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有只魔物被太始道祖收入门下,自那开始,魔之一道,也有了自己的衍化过程。百万年间,他们丢掉了很多,也融入了很多,最终才发展成今天的样子。虽然如今的魔修,仍然暴躁易怒,容易沾惹因果,但不再像那时残酷血腥,杀人如麻。所以,现在的魔修,只能被称为一条修行道,与正义还是邪恶已经无关了。

现在徐逆突然提起洪荒时代的梦魇,灵玉有点恍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那个能够缠人入梦的魔物?”

“对。”

灵玉道:“这种魔物,不是在洪荒时代,就已经被消灭了吗?”

徐逆轻叹一声:“确实是这样的,但是目前看来…”

灵玉看着剑意包裹着的阴影发呆。

这事情…怎么越来越让她毛骨悚然了呢?洪荒时代的梦魇,原来并没有死,而是附在了那些修士身上?明心身上有一个,紫郢身上也有一个,那么,其他洪荒至今的修士呢?转轮王是不是也有?他也是从洪荒过来的。至于其他人…灵玉粗略算算,现存的大乘,从洪荒走过来的,还保留了二十多人,如果这些人身上都有魔物…

她打了个寒颤,凉气从脚心透进来。

“该不会…”她的声音有点发涩,“该不会那些魔物根本就没死,而是…”

而是被附身到各位大乘身上?

这个消息简直耸人听闻!

“别着急。”徐逆的脸色也很难看,但好歹还算镇定,“事情怎么样,现在还说不好。这东西,只是像梦魇,未必就是梦魇。”

“可这东西,确实是魔物无疑吧?”

徐逆略一迟疑,“如果以他们存在的形式而言,是可以这么说。”

灵玉没说话了,她坐在那里,定定出神。

那个被剑意裹着的阴影,慢慢地扭动着。忽然之间,挣脱了一处。

无声的影子,眼看就要消失,徐逆毫不犹豫,本命剑飞出。镇了下去。

紫郢剑出手,这个影子被镇住了。

“说,你是什么东西?”徐逆冷冷地看着此物。

影子扭动了一下,没有出声。

徐逆冷笑:“你以为不开口。我就不知道了吗?连明心身上的东西,都能开口说话,你以我的真元为食,怎么可能说不了话?”

灵玉吃了一惊:“什么?”

真元为食?这东西竟然是那种意义的寄生?那徐逆…不,紫郢他岂不是这么多年。都供养着这么个东西?

徐逆看着她道:“我能感觉到,它身上有我的气息。若不是这样,也不能做到与我不分彼此。”

就是因为不分彼此,紫郢才会察觉不到,自己身上竟然寄生这么个魔物!

那影子慢慢摇动着,过了一会儿,逐渐清晰。

“不愧是紫郢。”声音沙哑,与明心身上那个,有所不同。

“终于开口了?”徐逆目光森寒,“你是什么魔物?何时寄生的?”

影子低低的笑声传出来。听起来分外可恶。

“紫郢啊紫郢,你既知道我是魔物,便该知道,我在你身上活了至少上百万年。被你发现就罢了,你凭什么人为,你问什么,我就会答什么?”

“你不答?”徐逆手指弹动,紫郢剑突然光芒大放,至清至纯的气息,骤然强大起来。

徐逆冷冷道:“我知道你吞食我的真元为生。对紫气不像寻常魔物那般恐惧。可是,魔物就是魔物,不可能不受紫气的影响。你说,我要做是个紫气囚牢。日日困住你,会怎么样呢?”

紫气乃天地初分时,至清至纯的一缕气息,天生拥有克邪之效。普通的魔物,根本扛不住紫气的攻击。当然了,这个魔物不是普通货色。但是,只是,只要它还是魔物,紫气一定有用!

影子僵了一睛,微微发起抖来。

灵玉不禁笑了:“真是稀奇啊,原来你们也怕别人威胁?活了这么久,舍不得死吧?”

