肩膀:“最后听我一句劝,大哥你的直男癌倾向很明显,但没到晚期还有救,赶紧上网百度一下直男癌的治愈方法。不然就算你们能复合,你的静静也迟早会抛弃你的。”

“此话当真?”蜘蛛老妖大惊失色:“直男癌是何等病症?”

唐侨专挑吓人的词说:“就是一种特别严重的病,你得了这种病,静静一看见你就嫌你烦,觉得你特别可恶,跟你呼吸同一个屋子的空气都觉得难受。你治好病之后,兴许她就喜欢你了。”

“你所言甚是,静静对我就是如此。”蜘蛛精这回没有像刚才一样风一般地跑去找他的静静,而是坐在地上摆出一个深思者的造型。唐侨心说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也不再管他,带着帝君离开了。

北堂煜一行人还在楼下等着。待上了车,唐侨瞧见帝君掏出手机来摆弄。他的手机基本是个摆设,每天早上定闹钟和每天晚上看新闻,平时会查一些家电的用法说明,再找不出别的用处了。

所以此时看到帝君在用手机,还不是熟悉的微博页面,唐侨头个反应就是惊奇,凑过去瞄了一眼,见他在看网页,而搜索栏里键入的问题是——“直男癌是什么?”

唐侨笑得前仰后合,把他的手机扔一边去了:“放心啦,你没患这病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个大肥章,所以…明天没有更新,咸鱼作者每周要单休一天_(:з」∠)_

接下来我还没想好写什么,可能会先讲唐侨和帝君的前世,容我想想怎么引入前世剧情。

最后正经地来一句:文曲星以神力保佑每个正在高考的小学妹们,考完给你们发喜糖呀~\(≧▽≦)/~

第92章 前世

事情办完已经是礼拜五中午了,北堂煜正纠结要不要办庆功宴、在哪办、是申请报销还是自掏腰包呢, 便听唐侨和帝君要告辞了, 说是要赶着回A市领证。

这意味着省了一大笔经费, 北堂煜开开心心订了机票, 带着一行人回A市。唐侨和帝君的户口本身份证都带在身上, 出了机场看时间还挺早,便直奔民政局了。

北堂煜乐不可支:“你俩领个证怎么跟赶着投胎似的?”

自打知道了北堂煜是她这辈子的命定之人,唐侨跟他说话就发憷, 此时尽量言简意赅地答:“再有一周民政局就要放年假了, 好多人都赶着领证, 每天人都特别多。”

天空昏昏沉沉的, 没一会儿便下起了雪, 上了主干道又堵起了车。唐侨时不时掏出手机来看时间,离民政局的下班点越来越近了。

北堂煜看着她归心似箭的模样, 出声劝道:“今天才礼拜五,咱们这儿的民政局明天上午八点半到十一点半也会办公的。再说结婚证要用几十年的, 你俩这风尘仆仆的样子照出来不好看。”

唐侨和帝君想了想, 也是这个道理,两人只好改道回家。

次日一大早, 唐侨正睡得沉, 朦朦胧胧之际感觉脸上一阵热气。她撑起眼皮瞧了瞧, 帝君正抵着她的额头,时不时在她唇畔落下一个吻,这般温柔的缱绻的早安吻愣生生把唐侨给亲醒了。

“啊, 到点了吗?”她扭头朝向窗帘的方向,冬日天亮得晚,此时还是天光昏暗的模样。又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了,唐侨一翻身就要坐起,却被帝君按着两肩放平了。

和她眼角眉梢的喜悦恰恰相反,帝君抿着唇又亲她几口,轻轻叹了一声:“睡吧,今天不去。伯母给你测了体温,说是低烧。”

唐侨脑子钝钝的,第一反应就是——啊,今天又不能领证了。

迷迷瞪瞪被喂了药喂了粥,鼻子堵得有点难受,这么躺着就更明显了,唐侨记起自己上回发烧还是小学时的事了,含着一泡眼泪哼哼:“都怪北堂煜,谁大冬天住农家乐的?S市冷成狗啊,还没有暖气,窗户缝儿飕飕地进冷风,空调温度也上不去。”

帝君蜷着腿侧身躺在床上听她抱怨,他从鸿蒙塔大比中赢来的虽是一套精装房,却还得添置些家具,这些日子一直在唐侨家里住着。此时这么个大高个挤在唐侨的单人床上,委实有点憋屈。

说了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因鼻塞呼吸不畅,像小鱼一样张着嘴喘气。帝君把被子往下扯了扯,见她睡安稳了,这才复又隔着被子抱着她。

