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此时,后面传来一道清清淡淡的声音,令倾瑟倏地面皮就拉了下来:“皇帝怕不只是对国师言听计从,而是守护龙被缚不得不听从国师谗言。”

倾瑟黑着额头转过身去,看着来人,阴测测咬着牙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还不回你的青丘去么,青丘都快长青苔了。”

这来人嘛,自然是毫无疑问无须多问,恰恰乃青丘君玖。

只可惜,倾瑟离开了客栈,却还是甩不掉他。

君玖冲倾瑟眯眼,微微倾城而无害地一笑,道:“本君来看司主捉鬼。”

土地神见一下来了两位上神,两位上神之间的气氛又有点不大对劲。遂连忙道:“啊呀这位大仙说得有道理啊,两位大仙还是别耽搁了赶紧入城去看一看罢就能晓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哎唷小仙我昨日又听说朝中有大臣被皇帝小儿给关起来了,指不定又要满门抄斩呢。最近啊,死的人是太多了…”

倾瑟冷冷哼了一声,捏诀往皇城去,道:“别怪本司没提醒你,恶鬼难缠,身后不知有何人相助,上神当洁身自好才是。”

君玖浅浅笑道:“劳司主忧心。”

“谁忧心你,自以为是。”

(二)

在皇城落脚之后,果然皇城里到处流言蜚语人心惶惶。

土地神说昨日又有一位朝廷官员被抓,听得一路凡人们偶尔四下张望之后方才放心窃窃私语一番,被抓的是一位言官。因极力向小皇帝进谏弹劾国师残害忠良,惹怒了国师亦惹恼了小皇帝。遂一道圣旨,将那言官的一大家子给统统抓进了天牢里。

没有哪个敢替那言官求情。

只怕那言官的一家子是凶多吉少。满门抄斩,这段时间简直是太频繁了,一般的百姓还不准议论,若要是被逮到了就得跟那些被斩的一个下场。

不过,是经历过一回的人,倾瑟对“满门抄斩”这四个字,仍旧是敏感得紧。

两人走在大街上,君玖闲闲散散地随意问了一句:“眼下要直接去国师府么?”

倾瑟一想起某些前尘往事,心里头就止不住的烦躁。遂不耐地道了句:“这与你何干。”或许是日头有些大,烘烤得倾瑟一阵目眩。说着她便转进了街边的一间茶楼。

对君玖话是这么说,但倾瑟私底下不是没有打算。若眼下就去国师府,未免太张扬。且白日里阳气太盛,不好将那凡人身体里的恶鬼给弄出来。一切还得入了夜再开始。

进了茶楼之后,茶楼里冷清得很,这也在倾瑟意料之内。茶楼本就是个闲聊侃八卦的地方,如今城里不许谈八卦了,那谁还来这里喝茶聊天?连茶楼里常备的说书也没有了。

小厮拎来一壶茶。茶又苦又涩。

倾瑟给自己添了一杯茶,再给对面的君玖添了一杯,继而侧头看向窗外,幽幽道:“一会儿,你就回去罢,回你的青丘去。”

君玖手执茶杯,送到唇边,淡淡回道:“理由呢?莫不是担心我会受伤?”

“我快受不了了。”

君玖的动作顿了一顿。

倾瑟自窗外收回目光,定定地放在君玖身上:“我受不了你了。”她好不容易在心里筑起了一道坚实的堤,眼看着就要不稳固了坍塌了。

君玖本就白皙的脸色,更添三分白。他问:“无论我怎么挽回,真的就一点余地都没有了吗?”

倾瑟挑起唇角笑了笑,手指玩转着茶杯,道:“将将听起外面凡人所说的满门抄斩,时隔那般久,可听进我耳朵里却还颇为熟悉。君玖,你呢,觉得熟悉么?”

