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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霜打量了自己好几眼,“面泛桃花,眉眼含春,当真是不对啊云霜。”

她哪里能晓得,在这些日子里,与墨离越处的久,失的心却越多。时常怔忡发呆的时候,脑中也都是这个人的模样。

从水旁提起篮子,篮子里都是她洗好的果子。山野之中虽然也多灵物,墨离却不许她进荤食,只说这对修行不好,所以每日她都要走些路去找些野果采回来。

漫山遍野的紫色烟草,让这个幻境看着总是如梦似幻。云霜每每总也有自己是在做梦的冲动,掐过自己后方能知道,这果然好似是个现实。

经过血魔住的山洞的时候,她微微停了下。自从他也进来后,似乎好些日子都没见到这个黑色的孤影。

结果她刚走到下方,就看见头顶似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抬起头才发现是血魔。

原来他听见自己的动静了么。

因为这里离自己的竹屋不太远,墨离也在屋外的树下坐着,所以云霜一点也不担心血魔会对自己不利,心情还格外的爽朗,冲着他笑了笑,“早啊。吃果子么?”

血魔的目光始终定在她的衣服上,那红似骄阳的明媚,如凤飞扬。

云霜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凤羽火浣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笑,“好看吗?”

其实问血魔这句话并非她的本意,实则也是第一次被墨离以外的男人这般注视,令她意识到自己已非昨日吴下阿蒙,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

血魔愣了好久,终于回答了句:“好看。”

“谢谢。”云霜垫脚,从篮子里掏出几个野果放到玉台上,“先生您尝尝看。”

她浑没注意到血魔的神情,只是此人始终是一股阴郁的气场,便也不敢胡乱瞧,将果子放下来后便匆匆的朝着墨离的方向走。

墨离已经候在了树下,看她额上都是汗,便伸手替她擦去,“怎么走那么远。”

“我今日就是想看看幻境到底有多远,结果发现无论怎么走,都有一棵桃树在远处。”

“你能看见桃树?”墨离忽然间问。

“是啊。特别大,老树盘根的,还开满了桃花。”云霜呢喃着,“我总觉着似乎在哪里见过。”

墨离眸中闪过一丝波澜,半晌还是平静了下去,“你先在外面练会剑,我进去歇息会。”

把篮子放进竹屋里的桌上,云霜拿下墙上挂着的剑又走了出来,回头看墨离进了房中,却似乎扶着桌子站了好久。

莫名的回头,云霜提着剑便到了竹屋外的空地。

体内如今有了百年的修为,还得了这些奇遇。云霜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当日自己没有在市井里看上候铭宣那个呆子,是不是就不会遇见璇玑这个宝贝,若是没有璇玑,是否就不会遭遇到血魔,没有血魔将她带到观音山,那么墨离也许就永远不会与她相遇。

只是如果也不过是如果,当下她就已经成了墨离的徒弟,并且要按照他教授的独家法门来修炼体内的璇玑,甚至要学会运转他的百年法力。

在云霜的心里,墨离是个千年的老不死,那就是个大神仙。

御剑术要从基础练起,云霜也不气馁,起手就是一招挥出,剑光掠过后,一片叶子孤零零的落了下来。

云霜喜气洋洋的走了过去,掌心中落下的便是方才那片叶子。纹路上有一些烧灼的痕迹,显然这是云霜此刻身上的火力比较强,通过剑光放出后,自然还是有点作用。

一抹笑容刚浮上唇畔,身后是竹屋里忽然间传来声低低的喘息。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入了云霜的耳中。

她放下剑,转身便入了竹屋。

房中的床上,是墨离盘腿而坐的身影,只是他眉宇间深深的簇起,显是进入了非常痛苦的状态。

“师傅,你怎么了?”云霜没及多想,先窜了过去,一把扶住墨离的胳膊。

墨离额上是大颗大颗的汗珠,显是燥热之症,完全不理会她的呼唤,云霜着急的下了床,去前厅打了盆凉水来,浸湿了干巾后,替墨离擦拭着。

方才还好好的,为何突然间出了这等事。

墨离的眉心处更是隐隐有黑气缭绕,时隐时现的令云霜一时间不知所措。她不过一个凡人,又如何有能耐救墨离。她咬了下牙,“师傅你等着,我去求血魔救你。”

虽然猜想血魔未必肯救,但她好歹有筹码与血魔谈,刚起身就被一只手抓住。

云霜呆呆的回身看向墨离,就见他睚眦欲裂的低吼着:“别去。”

云霜何曾见过这样的墨离,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转瞬就被拉到了床上,墨离翻身将她压在下头,眸中尽是痛苦的颜色,“别离开我。”

身上的重压让云霜脑中的弦瞬间断裂,口中亦是抬起了疑问:“师傅?”

