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姐姐去去就来。”我的眼睛,瞄向街头的人群,身体在人缝中钻着,却看到了远远走来的两人。

一身青色道袍,发髻高高挽起,年纪三十上下的两人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其中一人腰间鼓鼓的,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为此,我决定忽略掉他们手中的青钢长剑。

道士嘛,剑都是用来做法事用的,这两个人明显我没见过,不是本地人,论地形一定没我熟悉,好,就是他们两个。

“爹!”我一声大呼,揉身扑向其中的一人,死死的抱着他的大腿,“爹,你为什么抛下我和娘,我想你想了好多年,你终于回来了,爹,爹,我好想你,呜,呜……”

“你干什么?”两人一惊,低头看着我脏兮兮眼泪汪汪的脸。

“爹……”我继续抱着他的腿,打死不松手,“女儿好想你,爹……”

“小要饭的,谁是你爹?”男子一抬脚,我顿时被踢飞,在地上翻滚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全身象散了架一般疼,该死的,计算失误。

“小要饭的,毁我道誉,爷爷今天废了你!”一拎手中的剑,就要拔出鞘。

“师兄!”身边的道士一拦,抓着他的手,“师尊让我们赶去‘落鹜峰’参赛,别耽误了大事,丢了我归月宗的脸,你我无法向师尊交代。”

“妈的,算你走运。”男子放下手,狠狠的呸了我一口,“若不是有急事,道爷就让你好生见识下。”

两人匆匆离去,我这才感觉到嘴里一股铁锈味,擦擦嘴角,呸出几丝鲜红的唾沫星子,却是忍不住的笑开怀,手中,正捏着鼓鼓囊囊的一个银袋。

“姐姐……”初云的小身子扑进我的怀抱,转眼间湿嗒嗒的感觉在我的肩头晕开,小家伙抽抽搭搭的哭开了。

“没事,没事,最近帮里紧张,姐姐出手也是为了大家不饿肚子。”拍拍他的背,好半晌才止住那滂沱大雨。

尽管我完成诺言,给他转了一条威猛的糖龙,一路上的他还是低垂着脑袋,不时的吸吸鼻子,举着龙,满脸的不高兴。

“初云,是不是姐姐转的龙不大?”我牵着他,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

不吭声,给我一个脑袋顶,摇摇头。

“那是不是初云不喜欢姐姐?”

还是不吱声,继续摇摇头。

“那初云告诉姐姐,为什么不开心?”一向都浔宠着我,今天这么哄着初云,我却没有半分不耐,只觉得,看见他的笑脸,那一声甜腻腻的姐姐,便是掏尽所有也值得了,我一点也不后悔今天挨的这一脚。

“初云长大了,要保护姐姐。”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出声,望着我的大眼,尽是坚定。

“好,姐姐给你保护。”我刮刮他的小鼻子,“以后初云给姐姐转糖稀,给姐姐买大龙,帮姐姐打坏人。”我何德何能,能让这个小家伙如此真心。

“嗯!”他晃晃手中的糖稀,“我长大了,就能呼风唤雨,帮姐姐打跑那两个臭人。”

“是啊是啊,初云长大了,也是一条威猛的龙,不,是一条最漂亮的龙。”我挠挠他的小肚皮,终于看见他咯咯的躲闪,最后瘫软在我的怀里,给我几个沾满口水的亲亲。

“我长大了,要娶姐姐做妻子。”小家伙骄傲的宣称,吓掉了我的下巴。

“那你要打赢紫浔才行哟。”我咕哝着。

“什么?”他伸着脸。

“没,我们看看,刚刚姐姐都得了什么?”将他困在怀里,下巴支在他肩膀上,我倒出那个银袋中的东西。

面前,黄黄白白的一堆,亮花了我的眼,两个臭道士,居然这么有银子,还有金锭子,咦?这是什么?