“如何能不熟悉”,君玖垂下眼帘,“我也对你这么做过了一回。所以我一直尽力弥补你,你为什么就这么别扭,怎么也不肯接受。”

倾瑟声音轻佻了些,道:“你也看见了,本司捉鬼的时候。凡人总喜欢沦落到物是人非之境地时方才晓得何为珍贵。可是,那有什么用呢?”

“我们与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已经走到了尽头再也无路可走,而我们是还未开始。”

(三)

倾瑟愣了愣。低着眉眼迷茫地看着茶杯里飘散出的热气,轻轻问:“那以前,我那般用真心对你,都不算数吗。什么叫还未开始,一切皆是你自以为是而已。”

她那般眷恋着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忘怀。记忆最深处,那禁锢早已轰然倒塌。就在君玖时不时出现在她的面前,挑战着她的意志时,就已经不复存在。

凡人皆喜欢物是人非之时才晓得什么叫珍贵。君玖也是这样。

他也一定是这样。

君玖生平第一次想对倾瑟发泄。倾瑟说,让他放下九尾狐王的清高和尊贵在她面前低头,他便一直死皮赖脸地伴在倾瑟左右。那些浮华于他比不上一个倾瑟。可而今看来,她还是没有明白。

他压抑着低低道:“我都说了,那不过是一次下凡历劫而已,结局早已经注定。往后你我还有千千万万年要活。你为什么就老是喜欢钻牛角尖,自己出不来不说,还将对你好的人往死角落里逼。倾瑟,你在我面前能不能不要这么别扭。”

倾瑟一听,猛抬眼寒碜碜地看着君玖,道:“别扭别扭,我别的没有什么嗜好就是喜欢别扭。你再说这两个字,信不信我对你不留情面?”

君玖睨了倾瑟一眼:“怎么,还不让人说。不是别扭是什么。”

倾瑟火了:“君玖,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以为你比我好哪里去了?重口味的家伙!”

“我哪里重口味了?”

“哪里都重口味。”

君玖眯起了细长的狐狸眼,似笑非笑道:“莫非我喜欢上你也算是重口味?”

“…”倾瑟心里一慌,说不出话来。

哪晓得,就在这时,倾瑟与君玖战火初歇,迎面就进来了一队人马,个个身着官服,有条不紊地走进了茶楼,径直向倾瑟与君玖这一桌来。

整个茶堂,先前还有两三桌客人喝茶的,眼下竟只剩下他们这一桌。

为首的官爷,手握着腰上的佩剑,威风凛凛,道:“方才本官在外面听到‘满门抄斩’四个字,是不是你们说的?”

倾瑟与君玖对视了一眼。君玖闲散地喝着茶,道:“是当如何,不是又当如何。”

官爷手势一扬,喝道:“来人,把这两个人带走!”

于是两个小官差上前来,毫不留情地欲架着倾瑟与君玖走。倾瑟连身都未起,挑起眉问:“我们犯了什么事?”

“小小庶民,居然敢非议朝政!带走!”

(四)

领头的官爷下了命令,小官差便手脚麻利地一把粗鲁地将倾瑟扯了起来。而另一头亦有小官差欲来拉君玖。

小官差钳着倾瑟的胳膊,令倾瑟微不可察地蹙起了眉。然还不待她说一句话,君玖便先开了口,嗓音低沉而压抑:“放开她。”

小官差一愣,抬起头来,恰恰对上了君玖那一双流淌着汨汨寒意的眼睛。他那雪白的衣裳,些微扬了起来。

倾瑟敛下心神,手臂往后推了推,淡淡道:“放开罢,我会走。”让小小的凡人来押着她,就算她能忍受,明眼一看边上的君玖就晓得,他不能忍受。再晚一步,怕是君玖就该对那碰着她胳膊的小官差动手了。

然而,令倾瑟十分之不爽的是,她前脚转身一走,后面的君玖竟愿意让那押他的小官差给押着走!

