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不听使唤了。”灵玉轻声道，“或许是沾染了过多世情，也可能祖圣自身的力量在衰退，演变成现在这样，应当是分身不听话了吧？”
转轮王点点头，望着她道：“还记得我那个身处幽冥异界的分身吧？因为我转世之后，力量不足，无法将幽冥异界收回，使得它产生自主意识，想要取而代之。”
灵玉记得这件事，那是元婴时期的事，她为此失去修为几十年。
“你是说，三位道祖产生了自主意识，不愿意再听祖圣的？”江蓠反问。
转轮王看向简不凡：“人界有人界的规则，祖圣身为仙界之人，在人界久居，力量逐渐衰落，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众人不由自主点头，天道压制，仙界有仙界的道，人界有人界的道。祖圣这个仙界之人，居于人界，天道不能与修为匹配，力量当然会衰落。如果他们这些大乘，被打落到哪个小千世界，压制着出不来，久了力量也会衰退。所以，但凡高阶修士，都会尽力选择大界居住。
“可是，三位道祖的力量，同样远超我等，他们怎么会不愿意回到仙界呢？”有人提出疑问。
转轮王赞许道：“常理确实如此，可是，你们要知道，三位道祖与祖圣不同，他们是分身，没有得到祖圣全部的记忆，仙界对他们而言，并非家乡，他们真正的家乡，是人界，是广乐天。如果祖圣要飞升，他们愿意跟着走，但如果祖圣飞升这件事，会让他们的家乡覆灭呢？”
家乡…覆灭？也就是说，人界会毁掉？
那今天要灭世的人…
众人抬起头，看着天上灭世的霞光，因为太过惊惧，反而一脸木然。
1197、不该出现的人
“啪！啪！啪！”掌声响起，简不凡满脸笑意。
“故事讲得不错。”他道。
“还没讲完呢。”转轮王笑道，“有些事情，你也未必清楚，要不要听下去？”
简不凡没接话，却做了个请的动作。
转轮王继续道：“祖圣力量逐渐散失，最后想到了一件办法，也有可能是他一开始就打算好的办法。他要将整个人界的能量，全部收归己有，借助这股庞大的力量，或许能助他回到仙界。”
所以，幕后人没有直接灭世，而是让天道收缩，只有这样，人界的力量，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保留。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三个分身，竟然不听话了。三大道祖在广乐天多年，受到人界供奉，愿力众集，越来越强大。祖圣发现，如果不处理的话，由着三大道祖壮大，最后他这个本尊，很有可能再也收不回分身，也就回不了仙界。于是…”
“于是，三大道祖同时陨世。”灵玉低声接下了后面的话。
转轮王轻轻点头:“这就是道祖陨世背后的真相，只不过是一个仙界来客收回自己的分身而已。”
“可祖圣并没有因为收回分身而飞升，这中间是不是出了差错？”焱升问道。
他并不蠢钝，只是性格直接，懒得去想那些弯弯道道，真要想，自然也想得通。
“不错。”转轮王道，“既然分身已经有了自主意识，又怎么会甘愿被收？祖圣没有料到，三大道祖已经那般强大，三人合力。竟不比他这个本尊弱多少。收回分身最终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三大道祖就此陨世，那祖圣呢？”焱升看向转轮王，目光带着希望。
可惜，转轮王只能让他失望：“祖圣自然没死，不然，也不能有今日。是吧？”
焱升一顿。悟过来的同时，想给自己一巴掌。就是嘛，转轮王在讲的是很久以前的过往。他希望的结果如果出现了，今天就不会是这个局面。嘴巴总是比脑子快，这是欠嘲讽吗？
这次转轮王没嘲讽他，继续说下去：“祖圣没有消失。他毕竟是本尊。可他也没能收回三个分身，反而这三个分身的反击。弄得修为大降，令他一度消失于人界。在那段漫长的时间里，他的意识陷于虚无，这才有了人界这平和的百万年。”
说到这里。转轮王望向简不凡，笑道：“接下来的故事，该你说了。”
道祖陨世。洪荒就此结束。此后人界平和百万年，再起争端。便是他看上简不凡，借简不凡之手，在人界再掀风雨了。
