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任何线索都不可以放过,这种细微的线索收集多了,也许能找到什么规律。

袁复面露踌躇:“主上,问完之后,怎么处置他?”

“我不是说了吗?他害得段师弟如何,就让他自己尝尝同样的滋味!”徐逆一甩袖,到底泄露出了一丝愤怒。

回到剑宫,徐逆直接去了段飞羽那里。

救出来之后,他就被泡在药池中温养,此时安静地坐着,像是睡着了。

灵玉就在屋中,看到他过来,摆了摆手,两人一同出去。

“那些东西哪来的?”徐逆一眼看到外面堆着的许多盒罐。

“徐正送来的。”灵玉说,“他来看过了。”

徐逆的眼神动了一下,到底没说什么。

灵玉道:“知道段飞羽囚禁在哪里的,除了昭明,就只有顾昊。徐正并不知情,他一直以为,昭明只是想他囚禁到老死。”

其实这话不错,昭明确实就是打算将段飞羽囚禁到老死,只不过,这囚禁生涯他不想让段飞羽好过,安排在那么一个冰牢中。

“你不用为他说话,我知道这件事跟他没关系。”徐逆说,“我也不生他的气,很多事情,他也做不了主。”

“那你…”

徐逆脸上显露出一丝疲惫:“我只是觉得,太无力了。不管怎么样,我都没有办法为段师弟报仇…”

且不说昭明疯了,就算报复,他也感受不到。就算他还完好,用在顾昊身上的报复手段,对昭明一点用也没有。

昭明刚愎自用,意志极强,他并不在乎*的折磨。那些事顾昊会害怕,他却不会。

只要他的自我还在,不管什么样的手段,都打击不了他。

最根本的报复之道,就是击溃他的自我。这比杀了他,或者折磨他,都要有用。只有这样,昭明才会觉得痛苦。

所以,徐逆在莲台上击溃他的自我后,放弃了另行报复。

从某个意义上来说,昭明已经死了,他的自我被连番的打击杀死了。

如果他还清醒,看到这样疯癫的自己,恐怕宁愿死了。

在他崩溃之时,徐逆就已经不恨了。

就像他自己对徐正说的那样,他和徐家的恩怨,算是两清了。

昭明夺他亲缘,改他命运,他击溃昭明的自我。徐正处处帮他,对他有恩,所以他放过昭明的性命。

可是,看到段飞羽的惨状,他心中的怒火又燃了起来。而这一次,他已经没有办法报复了。杀了已经疯癫的昭明,对他来说反而是解脱。

他的愤怒和不甘,都来源于此。

无能为力。

就算徐正不拦着,他都没有办法为段飞羽报仇。

就算他将紫霄剑派覆灭,杀光徐家子弟,都出不了这口气。

因为,这些对疯了的昭明一点用也没有。

除非,昭明恢复正常,再被他逼疯一次。

“世事不就是如此吗?”这样脆弱的徐逆,让灵玉想到当年他得知母亲已故的消息,跑到天池峰找她的情形。

她上前一步,抬起手臂,环绕过去,轻轻抱着他。

“就算居于人界之巅,拥有无上的力量,有些事情,做不到就是做不到。遗憾在那里,抹不掉丢不了,除了接受它又能如何?仇恨可以有很多很多,报仇却未必能够全部宣泄。这种事,经历的不止你一个。还有那些受到不公的待遇,终生无法报复的人,又该如何?说是因果循环,可因果哪里能毫不相欠?那些修为高的,可以凭借自身气运抵挡恶果,可以凭借各种法宝化去业火,这又公平吗?”

徐逆动了动嘴角,没有说话。

他知道灵玉说的有理,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因果也不是加加减减,最终为零的算术。

“别把心思放在这里,不如想想,该怎么救段飞羽。”灵玉松开手,对他说,“我问过莫沉了,目前没有一个人有办法救他,我觉得,我们也许该另外想办法。”

徐逆揉了揉眉心,疲惫地问:“什么意思?”

灵玉说:“本源耗尽,这不是伤,也不是病,无药可医。可寿命不能延长,未必不能继续生存下去啊!”

徐逆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们太白宗,之前有一位客人,她是倾天之祸发生前的修士,这件事我跟你说过的。当然,她自身寿元未到,与段飞羽情况不同,可还有徐月啊!”