他怀里的姑娘眼角微微泛着红,帝君看得心痒,又怕吵醒她,待她踏踏实实睡熟了,这才舍得亲亲她泛红的眼角。

遮光帘没合严实,从那小小一条缝中漏了一线熹微的晨光进来。外头的雪从昨夜起便下个不停,屋子里却是让人踏实的温暖。

饕餮躺在帝君的拖鞋上没心没肺地啃骨头,啃完又舔干净地板,这才说:“有点不正常哈?有你这尊大神在身边镇着,她的气运不可能这么差的。”

帝君神色一片沉静,心里却有些莫名的躁:上周他和唐侨去民政局的路上被北堂煜截了胡;昨天下午堵了车;今天早上她又发烧了。接连三次,都是在两人想去民政局的情况下。

若是放普通人身上,顶多会想怎么所有的烦心事都凑到一块去了。可放到他和唐侨身上,帝君却不能不多想。如今仙界恋爱自由了,曾经那些不近人情的天规天条也改了大半,别说仙与凡人结为连理,就算是仙与妖成亲,也不过是跟月老交个申请的事。

可帝君却没忘,他的姑娘不是个普通人。

帝君揉揉额心,往事在他脑海中走了一个轮回,又沉甸甸地郁结于心底。他只能尽量止住思绪,不往最糟的方向想。

周一大雪封路;周二唐侨洗澡洗一半的时候停了水,一脑袋泡沫也不能去领证;周三又被房门撞到了脑门,肿了老大一个包…

接二连三出意外,连一向粗线条的唐侨也察觉不对劲了。她小心翼翼指指天花板:“这是天上哪位不想让咱俩成亲?”自打见过那些声名赫赫的大仙,唐侨再不敢骂“贼老天”一类的话了,此时也只是含含糊糊指代一下。

彼时帝君正拿着冰袋给她消肿,手上动作有一瞬的停滞,没说话。

唐侨瞟他一眼:“会不会是你哪个小迷妹不想看你结婚,暗搓搓给我扎小人了?”

“若有怨咒之法加诸你身,如何能瞒得过我的眼?”帝君牵唇笑了一下,给了她一个宽心的眼神,趁着唐侨下午做直播的时候神识出窍去找月老了。

月老听明他的来意,阖眼掐算半晌,长长叹了口气:“你这头的红线系上了,不过你俩之间的红线是条虚线,是单向的。”

“她前尘旧事未了,魂魄不全,故姻缘不能成。”

帝君一颗心直直地坠了底,他心爱的姑娘前尘往事落在何处,她所缺的魂魄又在何处,没人比他更清楚。

*

次日唐侨又醒了个大早,连着一周没能领到证,都快变成执念了,连生理钟都自动改成了六点。她拉开窗帘一瞅就乐了:“今天没有下雪!我也没有发烧没脸肿!”

她还打算再接再厉赶在民政局的春假前领了证,却被帝君拦住了。唐侨好奇地看着他,帝君面上有些疲惫之色,声音也有些微的压抑,“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唐侨一怔,帝君做任何事都不会无的放矢,突然提起这事自然不是心血来|潮,想来是与最近诸事不顺有关。唐侨呐呐问:“很远吗?要收拾什么行礼?”

“不必出门,只需做一个梦便可。”帝君牵唇笑了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前世是如何认识的吗?我带你去看。”

唐侨慢腾腾眨了眨眼,去年夏天那场离奇的车祸犹在眼前,她自那以后就时常想自己的前世是什么样。帝君说和她只做过一世的夫妻,却给她续了十七世的命;饕餮说她身上没有活人味儿,入轮回不入因果;月老说他俩身上也没缠着红线…

总的来说,没一样听起来是好事,唐侨隐隐有种感觉,总觉得那段过去会很虐,没准是一大盆狗血。以前她想问,但帝君避而不谈;如今她只在乎当下,却又不得不听。

再加上帝君还提前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咱们的过去…不太圆满。你要是不开心,打我骂我都好,不能赌气,不能不成亲。”

唐侨听他这么说,嘴上很爽快地应了声,心里却更没底了,惴惴不安地等了一天,连当天的直播都没精神。

当夜十二点,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唐侨正要光着脚猫着腰溜到帝君的房间,却见她卧室的一面墙忽然像水面一般闪动,下一瞬便见帝君穿墙过来了,像科幻电影里的特效一样。

唐侨跳过去摸摸那墙:“穿墙术啊,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识你这个技能。”

帝君忍俊不禁:“只是一个小小的术法。”

唐侨先前还想着会不会有月光宝盒之类能让人回溯过去的东西,此时见帝君两手空空,不由有些诧异:“什么法器都没有?万一我梦不到前世怎么办?啊,我记得网上有个据说听了能梦到前世的音乐,不然我下到手机里?”

