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再坐坐。”他闭眼把头靠在沙发上,四肢大张,看得我一阵怔愣,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我的胸臆间涌动,我摇了摇头,转身走进房里去了。

躺在床上,我已渐渐冷静了下来,心想,反正已经既成事实了,我应该接受,做过的事就不要后悔嘛,我当初练这劳什子心法的时候既有贪好处的心理也就要相对地有付出代价或承担风险的心理准备不是吗?

不过,我才练了没多久,怎么就结出了元婴呢?是这具身体本身就具备了相当的能量或开发了吗(被前主人),应该是,我推测着,而我则捡了个天大的便宜(或是祸害)…下意识地,我知道自己在修练上或是哪里肯定出了差错,不然我不会在那元婴张眼的刹那有那种震撼的反应…啊,到底该怎么办呢?我甚至不知道在这世上是否还有人可以帮我…

原本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最后却睡了个好觉。

醒来听着轻缓的音乐,莫名地,我感到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呼吸着清晨美好的空气,一种属于生命的脉动和喜悦从心底涌起,大有活在此刻已心满意足的味道。

呵呵,我喜欢纳兰白在清晨放音乐这个习惯。

梳洗完毕,我步出卫浴间,走出房门,往厨房走去,准备一天的早餐。“咦,你在弄早餐?”

“西式的,很惊讶吗?”纳兰白端着最后一份走了走来。

我淡淡一笑,“第一次看到。”

“以前都是自己弄的早餐,你来了以后变懒了,偿偿看。”他给我一小块三明治,配有蔬菜水果,及一杯牛奶。

“谢谢。”我轻轻啜了一口牛奶,拿起三明治吃了起来。

“昨晚睡得好吗?”

“好,你呢?”

“还可以。”

门响了,我知道定是张峻山来了,转头一看,一张脸,一种熟悉,夹着一层层的影像向我重重叠叠地扑来。

“呃!”来不及有什么思考,仿佛像被扯动的木偶,才一瞬间的讶异、惊慌,然后一扑天盖地的狂乱湮没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多可怕。

“嘎——”

椅子滑动地板的尖锐剧响唤醒了我迷失的心灵,椅脚则绊住了我正要扑出去的身子,我停顿了下来,迷茫间,一种剧痛却开始在脑子里漫延,像是有人拿着大捶在敲击,一下一下,永无止境。

“啊!”我捂着脑袋低下身子,呼喊。

是什么打开了,是什么被唤醒了,我不再是我自己,不属于我的,正在侵占着我的一切,或许是在排斥着不属于“她”的一切。

霎那间我有点明白,隐患终于来临。

“采灵!”

纳兰白和张峻山扑了过来。

“不要过来——不,啊!好痛!”我摇着头,想要摇掉那纠缠不住的幻影,想要摇掉那痛苦的敲击。

…是谁闯进了幽宁的山谷…诧异的相逢,眼神的交会,刹那的永恒…

是谁偷偷追逐着谁的身影而去?

…是谁在逗弄着无措的女子?

甜蜜的花前月下,甜蜜的琴瑟相和,两心相印。

啊,看不清的身影,是谁?是谁?我透不过气,揪紧的心随之起伏着,影像忽地又变。

怎么争执又跑开?影像清晰可见,身着古装的男女,好像是他,好像是我?怎么又多一人,我好生气…

一位昂然的男子护着一位柔弱的少女正对着一位神色冰冷的女子说着什么…

痛苦麻痹着我的心,一种纠缠一种化不开恩怨一种忘不掉的爱恋在撕扯着一切,嘶喊着毁掉一切——

“采灵!采灵!”我听见谁正焦急担心痛苦地呼唤着,勉强睁开蒙胧的眼,瞧见纳兰白,又瞅见了张峻山,“啊——张大哥,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捂着脑袋的手变成抓住,紧紧地抓住可以抓住的,桌椅或是…纳兰白,我揪紧他的衣服,把脸埋进他怀里,仿佛那样,就可以避开一切将我湮没的幻像!是的,一切都是幻像…幻像…一切都是幻像…

久久,几乎有一世纪那么地久,我被扶了起来,抱了起来!我茫茫然,不知人在何处,身在何处。我到底是谁?是谁?!不受控制的命运,脱离轨道的命运,仿佛要把我拉向无底的黑暗深渊,不让我挣扎,不让我逃脱。

一种疲惫地绝望地情绪在升起,我抬起无神的眼,呆看着正为我擦拭泪渍的纳兰白。

“放心吧,他走了。”他说。

谁走了?我似明白,又似不明。

好似一场梦,忽尔来忽尔去,徒留怅惘。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存在?我为什么走到现在,为了什么而奋斗生活?