我拿起面前两块绿色的牌子,仔细的看看,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牙齿咬上去,冷冷的,硬硬的,正面一团祥云缭绕,三个不知道是字还是图案的东西,反正我也不认识字,翻过来,反面也是一样,看不懂。

“‘落鹜峰’”小家伙望望正面,小声的念着,再看看反面,“‘连月宗’”,耸耸肩膀,不明白的靠回我怀里。

“你认识字?”我身边的这个宝贝,总是给我带来各种的惊喜。

点点头,胖胖的手指头指着字,“不过我不懂。”

“管它呢,我更不懂。”连银子带东西全部裹上,塞进初云的怀里,“放我这会被你浔哥哥发现,就知道我们出去玩了,放你身上,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哟。”

“嗯!”乖巧的点着脑袋,换他被我口水洗脸,两个人笑闹着,回到破庙。

刚踏进破庙,我猛的感觉到不对,我熟悉的庙里,有其他的气息,一把将初云塞到身后,我警惕的四下观望着。

一名男子,正背对着我,打量着破庙,身边挽着他的,是一名女子的背影。一个黄衫飘飘,一个翠衣渺渺,男子金色的发带在身后飘扬,女子的金步摇在脸侧轻颤。仅仅一个背影,给人无限的遐想,仿佛仙人降世,不惹尘埃,空灵剔透,遗世独立,即使身处我的破庙,却仿佛是在万山之巅,云中雾里。

“两位……”我小心的出声,两人霍然转身。

“云儿!”是一声威严的男子声。

“云,云儿~”是一个娇俏的女子柔声。

第十二章 离别人生(上)

“爹,娘~”身后的初云探出小脑袋,兴奋的一跃而出,飞奔向女子的怀抱,一颗小脑袋不停的在女子怀里厮磨着,滴滴答答的眼泪水早就直泻而下。

爹?娘?

初云的爹娘不是给河水冲走了吗?初云不是孤儿被浔拣回来的吗?那现在我面前的一男一女又是什么人?

看初云的样子,胖胖的手死死的抱着女子的脖子,哭的正狠,女子一边给他擦着眼泪,一边自己忍不住的流泪,看她面如凝脂,红唇似樱,小巧的鼻梁,盈盈大眼中闪着泪光,碧色长裙,似荷叶包裹着莲花瓣,抱着初云不停的转着,那极其相似的面容,我不能不承认,她,真的是初云的娘。

没来由的,心里突然有点点不舒服,好像是自己的东西突然被别人夺走了一样,即使她是正牌的主人。

轻轻的别开脸,我忍住心头的酸酸感觉,初云身上一直都有种怪异的气质,看那男女的穿着,他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这下找回了父母,比跟着我风吹日晒的好多了。

“这位姑娘,感谢你这段日子对小儿的照顾。”男子的声音冷冷清清,虽然是感谢,客套的意味十足。

“哪里,哪里……”我笑着,打量着他。

黄色的长衫不染纤尘,在阳光下闪着金丝光芒,看不出质地,俊朗的面容不象是易亲近的人,眼角一丝笑纹都寻不到,威严已成习惯,紫金冠拢着一头金色的长发,更形高高在上,从发色上来说,初云无疑是与他相似的。

“小儿年少无知,若不是姑娘施以援手,怕是要吃大亏了。”手腕一抖,一串鲜艳的红珊瑚手链落入掌心,红白相映,那串手链象是流动着的血液,在他掌心中滚动,“一点心意,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我的眼光落在他的掌心,再望望他的脸,脚下情不自禁的退了两步。

他家的儿子还真是值钱啊,这串东西,我们这群人要一辈子的饭怕也顶不了一粒珠子的,我不过收留他儿子几天,就换来这么好的东西,我是不是该抱着他的大腿感激涕零从此摆脱了贫困?还是立即接过东西,和初云一刀两断,当从来没见过?

“谢大爷,只是我一要饭乞儿,带着这个,不是招来杀身之祸,便是惹来无妄之灾,为了小命着想,您还是放过我吧。”同样,我话卑谦,却是含着调侃,他有钱有地位,两个世界的人,我没必要给面子,我喜欢初云,可没说要连带喜欢他的爹娘。

“呵!”他微微一笑,只是那笑还没有完全绽开就突然收敛僵硬,一把扯住我的前襟,高高的提起。

一瞬间,我没有放过他眼中的闪过的诧异,随后转为杀机,狭长的眼一眯,转向初云的方向,“云儿,你给了她什么?”