简不凡淡笑一声，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接下来的故事，不如由我来说吧！”
听到这个声音，再看到出现的人，大乘们不禁大吃一惊。
一道光从广乐天结界漏洞飞遁而入，落在他们身前，化为一个端秀清寒的女子。
众人大吃一惊，焱升更是指着她，手指都在发抖：“你你你…明心！”
最后那个名字，几乎是喊出来的！
没错，这个女子，不是双成，而是比双成多了一身寒气的明心。她是明心的样貌，也是明心的气质。
可是，明心不是已经在广寒界死了吗？自爆而死，只留下残缺的点点元灵，重新凝聚，化出新的身体。那样的双成，是一个新的人，根本不可能再重新变回明心的。
焱升深受打击，眼前之事，几乎刷新了他的认知。
就算他不怎么爱用脑，可这种事，难道不是人所共知吗？
扭头一看，江蓠和灵玉都是瞠目结舌，转轮王也露出吃惊的表情，心情才稍微平复些。就说嘛，他再怎么蠢，也不至于连这个都弄错啊！
“明心？”灵玉看着她，喃喃道，“怎么会呢…”
从沧溟界接回双成，灵玉便在她体内下了禁制，又让谢瑜君看着她，她怎么可能会变回明心？何况，明心的记忆早就在那一爆中消失殆尽了。
与灵玉四目相对，明心突然眨了眨眼，露出带着俏皮的笑：“师叔，抱歉，没听你的话，我偷遛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灵玉肯定她就是双成，而不是明心哪个残留的分身。
“你…”灵玉慢慢道，“你体内之物，并非简不凡所留？”
她含笑点头，又恢复了明心的口气：“不错，那是我自身所有，因为那物被他夺走，才显露出来。”
当日，双成被简不凡算计，从她元灵内拿走早年留在明心身上的东西，双成陷入濒死。灵玉将她带回丹霄观，发现她体内隐约有东西埋伏着。那东西埋伏得极深，如果不是她受了重创，不会露出端倪。
灵玉便想，既然简不凡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明心元灵内留下东西，哪怕她自爆都没有显露出来，那么再在她体内留下什么，也不必奇怪。
于是，灵玉在双成身上下了隐秘的禁制，又令谢瑜君看着她。谢瑜君后来回报，双成性格确实有稍许改变，灵玉也就认定，那是简不凡做的手脚，后来便不许双成再离开。
可眼下看来，双成变成那样，并不是简不凡所为。简不凡虽对双成痛下杀手，可他对明心却有余情在，如果明心真的还能变回来，他不会那么遗憾。
灵玉无语了一会儿，说：“你的元灵，装的东西可真多。”人人都把它当容器…
明心一笑之后，转身望向简不凡，一步步向他走近。
她走得很从容，神色之间并无不甘或怨恨，反而隐约淡淡的笑意。
自她出现，简不凡的目光便没有离开过，注视着她的神情，带着怀念与贪婪。
这是他的妻子，曾经恩爱了几十万年的伴侣。
明心停住了，四目相对，她露出一个笑容，说不尽的婉约：“夫君，见到我，高兴吗？”
沉默了数息，简不凡璨然而笑：“高兴，我还以为永远见不到你了。”
“或许还有点失望吧？我居然还能回来。”
“…嗯。”简不凡坦然承认，他原以为，明心是彻彻底底消失了，现在她回来，说明计划并没有成功。
1198、都是算计
寻常情况下，妻子听到丈夫承认，自己能回来很失望，大概会愤怒伤心，可明心没有。
他们之间或许还有感情，但道义却是半点不剩了。
“明心，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焱升忍不住问。
明心回之叹息，仿佛在为两人之间的恩怨纠缠做个终结。
然后，她转回身，扬声道：“接下来的故事，就让我来说吧。”
焱升不由看向转轮王，却见转轮王摸着下巴，露出深思的表情。
明心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平缓的声音慢慢说起后来的事。
“经过几十万年的休养，祖圣慢慢恢复了意识。但是，他受创过重，一直未能恢复形体，实力远不及原来强大。在他沉睡期间，人界的天道慢慢完善，发展成了如今的四天万界，比广乐天时期更庞大、更完美。在这样的世界里，他怎么也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修为，甚至有可能，因为天道的不匹配，而持续衰落，最后无声无息地消失。”