提到徐月,徐逆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徐月没有本源一说,因为她是纯粹的魂体,可她现在的样子,与人何异?我问过徐月了,她的身体跟修士的肉身没什么两样,一样能够修炼各种功法,也会流血疼痛。”

灵玉说的,徐逆太明白了。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一具身体。

735、不恨

虽然有了方向,可要实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段飞羽的情况,是本源耗尽,就跟那些老修士寿元终尽一样,这种情况,涉及到的是天地法则。

天地法则岂是连天道都感应模模糊糊的他们能够改变的?那些古老的典籍中记载,能够插手天地法则的,怎么也需要合体以上修为,而且不能插手太多,以免天地法则反噬。

他们现在这个修为,就算能够改变,也承受不住反噬。

徐月的诞生,有着她独特的机缘,想要人为创造出这个机缘,谈何容易!

“段飞羽的修为能不能恢复?”灵玉如此问道。

徐逆说:“可以,他本身境界还在。”

昭明只是将他修为禁锢了,并没有废除。肉身没有灵气的滋润,才会被玄冰冻伤,丹田和经脉虽然也伤了,但它们本身比肉身牢固得多,伤得并不是太严重。

“先恢复他的修为吧。”灵玉想了想,“我觉得,涉及天地法则,不好提前结束他的寿元。再说,他恢复修为,才能撑更久,我们也有时间做准备。”

“嗯。”徐逆同意她的看法。

段飞羽现在还好好活着,提前结束他的寿元,不跟杀了他一样么?万一出了差错,没能够给他重塑身躯,后悔也来不及。

总之,此事要从长计议,万万不能着急,段飞羽的命只有一条,再经不起折腾了。

段飞羽温养了个把月,才勉强有了个人形。

从药池中出来的段飞羽,瘦得不像样子,形容枯槁,头发稀疏,根本看不出昔日俊秀青年的影子。

徐逆看着这个样子的段飞羽,眼中隐隐有了泪意。

反倒是段飞羽,安然恬静。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哀怜。

他似乎还不习惯已经得到了自由,时不时地拉拉身上的衣衫。

灵玉和徐逆进来时,花有溪正在跟他说着什么。段飞羽的现状。似乎触痛了花有溪,这些天,一直由他陪着段飞羽。

徐逆当了剑君后,宗门事务由莫沉接手,私人事务则交给袁复,花有溪便专心为段飞羽寻找能人异士,想办法医治他。

个把月下来,效果还算不错,段飞羽的修为在缓慢恢复,除了肉身太虚弱。没什么大问题。

最大的问题,那是没有办法医治的。

“剑君。”看到他们进来,花有溪站起来行礼。

段飞羽关节不灵活,行走不便,花有溪给他做了个轮椅。他抬起没有焦距的眼睛。转向门口,也跟着行礼:“…剑君。”

不知道是因为嗓子还没好,还是因为害怕这两个字,他的声音很生涩。

“没有外人,不必多礼了。”徐逆说,“段师弟,你还是照以前那样称呼吧。”

段飞羽牵动枯瘦的脸颊。笑容有些怪模怪样:“我巴不得剑君换人,徐师兄也让我习惯习惯。”

徐逆心里一抽,沉默了数息,点头:“好,你想怎么就怎么叫。”

坐下后,徐逆问了情况。花有溪一一答了。

“…段师兄的眼睛,已经彻底冻伤了,除非元婴后肢体再生,否则怕是好不了。”花有溪直言不讳,“不过。数日前请来的一位医士,说有办法另外做一对眼睛。”

“哦?另外做什么意思?”

“那个医士精通炼器,他说可以炼制一对法宝,代替眼睛。”

徐逆点点头。元婴之前,修士若是残了,多半用这种方法制作假肢代替,只是眼睛不同手脚,复杂得多。

“那就照他说的做吧,不管要什么,到莫师弟那里支取就是。厚待那位医士,炼制完成,重礼相谢。”

“是。”

说罢此事,灵玉察言观色,向花有溪招招手,一起出去了。

“他情绪还好吗?”离得远了些,灵玉问。

花有溪叹了口气,声音低落:“还好吧,反正,看不出异常来。”

“你怎么想?”

花有溪警惕地扫了她一眼:“我?没什么好想的,段师兄关得太久,不爱说话也是有的。”

两人在一处八角亭停下,花有溪斟酌着说:“以前,我总是偷懒,段师兄经常顶我的班,陪在徐师兄身边最多,所以他们感情最好。况且,当年段师兄虽说是为了自己求生,到底也是为徐师兄牺牲,徐师兄待他,自然与常人不同…”

他说到一半,灵玉便转过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盯得花有溪说不下去了。

见他不说了,灵玉道:“你干嘛跟我说这个?算是解释吗?”