倔强、生气、怒火又开始生生不息,奶奶说了,人是为希望而活,谁一生没有挫折,只是我的挫折跟别人不一样,人会生下来必有他的道理存在,逃避不能解决不问,只有面对,才能继续,才能摆脱,才能创造。

“为什么会是峻山?刚才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看见他你就变成那样?以前不会呀?”忍不住地问我,又似是在自问,在那乌黑深邃的夜空里,我看见了一种紧崩的纠结的情绪。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跟张峻山有什么关系?我的脑袋开始运转,思考着要不要告诉他,要不要信任他。

我需要倾诉,我需要依靠,但我不知道谁可以相信,谁又能相信我的话而不会当它是天方夜谭?!更别说帮助了…我痴痴地,思绪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长这么大,用脑都没这么灵活过。

他狠狠地摇着我的肩膀,忍受不了我痴呆似地沉默。“你说,这一切该死的是怎么回事?”

“你不用上班吗?”

也许我该远离这一切,只要远离,说不定就能摆脱。

“混蛋。”他暴戾地猛甩了下头,干脆撕掉温文的面具,攫住我的双手一提,用力地俯下头——温热的气息袭来——他、他在吻我?!

感觉胸口在窒息,我努力地推他,他却更用力地吸啜着,乱了,一切都乱了!

“你什么都不说吗?”他抬起头,盯注着我,眼睛像鹰一样。

“说什么?从何说起?”我喃道,奇异似地有了些镇定。

“从头说起。”他紧紧地把我拥在怀里,问:“你爱峻山吗?”

“不知道,”我说,很是迷惘,“我一看见他,就有不受控制的冲动,好像是熟悉的,可是这不是我的熟悉,我现在知道,这是‘她’的,不是我的,‘她’不仅留下了学识也留下了‘她’的感情烙印…”

忽然想到体内的元婴,我猛然一颤,整个心像沉入冰库,浑身凉透,“不,不是,‘她’不是留下,‘她’正在‘复活’…”我恐惧地更贴紧他,“‘她’正在复活,纳兰,我就要不见,怎么办?怎么办?!”

“慢慢说,不要怕,告诉我‘她’是谁?”纳兰白微皱着眉,虽然搞不清楚我话里的意思,还是引导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你会不知道?!”他拉开我提高了声音。

我不敢看他,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太奇怪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何况现在是崇尚科学的时代,说出来谁会信,再说我身上发生的事也无法单单用一个借尸还魂就说得过去。

“该死的,你不说我如何帮你?!峻山见你这么痛苦是因为他,他有多难过?他一直把你当妹妹般疼爱照顾着,你却连原因都不让他知吗?”

“…”即便说了,那又如何?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你!”纳兰白气得眼睛发红,一脸暴戾地瞪着我,怒极反笑,“要怎么样是你的事,作为受害者,我们总有知道你发疯原因的权利吧?怎么,我们真收留了个冷血无情的人吗?”

他的话像针一样地刺入我心深处,痛彻心扉,瑟了瑟,我再忍不住,哭叫着捶打他,使尽力气,发泄着,痛哭着。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又知道我不痛苦难过?你知道活在别人的身体里面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你的身体里面有可能会出现另一个人的感觉吗?好像灵魂在被蚕食掉一样,那种恐惧,比瞬间的死亡可怕多少你能体会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逼问我?!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为什么他的态度他的话语这么地这么地令我难过,令我伤心。“你不知道我多害怕…”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但愿我还是生活在HG镇的那个傅采灵,虽然麻木虽然不快乐,至少有希望,至少不会这么惧怕无知的来临——活在别人身体里面?

身体里面出现另一个人?

灵魂被蚕食?

纳兰白一动不动地被我打着,一脸震惊,温暖的大手却仍是抚上我泪痕斑斑的小脸,“你说你体内有另一个…人存在?是精神分裂吗?还是双重人格?”