“人界因他而兴盛，他不甘心为人作嫁，将自身化为养分，滋养这个他看不上却又精心栽培过的世界。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明心回身，所有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聚集在简不凡身上。
“于是他想，既然他自己做不到，那就找个人帮他去做。”明心看着简不凡，用一种淡漠得不带感情的语气说，“大概三十万年前，他看到了一位天才出世。每个大千世界，都有自己的气运之子，而这个天才。却是整个人界的气运之子。”
不用她明说，大家都知道这个气运之子是谁。
简不凡，人界当之无愧的第一天才，说他是整个人界的气运之子，没有人有异议。
“从他的少年时期，祖圣就开始关注他，引导他走上最正确的那条路。将自己的气运发挥到极致。于是。人界就有了那位第一天才，五千年大乘，万年巅峰。”
简不凡皱了皱眉。说道：“你弄错了，我遇到他，是后来的事。我已大乘，你也常住极光界…”
“不！”明心打断他的话。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他早就看中你了。比你以为的早得多。你以为是运气，其实是他在暗暗指引你，甚至包括…”明心闭了闭眼，目中露出悲色。“包括你去广寒界，遇到我…”
简不凡终于动容，带着几分诧异看着她。
“这不可能。如果他知道，肯定不愿意我与你…”他被要求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弃明心。那位明确地说过，如果他不放弃明心，就会另择他人。
既然不喜欢他耽于感情，为何要助他遇上明心？
“你还不懂？”明心的神情露出几分嘲笑，既是嘲笑他，也是嘲笑自己，“他把我当成你的垫脚石，用来考验你的决心。”
而简不凡完美地通过了考验，甚至做得比那位以为的还要好。他就是有那种勇气，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认为他是错的，他以为对，那就是对的。
如果他走在正确的路上，这就是最美好而难得的品质。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明心脸上的嘲笑之色更浓。她垂首看着下方的清都山，那些修士，还没有放弃抵挡。她又看向转轮王，他身侧的甲申，并那些魔物，气势昂扬。
“鸿元道祖留下了太虚幻境，太始道祖留下了这些魔物，那么，成钧道祖会万事不管吗？”
简不凡的目光逐渐深沉。
另一边，焱升想明白之后，大吃一惊：“你是说，成钧道祖留下的——是你？”
明心慢慢点头。
“是我。”
灵玉长长吐出一口气。她终于明白了，难怪明心还能活过来，或者说，真正的明心，一直深藏在明月心镜中，哪怕外面那个被蛊惑得自爆而死，她都没事。
或许，成钧道祖早就算到了有这么一天吧？三位道祖皆是祖圣分身，他们个性不同，自是祖圣将自身不同的一面分别放到了三位身上。鸿元道祖板正，成钧道祖淡泊，太始道祖不拘。三个人中，太始道祖是最莫测的一个，他身上有种亦正亦邪的气质，这种游走在黑白之间的特性，使他最容易受祖圣影响，不得不多防一手。
明心再次看向简不凡，这一次，他不再像之前那般淡然笃定。
“他让你遇到我，把我带回极光界，放在身边看起来。”明心嘲弄道，“而老君将我这段记忆，封在明月心镜内，自然就如了他的意。”
简不凡闭了闭眼，看着天际的霞光，无声叹息。
“是不是觉得很有趣？果然是命运的相遇啊！我们一开始就在局中，谁也没有跳出来过。”
简不凡沉沉道：“你说这些，是希望我放手吗？”
“当然不是。”明心漠然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清楚吗？就算你发现这一切出于那位的算计，走到今天，你也不会允许自己回头了。你是对的，你不允许自己错。”
“是啊。”简不凡喃喃道，“就算如此，我以为我做的也没有错。”
只要根本原因还在，这件事的真相，动摇不了他。