花有溪轻咳一声,眼神游移:“只是希望程真人不要误会…”

“我误会什么?”灵玉眨巴着眼,“误会他们有一腿吗?”

花有溪的轻咳变成了重咳,因为他真的呛到了。

他通红着脸,望着灵玉:“我…”

灵玉挥挥手,在亭角坐下:“我有什么好误会的?难道只许他眼睛看着我一个人?那还不如戳瞎了算了!”

“…”花有溪心想,他这不是防范于未然吗?这个把月,徐师兄一直围着段师兄转,万一程真人火了,以她的个性,还不拆了紫剑峰?徐师兄这个剑君位置还没坐稳呢,要是后院起了火,这是要死啊!

“这边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完,我师父那里…哎呀,那才是天大的麻烦!”

当日从莲台离开,她本打算回去禀报一声,徐逆却说,让袁复去就好。灵玉想想,不管怎么的,师父都会生气,就由他去了。

说到这事,她想到一点,猛然拍了下大腿:“回来拿嫁妆?该不会他说的嫁妆就是紫霄剑派吧?”

花有溪刚刚顺了气,一听这话,又咳了起来。

“段师弟,这些年,苦了你了。”徐逆低声说。

段飞羽坐在轮椅上,声音平和:“也说不上多苦。剑君把我关起来后,就不理会我了,刚开始有点难熬,后来就习惯了。”

顿了顿,他道:“徐师兄,你不必觉得愧疚,当年我们那个计划,本是为了自救,你知道,在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太多的选择。”

“嗯…”尽管如此,他怎么能不愧疚。

“除了这样,我们还能怎么做呢?剑君认定我是叛徒,当时我已经假意投诚,他还是把我关起来了,这跟我把假功法传给他没有关系…”

徐逆沉默许久,方道:“我还以为,你投诚之后,他就算会惩戒你,也不会太重,何况花师弟还在门派中,能照料一二。没想到,他不仅仅断了你的前途,还这样折磨于你,我…”徐逆双拳握紧,闭了闭眼,松开:“我对不起你,答应了徐正,没有杀他…”

“这件事我听说了。”段飞羽的声音沙哑而温和,“徐师兄,我不恨剑君。身为紫霄剑派的弟子,本该惟剑君之命是从,我选择与他对立,落到什么样的下场,没什么好恨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再说,以剑君的个性,如今这样,算是生不如死。他再也不能操纵我们了,没必要恨下去。”

徐逆默默地看着段飞羽,这般反应,在他预料之中。段飞羽的死心眼,也是一种豁达,当初他选择徐逆,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安静中,段飞羽如此问道。寿元的流失,修士本人最清楚,从冰牢出来,逐渐恢复修为,段飞羽明显感觉自己不同以前了。

徐逆没有瞒他:“…本源流失,无法可治。那些延寿药物,说到底是遏制本源流失的速度,只可治标,不可治本。”

段飞羽的身体这样,就算服用了延寿丹药,也不会有太好的药效。

“这么说,我恐怕没有办法结婴了。”说这句话时,段飞羽仍然很平静。

最初的时候,他时时盼着徐逆回来,自己只是浪费了百余年时间,仍然可以继续修炼。随着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他渐渐明白,就算徐逆回来,他也错失了良机。肉身坏到这个程度,对剑修来说,连剑气都无法容纳,怎么结婴?早就放弃了希望,如今并不觉得多么失望。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徐逆说,“不止是结婴,等到沧溟界与其他各界通行,我还会带你去其他大千世界,元婴、化神、炼虚、合体…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段飞羽仍然微笑地听着,尽管他心中并没有当一回事。他相信徐逆会这样走下去,可是,他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紫霄剑派更换了剑君,各大宗门陆续派弟子前来道贺,送来贺礼。

真华仙门、极意宗、太白宗…没有一个漏下。

就算不承认也不行啊,看徐逆的态度,登位之后,连通知各派都懒得做,可知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承不承认。反正,紫霄剑派现在是他一人独大,压根没人能跟他抗衡。夏侯真人?算了吧,就他那个胆子,还不乖乖夹着尾巴做人。

灵玉听说太白宗派人前来道贺,顺便问了一下,没想到来的居然还是她的熟人。

“陆师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惊讶地看着走进来的陆盈风。

736、一百年

陆盈风笑嘻嘻地进来行礼:“见过剑君夫人。”

灵玉道:“哪来的剑君夫人?这里只有首座大人!”