我摇了摇头,泪水仍然不受控制地涌出。

“说给我听。”

他没有逃开,他的声音依然悦耳,他没有不相信,这对我有多重要!我不禁双手圈上他的脖子,亲昵地靠在他身上,就像找到了一生的依赖与保护,也许这就是父亲的感觉,我在我父母身上找寻不到的感觉。我喃喃地断断断续续地,把经过告诉了他,末了不忘委屈地撇了撇嘴,“你觉得这种话说出来能让人相信吗?你现在可能更加肯定我是精神患者了吧?说出来,说出来你能解决问题?”

他没有说话,我不好意思地放开他,抹了抹眼睛,瞧他仍是一脸的震惊,盯着我的眼光竟有些陌生。

我内心一缩,心神慌乱,他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我呆了一呆,下意识地感到自己对他的喜爱和依赖并不是我所想的那般不以为然,我在意他的眼光,他看我的眼光。我现在是什么模样他全然知晓,说难听点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或是左右合并?),要是他看不起我呢?要是他把我当妖怪呢?要是…

我猛地站了起来,撒腿就要往门外跑去,离开这里!马上离开这里!我太傻了,忘了过去的人是怎么对我的吗?有没有变漂亮都是一回事儿,只要是与众不同的,便会被批判被遣责,如今,则可能会被当成妖怪。

“你要去哪里?”

他拉住我,我低下头不敢回身看他,“我要离开,我不能留在这里了。”

“理由呢?”

理由?

我没有说话。

“你能到哪里去,你也找不到理由离开。”他把我拉了回来。

怎么没有?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不想他们以异样的眼光看我,不想自己受伤…

“如果你的话是真的,那么我们一起想办法,我觉得一个人如果死去,肉身即使机能未坏,也绝无灵魂再生之说,不然医院里的植物人都能起死回生了?”

我愤愤地瞅着他的笑脸,“那怎么能比?那个人,‘她’如果能把她生前所学的东西都像把资料放在房间里一样地存放在她躯体的脑袋里,那么她也许就有办法让自己起死回生,说不定她放的那种调息吐纳的心法就是办法——”

他无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对我的痛苦没有感同身受也就罢了,还要在我面前展示他的轻松快乐吗?

“没有,只是觉得这样子会哭会笑会生气的你可爱多了。”

我…浑身无力了。

他摸摸我的头,“好了,不要想太多,你那些什么心法暂时也都不要学了,过一阵子看看再说,可能只是虚惊一场也说不定。”

第八章 香水&女人

生活依然没有太大的变化。

纳兰白把我的事情跟张峻山略略说了,奇怪他们怎么就能相信我说的(换个位置我肯定不相信),不过他们也决定不把这事说出去,说要不要说与人听这是我才能决定的事。纵使他们都是才能高超之辈,面对这种古怪的玄异之事也一时无法下手,只好决定一面避免我发作,一面再慢慢想法子解决。

只是现在的我对于张峻山便像老鼠对着猫儿一样,只是老鼠还能跟猫玩捉捉迷藏的游戏,我却只能躲避,再躲避。

我害怕那种不受控制的感情冲动。那不仅是我陌生的,而且也是我未曾经历的,纳兰他无法明白我这一点的感受,想像着这副躯体的前世是如何地深爱浓烈、不依不饶,我偶尔竟会产生一种羡慕一种向往。本来张峻山就是个出类拔翠的男人,他待我本就很好,像个哥哥,我也喜欢和他一起说话,听他讲一些商场上的趣事,可是如今我却要避着他,只因为那种不受我控制的感情冲击,那种疯狂的情绪,只因为不是出自我自己的意识的东西,我就要避免,这种复杂难言的纠缠,却使我内心更想见他。

他的情况,我只能透过第三者的口中知道,我渐渐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我本不识情滋味,如今未曾相思便害相思,搞到后来,我害怕自己不知是为了“她”而相思还是为了自己而相思了。可怜张大哥却莫名其妙,弄得连这第二个家(纳兰白家)也不能回。

“采灵,采灵,发什么呆呢?”

“哦,是你?来找我?”

苏雨诗甜甜一笑,浑然不觉技术部所有男性成员的注目礼似说道:“我们下午去逛街吧,颜露也去。”

“要翘班?”

“嘘!去不去?”