火大…她分外火大…侧头一看见小官差那双手押着君玖的胳膊,她就分外火大…那双粗鄙的手,如何能沾上他一身雪白的衣裳…

好不容易挨到了头,那队人马径直将他俩给押进了大牢里。厚重的锁链将牢门锁得结结实实。

倾瑟在牢房里,手不停地捏着鼻梁,来来回回踱步。狂躁地踱步。

君玖捡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兀自坐下,弯着眉眼看她,淡淡笑道:“怎么,不是说要进来看看么,你不喜欢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去。”

倾瑟仰着脖子长长吁了一口气,方才走到君玖面前,俯视着他,眼睛直勾勾撂在他胳膊处将将被无礼凡人碰过的地方。那里有两道很淡的痕迹,原本不注意就看不出来,可看进倾瑟的眼里却十分碍眼。

一想着君玖不让凡人碰她,却愿意让凡人碰自己,那两道痕迹就碍眼得不得了。

她眯着眼道:“本司也不喜他人碰你。”说着便不顾君玖怔愣诧异的神色,抬手捏了一个净身决,抚平了君玖的袖摆和上面的痕迹。

章六十七 入国师府捉恶鬼

(一)

倾瑟眯着眼道:“本司也不喜他人碰你。”说着便不顾君玖怔愣诧异的神色,抬手捏了一个净身决,抚平了君玖的袖摆和上面的痕迹。

君玖只顾看着她。

倾瑟侧头,错开眼去,低低哼了一声。

后来在牢里的大半日,君玖都弯着细长的狐狸眼,眼睛里琥珀色的流光闪烁十分夺目。倾瑟看不惯他这般狡猾又狡猾的模样,便警告君玖,不许这样看着她,再笑再笑就一脚将他踹回他的青丘去!

君玖却不以为意,依旧肆无忌惮地瞧着倾瑟。眼看着君玖动了动唇,立马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倾瑟急急打断他,这时牢里传来一片女人的惨叫声。

这声音无疑是从其他牢房里传过来的。

君玖站了起来,手指一勾,牢门上那厚重的锁链便落在了地上。他抬脚走在前面,倾瑟跟在后面。

“官爷!官爷您行行好,求求你放过我女儿罢!”

倾瑟与君玖走到声音的发出处时,却看见一间牢房里关了似一家子的凡人,而几个守牢的官差竟进了去,拉起其中一位十四五岁年纪模样的女娃子往外拖,还不停地伸手扒她身上那两层薄薄的衣服,顺带在女娃子身上乱摸一通!

女娃子面色被吓得青白,哭得好不凄惨!

而牢里一位中年妇人与斯文夫子苦苦哀求,想将他们的女儿要回来,可惜却换来一阵拳打脚踢。专门有官差守着他们,他们一站起来便又会被打趴下。

只听拉着那女娃子的其中一个官差啐了一口,道:“呸若不是看你女儿还有几分姿色,你们再敢这么嚷嚷准给打死!反正已是将死之人,看着吧,不日圣旨就会下来,你们个个都得被砍头!让你女儿临死之前服侍服侍我们兄弟几个,是给你们这家子罪人积阴德!”

“积阴德?”倾瑟寒凛地眯起了眼,“本司打理幽冥境上下几万年,还不曾有听说过积阴德这回事。幽冥境不兴积阴德。”她的话语里,只有认真时才会带着幽冥境独有的阴森寒气,令人胆惧。

倾瑟与君玖现了仙身。

倾瑟这声无起伏波澜却寒气逼人的话,霎时吓到了一干凡人。凡人纷纷调转头来,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两个人,一人穿黑衣一人穿白衣。

凡人官差哪里见过倾瑟与君玖生得这般出众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眼睛净直勾勾放在他二人身上,讷讷地问:“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倾瑟邪魅地勾起唇角,斜眼睨着被他们押着的那个女娃子,道:“放了她如何?本司可以破例一次,让你们积一积阴德。”

有小官差认得他们,道:“他们就是今天才被抓进来的,非议朝政的庶民!”

于是有官差吼:“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越狱!”

还有官差笑:“放了她也可以,不如拿你交换,你看怎么样?”