墨离又重复了一遍,“云霜,别离开我。”

云霜露出温和的笑容,两手滑过那一头白发,心中更是对这个男人满是怜惜,眸中澄澈,语气柔暖,“师傅,我为何要离开你,我说过,要一辈子陪着你的。”

墨离僵持了很久,眉宇间的黑气丝丝盘旋,终于还是散了去。恢复了一些神智的墨离颓然的松了口气,声音也低沉了下去,“云霜。”

双唇被温柔含住,她愣在那里,被亲个正着。鼻息间炽热的气息,是彼此亲密无隙的味道。窗外的桃花雨,似是齿间交换的香甜,云霜的手被握在对方掌心,忽然间软倒在墨离的怀中。

彼此交换的气息,骤然如狂风暴雨,侵袭大地,卷起千层雪;骤然又如小桥流水,细微缓慢,扫入心头白。

许久之后,云霜被吻的快没了呼进的气,终于被缓缓放开。

墨离凝望了她许久,最后在她额上烙下一个吻,“不要离开我。”

“嗯。”云霜迷迷糊糊的回答,抬手紧紧的搂住墨离的脖子。

她喜欢他。

只要他愿意,云霜愿意一直这么陪着他。

山外江都的冬日已是渐渐有了暖意,从幻境中遥遥看去,就能发现观音山的一些新树开始抽绿,时而还会看见游人拜山。只是此处的妙处便在于,处在幻境之中能看见外面的动静,可外面的人却是如履平地,不曾有任何异样感觉。连外面的那些绿树都抽出了新芽,这紫色烟草倒是没有任何变化。

这日睡前,云霜依旧替墨离宽了外袍,他走上前将她抱在怀里,捏了下筋骨后说:“最近长了些肉。”

云霜打了个呵欠,毫没注意到他话中有话,“师傅,最近练剑有些乏了。”

墨离露出了点笑容,“凤羽火浣裳本就有轻灵之术,或者明日.你试试疾行而去,足不沾地。每次尽量坚持时间长一些。”

云霜顿时眼前一亮,“真的么?”

话刚落音,她又被亲的找不着北。

北溟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摇光仙子五百年孤寂的时光,她收集的这个鲲鹏之羽,本就是天上人间难得的圣品,何况是炼化出的衣服,更是水火不进。

云霜穿着这红衣后,本就感觉轻盈了许多,念上口诀,便更是身轻如燕,甫一跳起便有飘起来的感觉。红裙翩涟,如一团火焰凌驾于紫色烟草之上,而片刻,她又缓缓的落下。

几番起落,不知不觉中便落入到一团烟草中,但见前面便有数棵果树,很多红色的果实结在上面,树下一些欺霜赛雪的白兔来回蹦跳着。

云霜大喜,刚要跳出去,却陡然间又把自己强塞回了那团草中。

一个黑色的身影正慢慢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云霜顿时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如今已经和.平过处了些日子,可她对于血魔的害怕,还是并没有改变多少。

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云霜试图让自己变成一团紫色烟草,以免招惹了这个喜怒无常的血魔。

四野一片紫色茫茫烟草随风摇曳,那人的背影时隐时现,云霜看的眼睛几乎脱了窗,亦是瞧见了一个身材姣好的背影,肌肉结实,腰线完美,一滴圆滚滚的水珠顺着宽肩窄腰缓缓下滑,因着那长臂的微微一动,瞬时从浑圆天成的臀部径直落在了水中。

虽然墨离对她多有轻薄,但二人之间也并没有做出很多超出常伦的事情来。云霜盯着那个场面,头有些晕,若是没有瞧错,那张侧脸,竟然也有些好看。

第10章第九章乱花渐欲迷人眼(4)