呃,我同情地看着她,纳兰白早注意她了,这时正站在她背后。她以为我犹豫不决,又道,“去嘛,告诉你哦,这是总经理批准的,早上他碰到我对我说你最近心情不太好,要我多带你出去走走,嘻,感不感动?虽然他说的时候面无表情…喂,你说,你和总经理是不是——”

没有没有!我用力地摇头,心头却泛起阵阵甜暖的感觉。“没有?”苏雨诗眨了眨眼,“那没有没可能总经理在偷偷喜欢你?”她一副三八的模样,我都替她担心,纳兰白的脸色越来越沉了。我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干嘛,我好不容易来找你,你不欢迎啊?”她瞪圆了眼,生气道。

“我想,她是想告诉你,不要在上司的地头上忘形。”纳兰白语意危险地缓声道。

“啊,总裁!?”苏雨诗吓了一大跳,她刚才看过了,他不在这里才会这么大胆的。想起她进来时那探头探脑的模样再对比现在惊吓愕愣的样子我就忍不住要笑。

“嗯哼,刚才跟采灵说什么?”

“哈哈,没什么啦,这两天采灵都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想她下午请假一起出去走走,还有颜露也一起嘿嘿。”

纳兰白好笑地瞄了她一眼转头睇着我,“想去?”

想去,呆在公司里实在好闷,只要想到张峻山就在离我不过的地方办公我就…“可是还有很多事——”为了推出新型香水“四季.芬芳”最后的准备工作,最近大家都好忙,我怎么能丢下努力的公司同仁去玩。“还是算了。”

“出去走走也好,散散心,这假我准了。”

“耶!”苏雨诗高兴地摆了个手势,对我说道:“吃饭时来找你,虽走开哦。”说完步履轻快地走了。

她比我还大呢,一举一动看起来却像十五六岁的青春少女,看得我一阵感慨。

“不要发呆,闻闻这两支香型有什么不一样。”纳兰白递给我两支蕉了香水的香水试条。

我接过来分别闻了闻,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抽出其中一支道:“这支倾国.芬芳,属于东方香型,花香型,头香是柠檬、香柠檬和橘,中段是桃香、辛香,末香有檀香、柏木香、霍香和安息香膏、香草等。”再闻了闻另一支,想了一下才道,“这一支除了花香外还有果香,它的头香是青香、香柠檬,中段有康乃馨、辛香等,尾香也是檀香、柏木,嗯,还有麝香和…苔香吧。”

前调(或叫头调、头香、初香)包含了香水中最容易挥发的成分。它只能维持很短时间,也许是几分钟,作用是给人最初的整体印象,吸引注意力。中调,也有人称为核心调,紧随前调出现,散发出香水的主体香味,它体现一款香水最主要的香型,一般要维持最少4个小时。尾调(或叫末香、后调、深调、体香调、逸香、散香)是香味最持久的部分,也就是挥发最慢的部分,留香的持久性使它成为整款香水的总结部分。尾调可以维持一天或者更长时间。

通常挥发性越好的香型就越适合做前调的头香,比如橘(最易挥发的香味之一)、薄荷、佛手柑、含羞草就排在名单的前几位,而持久性好的香型如龙涎香、香油、岩蔷薇、橡树苔、乳香、檀香、香根、广藿香等,就通常被用作尾调的末香。

“两支香型对比怎么样?”

“这一支比较好。”我毫不犹豫地比了比第二支香水试条,“调香师的手法把各种香气量控制得非常好,闻起来就是比这一支舒畅神怡,感觉高档了那么一些。”

自从进入芬芳世界后,在上班时间纳兰白只要有空就会要我闻各种香精香料,从最简单的单一香型,到多种香型混合,到现在我已闻过所有香料中70%到80%的香精材料(一些特别昂贵和衡稀有的除外),没有闻过也在其他资料中知道了有关的描述。正如纳兰白所说过的,我好像特别有这方面的天份,闻过后用心记的话,我都不会忘记香味,在复合的香型中也很轻松地就能辨别出各种香型来,也许…这也是多亏了我练习那种心法的缘故。

“你描述得很准确。”纳兰白赞赏地点了点头,拿过两支香水试条,比起第二支香水试条若有所思,“这是Eternity香水,咱们技术上还稍逊一筹,来,你闻闻这一支。”

他递给我第三支香水试条。

我接过来仔细闻了一会儿,递还给他。

“还是花香果香型,头香是桃、香柠檬,中段是洋茉莉花香,尾香是檀香、柏木、麝香和苔香。嗯,这后面两支香水所用的材料是不是比较好?”我问,这支香水开始时清淡芳香,但过了一会儿之后,便能体会出它的沉香韵味来,令人回味无穷,香来也是名牌香水,莫怪人对一些名牌趋之若鹜了。