倾瑟想,若是没有大胆凡人说出什么要拿她交换这回事,一切皆是好控制的。可惜,偏偏有凡人不识好歹。

只听那话一说出口,倾瑟身边就白光大振。她扶着额头,意料之中地看到君玖一抹白影自身边滑过,一下就冲了出去。

(二)

结果,鬼差尽数被君玖吓晕了。

君玖似不大满意,问倾瑟:“能不能改一下这些人的阳寿?本君不喜他们活得太久。”

倾瑟便抽着嘴角道:“上神宽心。无礼的凡人多得是,若都改一改怕是幽冥境忙不过来。”她侧头看向一边被吓傻的女娃子,难得耐心地走了过去,将她被剥开的衣裳拉拢,女娃子便余惊未消地跑回了她父母身边。

走出大牢之前,倾瑟幽幽道:“放心罢,幽冥境收不过来这么多冤死之魂,你们也死不了。”

良久,大牢里才传出一声悲痛长哭:“活神仙啊——”

倾瑟与君玖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天色渐完,街上的凡人也都散得零零碎碎。君玖比平时多念叨了几句:“司主,本君实在觉得凡人之生死需要再从长计议。”

倾瑟眉头一直跳一直跳:“何以见得?”

君玖便细细道来:“就像先前那些不知好歹的凡夫俗子,本君以为将其投入畜道会好一些。”

“畜生太多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倾瑟不住揉眉心。

“怎么不是好事”,君玖神色淡淡语气淡淡,“这样凡人可以多吃肉。”

“…”

两人就这样一路往国师府慢悠悠地走去,偶尔闲话一两句。眼看着要到目的地了,君玖又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倾瑟不解地睨着他,继而似笑非笑道,“莫不是又不想看本司捉恶鬼了?”

君玖顿了顿,方才认真道:“将将在牢里忘记说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倾瑟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立马道:“上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妨请自便,本司眼下重要的事情便是逮着了恶鬼,其余的皆与本司无干。”

君玖沉吟了下,道:“嗯司主说得有理,那便等此事了结之后再说与司主听罢。”

(三)

“上神似乎又忘记了敲门。”君玖走在前,穿墙而入,倾瑟随后,口中还不忘讥讽了一句。

君玖回道:“本君未敲门,那司主为何后脚随着本君就进来了?大可敲门之后再进来。”

倾瑟低低哼了一句,路过君玖之时甩了甩袖摆,扬长而去。全然没看见君玖眼底里那宠溺的笑意。

他二人不兜兜转转,径直去了国师所在之处。

这国师府之大,不用想也知道,只是其奢华之程度怕是丝毫不比人间的皇帝家差。尤其是这府邸里国师的主园子居处,竟是处在一面宽大的湖中心。

四周平铺着静静的湖水,唯有那湖中心灯火嫣然华丽纷繁。仅仅是站在这边的湖岸,看过去就已经炫目得很,还有隐隐的丝竹之声传过来。

于是倾瑟与君玖不急不缓地腾上祥云,飘悠悠地往湖中心飞去。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仙气,以他们为中心,渐渐朝四周散开了来,后慢慢拢起到了半空中,变作一层淡淡的光晕将整个湖都罩了起来。

脚将将一落及地面,方才还声声糜烂的丝竹顿时戛然而止。

倾瑟与君玖踏入了大殿,只见大殿里一众身着轻薄纱衣的歌姬舞女们纷纷倒地安然沉睡,而殿首上原本坐着的惬意的中年男人见状霍然而起。

中年男人眉目本生得慈善,只可惜被戾气所缠,阴煞之息繁重。他双眼混浊,声音阴沉,问:“你们是何人?”

倾瑟闲适地掸了掸裙角,挑眉道:“敢从幽冥境跑上来,竟没有觉悟会被再逮回去么。”

怕是附身在国师身体里的恶鬼不晓得眼下站在他面前的是何身份,他反而淡定地端起酒杯喝了一杯酒,眼睛却死死盯在倾瑟身上,无谓道:“唷呵,原来是黄泉路上的窝囊神仙!我能自黄泉路上再跑回来,自然是不怕被抓回去。你们有那个本事来抓我回去?”

