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追!”

“就在那里!”

此起彼伏的鬼哭声,嘈杂的鬼叫声,混合在一起,变在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噪音。无数道黑烟黑影,往前疾追。

就在他们的前方,一道紫光飞速遁离。

一逃数追,转眼遁出百里之遥。

鬼童子追得起劲,一回头,却发现他的主上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他想了想,放慢速度,回到“冥帝”身边。

“主上,您不想追吗?”

冕旒下的面容似乎笑了一下,说:“追到了,对本座有什么好处?”

鬼童子呆了呆:“他是人啊!”

“谁说他是人?”

鬼童子眨着眼睛,看着自家高深莫测的主上。

虽说那天主上说这剑修不是人也不是鬼,可他们还是觉得,对方可能用了什么秘术,遮掩了自己的活人气息,才能在溟渊之下生存。不然的话,不能解释他为什么是个正宗的剑修。

可今天,主上言下之意,这剑修并不是人。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让主上发现了吗?

“主上…”

“冥帝”的语气,始终气定神闲:“那天我没想到,除了死人和活人,其实还有第三个选择。”

“什、什么?”鬼童子结巴了。

“冥帝”似乎在笑:“那就是剑人。”

“…”

前面那道紫色剑光越飞越快,破开重重的死气,在溟渊上空划过一道耀眼的光芒。

这道紫色剑光后面,跟着许多鬼修,无一不是具有元婴修为。差一些的,在这道剑光之下,毫无反手之力,速度也跟不上。

鬼童子结巴很久,才想起自己要问什么:“主上,不管他是什么人,手上有那件宝贝,现在又身受重伤,不抢不是太可惜了吗?”

“你说的有理。”“冥帝”微微点头,随后却道,“照你说的,那件宝贝就算我们不能用,将来用来交易也好。只是,这么多对手,怎么抢得到?”

鬼童子答得理所当然:“只要主上想,一定能做得到。”这么多年,他已经对主上建立起无比的信心。

“冥帝”轻笑起来:“你想太多了,本座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做到的。何况…”

他收住话,抬头看向前方那道紫气。

这个人。他不想与之为敌,他有预感,也许将来。他们还会携手。

那道剑光飞得越来越高,似乎想要飞出溟渊。

不过。鬼修们还是发现,他飞快的逃遁过程中,越来越明显的震颤。

对方支撑不了多久了。

当日,他被鬼修发现,其气息引来了鬼修们的围攻。尽管剑气犀利无比,斩杀了数名鬼修,以一敌多的情况下。仍然受了重伤。

这人给鬼修们的感觉很奇怪。他的剑气,带有一种奇妙的清正的气息,对鬼修杀伤力极大。从头到尾,他只是持剑战斗。不发一言,全身笼罩在剑气中,好像没有意识似的。

换句话说,这个人,比他们更像死人。不言不语。只会战斗。

但是,他的战斗技巧又高明无比,不像没有灵智的样子。

这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怎么会出现在溟渊中?

鬼修们搞不懂。

但这不妨碍他们对这人身上的清沛真元垂涎欲滴。

鬼修不吸收灵气,但这些真元,对他们来说是大补啊!

“主上。”眼看那人飞得越来越高。鬼童子忍不住问,“我们还追吗?”

“为什么不追?”“冥帝”淡定自若,“我很好奇,他会怎么摆脱这个局面呢?”

鬼童子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好奇的?要么被追上,真元被吸取一空,要么破开溟渊的死气,摆脱他们的纠缠,不是很明确的事情吗?

这般想着,鬼童子扭头去看那越来越远的紫色剑气。按这个趋势,对方真的有可能逃脱,只要他没有伤势发作,从这里跌下去。

不过,他很快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嘈杂的声音。

“那是什么?”

“不好,他到了生死树!”

生死树?鬼童子问自家主上:“主上,生死树是什么?”