帝君拉着她走回床边,两人挤在小小的单人床上,他侧着身蒙上唐侨的眼,“你闭眼就是,睡着了就能入梦了。”

帝君温热的手心附在她眼前,唐侨眼前骤然一片黑暗,她抓着帝君的手腕,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移下来。平心而论,唐侨真的不想去看那段听起来很虐心的过去;却也只犹豫了一瞬,就放弃了这个动作,往前挪了挪,整个人缩进他怀里,慢慢陷入到这个黑甜的梦乡里。

入梦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要真是一盆狗血,那也得强行咽下去。

唐侨再睁眼时,四下一片黑暗,自己的身上倒是亮起了莹莹一层光。唐侨蹲在地上琢磨着该往哪个方向走,想了半天无果,只好随便选个方向。

她刚走出两步,左手忽的一热,被另外一只大手握进了手心里。唐侨心中一喜,转脸看去果然是帝君,笑着问他:“你也能跟我一起入梦?”

“本就是我的记忆,又有何不可。”帝君笑笑,握着她的手悠悠然踱着步往前走,他挥手间周围的景色立时大变。

淅淅沥沥的春雨细如柳絮,滴湿地上的青石板,连石板缝隙间生着的青苔都更添了几分生机盎然。正是江南晚春。

街边小贩都忙着收摊,两人走在这蒙蒙烟雨中,却没被一丝雨沾湿衣角。周围收摊的小贩也时有撞到他们的,却都从两人身上穿过去了。唐侨分不清自己是假的,还是他们是假的。

帝君眸底暖意一片,左手指着不远处一座小石桥给她看,随着他口中所说,眼前的人与景都动了起来,“那日正是休沐,我与一群同窗从学馆中|出来,偏不巧遇上了这场雨。”

桥对面有个学馆的招牌,从里边出来一群长衫书生,将书袋抱在胸前,咯噔噔跑上了桥头。唐侨仗着自己视力佳,把一群书生的脸瞧了个清清楚楚,不由吐槽:“我以为古代的书生都是许仙那样的,原来也跟我们现代的男孩一样丑,还会长青春痘。”

帝君刚酝酿好的小忧伤被她戳破了,不由失笑道:“你仔细看,我也在里边的。”

“啊我看见你了!最后边那个是不是?”刚走上桥头的是一位青衫书生,虽同样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弄得一身狼狈,却不出声低咒这雨天,只是微微蹙着眉快步行走,显得比他的同窗儒雅多了,果然颜值能拯救一切。

唐侨瞧得好奇:“你那时为什么穿青衫,不穿白色的?”

帝君微一思索,言简意赅答:“耐脏。”

走在前边的小哥眼睛尖,指着街边一处摊位喊道:“那边有卖伞的!”众书生都眼前一亮,朝着卖伞姑娘跑去了。

“卖伞”两个字一入耳,唐侨心说这应该就是自己,伸长脖子看过去,却被帝君带着往前走了一步,这一步心随意动,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卖伞姑娘的摊位前。

这姑娘穿着一件绿衣裳,看模样是农家出身,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唐侨的脸。小姑娘撑着一把伞下笑得清甜,一把小嗓更是脆生生的:“大伞是男子打的,十五文一把;小伞是姑娘打的,十文钱一把。”

正在挑伞的书生都讪讪放下了手里的小花伞,转而去看旁边没花的大伞了。

一群书生里有人开口了:“小姑娘我们买你这么多伞,便宜些怎么算?”

小姑娘想了一下,有点不情不愿地答应了:“那就一把伞十四文吧。”

又有书生见她人小好糊弄,得寸进尺道:“我们一行九个人,你再送一把小花伞添个整如何?”

小姑娘摇摇头,只顾自己数铜板:“一个十四文,两个十四文,三个十四文…”小姑娘明显数学不太好,掰着手指算了半天,犹犹豫豫道:“好像少了七文呀。”于是又数一遍,白嫩嫩的手指数过十枚,便装进一旁的空匣子里。

有书生等得心累,出声催她:“姑娘我们还赶着回家呢,你快点行不行?”