沉默了很久很久，明心终于收拾好心情，继续说道：“你大乘了，巅峰了，他还是一直没有出现，因为他在等最好的时机。终于有一天，他觉得时机到来了。你在大乘巅峰留得越久，对这个世界就越怀疑，等这种怀疑堆积到极限，就是他蛊惑你最好的时机。然后，他成功了。”
接下来的事，不用明心再说，其他人已经能大概描绘出轮廓。
趁着青莲出世，简不凡设下天罗地网，用天地轮回锁将人界最强大的几个修士困在其中。如果不是简不凡意外失手，也许下一步是慢慢把其他大乘也困起来。最后由简不凡出手，使天道收缩，世界归于虚无，能量回归，将祖圣送回仙界。
可简不凡失手了，导致这个计划不得不推迟，以至于今日，简不凡不得不顶着这么大的压力，来做这件事。
一片沉默中，江蓠开口：“那么，青莲存在吗？”
1199、还有内情
青莲，那朵让他们看到飞升的希望，大打出手的青莲，真的存在吗？还是说…
连祖圣这个原本由仙界而来的人，都不能飞升，那么他们呢？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飞升的希望？还是说，他们从始至终，只是在做一个虚无的梦？
江蓠这般冷静沉着的人，都用一种幼稚的饱含希望的目光看着简不凡，如果最后得到的是失望，她…不敢再想下去。
“你说的是它吗？”简不凡漫不经心地说着，伸出手，掌心青色光芒流动，最后汇集，化成一朵青莲，生机勃勃，虚无梦幻。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睁大双眼，盯着他手心之物。
“你们在期待什么？”转轮王淡漠的声音响起，“如果青莲真的能飞升，他早就自己用了，还等到今天？”
那些目光一黯，掩饰不住的失望。
飞升，那是多少人长久以来的梦想，哪怕有一丝可能，都不会放弃。
简不凡轻笑一声，一扬手，青莲化光，散逸而去。
灵玉嗅到了那气息，皱了皱眉：“怎么如此熟悉…”
“因为你见过啊！”简不凡笑道，“我留在明心那里的，就是这个。”
灵玉想起来了。
“这东西，是祖圣再平常不过的气息。”简不凡淡淡道，“你们梦寐以求的创世青莲，都是它化成的——别以为它不是真正的青莲就小瞧了，论造化生机，它比创世青莲犹有胜之。可是你们瞧，又有什么用呢？这个世界，飞升并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你是说。根本不可能飞升了？”焱升问。
简不凡淡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这问题蠢得很，没有必要回答。
“所以说，你们在坚持什么呢？”他用一种笃定而高高在上的目光看着他们，“就算你们活下去。结果又能如何？这个世界。如果不是祖圣，怎会有今日的繁荣？你们不过受他的遗泽，才得以存世。他只是想拿回自己的力量。有什么错吗？”
灵玉缓缓站起，平静而从容：“对，他没有错。可我们又有什么错呢？我们已经活着了，并且想要继续活下去。他想要夺走我们的一切，我们当然不会束手就擒。生存之战。不过你死我活，争什么对错？”
“就是！”简不凡的语气激起了焱升的愤慨，“老子是只活鸟，不想当死鸟。谁要跟你争对错？反正你想踩着我们的尸体飞升，那就绝对不行！”
“真是执迷不悟。”简不凡哂道，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说。“既然如此，我也只能成全你们了。”
说完。他扬手挥出，星辰突然飞快运转，向他们打来，似乎他的耐心已经用尽，打算将他们全部灭杀，再行灭世。
这时，清都山上，逐渐平息的空间旋涡中，一青一紫两道剑光相互环绕，冲天而起，挟带着破天裂地的凌厉气势，飞击而来。
这般变化，众人大吃一惊。
灵玉大喜，喊道：“徐逆！”
众人皆以为，这青紫合璧的剑光，就算威力超过紫郢自身的剑气，也不可能与简不凡的星辰世界相抵挡。可出乎意料的是，轰然一声，青紫剑光竟将星辰之力斩断，瞬间破去了这一击。
再看清都山上，不知什么时候，那道白光已经消失了，鸿元道祖灭世之前刻意保护起来的十几名弟子，皆盘坐于地，已经无力维持。
是拂尘的造化之力被打散了吗？可看他们并没有受到重创的样子，又不像…
一青一紫两道身影飞掠而上，落在众人面前。
青色的那个，是个身穿青衣的清丽女子，而紫色的，自然就是徐逆了。