“冥帝”的声音也严肃了起来:“生死树,难道他想…”

没等鬼童子再问,那道剑光突然转变了方向,划过一道华丽的弧线,向上疾飞。

鬼童子这时才看到,溟渊之顶,溟渊之气凝结成云的地方,垂下来一根根枝叶。

这些枝叶通体乌黑,似乎在溟渊之气里泡久了,沾染上了死气。

他看不到枝叶的上方,那里被厚重的溟渊之气遮住了。

紫色剑气,在枝叶上一点,飞窜上去。

当即有鬼修忍耐不住,施展秘术急追。

眼看着这人力气将尽,岂能让他逃出生天?

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道黑线,在他的去处一点,好像跟他做一样的事情,却阻住了他的去路。

这名鬼修眼睁睁地看着紫色剑气借力往上,飞出了云层。

“主上!”鬼童子一声轻呼。别人没有看到,他却看得很清楚,那道黑线,就是主上发出的。以主上的眼力,可能会判断不出那人的落点吗?偏差如此之大,又恰巧将那名鬼修挡了下来,他没法不认为,主上在帮助那名剑修脱身!

为什么?主上不但不拦他,还要帮他?

“冥帝”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众多鬼修跟着浮了上去,看着那道紫色剑气顺着生死树往上攀去,脱离溟渊的范围。

“哼!”之前拦他未果的鬼修恨恨道,“以为生死树是什么好东西吗?这样做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浮在溟渊之云中,鬼童子透过层层溟渊之气组成的云朵,看到溟渊之顶一块凸出的岩石上,一株巨木冲天而起。一半的枝叶因为溟渊之气而呈现乌黑的颜色,另一半则因为阳光的照耀绿意葱葱。

这一幕看起来诡异无比,好像这棵树被分成两半,一半生机勃勃,一半死气沉沉。

那道紫色剑气就附在巨木上,突然,他眼睛一花,看到什么东西卷了过来,紫色剑气不见了。

枝叶,是一根枝叶!就像毒蛇一般,蛇信一吐,不知道将那名剑修卷去了哪里。

“主上!”鬼童子吃惊地转头。

“冥帝”微微摇头,轻声道:“生死之间,全靠他的气运了。”

583、继位

心口的抽痛慢慢缓了下来,灵玉长出一口气。

徐逆没有死,他又一次逃出生天。

她很想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让自己陷入几乎丧命的险地?

怔了一会儿,她又苦笑起来。落入溟渊,不管他用的什么方法脱身,怎么会好过?也许这些年,他一直在生死之间徘徊。

而她,现在能做的只是努力晋阶,为他报仇,等到有朝一日化神,再入溟渊去寻他。

又或者,等他脱离险境,自己来找她。

灵玉并不是那种要与爱人时时刻刻粘在一起的人,何况她和徐逆早就习惯了分离。这七十多年,她过得很好,从结丹后期,冲到元婴中期,并不觉得寂寞或者什么。对于修士而言,修炼就是能让他们全身心投入的事。

只是,她还是会想念徐逆,希望他平安顺遂,两人终有相逢之日。

敲门声传来,灵玉应声:“进来。”

不用回头,她知道进来的是谁。

“师父。”陶朱的声音响起。

灵玉随口道:“修为没进步,这十年你都在干什么?”

陶朱苦着脸说:“我是妖修啊,才十年,怎么可能有多大的进步…”

灵玉转回头,笑嘻嘻地戳穿他:“别扯了,就算如此,你也不至于十年都没进步。”

“…”陶朱只好自认倒霉,想了想,又理直气壮地说,“我忙啊!”

“你忙什么?”灵玉奇了,他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忙的?

陶朱说:“师父你闭关了,杂务不得我接手吗?比如朔月之丘的事情啦…”

“朔月之丘?”灵玉问。“你的意思是说,凤启把矿脉的事情交给你了?”

“是啊。”陶朱道,“每个月采出来的矿。凤启哥哥都送回来了,让我保管。”

陶朱既然是她的弟子。替她保管矿石自是应当。灵玉向他伸出手:“矿石呢?给我看看!”

陶朱一个一个地往外掏乾坤袋,堆了十来个,说:“其他的放不下,在我的房间里,一个月一个,师父,你要去数数吗?”

数就不用了。参商对她说过,重明鸟部族的特性是正直,他们从不干欺瞒之事,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把采矿之事全权交给凤启,毕竟,再严密的魂契,都可能被找出漏洞。

灵玉打开一个乾坤袋看了看,乐不可支:“一个月就这么多。真不错!”