影子一顿,停下了抖动,冷冷道:“紫郢就罢了,你又是什么东西,与本尊这么说话?”

灵玉一愕,忽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有意思!你们洪荒时代的魔物,都是这么自大的吗?”

后面那句话,是问徐逆的。

徐逆面露无奈,说道:“洪荒至今的魔物,皆是那一支的后人,想来,他认为自己是道祖门下吧?”

“道祖门下?哈哈哈…”灵玉又笑了,“真有意思。”

“笑什么?”影子的声音变得愤怒,“尔等小辈,有什么资格笑话本尊?”

他这么一说,灵玉笑声一收,脸色瞬间变得高傲冷漠。这变脸的本事,倒是让徐逆叹为观止。

“小辈?”灵玉鼻腔里哼出一声,“都是什么年代的老皇历了?也好意思提!道祖门下?混成这样,也好意思说自己是道祖门下?也不嫌丢人!”

影子暴怒:“不管如何,本尊乃是千真万确的道祖嫡传一脉,你这小辈,胆敢嘲笑…”

“喂喂喂,别急着给我冠罪名啊!”灵玉摇了摇手指,“道祖我只然敬重,可你算什么东西?道祖门下,也不是没有活到现在的,别人不说,鸿元道祖的得意弟子,就近在眼前。你看看紫郢,再看看你,他是人界巅峰,大乘修士,居上真界,镇北天万宗,提起他,都会称一句剑尊。你呢?活得没脸没皮,就不提了,这万年来,你是怎么活的?躲在别人的元神里,偷偷以别人的真元为食,不过是个小偷罢了!我说你丢人,哪里错了?”

“你…”

“我还没说完,别着急啊!”灵玉绕着它走了几圈,笑意盈盈道,“好吧,紫郢你就别比了,反正比也比不上。可我呢?我这个小辈,你好像也比不上啊!至少我堂堂正正,活在这里,有名号,有修为,你算什么?一个影子而已!”

“谁说本尊没有名号?本尊乃是堂堂普济真君!”影子嚷了出来。

徐逆怔了一下。

套出了名号,灵玉立刻转回头:“普济真君?你听说过这个名号?”

“没。”

“那你发什么呆?”得到失望的答案,灵玉没好气。

徐逆道:“我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好骗…”

那个影子刚才被轻易套出话,正在懊悔,忽地听到徐逆这句话,暴跳起来:“紫郢,你说什么?!”

徐逆瞥了它一眼,压根懒得理。

细细想了想,确实没有听过这个名号,道:“真想不起来。”

“那行吧。”灵玉指了指,“你先把它困住,别让它跑出来,我去找人问。”

还好,活到现在的洪荒年代修士不算少,她就不相信,没一个人记得。

真君,这可是个大乘名号,就算是当年的广乐天,说是大乘众多,那也不过几百人,都是有名号留下的。

“没问题。有紫郢剑在,它跑不了。”徐逆扫过去一眼。之前是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这东西,现在揪出来了,绝对不会让它跑掉。

“那你先休息,我去找人。”灵玉干脆利落地起身。

“喂,你——”徐逆还没怎么样,那个影子倒是急着喊住她。

“行啦!”灵玉走到门口,笑眯眯地回头看了着它,“别这么依依不舍的,好好呆着,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见。”

影子给气了个够呛,谁依依不舍了,它只是…

可惜灵玉根本不理它了,转身就走人。

留下徐逆,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影子。

那个附在明心身上的影子,最终把明心搞疯了。那么这个呢?他两个自我融合的时候,这影子没有行动,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可是他最虚弱的时候,那样都不动手,再难有机会了…

灵玉第一站就去了冥河界。

冥河界被称为界,其实,它的存在与其他界都不相同。

如果说,别的界是一颗颗星星,那么冥河界就是一条河。它横贯虚空,在许多人不知道的世界里存在着。

灵玉穿过数个空间,终于站在了冥河界前。

与其他界容纳活人不同,冥河界装的是死人,所以,它所在的空间并不相同。

一条黑漆漆的幽静大河,横贯这个空间,明明那么大,却一点声音也没有,透着一股诡异。

灵玉伸手进去,撩起河水。

她的动作由慢到快,原本平静的河水逐渐起了波澜,一圈一圈地泛开涟漪。

不多时,一个影子幽幽浮现:“怎么是你?来我冥河界作甚?”