徐逆走到灵玉身边，看到她的脸色，皱了皱眉。
“你…”他很难得地叹了口气，“抱歉，总是让你挡在前面。”
还记得在沧溟界的时候，有次灵玉受伤归来，蔚无怏对着他大发雷霆。为什么明明两人同行，还让灵玉受了伤？他是个剑修，剑修做什么用的？有危险他不冲在前面，还不如不要他！
这其中虽有蔚无怏借题发作的因素，但说的不无道理。他本是天下最利的凶器，怎么也不该让灵玉挡在最前面。然而，遗憾的是，后来他们遭遇了一次又一次波折，能做到的次数寥寥无几。
想起这些经历，徐逆不免自愧。
只是，灵玉的笑容却带了几分得意：“如果你夸奖我一下，我会更高兴。”
她的表情和语意，充分表达了自己此刻的想法：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徐逆顿了顿，哑然失笑，带着几分亲昵，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用行动代替了夸奖。
“喂喂喂，秀恩爱能不能另外挑个时候？谁乐意看啊！”焱升有意见了。这是什么时候？能不能先干正事？没见其他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吗？
“干嘛？你嫉妒啊？”灵玉脸不红气不喘地回了一句话。
焱升哼了声，扭开头，以示不屑。
江蓠看了看简不凡和明心，又看了看灵玉和徐逆，满怀感叹。
昔日的恩爱伴侣，如今反目成敌，而昔日针锋相对的敌手，反倒同携并进。果然是活久了，什么都会见到啊！
徐逆牵起嘴角，露出一个淡笑，随后转身面对简不凡。
“简不凡，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那位为什么会处处针对我们吗？如果说，青莲一战，是我们自己落入了陷阱，那我们转世之后呢？他不去找别人的麻烦，偏偏要为难我们，这里头不会没有理由吧？”
没等简不凡回答，他又道：“还有，看你今日的实力，想必那位把他一部分修为给了你。你现在的实力，已经可以全面压制我们，为什么当年他不这么做？而要迂回地算计我们？”
“最后，”徐逆冷冷看着他，“那位要把人界所有的力量都收归自己所有，你觉得，你会是例外吗？”
前面两个问题，只是点出了他们可能考虑不周的关键，最后一个问题，简直诛心。
听徐逆问出那句话，在场的大乘们不由地看向简不凡。
有句话叫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众人的注目下，简不凡慢慢笑了起来。他双手拢袖，慢条斯理说道：“紫郢，这些话，真不像你问的。看来我大意了，那太虚幻境另有玄机，所谓造化之宝，其实只是掩人耳目吧？”
1200、天机
所有人看向徐逆。
成钧道祖留下的暗手是明心，那鸿元道祖呢？难道会是紫郢？又或者…
转轮王望着那青衣女子，眼中掠过几分诧异：“你是青索？”
青索闻声转头，笑道：“不错，我是青索。”
“难道…”
青索知道他在想什么，轻笑道：“不是我。”
若不是她…转轮王暗想，难道鸿元道祖和成钧道祖选了同一种方法？成钧道祖将暗手留在明心身上，总不会鸿元道祖留着紫郢，就是为了今日吧？
“你想多了。”青索猜到他在想什么，“我家老君虽有暗手，却也不是步步料定先机。”
毕竟他们的对手是祖圣啊，玩同样的把戏，就不怕失灵吗？
“紫青合璧，威力不凡。不管是谁，都不能善了啊！”简不凡淡淡说道。
“不愧是祖圣看中的人。”青索笑吟吟看向简不凡，“几句话就把话题扯回来了。怎么，到了如今，你还这么自信？真不怕自己落得一场空？”
简不凡目光闪了闪，还未说话，明心已笑道：“我想，那位可能告诉他，我们是他的磨刀石吧？他这个人，认定的事就不会改变。何况，那位是祖圣，实力之强大，非我等所能理解，信他不信我们，这很正常。”
青索点点头：“倒也是。”随即又笑道，“不过，我还是很好奇，那位到底是怎么跟他说的呢？这么明显的漏洞，他不会没发现吧？”
“这不难。”灵玉接道，“他之所以针对我们。是因为我们实力最强，变数最大，为求稳妥，先把我们收拾了。至于为什么当初不将部分法力给简不凡，就说，之前低估了他的能力…想来，把自身实力给别人。就算他是祖圣。对自己也不会完全没有影响吧？”