从母亲的怀里抬起头,辰初云踢着腿,不安的挣扎下地,拉扯着我的身子,直到他的父亲松开手,小小的身子抱着我,扬起头,“我喜欢姐姐,我把珠子送给姐姐了。”

“天哪,云儿!”诧异的惊呼来自于他的母亲,手捂上唇,紧张的望着她的丈夫,“羽哥,这,这可怎么办?”

破庙里突然寂静无声,初云的小身子遮挡不了我,我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父亲眼中的杀气,还有浓重的呼吸声。

“云儿,你和娘先回去,爹爹和姐姐聊会天。”男子突然满脸的温柔,低声哄着自己的儿子。

和我聊天?他是想杀我吧?饶是蠢笨如我,也能轻易的分析出,这一切,都和那日初云强行塞进我嘴巴里的那颗珠子有关。

“不!”他一撅嘴巴,反身扒拉在我身上,“我喜欢姐姐,还有浔哥哥,好多哥哥,比家里好玩多了,我不要回家。”

男子不做声,只是无言中,我看见他的头发无风自动,身上的袍子也开始晃动,一只手缓缓的抬起,轻声低喝:“云儿,让开,爹爹替你取回珠子。”

“不行,我送给姐姐的,谁也不能拿。”紧紧的抱着我,两只手扣在我的颈后,小脸越皱越紧,“哇~”山洪瞬间爆发。

“羽哥!”女子的手抓上自己丈夫的手腕,阻止着丈夫下一部的动作,“云儿不愿意,你不能硬取,会伤了云儿的。”

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似在平息着心头的怒意,“云儿还小,很多事不懂,龙珠岂能乱送?人间女子又怎么能攀得起高贵的我们。”

他的话大部分我不懂,但是那两个字深深的刺伤了我,高贵,是的,他们是高贵的,我不过是路边的杂草,就连这么面对面的说话,都是侮辱了他们,可爱的初云,又怎么是我能留在身边的?

伸手挠挠初云的小肚子,小家伙咯咯一笑,歪着脑袋咧开嘴。

“初云,你不是要娶姐姐做妻子的吗?”我捏上他的鼻子,故意大声的说着,看着男子瞬间变绿的脸色。

“嗯!”开心的点着头,窝进我的肩头。

“可是,初云太小啦,做姐姐的丈夫,至少要比姐姐高,你看浔哥哥,多高多帅。”压抑下心头的酸楚,我挤出笑容,抱起他软软的身体,在嫩红的脸蛋上啵一口。

“那姐姐是不是要浔哥哥不要初云?”低下头,委屈的表情挂满可爱的脸蛋。

“那初云如果长高长漂亮,姐姐就要。”我摸摸他的脸,心里充满了不舍,凑进他的耳朵边,低声说着,“姐姐喜欢看漂亮的小屁股,还有可爱的小鸟儿,如果初云回去以后长的高高大大,比浔哥哥还漂亮,比姐姐高,那姐姐就嫁给你。”

“好!”在我怀里的身子一纵,迅速的爬下我的怀抱,“爹,娘,初云要回家,回家长大娶姐姐。”

女子感激的望我一眼,抱起初云,再望望依然沉着脸的丈夫,压低声音,“羽哥,硬取龙珠会伤到云儿,不如我们先回去,只要等上六七十年,这姑娘百年之后,珠子自然会回来。”

男子看看乖巧的儿子,又望望吊儿郎当的我,默默的点了点头,僵在空中的手,缓缓落下。

女子挽上他的胳膊,对我优雅一笑,仿佛九天仙女落凡尘,明珠绽光芒,“姑娘,相见即是有缘,来日希望还能有再见之期。”

我没有说话,只是不舍的望望初云,小家伙闹累了,正眯着眼,拿过糖稀,塞进他手里,微笑着,“初云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哟。”

“记得!”他的甜美,胜过了门外热切的阳光,“初云要变成最漂亮的龙,回来娶姐姐。”晃着手中的糖稀,随着父母的远去,渐渐消失在门前。

“初云!”我两步追出门外,想再看一眼那可爱的身影,可是刚刚才踏出门口的人影,却已经消失不见,徒留山风阵阵,吹起我颊边的发,树影斑驳,唰唰做响。

一直以为自己是没心肝的人,缘聚缘散从未放在心上,偏偏初云的离去,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了心酸,也许是这个孩子的可爱,太容易占据心灵,只希望他以后快乐的成长,成为一个出色的男子,至于娶我,还是算了吧。

孩童戏言,我居然记得这么清楚,拍拍自己的脑袋,我摇摇头,转身走回庙里。

刚一转身,背后一阵衣袂声起,还有着男子的大喊。

“师兄,就是这里,就是那个小乞丐。”

我仓皇回头,还没有来得及看清人影,脖子就被一双铁掌死死的掐住,“小乞丐,把我们的‘碧松令’交出来!”