1174、来历成谜

转轮王幽幽地站在冥河边,幽静深沉的冥河水,映着满天繁星,与他几乎融为一体。

平日不觉得,在冥河界看到转轮王,分外有“鬼”的感觉。

灵玉一瞧见就笑了:“难怪总被人叫老鬼,韩师叔,你这么看还真是挺像鬼的。”

转轮王轻笑:“我本来就是鬼。”顿了顿,“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

“你活得久,想找你问个人。”

“什么人?”

“普济真君。”

“普济…真君?”转轮王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深思的表情,“这名号有意思。普济,听起来似乎是佛门中人,却又以真君为号。”

“那你听没听过?”

转轮王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遍,摇头:“不曾听闻。”

灵玉泄气:“连你都不曾听闻,那还到哪里找去?”

转轮王奇道:“为什么我要听说过?”

“因为你活得久啊!”

转轮王失笑,摇了摇头,没接话。

“对了!”灵玉想起另一件事,“你不是太始道祖的门下吗?”

转轮王缓缓道:“算是。”他与紫郢、明心不同,不算是正经的道祖门下,只是在紫微府听过道,也曾经受过太始道祖的教诲。所以,转轮王一向将自己视为道祖门下,但并不以道祖弟子自居。

“我听紫郢说过,当初曾有魔物拜在太始道祖门下,你可知道?”

“自然知道。”转轮王目光带着敬仰,“老君待人,从不分门别类。不管出身为何,皆授以真传。”

三位道祖虽然都开门授徒,然而行事大有不同。

鸿元道祖是最正统的一个,清都山基本只收人族弟子,再不然就是像紫郢这般诞生的灵族。成钧道祖的钧天宫相对复杂,有许多妖族弟子,佛门亦是他那边延伸出来的分支。而太始道祖门下。就更复杂了。有正统的道修,有像转轮王这样的鬼修,也有名声极差的魔物。

因为这个。太始道祖一直是三位道祖中评价比较两极的。有人认为,他有教无类,是三位道祖中最了不起的,持这种观点的如转轮王。也有人认为。他不分好歹,一视同仁。听起来伟大,实则不辨善恶。

“那么,你可知道,当年太始道祖。曾经将一只魔物收入门下,从而开创了魔修一派?”

“当然。”转轮王答得毫不迟疑,“说起来。我们鬼修这一支,与魔修有颇多的相似之处。也算是同本同源了。”

“那你认识那只魔物么?”

“认得。”

“那这普济真君…”

转轮王讶然道:“莫非你说的普济真君,与魔修有关?”

灵玉笑笑,含糊地带过去:“往这边想的话,韩师叔是否有印象?”

转轮王认真想了想,摇头:“真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灵玉不死心:“你再想想?”

敏锐地意识到什么,转轮王盯着她:“灵玉,你想从我这里打听消息,好歹应该把前因后果讲一下吧?”

灵玉哈哈一笑,语气亲热:“韩师叔,你这么说可真见外,咱们是什么关系啊…”

转轮王慢悠悠道:“对啊,咱们是什么关系?你不会以为,凭你叫一句师叔,我就会让你予取予求吧?怀素?”

这是提醒她,她并不仅仅是灵玉?

灵玉叹气:“你可真计较。”

转轮王轻笑道:“这事你可怪不到我头上。那个危机,我亦有份,这么重要的线索,你不告诉我,是不是太辜负咱们‘亲近’的关系了?”