“唔，这是个不错的解释。”青索颔首。
“你们忘了一点。”江蓠跟着开口，“那位虽然处处针对我们。可也处处给我们留了生机，不然，我们也不能有今天，这又怎么解释？”
“这个…有点难了。”青索摇摇头。
“不难。”明心一脸笑容。“我们换个方向想就好了。那位针对我们，要的并不是我们的性命。而是我们身上的一样东西，我们实力越强，那东西就越好。”
“那会是什么呢？”
四人同时向简不凡看去。
众人只听四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简不凡外面一层皮都给扒掉了。好笑之余，又暗暗心惊。
她们的说法，虽然都是猜测。但仔细想来，并不是没有道理。难道祖圣挑中他们几人。有什么深意？
“让我来猜猜吧。”再次开口的，仍是徐逆。
他望着简不凡，一字一顿地道：“祖圣想要的，是我们身上的天机！”
徐逆刚说完，场面先是一静，随后哗然。
天机？难道与飞升有关？所谓天机，看不见摸不着，大乘们彼此互斗，说是争夺天机，可谁也不知道，这天机到底能不能夺，他们只是不放过任何可以飞升的可能。徐逆这么说，难道他知道天机是怎么回事？
“紫郢，”有人忍不住扬声问，“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感应过天机？”
“不错。”徐逆语气沉静，“早在几十万年前，我已隐约感应到天机降临。”他看向灵玉，声音带着隐约的笑意，“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与怀素一般见识。”
“喂！”灵玉抗议，“你说事就说事，扯我做什么？”真以为怀素是没事找事啊？要不是紫郢是人界最有可能飞升的修士之一，也不会去招惹他。大家彼此彼此。
转轮王若有所思：“你当真感应到了天机？”
“嗯。”徐逆道，“或许，称之为功德更合适些。”
“功德…”转轮王喃喃自语，“难道这东西要…”
“倒不是非要我们行善事。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以归类到因果中。大乘巅峰后，你所行的每一件事，都会牵动天机的变化，亦可凭借行事，从他人身上获取。我有一种预感，这东西积累到极限，大概就能飞升了。”
“我们身上都有？”
“我们几人身上的天机是最浓的，我想，应是我们在大乘积累最丰厚吧。”
“我身上有多少？”焱升忍不住插了句话。
徐逆瞥了他一眼：“你考虑这个问题还太早。”
“喂！”焱升怒，一个个都欺负他是吧？
没人理会他，转轮王长叹一声，道：“难怪都说，你是最有可能飞升的几个人之一。”
他同样从洪荒生存至今，无论资历实力，都不比紫郢差多少，可这所谓的天机，只有模模糊糊的感应，哪像徐逆说得这么清楚？想必灵玉他们也是。如此说来，紫郢当之无愧是人界第一修士。
“紫郢。”青索笑道，“不知不觉，你已经走在我前面了。”
“那是因为，你替我负担了一切。”徐逆道。当年的青索，比他只强不弱，如果不是道祖陨世，她被困这么多年，今日谁是人界第一剑修，真不好说。
青索轻笑摇头：“你不必安慰我。你与我终究不同，我是老君的法宝，你却是自由之身。早年我比你强，是老君的缘故，如今承受这后果，也是理所当然。再说，今日你要负担的，比我重得多。”
徐逆沉默。
灵玉见他神色间隐有黯然，青索这话听起来又有些不祥，心中不由一沉。
他们在空间旋涡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徐逆突然变强，难道有什么隐情？
此时的简不凡，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胜券在握了。
之前别人说什么，他都可以淡定以对。惟独这一次…
天机，他真的感应到了？也就是说，人界果真有飞升的可能？并不像那位说的那样…可是，如果能飞升，为什么那位被困在人界走不了呢？紫郢到底说的是真是假？或者，说这种话是故意扰乱他的？
“你不相信？”明心第一时间注意到简不凡的神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