她投入的成本,第一年就收回来了,这些都是纯利润。

凤启很聪明,完全领会她的意思,第一年将外面的中品矿挖开。第二年挖的就是里层的上品矿,现在已经快挖到极品矿了。

灵玉算了一下,她在东溟再留个几年,应该就能带上极品矿回西溟了。

一百年开采权,只用了十来年挺可惜的,不知道参商愿不愿意给她保留?反正凤启卖身给她一百年,这个没得说。

陶朱离开后,灵玉上了扶桑之木的树顶,试了试实力。

中期与初期相比,真元澎湃很多,很多以前她用起来颇吃力的术法,轻轻松松便能施展。比如八化玄真,她之前不常用,因为消耗真元太多了。法阵与剑术同时施展,也很有压力,更不用说其他术法。

现在,丹田内真元充沛,这些法术随手便可施展,不必担心真元不足的问题。

至于威力方面,只是强大了许多,并没有质的进步。

小境界的突破就是这样,实力强大了,但不会天差地别。

也许十几个初期也未必打得过一个后期,但初期对上后期,有着基本的自保之力,不会像结丹遇上元婴那般,连打都打不起来。

紫色剑光从仙书中飞出,在扶桑树顶环绕,迅如风雷。剑光过处,树叶簌簌落下,周围却是连一丝风都没有。

参商蹲在出口看着,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好厉害的剑术…”

灵玉的剑术已经转修《先天紫气诀》,她修炼出来的剑气,与徐逆的相差无几。只是,徐逆的剑气中,有一丝独特的寒意,无论她怎么练,都练不出来,思来想去,灵玉觉得,那道寒意很可能来自于他的本命飞剑。

不算这个,单从威力来说,她的剑气就算比不上徐逆的,也差不太多。至少,比徐正的《紫霄剑典》要正宗,想来修为到了,亦会比昭明剑君的紫气雷霆强大。

想到徐正,灵玉出了一会儿神。不知道他结婴了没,按理说,当年他在万毒沼挺身而出,拼死一战,心境上大有收获,结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如今几十年过去,他运气不差的话,应该也结婴了。

不知再见之时,是否就是刀剑相向之日…

“发什么呆?”灵玉一转身,看到参商坐在一根枝条上,撑着下巴满脸迷茫。

参商看着她坐到自己对面,问:“你什么时候回西溟?”

灵玉挑眉而笑:“怎么,急着赶我走?小气!”

参商抢先打起手,挡住自己面前,免得她又来揉自己的头。

他道:“谁赶你走了?我只是问问而已。”

灵玉留在东溟,对他没什么坏处。扶桑之木这么大,多一个少一个没影响。

仔细想了想,灵玉答道:“等到矿脉开得差不多了我就回西溟。对了,凤启卖身给我一百年,就算我走了,也会继续帮我开矿,你不会小气到连这个也要收回吧?”

参商瞪了她一眼:“我们说好的,你离开东溟之日,条件就作废!”

他说完,就见灵玉抱着胸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看得他心里发毛:“干什么?”

灵玉说:“如果我接下来不干别的事,专门去找矿脉的话…”

参商脸一黑:“你这么干可不厚道!”

灵玉一摊手:“一百年只捞回来二十年,吃这么大亏,只好从别的地方弥补了。”

“…”好一会儿,参商不情不愿地说,“好吧,凤启卖身期间,他就代表你,那些东西我让他保留就是。”

灵玉笑眯眯地一拍他的肩:“谢啦!”

参商哼了一声,嘀咕:“我一点也不想要你感谢…”

“行了,堂堂大荒少主,有点气度啊!”灵玉笑眯眯地说,“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不说我就真当没事了。”

参商无奈,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天阿那边,要举行继任大典,我觉得,这事你最好跟我一起去。”

“继任大典?”灵玉没明白,“谁继任?继任什么?”

“就是那位天阿少主,继任国主的大典。”参商趁机说,“你脑子不好使了吗?除了这个还会是什么?”