“好吧,见过首座大人。”陆盈从善如流,换了称呼,顺便问一句,“对了,首座夫人呢?”

“谁知道在哪,天天不见人影的。”灵玉挥挥手,打发了这个问题,“陆师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盈风心虚地笑:“本来想赶回来看你打昭明的,没想到,对自己的实力估计错误,没来得及赶回来…”

她大概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下,灵玉才知道,陆盈风这些年去了很多地方,西溟三地都游历遍了,之前在大梦泽,应一个世家之请,去了一处遗迹探险。

“阳川湖邱家?”灵玉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对了,邱家可有一个叫邱元的人?”

“有啊!”陆盈风说,“我这次就是遇到了他。”

原来那个江元白没说谎,他真的叫邱元。

“这位邱道友,甚是了得,结丹两百年不到,就已经圆满了。”

等等!灵玉问:“结丹两百年不到?”

“是啊!”陆盈风不解,“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当初灵玉在大梦泽遇到江元白,他已经结丹中期了,而那时距今,大概一百八十年!

“他是什么时候中期的?”

陆盈风想了想:“好像五十年冲到中期。”

灵玉确定了,陆盈风说的邱元,肯定不是她认识的江元白。果然,他没说真名。

罢了罢了,反正也就一面之缘,没说真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师妹,莫非你认识他?”

灵玉便将当初大梦泽遇到江元白事大概说了一遍:“…那个人,他说他是阳川湖邱家的邱元。”

“原来是这样…”陆盈风好笑,“这人要么是邱家的对头。要么是邱元的竞争对手。嘿,原来他被人冒过名,下次写信问问他,到底是谁干的。”

“算了。反正他也不是我的朋友,骗了就骗了。”灵玉满不在乎,“陆师姐,你这次游历回来,感觉如何?”

陆盈风笑嘻嘻:“出去看看,感觉挺好的,没意外的话,我回去就会闭关结婴了。”

灵玉点点头,看陆盈风的气色,就觉得挺好的。如果她这次能顺利结婴最好。就算结不成婴,有这个心态,多试几次就是了。

“我一回来,就听说了这件大事,特意向阿澄讨了这个差事。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陆盈风凑上前,贼兮兮地问,“你们…是不是成其好事了?”

“这是你当师姐该问的问题吗?”灵玉嘀咕。

陆盈风理直气壮:“这问题当师姐的不问,难道当师兄的问?还是当师父的问?”

灵玉拍拍额头,被她打败了。

“看样子,好像是已经…”陆盈风抱着胸,一边打量一边点头。

灵玉顾左右而言他:“对了。我师父呢?有没有生气?”

“废话!”陆盈风白她一眼,“蔚师叔的性子,你难道不知道?估计在洞府里磨刀呢!”想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你师祖也是。”

灵玉拍额头:“我就知道…”

“谁叫首座夫人那么嚣张?”陆盈风忿忿道,“我也想揍他呢,可惜就是…揍不过…”

灵玉回到剑宫。发现极意宗的一名结丹修士正好出来,看到她,行了一礼,寒暄两句。

这是位中年女修,打扮得素净利落。双眉斜飞,很有极意宗的气质。对着灵玉,态度虽然也称得上恭敬,却多了一分不明的打量意味,看得灵玉心里毛毛的。

进了剑宫,徐逆还留在大殿里,手中拿着一枚陈旧的玉簪,低头沉思。

“这是什么?”灵玉好奇地问。

她看到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个木箱,也很陈旧了。

徐逆回神,答道:“说是我母亲的遗物。”

“啊?”灵玉想到刚才那名女修的眼神,突然明白过来,“那位极意宗来客,该不会与你母亲有旧吧?”

徐逆点点头:“你见过我母亲的画像,与她有几分相似。”

灵玉回想了一下,好像鼻子和眉毛有点像:“她是你母亲的姐妹?”