他刻意在亲近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灵玉道,“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我们现在没有太大的把握,不敢到处乱说。”

转轮王身上,很可能也有那个东西,不好说得太多。

转轮王盯着她看了许久,韩抚宁那张脸上,轻轻一笑:“好吧,暂且信你一回。”

话音一转:“就算你不告诉我具体事项,提醒一二,总不成问题吧?”

今天这是不交待,他就不放过了。

灵玉无可奈何地笑笑:“那么,关于魔修的事,韩师叔知道多少?”

转轮王从她的语气里察觉到什么,笑了笑:“你到底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

“好。”灵玉抚掌,“两个问题,其一,那个紫微府门下的魔物,后来到底去了哪里。其二,我记得典籍中记载,那些初始的魔物,传下魔修一脉,便都消失了,他们又去了哪里?”

“你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转轮王道,“这个问题确切的答案,我也没办法回答你。只能告诉你,那些魔物是一夜之间消失的,我记得,是在陨世之战爆发前夕。”

陨世之战爆发前夕,那是典籍中记载极多,但是又模糊不清的一段历史,众说纷纭,没有确切的答案。而参加过陨世之战的洪荒修士,每个人对此都讳莫如深,几乎从不提起。如今徐逆与紫郢完全融合,灵玉倒是能从徐逆那里知道一些消息。问题是,紫郢本身是个专注修炼的人,他所知道的事,仅限于清都山。

而另一方面,陨世之战爆发前夕,本身就比较混乱,真消息假消息,全都堆到了一起,当事人也未必能完全分清。

“他们如何消失的?”

转轮王摇头:“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当年我在紫微府,并非正式弟子,牵涉不多。只记得,不知从哪天开始,就再也没见到那些魔物了。”顿了顿,又道,“对了,道祖对此事并不惊讶,这也是我们都等闲视之的原因。我们以为。既然道祖心中有数,就用不着我们多管闲事了。”

灵玉挑起眉。

转轮王笑道:“我没必要骗你。”

灵玉若有所思,缓缓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魔物们消失,跟道祖陨世说不定有关了?这事情,怎么越想越恐怖呢?道祖陨世。魔物在前夕消失。原来竟附身于大乘修士…

“以真君为号,照理说,此人应是人族修士。在广乐天年代。魔物多为天生,人族入魔的不多。如果此人是大乘后入魔,定然会留下记载,但是我对这个名号却没有任何印象。如果他是入魔后才大乘的…这事情就有意思了。照理说,他应该以魔君为号才是。”

灵玉慢慢点头。这正是她的疑惑。

“普济,这个名号,带着佛门的意象,我建议你找悟嗔那只秃驴问问。他虽不是道祖亲传。却也算是这一脉的嫡传,如果真有佛门弟子入魔,他应该会知道。”

“多谢。”灵玉打起精神。“那我就先走了?”

转轮王挑了挑眉:“你就这么走?也太无情了吧?”

“那你想要如何?”

转轮王轻叹一声,挥挥手:“罢了罢了。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没良心,去吧。”

灵玉撕开空间,想了想,回头道:“韩师叔,你留心自己的元神,最好全部搜索一遍,明心之事,可能不是惟一。”

转轮王还没问出口,她就跨出了空间,消失了。

站在冥河上方,脚下是幽深黑暗的河水,头顶则是灿烂的星空。转轮王仰头看了一会儿,淡淡一笑:“倘若此事为真,算我欠你人情。”

冥河泛起涟漪,转轮王的身影沉了下去。

不管理灵玉还是怀素,都没有去过净空寺。悟嗔那个家伙,能有一半的时间在净空寺就不错了,通常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不过,这回灵玉没白跑。去广乐天转世了一回,悟嗔似乎冷了转世的心,回到净空寺,开始闭门苦修。不知道的人,见他这德性,还以他一直是个苦行僧呢!