灵玉不跟他计较,她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挑现在继任国主?她现在什么修为?”

“几年前晋阶中期了。”参商说,“草木与我们鸟兽不同,他们修炼极慢,元婴后期不多。那位既然已经中期了,继任国主也很正常。”

“这样吗…”灵玉有点怀疑,那位方师姐做事,总是不动声色中暗藏祸心,没这么简单吧?

“也许有示威之意吧?”参商不屑道,“天阿实力不及大荒,上次又被我坏了好事,估计心里憋着一口气。”

“憋着一口气…”灵玉忽然道,“你确定她不是故意借着这个由着诱你过去?”

参商被她说得背后一寒,喃喃道:“不可能吧?”

虽说兽族现在并未真正心服,但是,一旦他这个少主在天阿出事,为了脸面兽族也不会甘休。看那位的行事风格,绵里藏针,不动声色,应该不会做得这么绝吧?

灵玉又说了一句:“你是天命之子,她也是天命之子,既然你化形的时候觉醒了部分记忆,那么她呢?她一出生就化形得很完美,也许保留的记忆比你还多。若是那样的话,天阿在她眼里算什么?”

她越说,参商的神情越严肃。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你说,我们这些天命之子,以前该不会有仇吧?”

“谁知道?”灵玉一脸无所谓。她是不是天命之人,还不确定。再者,前世或者本尊什么的,她关心但不在意。就算曾经是仇人又如何?现在的她是程灵玉,经历那些事情的不是她,为什么要去背负以前的仇怨?

当然,方心妍的情况又不同。她本身是什么性格,灵玉并不完全清楚,也许她一直记恨着呢?天阿在她心里到底有多大的分量,这实在不好猜测。

反正,她觉得,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多留个心眼没错。

参商想了许久,道:“如果她知道得比我们多,那倒是好事。我们不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么?如果她肯跟我们联手的话…”

灵玉道:“不用为敌,那自然最好,我也不想对她出手。”

不管方心妍真正的身份是什么,都曾经是她的师姐,那几年相伴之情,灵玉一直记得。方心妍待她一直很好,她最后的欺骗,从她的角度说,也是身不由己。就算没办法再回到从前,能够不做敌人,灵玉还是希望不要做敌人。

“这个你放心,我是那么冲动的人吗?”参商挥挥手,“我会准备的。”

灵玉嘀咕:“放心才怪…”不是她看不起参商,斗心眼,他未必是方心妍的对手。

584、草木之国

天阿,位于东溟之北,与大荒隔海相望。

这里是草木之国,百花盛放,草木扶疏,四季如春。

一名清艳如红梅的女子站在山巅之上,眺望远处的海天一色。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她身后停下,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主上。”

这女子肤白如雪、眉目如画,堪称绝色。若是灵玉在此,必能认出,这位便是她相处几年的方心妍方师姐。

在太白宗时,方心妍无论穿着还是行事,都低调沉静。可此刻的她,红衣清艳,目光幽深,不经意展露出属于上位者的从容威势。

“您在看什么?”身后的男妖问。他身材高大,与凡人男子无异,面容却有古怪,皮肤微微泛青。

方心妍沉默了很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说:“你看那边,生死树又长出新芽了。”

这里是天阿的最西端,再过去,就是溟渊。那里有一座临渊孤岛,长有一株奇怪的树,被唤为生死树。

这棵树到底长生了多久,天阿这些寿命悠长的草木之妖都不知道,有没有产生树灵,他们也不清楚。不过,他们知道,不能将这棵树当作平凡的树木对待。

它的一半浸泡在溟渊之气中,另一半挺立在阳光之下。一半死气沉沉,另一半生机勃勃。

每次看着生死树,方心妍都觉得,像在看她自己。

一半黑,一半绿,一半死,一半生。

从这边看,风光无比,从另一边看,却是危机重生。

大荒的妖修们总说。天阿就是比他们运气好,同样是天命之子,她一路顺遂。另一个却懵懂百年。

可他们都不知道,她的处境。并不比那位轻松。

那位结婴之后,便化形开启灵智,忧患一扫而空,而她呢?看似一路顺遂,却在时时刻刻担心,跌落渊底,死无葬身之地。

“主上。这么多年,您哪一次不是惊险无比,却又一次次闯过来了?这没什么可担心的。”

方心妍微微一笑,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脸上。这张脸越发清艳绝伦。

“檀,你总是这样,对我充满信心。”

檀低头道:“属下见证了主上的成长,当然对主上充满信心。”

方心妍笑了起来。

她转过头,仔细地盯着檀看了一会儿。问:“身体适应了吗?”