小姑娘头一回卖这么多把伞,原先定“十文”“十五文”本就是为了好算数,此时变成十四文了,手忙脚乱弄了好一会儿也没算明白,又被一群人催着,急得小脸涨红。

原先她自己撑着伞,此时忙着数铜板,也就顾不上撑伞了。本就单薄的衣裳被雨丝打湿,隐约透出了窈窕的身段,再加上此时眉眼低垂的认真样子,惹得一众书生不由多看了几眼,方才说急着回家的似乎也不着急了。

正在此时,横过来一把大伞遮在她的头顶,那青衫男子挡在她身前,正好比她高出一个头。

旁观的唐侨心中一震,男子清亮的声音仿佛在她脑海中响起:“众位先回吧,我等她慢慢数,缺了几文我添上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写开前世了,第一世是要详写的,后面的都是一笔带过了。

关于为什么今天发这么晚…因为这两天过敏性鼻炎汹汹来袭,昨天用了一卷纸,附带头晕眼花,昨天还写了篇4000字的论文,根本没有休息…所以真的好想好想短小一点…

然而本周的榜单任务是两万【手动再见】

为庆祝高考的孩子们考完了,咸鱼作者决定今明后连发三天红包,每晚统一发,留评可掉落。

第93章 卖伞

催她快点的人都走了,小姑娘也不再着急, 小声说了一声谢谢, 把身后的小杌子挪过来给这个大哥哥坐, 自己蹲在地上一枚一枚数铜板, 数好十枚就整整齐齐码在小木匣里。

傅辞举着伞, 将两人都遮在伞下。伞不够大,他又不好离她太近,湿了一边肩膀也不甚在意, 只低着头静静看她。

小姑娘一头青丝黑亮又柔软, 拿两根彩绳绑着, 挽成一个他看不明白的发髻。她低着头, 蹲在地上更显得人小, 后颈纤柔细腻,发尾那里还有小小一绺碎发, 微微卷成一个俏皮的弧度。

“非礼勿视”的念头在脑子里盘旋一圈,下一瞬傅辞微微错开了眼, 转眼去看她摊位上的纸伞。

三把大伞撑开遮着摊位, 把其它的伞挡在底下,防止被雨淋湿。伞骨是以削得光滑的竹竿做的, 上头似乎还刷了薄薄的一层漆。

傅辞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中这把伞, 伞骨薄亮匀称, 摸不到一根|毛刺,可见打磨了多次,真真是良心商家。

大伞都是素色的, 白色,淡青色,或者油纸本身的淡黄色,方才她说这些是男子用的。傅辞转过视线,又朝左边摆着的十几把姑娘用的小花伞看去,离他最近的那把小花伞上画着三只橘皮的小猫崽,或玩闹或抓痒或打鼾,小猫脑袋与四肢不成比例,用来表示胡子的几条墨线也参差不齐。

看在通晓六艺的傅辞眼中,这画工委实有些粗劣。只是色彩鲜亮,乍一眼看去倒也颇有意趣,也不知被雨水浸湿了,颜色会不会晕开。

傅辞心中升起两分难得的好奇,问她:“这都是你画的?”他一向眉眼疏淡,放在如今妥妥是高冷或面瘫的代名词,说话的时候面上也瞧不出半分笑意,声音清清冷冷的。

小姑娘忙着数铜板,没抬头,傅辞却从她侧脸看出她笑得眼睛弯弯,挺高兴地问他:“是不是画得特别好呀?我娘也这么说。以前她一天顶多卖五把伞,自打我往伞面上画画,生意就好了很多,晴天也有人买伞。”

忽然顿住了动作,肩膀一塌:“你别跟我说话,我忘了我刚才数了多少了。”于是把木匣翻了个面,里边的铜板哗啦啦散在摊位上,她又重数一遍。

傅辞的呼吸有那么一瞬的绵长,这已经是第三遍了。

其实他术数学得相当不错,事实上,随便从学馆拎出哪个书生来,都要比她的算数强太多。只是小姑娘没上过学,不知道这点;傅辞却是全程神思恍惚,压根没想到这点。

一旁倚着墙偷看的唐侨笑得不行,她先前便知这只是个梦,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梦中人,却还是怕声音大了会惊着那边正逢初遇的两小只,趴在帝君肩膀上跟他小声咬耳朵:“哈哈哈哈哈这是套路啊套路!我跟你说,我那时一定是看上你了,寻思着怎么才能跟你多呆一会儿。”

帝君还挺认真地想了想,恍然道:“果然如此。”

小姑娘数了第三遍,总算对上数了,大松一口气。她平时脑子有点一根筋,做事时必须得心无旁骛才行,此时一抬眼,竟然见旁边的小哥哥还没走,撑着把大伞给她挡雨。

察觉她的视线,傅辞偏过脸回望过来。小姑娘脸一红,悻悻笑道:“不好意思啊让你等了这么久,要不我再送你一把伞?”

傅辞摇摇头,说不必,见她得暇自己撑起了伞,这便要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