“本司的幽冥境可被你搅得一团杂乱的,被你害死的冤魂还不少。”倾瑟眯了眯眼,两条眼缝尽是邪气,“来先道个歉,本司说不定会下手轻一点。”

哪晓得这恶鬼实在是太不知好歹,他闻言猖狂大笑:“哈哈哈哈,笑话!前一世老子就是一个侩子手,一生杀人无数还怕多背几条人命吗?!老子就是喜欢让那些我看不惯的人个个被砍头!砍一个老子就能舒服好几天!”

一旁的君玖冷不防淡淡出声,道:“唔把他送回幽冥境委实有些麻烦,还是就地解决干净一些。”

倾瑟扬起唇角,衣袂飘扬,轻佻佻道:“不是来看本司捉鬼的么,上神要走开一些看才是,莫要看了还不知足非得来插把手才是。”

君玖认真地想了想,道:“本君还真想插手。”

(四)

他话将将一说完,身边的倾瑟人就不见了!只感觉一道强劲的风自侧脸刮过。君玖抬眼一看,倾瑟竟已经闪身至殿首,站在了恶鬼的面前。

然而,令倾瑟倍感诧异的是,恶鬼眼下附身于一具凡身之上,却能够使凡人所不能的术法!倾瑟一到他跟前,只见他脚下一溜,便已经站在了大殿里的另一个角落了。

恶鬼又是一阵得意狂笑,道:“怎么样,没想到吧,你以为老子会怕你?!”说罢他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外袍抛向空中,双手沾满污浊之气,掌心对准袍子,那件袍子便如一块铁板一样僵硬地当在他前面。

袍子上很快黑气弥漫,不消半刻,一把一把在人间专砍人头颅用的厚钝钢刀居然自那块铁板外袍里飞出,直直射向了倾瑟。

“哼,肉眼凡胎还妄图行逆天之举,不自量力。”倾瑟唇畔溢出一丝极轻的哼笑,随即伸出手臂掌心朝外,红色的仙光异常夺目,竟将那些飞出来的钢刀尽数包裹在了里面。她手掌一收,只见一层又一层的钢屑簌簌垂落。

恶鬼见状面色一凛,还想再发一招,可倾瑟哪里给他这个机会,袖摆凌厉一挥,挡在恶鬼前面的袍子被划成了两半。

恶鬼丝毫没有喘息的余地,一晃眼倾瑟就再一次闪身至他面前,两指并拢触向了他的眉心。顿时他就似被下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

倾瑟的指尖的红光一缕又一缕,如蚕丝一般,像是在面前这具凡身的身体里捉住了什么东西,正一寸一寸往外移。在手指与凡身的眉心之间,一束黑气被拉了出来。

那便是附身在凡人体内以操作凡人的恶鬼。

恶鬼拼命挣扎,企图摆脱倾瑟的控制,恶狠狠道:“你将我逼出来,我占用身体的这个凡人他也会死的!”

倾瑟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

“你们神仙不是一向慈悲为怀吗?!”

“嗯大多数是这样,但本司是个例外。”

眼看着恶鬼那团黑气就要尽数被倾瑟自凡人身体里抽了出来,可恶鬼的意念比一般的鬼魂要强得多,在这最后一刻,他居然还能控制得了那具凡身,费力地抬起双手,就向倾瑟袭击了去!

倾瑟顿时身体稍稍往后一退,轻易地就能躲过那简直毫无杀伤力的双拳。

然而…此时大殿上却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倾瑟定睛一看,见袭击自己的那双手不知何时已然断去!伤口连一丝血都还未流出,可见砍手动作之快。

侧面的君玖,手中拿着一柄紫玉剑柄的长剑,正若无其事地悠然擦拭着剑身。

我章六十八 司主,嫁给本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