徐逆点点头:“说是远房表姐。我母亲所在的家族,不算世家,能出筑基修士就不容易了。”

灵玉打开木箱看了看,里面放着许多东西,钗环、手镜,还有婴儿戴的长命锁、小手镯。

“这是…”

徐逆看着她手中的小手镯:“她说,这是我母亲给我准备的,可惜没用上。”

灵玉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伤感,便笑道:“留起来吧,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听了这话,徐逆的眼神变了,视线下移,望着她的小腹。

“别想太多。”灵玉忍不住有点脸热,“只是有可能。”

修为越高,越不容易生育,元婴修士有后代的不多,就算有,多半也是早年生的。

灵玉本身对此并不热心,他们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像凡人一样生儿育女,太麻烦了。只是看到徐逆那种眼神,觉得有些心疼而已。

“嗯。”徐逆轻轻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玉簪放进去,合上木箱,将之收了起来,同时也收起伤感的情绪。

他恢复一贯的冷静,说道:“极意宗很有意思,他们派了这位…算是我的表姨过来,还送来这些东西,要说没有别的想法,我可不信。”

灵玉道:“这不是明摆着吗?你当了剑君,紫霄剑派一下子多了好几位元婴,实力大涨,他们怎么可能坐得住?我敢打赌,之前他们还想把你召回极意宗,毕竟你父母都是极意宗弟子,你也算半个极意宗的人。”

徐逆淡淡道:“如果没有昭明,我自然是极意宗弟子。如今这般,只能说我与极意宗没有缘分。”

“你倒是看得开。可惜极意宗肯定看不开。”

极意宗看不看得开,徐逆才不管。他对父母有感情,可对极意宗没什么旧情可言。

诸如此类的杂事处理完,夏侯真人拿着一枚令牌求见。

“大衍城召见?”徐逆摩挲着那枚令牌。

“是。”夏侯真人果然被吓到了。看到灵玉在场,战战兢兢的。他比怕徐逆更怕灵玉,因为徐逆不会随便出手,灵玉却有可能盖他麻袋,拖过去暴打一顿。

“可有前例?”

夏侯真人连忙答道:“有,各大宗门都有这样一枚通行令,一旦有大事发生,大衍城的前辈会通过此令召集各派掌门。”

徐逆看向灵玉,灵玉点点头,表示太白宗也是如此。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夏侯真人将通行令留下,离开了。

徐逆把玩着这枚小巧的通行令,对灵玉道:“你要不要问问太白宗,他们是不是也收到了?”

灵玉却道:“不用问,太白宗的通行令就在我手中。”

按理。通行令由掌门保管,但因为灵玉就是身负天命之人,经过商议,这枚通行令直接交给了她。

徐逆有些为难:“你和我一起去吗?”

“去啊!”灵玉理所当然地道,“反正你也没什么可瞒我的,料想大衍城的前辈不会反对。”

就算反正她也要跟,不服?从溟渊里面出来咬她啊!

当然。这个话灵玉只是在心里想想,表面上还是得对化神前辈尊重些…

去大衍城,最快的方式是乘坐传送阵,直达临海,再自行飞过去。

另外一个方式更简单,就是大衍城的前辈亲自出手。将他们转移过去。不过,非必要的话,他们估计不会这么做,还是老老实实自己飞吧。

徐逆没有马上动身,身为一派剑君。他不像以前那样,可以说走就走,许多事情,都要安排好才行。

当天晚上,他看完段飞羽出来,在门前停了停:“出来吧。”

安静了一会儿,沙沙的脚步声响起,徐正慢慢从阴影处出来。

这还是他回来后,两个人第一次单独相见。

“我来看看段师弟。”徐正说。

徐逆点点头,让开了:“你进去吧。”

徐正却没有进去,而是转过身,跟在他身后:“真的没有办法救他了吗?”

徐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到走过大半个园子,才停下来反问:“本源流失,寿元终尽,你说有没有办法?”

“…”徐正默然。他当然知道,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最根本的方式就是晋阶,在晋阶的过程中,天地本源会有所提升。可段飞羽如今只是结丹初期,身体又坏到了那个程度,想要晋阶,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我只是想为他做些什么,就当还债。”

五名剑侍中,段飞羽也是徐正最亲近的一个,只是他后来被迫放弃身份,与段飞羽很少接触,感情不如徐逆。

“这个问题,你不必费心了。”

听到这句话,徐正心情一黯,随后又听徐逆说道:“你没有多少时间,一百年,我最多给你一百年。”

徐正一愣,猛然抬头。

徐逆正好转过身来,直视着他:“一百年后,无论你有没有达到元后,我都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