“施主,这边请。”一个光头小和尚,引着灵玉往山林里头行去。

这小和尚顶多十一、二岁,还没有开始发育,仍是稚嫩的童音。婴儿肥的脸庞,与严肃认真的表情,形成极大的反差。

灵玉瞧着有趣,忍不住逗他:“小师傅,当和尚有趣吗?”

小和尚表情严肃,说道:“施主慎言,出家哪来有趣不有趣的说法?”

小孩子说大人话,分外有趣味,灵玉更想逗他了:“当和尚有什么好的?不能吃肉,不能近女色,有事没事压抑自我,把活生生一个人,修成了木头。要不你随我走吧,我们丹霄观,什么好吃的都有,长大你还可以娶老婆,不用担心失了童子身,有碍修为,是不是比你当和尚有趣多了?”

小和尚横抬起头,认真地看了她几眼,问道:“施主觉得,我们祖师爷是木头?”

灵玉一愕,哈哈大笑起来。

悟嗔这臭和尚,自己为人不怎么样,教出来的徒子徒孙倒是挺有意思的。

说话音,两人已过了山林,抵达碑林。

碑林之中,一座高塔耸立,仿佛直抵青天。

云霞在山塔上方浮动,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美丽非常。

灵玉感叹道:“云霞界的风景,果然极美。”

小和尚指着高塔:“施主,祖师爷就在那里,小僧不便跟过去,您自便吧。”

灵玉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光头:“我说的话算数,要是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告诉我就行。”

“程施主,你当面挖人墙角,这样不好吧?”灵玉耳边响起声音,正是悟嗔那熟悉的语气。

灵玉叹了口气:“和尚,我只是不忍心这么可爱的小娃娃,被你养成根木头而已。”

悟嗔哈的叫了一声,也不装了:“程灵玉,你觉得我是木头吗?”

嗯,悟嗔确实不像。他不是木头,他是一只滑不溜丢的泥鳅。

灵玉身影一动,下一刻,已经出现了在了高塔之中。

佛门的浮屠,分外简洁。悟嗔的这座塔,里面空荡荡的——这倒是挺像苦行僧的作派。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悟嗔指了指自己面前破旧的蒲团。

灵玉坐下,小木台相隔,悟嗔给她倒了杯水。可是真正的水,连点茶叶末都没。

灵玉喝了一口,撇撇嘴,放下了。

所以说,她不喜欢佛门的作派,从来不承认自己的欲求,而是直接掐死。潇洒如悟嗔,他的本质也是如此,不见得真正离经叛道。

“我想问你一件事。”

“说。”今天的缘修特别简洁。

“普济这个名号,你可有印象?”

悟嗔疑惑了一会儿,道:“似乎有些印象,但是,又不记得了。”

“这个名号比较早了,广乐天时代,可有用这个名号的佛修?”

“你问这个做什么?”悟嗔戒备地看着刀子。

灵玉失笑:“我的信誉有这么差吗?”

“你确实没什么信誉可言。”悟嗔毫不讳言。

“喂!”灵玉敲了敲木台,“这种话别人说就算了,你说算什么啊?”

悟嗔呵呵一笑:“那你答不答呢?”

这奸诈狡猾的表情,让灵玉翻个白眼:“得了,我先把话放在这里,这件事,我会向你交待,但不是现在。不过,你必须现在说,因为此事很重要,非常重要。”

灵玉的表情足够严肃,悟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勉强相信了:“好吧。我不记得有个以普济为名的佛修,不过,我倒记得经书上记载的一件事…”

灵玉从云霞界出来,回到上真界,整个人愁眉不展。

这事情,看来真是不简单。悟嗔说,他们佛门一脉,至今没有高阶修士以普济为号,但是,早年的经书上,曾经记载过这么一号人。古时的广乐天,曾是个信仰遍地的世界,那里的人们,敬仰鬼神。被他们供养的鬼神,大部分都是平凡的人族,因为做了些事,而被神化。比如,修了桥、舍了米这种做了功德的,经常会被受惠百姓塑起金身供奉。