檀点点头:“适应了。”

方心妍叹道:“魂体离身之术,最好不要多用。大荒的事情,你就别管了,静心修炼就是。”

“可是…”

方心妍抬起手,阻止他接下来的话:“你的意思我明白。大荒始终是一个隐患。可是,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我们草木一族,与鸟兽相比,天生处于劣势。此事暴露,那位不会允许我们把手伸到大荒去,与其激怒他们,不如好好发展自己。”

“可我们草木一族的修炼速度,天生就比他们慢。”

“是啊。”方心妍笑道,“既是天生,争不来的。”

檀犹豫许久,有些不甘心:“难道任由大荒壮大?他们的天命之子已经觉醒,万一再出现那种情况,要入侵天阿,我们该怎么办?”

方心妍道:“真有那一日,我们当然不会束手待毙。天阿是我们的地盘,不是他们想来就来的。兽族没有我们团结,如果付出的代价太大,他们就会内乱。”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要将忧患完全根除,那是不可能的,也不是好事。人类有一句话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如果没有任何外在威胁,就会变得毫无进取心。我们天阿并不内斗,如果连外忧都没有,岂不是成了一潭死水?”

檀沉默许久,道:“主上说的话总是这么有道理。”

方心妍摇头而笑:“这些话,在西溟人人尽知。”想到西溟,她目光沉了沉,“你说,遇到了她?”

她并没有指明,但檀知道说的是谁。

“是。”檀答道,“那位帮助天命之子结婴的,便是她。”

“她竟来了东溟,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

方心妍的脸上有着淡淡的郁色,这样的主上,让檀感到很陌生,就像主上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类,而不是草木之妖。

“主上为什么这么想?您并没有对不起她。”

方心妍摇摇头:“檀,朋友之间,就算不能坦诚,也不该欺瞒利用。”

她隐藏身份,还没什么,可当初在大衍城…多少还是有点对不起的。

“可是,主上是妖,她是人,本来就不是一路的。”

“是啊,本来就不是一路的…”方心妍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她一直很清楚这点,只是有时候会觉得遗憾…

看着远处夕阳下的生死树,方心妍长叹一声:“既然做不了朋友,那就来做对手吧。让我看看,她这些年长进了多少。”

“主上…”

“檀,不知道你相不相信直觉。当年我就觉得,她不会是寻常人,果然,她经历那样的挫折,仍然能够重新站起来…真期待再见面啊,两百多年,对我们来说只是一瞬,对人类却是沧海桑田…”

灵玉唤出仙书,伸指一点,灵光闪现,一只驺吾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参商一脸见鬼的表情。

灵玉笑眯眯:“这是我的灵兽啊!”

参商怔了怔,大怒:“你竟然让我的子民认你为主?!”

“喂!”灵玉对他翻白眼,“看仔细一点!”

参商再看,皱眉:“不是驺吾吗?元婴妖修,没错啊!”扫到驺吾的身体,他顿了顿,“好像…他没有肉身?!”

说这句话时,参商惊悚了。

这只驺吾乍看很正常,仔细一瞅,却发现身体和寻常的妖修不一样。可是。元婴妖修怎么会没有肉身呢?只有法身的他们,没有办法存活的啊!不然为什么会有夺舍?

参商完全想不通,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如果没了肉身还可以存活。那肉身受了伤都没有关系了!

“这是什么秘术,快告诉我!”参商一把扯住灵玉的衣袖。迫不及待地问。

灵玉笑嘻嘻:“我的独门秘术,想要吗?成为我的灵兽就行。”

“算了。”参商放开她。

灵玉坐到花皮的背上,拍了拍:“走。”

花皮身影一动,卷起一道烟尘,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