恐怕与平日里血魔总好将自己藏在黑暗之中,偶能看见的也被其忽然张开的血牙给吓了回去,兜帽长袍里不断的血雾烟腾,这让她常常会望而却步。

此时此刻的云霜更加不敢乱动,首先她怕被血魔发现自己的踪迹,同时更怕墨离会生气自己居然会偷窥血魔洗澡。

然则这完全是个误会。

她无非是因为这里有一片果树,想采些果子回去给墨离。

而血魔很显然对温泉有着近乎执着的癖好,所以当初他可以精准的找见观音山的温泉,把云霜给丢了进去,凑巧便撞见了因为练习腾空之术十分沉迷的云霜。

其实云霜有点奇怪,一个嗜血成癖的妖魔,每日穿着那黑袍,远远看着就感觉脏兮兮的,没想到藏在黑袍下的身体居然干净的令她不敢置信。

只是一直蹲在这里的云霜,实在是很着急。怕墨离见自己走的有些时间过来寻她,当然也怕时间久了,血魔迟早会发现自己在这里藏着。

内心焦灼的时候,却猛然间看见了奇怪的一幕。

血魔的手中腾空飞出一团火焰,火焰中居然是墨离的脸。

云霜没有看错,这的确是墨离,那一头白发,那无上仙气的容颜,显然就是与自己已经相处了近一月有余的师傅。

她没注意到血魔的动作,只感觉他们两个似乎在说话。

只是墨离的表情微微一变后,血魔居然开始痛苦的呻吟出来。

怎么回事?脑中刚刚滑过数个念头,就见血魔手中的红火倏然消失,那家伙一下子栽倒了水里。

这举动惊到了一直旁观的云霜。

云霜等了半晌,也没有见到血魔上岸,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难不成方才墨离和血魔是在用意念打架?毕竟邪魔外道与正派本就无法共存,墨离肯定还是会想办法寻机收拾血魔的。

可是方才看见此人挣扎表情的云霜,显然觉着他有点可怜,甚至感觉十分之娇弱。

这想法让她实在很想剁了自己!如果这么娇弱的人是血魔,那么之前追的她上天入地险些被拆筋扒皮的那人是谁啊!

怎么办。救还是不救。

刚有了这等想法,身体就好像木偶一样自己窜了出去,

云霜强行想制止自己的这个行为,奈何意识无法掌控四肢,她四仰八叉的摔进了水里。

这水不深,她很快就发现了血魔的身影,呼吸一滞,将看见裸男而向顶心涌动的血气给憋了回去--水里的血魔看着就与常人无异,哪里还是往常的可惧模样。

云霜捏着鼻子憋住呼吸,强迫自己不去看血魔的脸,可惜好奇心使得她还是瞥了过去,这人…

她不想管血魔的,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上前,把这个男人往上拖,以免他真的死掉。

云霜虽然向来顽劣,但心性从来天然,触碰到对方的手臂时候,已然不知道滑过哪里的皮肤,弹性十足,瞬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把抱住血魔的胳膊,就这么拽着到了岸上,云霜气喘吁吁的趴在地上歇息了好一会。只是把这人给拎上来以后,她就又恢复了自由,至少手脚能听使唤了。

幸而凤羽火浣裳方一出水就全数干透,倒是血魔躺在地上半天未醒。

难不成方才血魔早已注意到自己藏在草中,所以提前给她使了个法术,当他遇到危难的时候,她必须要上前去救他。

眼下只有这个解释可以概括自己脑进水的行为,云霜微微安心以后,便又凑了过去。

她想看清楚血魔的模样。

可是她刚一接近,对方的眼睛已然睁开,好似一展水墨画上,点出的分明,动人心弦。

云霜哪里还敢贪看那好身段,连蹦几步,落在了远远的地方,像只被唐突了的绵羊,说话的声音都拐着弯,“你别过来…”

他毫不介意的起身,落在地上的玄衣长袍迅速飞起,将那完美无缺的身子裹在其中,良久未动。

那人终于微微一动,转过身来,幽深的黑袍当中,只有眼睛茫然失措的紧,“我…是谁?”

诶哟他居然失忆了!这桥段也太可笑了吧。堂堂血魔,往水里淌了一下就从大野狼变成了小白兔了么?

云霜深吸几口气,快速两步,奔到血魔面前,以确定这人只是想与自己开个玩笑。

“你!”

她还没勇气站在这人面前,与他如此近,所以抱着血魔身旁最近的那棵树,皱着眉头道:“你是杨二大爷家的那只芦花鸡吴二狗。”

血魔没有动静,显然还在思索那只芦花鸡的问题。

云霜鼓足勇气又调戏了句,“你与我喵一声,我便告诉你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