这种鬼神,其实只是心理安慰而已,并不是真的存在。

而缘修就曾经在佛经中看到过一个故事,洪荒某地发了大水,有位妇人用自家的大船救了许多人。后来,百姓给这妇人塑了金身,号普济娘娘。

而洪荒之后,或许有佛修以普济为号,其修为却远远不足,时间也对不上。

灵玉想不通。这个普济,和他们抓出来的普济真君到底有没有关系?听起来,似乎一点关联也没有,除了同样出身洪荒。

1175、聚会

“如何?”

徐逆仍旧坐在那里,那个阴影被他用紫郢剑镇在上真宫,自灵玉离开后,他好像就没动过。

灵玉摇摇头。

徐逆并不觉得意外,轻声道:“连我都不记得,他们记得的可能性太小了。”

灵玉叹气:“要是朱景道君还在就好了。”

朱景道君,那位总是在洪荒传奇中扮演包打听角色的大乘真君,鸿元道祖门下最知名的弟子。他的修为不一定最高,但在鸿元道祖那么多弟子中,绝对是最广为人知的。

“你这里也没有进展吗?”灵玉问。

徐逆缓缓摇头:“此魔看似好骗,却撬不开口…我怀疑,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

“自己也不知道?”灵玉皱眉,这是什么状态。

“不错。”徐逆看着上真宫里,被紫气团团裹住的阴影,低声道,“你知道,上真宫乃紫气所化,又有紫郢剑镇压,他这么一只魔物,虽然实力很强,但其他方式根本不能当成大乘修士看待,探听他的内心,并不是难事。”

灵玉轻轻点头:“你试过了?”

“嗯。什么也没看到,我想,应该是他自己也不清楚吧?”

“这倒可以理解。”灵玉屈指敲了敲扶手,“他附身在紫郢身上期间,必然多数时候都在沉睡。不然,一个清醒的魔物,你不可能没有感觉。”

徐逆颔首。紫郢是何等人物?从洪荒活到现在,人界最顶尖的几位大乘之一,这么一只魔物,想要完全清醒地附在他的身上而不被发觉,根本不可能。

“梦魇…”灵玉喃喃道。“转轮王说,洪荒时期那些魔物,几乎在一夜之间消失,再也不用踪迹。唉,好想知道当年的陨世之战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界三次大战,后两次的起因经过清清楚楚。分界之战,是广乐天废弃后。大乘们划分地盘。而夺天之战。起因与当年的青莲之战相似,那时广乐天荒废还不久,许多洪荒传闻。仍在人界流传,为了回到广乐天时期,寻找通天之路,大乘才会大打出手。

不过。夺天之战的影响比青莲之战广多了。青莲之战真正受影响的,只有沧溟界和附近的几个小界。一战之后便平息了。而夺天之战却持续了足有数年,大乘们你偷袭我我暗算你,整个人界都被牵连。

这是题外话。总而言之,分界之战和夺天之战。前因后果非常明确,只有陨世之战,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战的经过如何,稀里糊涂的。就连结果,都不是那么明确。

比如,好些大乘在陨世之战中失踪,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没有人知道。道祖怎么陨世,为何会陨世,同样没人答得上来。

灵玉有一种感觉,他们要寻找的真相,也许比自己想象的更可怕。

“陨世之战…是件说不清楚的事。当时我并不在清都山,忽然有一日,整个广乐天都乱了。我赶回清都山,那些同门,已经被卷入大战中,低阶弟子,基本都逃了。”

“那你应该有遇到同门吧?难道没问过他们?”这对灵玉来说,是一段古老的传说,而眼前就有一个当事人,不问就太对不起自己的好奇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