第十三章 离别人生(下)

“咳咳……”我用力的掰着掐着我的手腕,却是蚍蜉撼树,根本无法挣脱桎梏,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黑一阵白一阵。

“快说,你把‘碧松令’藏哪去了?”伴随着男子的厉声,脖子上的手终于松了松,我的脚努力的够着地面,大口的呼吸着。

当好不容易缓过劲,我抬起头,阳光的阴影中,两个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正怒意冲冲,紧握着手中的剑,骨节突出,形容凶恶的对着我。正是我在街头窃取时的对象,那两个道士。

“好你个小乞丐,偷东西偷到爷爷头上来了,快点交出来。”先前街口踢我一脚的道士一声冷哼,手中一用力,我的身体随即被他甩落墙角,背部重重的撞上墙壁,巨大的冲击力险些让我闭过气去。

“没,我没……”艰难的抬起头,我喘息着,“我没偷你们东西。”

现在不是我想不想承认的问题,而是我不能承认,那个袋子如果在我手上,以我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性格一定会交出来,可是,那个袋子先前被我塞进了初云的怀里,现在初云早被爹娘带的不知所踪,我上哪给他们追那个袋子回来?只希望他们在搜过我身上没有后,打一顿也就算了。

“嘿嘿!”一只脚踢了踢我的身体,让我痛的蜷成一团,“我劝你别嘴硬了,你当道爷是骗吃骗喝的?那令牌上有道爷的结印,不然你以为道爷怎么追来这的?”

结印?什么东西?我不明白,只知道,他们现在是认定了东西在我身上,可是我,这一次是真的交不出来了。

“道爷爷,我真的没偷,不信您老人家搜搜。”捂着胸口,我靠着墙壁喘气,心尖一阵阵的疼,象是要跳出来,又象是随时可能就停止了跳动,腹中翻滚着血气,喉咙口腥甜涌上。

“搜?”男子面色狰狞,冷笑连连,“道爷不搜,我能顺着气息到这里,就不相信你敢不拿出来!”

“我没拿,我真的没拿……”不停的摆着手,身体瑟缩着。

“是吗?”他蹲下身子,一把捏上我的手腕,“你没拿?不代表你的同伙没拿,说,到底把东西藏在哪?给了谁?”

他说着话,不断的收紧手指,钻心的剧痛从手腕爬上我的胸口,我不断的挣扎踢打着,却这么也抽不回我的手。

“喀拉~”清脆的声音传来,我清晰的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半边身子都疼麻的不似自己的,额头上沁出了层层冷汗,背后的衣服也湿透,冰凉的贴在身上。

“说不说?不说我把你全身的骨头都一根根拆下来。”他表情不变,松开手,我看见自己的手软软的垂在身侧,耷拉着扭曲的形状。

“大爷,你饶了小的吧,小的真的没拿。”我疯狂的磕着头,知道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本以为道士好欺负,谁知道这两个人根本杀人不眨眼。

“不说是吧。”男子的站起身,一只脚已经踩上了我的脚腕,微微一用力,我发出痛苦的惨叫,只是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只余声声哀叫。

“师兄!”身后的男子抓上他的手,“‘碧松令’的气息在这消失了,我感觉不到。”

“怎么可能?”男子放开我,手指飞快的结着印花,口中不断的低喃着我听不懂的词句,一声轻喝,“走!”我清晰的在他掌中看见一道青烟升起,凝而不散,在庙里飘荡着,啵的一声,消失于无形。

“怎么会这样?”男子的脸瞬间惨白,“我怎么感应不到我的令牌?我明明施了法的。”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这小乞丐玩了什么花样?”