只可惜国内许多的日化企业做香波或沐浴时喜欢用仿香,若能有属于自己品牌的香型的话,就更有与外国企业竞争的本钱了。

纳兰白欣然收过香水试条,把它们放在香水架上,“是有一些差别,时间很紧迫,加入世贸后,中国的香精香料行业必然有一场价格战要打,要如何维持质量的进步和价格的缩减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咱们国内现在非常缺乏大规模的原材料生产基地。”

我点了点头(只有点头的份)。

“知道刚才那支香精是哪个品牌吗?”他斜靠在桌前忽然问,我知道他是指第三支香水试条,我诚实地摇了摇头,比较熟悉的只有Chanel 5(系列)、CK

One、Cool Water(冷水)、Dune(沙丘)、三宅一生、舒肤佳、力士等比较经典有名的香型。

“那是Tresor。”纳兰白淡淡地说,“从明天开始,有空多到香样室走走,熟悉各款名牌香水,上网的时候也多看看香精香料市场行情及一些流行时尚。”

我还是点头(只有点头的份),心想他在这时候刻意让我出去散心和忙碌是不是为了让我忘记那魅影纠缠?!

“采灵——”

苏雨诗和颜露两位公司大美女的同时到来,清纯与美艳截然不同的两种美顿时使在场所有活动着的雄性动物动作为之一停,眼光不由自主地追寻着她们的倩影。

“快走快走,我们先去吃饭。”

“哎呀,你怎么慢吞吞地,待会餐厅都没位置了。”

苏雨诗扯开喉咙嚷嚷着,像春天俏皮活泼的百灵鸟,怎么看也不觉得恬躁反而感到她个性纯然,开朗大方。

我慢慢地收拾东西,心里想,用餐时间,现在要是出去不知会不会碰见张峻山…

苏雨诗不由分说,把我拉出了办公室。

颜露也不跟我们打闹,她邪恶地向还停在原地盯着我们看的男同事眨了眨眼,“你们都吃了啊?”

“吃了吃了——”男同事点头如蒜,待听到轰然大笑,立即明白被耍,红了脸,也不生气,兀自傻笑。

“你好慢,走这边。”

看不过去我的拖拉,苏雨诗干脆扯着我走。

总经理室在这边啊!我内心惨叫,却无法忽视那急速涌上的期待…怎么搞的,我快被自己弄疯了!

颜露突然笑道:“我说你今天怎么一副身边有鬼的样子?”她拉住我盯着我眼睛问,“你,跟他们怎么了吗?”

我被她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自己以为未形于色的战战兢兢会被发觉,真不亏是超级业务经理,察言观色的敏锐度跟常人不一样。

“没、没有。”跟他们有怎样的是潜藏于我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啊!

“没有就好,你要是敢做出什么伤害他们的事我可不会放过你。”颜露附在我耳边低声的说,我打了个颤,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有时候坦率得像个少女,有时阴沉得像个巫婆,更严重的是她的态度言行反复无常,令人摸不着头脑,挺恐怖的,她的那些客户还真敢跟她做生意(都看不出她的真面目吗?)。

我勉强一笑,我现在算不算在伤害他们?!

其实经过这几天我的心情已经有些定下了,就像纳兰白所说,只要我不再继续练那心法,不再触动那隐晦的情丝,我就不会有什么异常,这说明了一件事情,这个身体,没有第二个意识存在,但以后就难说了。我隐隐感觉到,一股未名的,阴暗的东西在向我接近,如果事情恶化下去,肯定还会有什么我不能预料的东西出现,粉碎我的生活及一切。这种邪乎的感觉让我心头时不时一阵恶寒,对自己的行为,对周遭的事物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人家说越不想一件事情出现它偏偏就会出现,这句话真的一点都不假。就在我们踏出鼎龙大厦时张峻山刚好和客户开着车子出去,那隔着车窗关心的一瞥,令我心中隐隐作痛头脑晕眩。

“你脸色好苍白,要不我们不要出去了吧。”颜露蹙着眉扶着我。

我深深地吐出口气,“不用了,我没事,走走就好。”

找了间茶楼,我们三个人吃的不多,就是聊天,彼此了解不少。