“不可能!”他重重的摇了摇头,“她一个平凡的乞丐,身上没有半点仙力,绝不可能有本事散掉我们的印记,要么就是有罩下结界,让我们感应不到,要么就是有比我们施为高深的人直接消除了我们在‘碧松令’上的结印。”

“师兄,这可怎么办?若是失了‘碧松令’,我们去不了‘落鹜峰’,就没办法参加这一次的七宗比试,我连月宗的名头可要毁在我们两个人的手上了,你说,是不是有人故意着这丫头来偷令牌,就是为了让我们不能参加比试?”

“有这个可能,初级弟子的比试,是各宗炫耀自己门下新弟子的最好时机,这个第一,我们一定要拿到,一定是有人忌惮我们的实力,才叫这丫头偷取令牌,然后消去上面的印记,叫你我感应不到,哼哼,这一次,不是耀阳宗,就是意星宗,听说他们出了几名不错的弟子,将我们视为头号对手。”

“不是无极宗吗?据说前两届初级和中级的的弟子比试,他们的水渺仙子苍凝冽可是大出风头,连拿了两次的第一,说不定是他们干的。”

“不可能的,无极宗收徒严格,导致人丁不旺,而且无极宗法极难修炼,自苍凝冽之后,已无可造之才,而苍凝冽已经是仙子身份,不能再参与比试,这一次听说无极宗仍在犹豫要不要不参加,所以肯定不是他们。”

“那会是谁?”

“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两个人低声交谈着,尽管我神智迷糊,却还是尽入耳内,虽然大部分听不明白,还是抓住了一个重点,就是他们在怀疑别人,把我的无意之举复杂化了。

“小乞丐,道爷问你话。”身体再一次被狠狠的提上,我一咧嘴,慢慢的张开了眼。

“道爷,饶命,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可是那东西,真的,真的不在小的身上。”有气无力的说着,全身的骨头象散了架一样。

“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是谁叫你来偷我的‘碧松令’?”一柄寒光四射的剑直接架上我的脖子,冷飕飕的让我的脸顿时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我,我……”眼珠子一转,我吸了口气,“适才在路边,有位大爷给我一锭银子,叫我去偷两位道爷的袋子,我三天没吃饭了,看见银子自然就答应了,偷到了袋子就直接来这交给他了,根本不知道里面是啥。”

“那人什么样?”他的手腕一紧,我的脖子一凉,随后就是火辣辣的疼,眼睛一瞟,借着剑影的反光,看见一缕鲜红细细的沁出。

“就,就象二位一样,穿着道袍,年纪,年纪也和二位一样,三十上下,普通的紧。”我信口胡诌着,笃定他们既然连教派的名字都一样,不可能穿着打扮会有很大区别,“他拿了袋子就走了,我根本不知道去向,突然就不见了。”

“啊!”年轻一些的男子一声低呼,“师兄,穿道袍,不是耀阳就是意星,果然没错。”

“不一定!”男子横了师弟一眼,“幻化容貌本是极易之事,她又怎么能看穿?你又怎知不是障眼法?”

“不管如何,我们一定要追回来。”那师弟一摆手中剑,飞快的纵出庙外,声音远远的传来,“我去山前找,师兄你去后山。”

我大大的喘了一口气,走了一个,另外一个也该走了吧,正暗自庆幸躲过一劫,抬头就望见一双阴森森的眼。

“道爷我今天阴沟里帆船,说出去,百年道誉就毁在你这个小娃娃手中,岂不是永远无法抹掉的污点,今日断然留你不得!”他的话,让我瞬间睁大了眼,想要躲闪,却再也没有办法挤出一丝力气。

“嘶!”胸口一凉,我惊恐的低头,只看见一柄寒光带出一串血珠,眼前的人影瞬间腾起,眨眼消失在门外。

捂着胸口,怎么也捂不住狂奔的鲜红,喉咙咯咯的响着,象是破风箱在苟延残喘,外面阳光灿烂,我却感到越来越冷,忍不住颤抖的唇,控制不了逐渐沉重的眼皮,鼻间浓重的血腥气,预示着死亡的临近。

我,我不甘心,我还年轻,我还要和浔成亲,我还要等初云,可是,我真的撑不住了,浔,你在哪?

“涧,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轻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浔,浔……

我的眼前一片黑,什么也看不到,张着手,在空中伸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